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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菱并不曾走,仍立在丁香树下的阴凉处,细声道:“我在这里等一等罢,于姑姑一会子怕要找我。”

  “有劳红菱姐姐了。”芳草嘻嘻而笑,拉着红药去了司设处。

  于寿竹果然在屋中坐着,见她们来了,温言交代了几句,便命人从小库房取了两副银钗、两副银耳坠并一匣子绢花,交予了红药,温声叮嘱:“往后去外头办差,切不可太过寒素,这几样皆是用得着的。”

  说着又笑:“你运气倒好,恰逢着今年换了新花样子,我瞧着倒比往年好看些。这是一年的份例,你好生收着,莫弄丢了。”

  红药双手捧过,屈行行了一礼,便退去一旁。

  司设局常在六宫走动,衣着打扮不好太过素净,宫人们穿得花俏些,也是讨个吉祥的意思。

  芳草这厢便上前回话。

  她可不似红药那样拘谨,咭咭呱呱说着话,时不时还要做个表情,于寿竹只含笑听着,显是对她极为宽纵,。

  待她说完了,于寿竹果然将红菱唤了进来,命她先带红药回住处安置,又拿出对牌,唤了个老嬷嬷去帮红药领衣裳。

  芳草便自告奋勇地道:“姐姐们且去忙,我去帮你们领午饭去,等会子一起吃,再,姐姐们若有吃不了的,尽予了我便是,别看我个儿矮,肚子大着呢。”

  说着还挺了挺小肚皮,那模样,委实惹人发笑。

  众人皆笑起来,于寿竹便拿扇柄敲她丫髻,轻斥:“好生说话。”

  芳草捂着脑袋跑出了屋,于寿竹无奈地摇摇头,挥手命双红退了下去。

  尚寝局诸人的住处,离得却是不远,拐两个弯儿也就到。

  红菱在前引路,将她领进了一片院落。

  红药抬眼望去,但见绿树成荫、杂巷交错,好些院墙上头藤蔓悬垂,仅目之所及,便有蔷薇、木香、薜荔、紫藤、凌霄,另还有一架子葡萄,真真是花香隐隐、绿影森森,比外头那些差不多的人家还要精巧。

  行至此处,红菱便放慢脚步,指点着各处,向红药逐一介绍起来,一时说这里是蔡、袁两位尚寝的院子,一时又说那里是各司设、司舆、司苑、司灯的住所,另有各典、掌、女史的住所,也皆细细说了。

  红药便做洗耳恭听状。

  红菱为人精细,她前世亦知,若不然,当年那桩“好处”,也不会落在对方的头上。

  而有了这番介绍,红药记忆中残缺的那部分,亦皆补齐了,她倒也挺感激红菱的。

  一时语毕,二人亦已来到了住处。

  那是一所两进的院子,住在其中的,多为她们这些末等宫女,包括芳草在内。

  因她们人不多,故两人一屋,却也尽够了,而二进院的正房,则住了两位大宫女,一名钟喜梅、一名孟寿兰,算是这院子里的头目。

  此际正是饭时,院中的人倒是颇齐全,红药便先跟着红菱去见了诸人,方自回了屋。

  那屋子比冷香阁的略小些,因只住两个人,却也不显逼仄,屋子正中以菱格儿槅扇分作两间,红菱住里屋,红药便住在外间。

  “我也不知道你禁不禁热,先替你把凉席子铺上了,若是怕冷,那薄褥子便在柜头上摆着,你自己换上便是,还有这枕席子也是……”红菱絮絮地将一应物事放在何处,或是需去何处领等等,尽皆说了一遍,细致得让人觉得,她是个心地极好之人。

  唯有红药知晓,这一份“心地”背后,藏着些什么。

  “劳烦你,替我思虑得这般周到。”见红菱终于说完了,红药忙谢了她一声。

  红菱含笑摆了摆手,又帮着红药归置了归置,不一时,诸事皆妥,芳草也把饭领来了,三个人在屋中用罢了饭,自去歇午不提。

  从这一日起,红药便算在尚寝局正式安顿了下来。

  相较于冷香阁那些琐碎事,尚寝局的差事既重且繁,担的干系也大,不过,好处却也多。

  首先,便是不必值宿,可以一觉睡到天明;

  其次,规矩严明,鲜少有以大欺小之事,一应行事皆按宫规来,不可逾矩。

  换言之,若有人胆敢如刘喜莲那般,命红药这样的小宫女替她刷恭桶,则事情一经查实,轻者罚俸,重者挨板子,再重些,直接打死也是有的。

  这并不只是尚寝局的规矩,而是整个六局一司的规矩,因为说到底,她们这些宫人皆是来服侍主子的,区区一个奴才,竟也敢摆主子款儿,根本就是以下犯上,便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除这两条外,还有一样好处,便是各司其职、条理分明。

  若是手脚快些,早早办完了差事,便能得些闲暇,做点自己的事情。只消别太离格儿,并无人管束。

  有了这三重好处,红药自是如鱼得水,于寿竹见她果然得用,亦自欢喜,不久便将她调去小库房当差。

  时间忽忽而过,倏然便至六月。

  这一日,恰是六月初六,红药晨起梳妆,自镜中见那墙角几丛芍药蔫搭搭地,叶尖亦泛着黄,她方记起,这几日忙些,却是忘了浇水,遂匆匆梳洗罢,先拿花壶浇了一遍水,方去领饭。

  这一耽搁,待她抵达当差的小库房时,便比往常迟了小半刻。

  所幸她自来起得早,却也不曾误了时辰,加快速度洒扫庭除,又与同班的芳葵合力,将那放置杂物的架子擦洗干净。

  方拾掇干净,于寿竹便带着芳便跨进了院门。

  此乃每日例行的巡视。

  二人忙迎上前请安,于寿竹各处走了一遍,见一切皆好,含笑嘉许两句,方自去了。

  见她一行出了门,芳葵长长地呼了口气,拿起蒲扇使劲儿扇着,道:“唉哟我的亲娘呀,今儿可真真是险,总算不曾迟。”

  红药亦自抹汗,点头道:“可不是,幸得赶上了。”

  歇了片刻,她便转去小书案,翻开纸簿子瞧了瞧,见六月初六这一日的上头,画着个圆圈。

  她略想了想,便道:“我记着于姑姑前儿吩咐过,那端午节的好些什物,都要交割清楚,想是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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