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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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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良人与金吾卫分立两边。

  黑红与金色泾渭分明。

  胥子关跟韩令牧站在牢房门前,来回倒腾了一下午,犯人的尸体已经凉了,血液干结在地面上。

  谁先进是个问题,先进去调查的肯定会破坏掉痕迹,有意的或者是无意的。

  “一起?”胥子关偏头问道。

  韩令牧点点头,向后一挥手,红缨武士走上前来,薛开山同样跟在胥子关身后。

  推门走进,胥子关扫视周围,牢房就是最普通的单间牢房,一个房间由木栏分成两半,里侧是犯人,外侧是看管,金吾卫轮班,至少有一人会守在这。

  本是极安全的设置,如果不是出了胥子关这档子事,一队金吾卫就足以将这里守得滴水不漏。

  出入的通道只有胥子关身后的门,只要守住门口,没人能进来,除非撞墙。

  而现在整个牢房,一点损坏都没有。

  胥子关绕过尸体,走到牢房的窗边,说是窗,其实只是个小小的长方形口子,用木杆拦住,露出一格一格的天空。

  胥子关一拳捶在木杆上,灰尘乱飞,木杆一动不动。

  “咳咳。”

  胥子关拂开灰尘,从窗边走开。

  “把杂草全部扔出去,看看有没有密道。”韩令牧突然说。

  红缨武士从外面叫来几名金吾卫,所有东西很快清空,只剩尸体趴在中央,蟑螂在墙角乱窜。

  胥子关绕着牢房走了一圈,最后回到门口的位置。

  地面也是实心的。

  胥子关从怀里摸出烟盒,旁若无人叼上一支。

  “取火来。”他扭头对着一名金吾卫说。

  薛开山蹲在尸体的旁边,用白布抹干净自己手上的血,站起来走到胥子关的身边。

  “一刀毙命,伤口三寸两分,咽喉被穿透,所以我们听不到她临死的叫声。”

  “武器是把短弯刀,下手很利落。”他总结道。

  “短弯刀?”胥子关颔首,“胡刀?”

  “应该是。”

  胥子关点点头,金吾卫举着一根火条快步走进来,胥子关低头点烟,然后用手指碾灭了火条。

  薛开山的视线在那根做工精致的纸棍上停留了一会。

  “你要么?”胥子关把烟夹在指间,喷出一口烟雾,随意解释,“大食来的新奇玩意。”

  薛开山摇摇头。

  “开山,你印象里有没有什么能够身穿墙壁的武功?”胥子关看着对面的土墙问道。

  薛开山笑了一下。

  “胥帅,武功不是法术,只有在江湖骗子的嘴里,才会有穿墙术这种法术存在。”

  “穿墙术?”

  这倒让胥子关想起来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短片,取自聊斋,王生学道。他弹弹烟灰,继续问道。

  “那有没有缩骨功之类的?”

  “这个倒是有,我在家乡见到过,但缩骨功再如何神异,也没法让人从那个狭小窗口里钻出去。”

  胥子关把烟咬在嘴里,亲自蹲到尸体身边去查探伤口,然后扭头道。

  “那事情就差不多了。”

  薛开山靠近胥子关低声说。

  “胥帅,我怀疑是……”

  “嘘——”胥子关伸出一只手指。

  薛开山见胥子关眼神平静,便不再多说,退到一边。

  胥子关盯着另一边的韩令牧,慢悠悠的吞吐烟雾,而韩令牧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胥子关低笑起来。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便是唯一的正解。

  杀人者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走进来的。

  薛开山在搞明白这一切之后,便对杀人者有了猜测,这个猜测与胥子关不谋而合。

  杀人者为金吾卫。

  所以胥子关让他噤声。

  胥子关站起来拍拍手掌,目光逐一从屋里金吾卫的脸上扫过,最后想到了那个出言控告他的那名金吾卫。

  如果是他的话,一切就都说得清了,在院子里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那名金吾卫完全可以杀掉犯人再出来。

  胥子关向薛开山用了个眼色,薛开山心中了然,默默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韩令牧突然说道。

  胥子关心一沉。

  “不知道胥六郎怎么想。”韩令牧双手纠缠在一起,“我是觉得,金吾卫中出了细作。”

  胥子关取下了烟,扯扯嘴角。

  韩令牧继续说。

  “既然我手执虎豹牌,那金吾卫之事也算自家事,不劳胥六郎费心,若是真从金吾卫中揪出细作来,我必亲手格毙以正效尤!”

  “韩副监的公正我是信得过的。”胥子关向门外一歪头,“那请便吧。”

  “告辞。”韩令牧向外走去。

  金吾卫也跟在他身后,从薛开山的身边走出门,所有人走后,薛开山回到胥子关身边,叹了口气。

  “看起来没有人是傻子。”胥子关笑笑。

  让韩令牧交出那名金吾卫来无疑是天方夜谭,那这样线索就又断了,胥子关固然不会在乎鲜于仲通的命令,但主线一是必须要完成的。

  胥子关看着手中火头垂直上升的一道烟,微微眯起眼。

  薛开山看了他一眼,已经对他心里的念头猜的八九不离十,虽然相识不过半天,但这位大人可谓风格鲜明。

  “胥帅又想抢人?”

  胥子关挑挑眉。

  “有那么明显么?”

  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一名金吾卫的惨叫,紧接着被人堵上了嘴,只剩下渗人的哼哼声。

  胥子关向外瞟了一眼,心想可没几个人能扛过缠红丝一轮折磨。

  “行动要快。”他按住腰间显明连。

  “胥帅,其实我刚刚还有一点没说。”薛开山阻止道。

  “嗯?”胥子关皱起眉头。

  “伤口是由一柄胡刀一刀捅出来的,这个很难查,但还有一点,伤口周围有没药的香气。”

  “没药?”

  胥子关上前将尸体伤口上的血迹抹在手里,凑到鼻前仔细嗅着,全是浓腥的血腥味。

  “我怎么没闻到?”

  薛开山摸着右臂的臂铠回答道。

  “燕州的刀匠有一项绝技,拿白布蒙眼,不触不碰,只需通过刀上的锈气与血腥气,便可以判断磨损几何。刨除掉血腥气,伤口上的没药香就很明显了。”

  胥子关点点头,又问。

  “没药产自何处?”

  “没药产自西域漕国,多由胡商贸易,经楚州运入中原。”

  胥子关站起来,拍净手上的鲜血,咬着烟下令。

  “去查,让所有不良人去查,凡是售卖此物的胡商全都要亲自过问,还有,所有储存此物的货栈,问清货主是谁。”

  “是!”薛开山抱拳,向外走去。

  “等一下。”胥子关叫住了他。

  “让人去盯着韩令牧。”

  笔者:唐朝时香料贸易大盛,时广州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香料市场,香料成为上层不可缺少之物。

  “国忠又用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乳香筛土和为泥饰壁。每于春时,木芍药盛开之际,聚宾客于此阁上赏花焉。禁中沉香之亭,远不侔此壮丽也。”

  “明皇正宠妃子,不视朝政。安禄山初承圣眷,因进助情花香百粒,大小如粳米而色红。每当寝处之际,则含香一粒。助情发兴,筋力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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