阎柔带着人从水泽赶来,刘策自木原进发,都是得了消息,想要传递给同伴,免得让对方措手不及。
碰了面,见到对方依时归来,心中才算妥当,舒缓下来,才觉得人困马乏,所以刘策才让人煮了肉食,休息些时日。
收拾了锅灶,喂养马儿水草,休整了一个时辰,已经是申时,依着这个时节,过了酉时,就要天黑了。
大块吃肉时间,胡人嘴巴是闲不住的,那些随着阎柔来的部落中的骑兵,已经有疑惑的,问过阎柔,是不是定下来要做什么举动,阎柔心思大条,根本没有想过掩饰,说道如今还没有找到零难营地,还是先找到营地,再来商议行计。
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草原夜晚不见路,如何也无法行走,刘策带着众人向西北处走了一个时辰,便找了个地方安了行营,告知众人凡事明日再做布筹,早早的便歇息了。
这一晚,刘策和太史慈,向阎柔要过数十人,轮番守夜,寅时光景,所有人还在迷迷糊糊酣睡时,却被守夜人轮番叫起来,那些有起床气的人,不免有些恼怒,叫叫嚷嚷的不断传来喝骂声,不过,阎柔在几处走过去,便将这几百人压制了下来。
刘策与太史慈已经整装,看着胡人军纪涣散,本来想要强硬收敛,见阎柔以威震慑,才止住动作,只在一旁看着。
阎柔听到了号令声,知晓这是军中的聚军号,心中寻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看情形又不太想,还是先约束住胡人,再面色疑惑的走向刘策。
太史慈偏过身,向刘策低声道:“阎柔此人,年纪虽小,在胡人中,极有威信。”
刘策点头应过,笑道:“其实当时杀过邢举,与阎柔相处一段时日,我心中突兀的觉得,便是邢举没有主动谋反,过不了几年,或许也会被阎柔取而代之。”
太史慈闻言,又将目光看向走来的阎柔,没有再说些什么。
“主将!可是发生了什么?”
不多久,阎柔走到刘策身前,匆忙间没有忘记行军中礼。
此时,已经不必隐瞒阎柔,刘策直当道:“我们现在要去袭击零难的营盘。”
“嗯?”
阎柔大惊失色,犹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刘策,良久,看过身后还在整备的部下,低声惊呼道:“袭营?怎么袭营,我们连零难在何处都没有知晓。”
“这个,我已经知晓,昨夜趁着时机,我亲自去探过,距离此处一个时辰路程,便是零难一支军队所在,看营盘大小区域,应是零难主营。”
说到此处,刘策又向阎柔解释道:“这件事,事先我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但凡偷袭之事,都要做到出其不意,对于戍军的兄弟,我很放心,只是,那些随着你归来的部落中人,说不得有些什么想法,行事奇险,我不能拿戍军兄弟们的性命冒险。”
听刘策如此说,阎柔脸上神色才缓和下来,昨日还说没有什么举动,今日一早,就定下了议事,这番隐瞒着阎柔,阎柔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不过,刘策终究是军中的主将,司责所有军务,能给阎柔解释这般理由,或多或少打消了阎柔心中一些不痛快。
便是如此,也让阎柔不能释怀。
曾在军中任了两年营长,阎柔的心思,刘策是能理解的,不过,事情过于攸大,连同自己的性命也压在了其中,不由得刘策不慎重。
早使人准备了热汤,几百人依次喝了些,驱散了晨间的寒意,吃了些干食,还有昨日留下的肉块,众人腹中有了铺垫,有了多了些精神。
此时,刘策再向众人说起,探知了前方零难的一个行营,其中应有两千余人,眼下天色未明,行营中人,尚在酣睡,可一举破之。
言令禁止,如同军中发布号令,让人不可质疑。
那些部落中的骑兵,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对刘策说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戍军的伙伴听到了有仗可打,多数人欢呼雀跃,口中念叨的是多杀几个人头,好凑足军功,回戍军换些好东西。
阎柔向部落汇集的骑兵立下保证,若是有斩获,一定会与戍军同样看待,要是受了伤,丢了性命,戍军也会为他们作出补偿。
最后,阎柔环顾半圈,又说道,要是有人不想参与,也可在此等候,到了天亮时候,再自行离去。
胡人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若真是留了下来,以后,可就再没有脸在草原上混了,断头不过碗口大一个疤,这脸丢了,抬不起头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家人后代,甚至所属的部落,也就抬不起头了。
在部落骑兵振臂高呼声中,阎柔回过身,向刘策点了点头。
自此,三百余人,在天亮前最黑暗的这段时日,在刘策的带领下,直向西北处进发。
沿途只闻马蹄声,骑手却是保持着难得缄默。
遥望前方有火光,看那形势,却是有人立寨,只是离得远些,看不太分明,不过,对于刘策能准确的找到零难麾下所在,阎柔才得以确信,一路与刘策同行,阎柔心中不免疑惑,这地方刘策不如阎柔熟悉,怎会断定零难便在此处。
离营盘近了,刘策也看的更清楚了,眼下的营盘,倒也让刘策生出熟悉的感觉,当日,容城外,鲜于辅布下的营盘,和这个如出一辙,依着刘策的心思,这等营盘,是最受劫营人欢喜的,刘策自觉今日的袭战,胜算达到了八层。
随同刘策身后的太史慈,手中长枪握的更紧了些,便是精通短戟,骑战时,长枪更为合手。
眼看着天边已经有了光亮,在夜间行走了一个时辰,眼睛适应了暗色,以有备攻无备,又有许多优势。
便在此时,最前方的刘策却挥手让身后之人停下,刘策自己也已经降下来速度。
紧随刘策的太史慈和阎柔,胸中升起的战意生生被压了下来,不待两人问起,刘策却指着偏东北方向,众人顺着刘策所指,不过目力不及刘策,看不太分明,有些性情暴躁的胡人,口中已经开始嘟嘟囔囔。
不过五个呼吸后,便见了分晓。
一支鱼贯的骑兵,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身上着着白衣,如同一条白链,直插入零难营地,零难营地本就没有什么守卫,顿时就起了一阵骚乱。
冲入零难营盘的骑兵,人数也是不过,只是,感官上便能看到其中气势莫不可挡,刘策一向不喜胡人的军纪,看到这等雄兵,心中多有些震撼,看着零难东处起了火光,刘策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也知晓这是难得时机,手臂挥指,口中亦是喝道:“兄弟们,随我冲一阵。”
太史慈看到那些骑兵模样,眉角起了疑惑,待到想呼唤刘策,心中却是不能确定,眼下如同箭在弓弦,不得不发,脚下使力,驱使马儿跟在刘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