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重锦送走了秦博涵,回转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吩咐下去,这一段时日,上下都要不能懈怠,要越发谨慎才好。
下头的官员虽然不太明白,可一贯就习惯了听宋重锦的命令,自然无二话。
就算有不对付的,也知道宋重锦如今这功劳,高升指日可待,大家都不傻,没必要这个时候特意竖这个强敌,一时间,不仅赤城县,就是云中县那边,还有附近的边境驻军这里,也都得了提醒,时刻戒备着,不敢出半点差错。
处理完公事,回到家里,这才跟王永珠说起这场叛乱之事来。
虽然宋弘将他手下的暗卫尽数都上交给了皇帝,可当初宋重锦在京城也留了人手的,再有顾长卿那边的消息,更不说高氏这两年缓过神来,也不时能传递些消息过来。
几下里一对证,宋重锦对京城那边的局势几乎也差不多都明了了。
对于那些京城大家都知道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两党的下场,他不仅都知道了。
还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比如皇帝在处理这些逆党的时候,顺手还处理了京城有好几家商铺还有几个看着不起眼,但是位置还算重要的小官吏。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估计也是掺和到了叛乱中,或者是被牵连了,才有这样的下场。
唯有宋重锦却隐约猜度到了,这些人手,恐怕有一部分是草原那边,齐乐的暗探。
皇帝假装被摄魂术所迷,恐怕也是为了钓出这些暗处的探子。
事后这么一看,帝王心术果然非同一般,他先是假装被齐乐的手下控制,做出昏庸之态来,先是迷惑了齐乐这边,然后也迷惑了下面的臣子,还有两个雄心勃勃的皇子。
两位皇子也不知道是经历的少了,还是皇帝演得太好,让他们以为有了机会,还真迫不及待地就做了出头鸟。
倒是让皇帝一网打尽,既将齐乐那边的暗探给清理了,又将这两个起了反心的儿子给废了。
太狠了!
王永珠倒是格外注意皇后那边的消息,尤其是听说了叛乱那日的情形后,顿时沉默了很久。
她是了解皇后这个人的,上次生产一事,就让皇后对皇帝失望了,如今又利用九皇子周岁宴为饵,将草原那边的暗探和有叛逆之心的两位皇子给钓了出来。
也许在皇帝和文武大臣的心中,皇帝这叫有韬略,有手段。
可在皇后心中,只怕对皇帝要越发的敬畏和忌惮,说不得心中还有说不出的怨恨。
不说别的,对一个母亲来说,利用她的亲骨肉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能还威胁到她骨肉的安全,那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如今皇后那边沉默,并不是她心中没有怨恨,而是地位悬殊,就算贵为皇后和皇子,也不过是在皇帝手下讨生活的缘故罢了。
所谓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仅不能怨怼,还要谢恩。
想来皇帝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有良心一点的,事后对皇后和九皇子多恩宠一些,估计就觉得对得起他们母子了。
这么一想,王永珠觉得也挺艹蛋的!
只不过王永珠也就只能感叹一下,身为皇室中人,皇后应该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既然想要那个位置,哪能事事顺心?
两人互相感慨了一下,倒是庆幸他们如今离得远,没有被搅入这权利的漩涡中去。
只是不知道齐乐那边知道自己多年在京城的暗桩都被拔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还有那位巴雅尔王子,如今还在他们手里,这几日从边关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草原那边有不小动静,斥候打听了,说是草原那边有一位贵人失踪了,现在满草原都在搜寻这位贵人的下落呢。
就连赤城县,还有附近的云中县那边,那些潜藏得极好的暗桩,如今也蠢蠢欲动,倒是被一直警惕着的宋重锦和顾子楷吩咐手下,给拔掉了不少。
顾子楷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二皇子事败,和大皇子都被圈禁了。
易师爷因为消息渠道的原因,还不知道二皇子已经事败,不过经过上次顾子楷的警告,倒是也还算识趣老实。
倒是顾子楷,想了想,还是将这消息告诉了易师爷,毕竟易师爷虽然有私心,可在这平日里县衙事务还真是没藏私,也算兢兢业业。
况且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再过些日子,只怕大家都要知道了,若是不告诉他,等易师爷知道那日,反倒真要生了怨怼。
因此,将易师爷请到书房里,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说了。
易师爷就算久经风浪,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等确认之后,一时受不了,当场昏厥了过去。
吓得顾子楷忙叫人请郎中来,好一顿忙乱,将将易师爷给救醒了。
不过郎中也说,易师爷到底也年纪大了,这急怒攻心,倒是伤了根本,也后也该放宽心才好。
不然再这么来几次,只怕就寿元不继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易师爷一醒过来,就老泪纵横,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说,只是碍于外人在,不好说出口。
好不容易伺候的人都被他指下去了,这才颤巍巍的冲着顾子楷拱手作揖,要告辞回京城去,看有没有法子,将他那出嫁的女儿还有外孙女给搭救出来。
那未尽之意,大约是想求顾子楷跟顾长卿写封信,看能不能帮个忙。
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罪名,不是别的,谁都不会沾惹,不然被打成同党,那就是抄家灭族了,就是嫡亲的亲戚,也不会这个时候站出来。
更何况,他先前的打算,恐怕顾家都知晓了,自己这边先居心不良,哪里还有颜面开口?
不等他开口,顾子楷先开了腔:“易世伯先冷静一下,二皇子虽然坏了事,可陛下到底是念着父子之情的,只吩咐将二皇子和家眷一起都圈禁了起来,倒是么有生命之忧。”
“世兄离得远,虽然可能会受些牵连,但是也应当无碍。世伯若真是放心不下,先养好身体,再亲自回京城,说不得还有转机。不然若是世伯一直挂心着,身体垮了,可如何是好?”
这话倒是暂时堵住了易师爷的嘴,他也知道,若真想要顾家出手帮忙,还得自己活着才有可能。
也就按奈住了心中的焦急,养着身体,只拜托了顾子楷一件事,让京城那边打听一下他外嫁出去的女儿一家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顾子楷看易师爷从头到尾都没提那个外放的儿子,忍不住心中摇头。
先前他说那话,也是安抚易师爷,要知道,这谋逆之事,一贯的牵涉最广。那易师爷的儿子,虽然不过是二皇子府侍妾的舅舅,可只要有心人想寻不是,也难逃牵连。
而易师爷那外嫁的女儿,不用打听,都能想象到,这二皇子侍妾的娘家,就连易师爷都被说动,要跟王永珠他们攀扯上关系,他们那一家子,恐怕也跟二皇子一党牵涉颇深。
运气好的,被夺官贬为庶民,能留下一条命来,倒也是万幸。
就怕直接被关押进大理寺,那就除非是皇帝发话,不然谁也不敢将人放出来。
易师爷虽然只一直是师爷,可难道他不明白?
只不过是关心则乱,只惦念这女儿,倒是别的顾不得了。
恰好张婆子担心顾子楷一个人在这云中县,也记挂着那满山的山猪,所以干脆就带着王永珠过来云中县一起探望一下。
恰好易师爷这几日勉强恢复得差不多了,能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在追问顾子楷,他那外嫁的女儿一家情况到底如何了?
这些日子,京城叛乱一事,王永珠也慢慢的说与了张婆子听了。
张婆子只关心顾家无事,还有杜家也没事,也就罢了。
纵使她不懂这些,也明白,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能不沾惹还是别沾惹的好,因此一路来,关于这事,她是半句没提。
没曾想,到了顾子楷这个侄子这里,倒是听到易师爷这话,顿时火了,袖子一撸,气呼呼的撩起帘子就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