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到底是顾长卿他们的家事,就算真要回来了,也是大房和二房得利,和他们并无多大的干系。
倒是,有那心眼活的族人,听了顾长卿的这话,再看看他态度,心中一细品,顿时就明白了。
若是这么大一注财被顾长卿他们接管了,他们一分捞不到。
可若是留在顾长印他们手里,被出族,连姓都被剥夺了,顾长印一家子就如同手无寸铁还怀抱一个金娃娃招摇过市的幼童。
只要这消息传出去,等大家确定了顾长印一家子被顾家抛弃了。
就会有无数的恶狼扑过来,撕抢这偌大的一注财。
这怕这才是顾长卿的用意所在吧?
要知道这样,不仅能得一个好名声,还能不动声色的让顾长印一家子痛苦。
那些人敬畏的看着顾长卿,如此手段心计,不愧能在朝中稳如磐石,深得当今陛下看中啊!
不过,既然外人都能得,他们顾家的人出手,那岂不是更天经地义?
到底是顾家的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族里的人,总好过便宜外人吧?
这些人心里琢磨着,等这事了了,还得去顾长卿那里去探探口风去,只要他不反对,这事就成了。
一个个各怀心事,倒是都默认了。
唯有顾长栋和金氏一听顾长卿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
金氏还想说点什么,顾长栋终究还是比金氏略微有脑子些,知道这自家爹和自己压根就不是顾家的血脉,人家没将他们一家子净身出府,就已经够宽和了。
真要再说错什么话,得罪了大伯他们,人家反口了,这点子家产就保不住了。
当下忙拦着了金氏,低头道:“多谢大伯手下留情!”
顾长卿冷着脸:“你不是顾家血脉,我担不起你这声大伯。你们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三日之内,搬出现在住的院子,那是我们顾家的祖宅,你们如今住不得了。”
“还有,一会子,我会派人去你们那边院子,根据当初分家的单子,将属于顾家家传之物,还有田地铺子的地契一并收回。”
说完,挥手示意将人将昏过去的顾长印给抬了下去。
金氏和顾长栋也被人半强迫的给拖了下去。
然后那三日,顾长印那边是鸡飞狗跳。
顾长卿派去的管事,对着单子收拾顾家家传的东西,那是一样样核对。
发现好多单子上的东西都不见了,问顾长印,顾长印一问三不知。
问金氏,金氏只说丢了毁了,大有你能赖我何的架势。
顾家作为管事也是妙人,只说既然如此,那就只得报官了!这些里面,有顾家祖传之物,还有御赐之物,一旦丢失损毁,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丢失了这么多,轻则流放,重则砍头。
大不了他们再等等,不管顾长印他们是流放还是砍头,反正这留下的东西,都要归他们顾家了。
金氏一听,这才不得不将私藏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还有一些实在是找不到了,也都被管事的逼着要么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抵了,要么赔了同等价值的银子。
到最后,除了金氏当初嫁过来的私房,三房的财产被那管事的活生生的被扒走了约五成。
金氏他们再吐血,也知道,如今形式不如人,而且人家理由正当的很,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只得忍了,一到清点清楚,就急急忙忙的搬着全部家当,搬到了当初顾家大老爷子名下的一个三进的院子里。
服侍他们的下人,除了金氏当初带过来的陪嫁,还有当初分家后几个外面买回来的死契丫头,和一些奸猾不被顾大夫人喜欢,只能跟着三房的几房下人。
几乎无人愿意跟着他们。
金氏心里恨得不行,可到底这些人的身契都在顾家大夫人手里,傻子都知道,如今三房被出族,以后顶多就是个普通富贵人家。
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多如牛毛,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在顾家当差风光?
不过好歹有这些下人,倒是磕磕碰碰的也将家给搬过去,勉强安顿好了。
顾家这般大动静,自然大家关注。
尤其是顾家随后就又举办了一场认亲宴会,比起当初认回张婆子还要更正式些。
上次大多是女眷来,这次却几乎都是男女都来了,人人都快好奇死了。
这顾家当初到底丢了几个孩子?怎么隔三差五的就认孩子回来?
等到了顾家,看到那顾家新认回来的三爷,即使外人也不得不说,这认回来的这个,倒是比以前的顾长印,更像是顾家的种!
有那好奇的人,自然就要打听顾长印一家的下落。
早就得了顾家暗示的顾家来帮忙的族人,自然就将顾家对顾长印的处置给说了,重重的突出了顾长卿的宽容大度重情重义。
外人听了,纷纷夸赞顾长卿,不愧是本年度最佳兄长,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因着几十年的情分,就算无奈将人给逐出族,却还留了这么多东西,让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
谁家能这么大度?
女眷们在后院知道了,也都纷纷拉着顾家大夫人,只说她们太宽和了云云。
又骂顾家三房也太厚脸皮了,这顾家的家产,他们又不是顾家人,占据了顾家真正三爷的位置,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还不知足,连家产也要吞了。
一时顾家名声,在京城官员中,好得不行。
倒是顾长印一家,因着这个认亲大会后,声名狼藉。
尤其是以前瞧不起顾子栋,又或者被他欺负了的,以前碍于顾家的面子,只得容忍他一二。
如今谁不上赶着去他面前去,各种寻衅,然后找借口揍他欺辱他一顿。
顾长栋开始还喊着自己是顾家人,被人嘲笑后,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顾家人了。
不出一月,顾长栋就被揍了十七八次。
天天脸上身上都挂着彩,金氏心疼得不行,天天在家咒骂,可也没法子。
如今他们没了顾家三房的名头,在这京城里,谁都可以踩他们一脚。
金氏不仅心疼儿子,更是心疼银子。
这搬出来住后,什么都要花钱。
以前,顾家大夫人不计较,虽然说分家了,可好多东西,公中有的,他们三房也有。
下人的月钱也都是顾家大房一并发了。
如今开门七件事,样样都要钱。
尤其是这管事的使着哪里有顾家积年的老人习惯?顾家好多吃喝用度,有自己的庄子,好多都是自家庄子特供的。
四季果蔬,都比外头的口感质量好些。
如今吃外头采买的,顾长印一家被养刁的胃口,哪里能忍受?
金氏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只骂采买的管事。
管事也委屈啊,给买白菜的银子,指望自己能买块肉回来,谁干得了啊?
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还恨不得要自己贴银子,脑子坏掉了才干!
干脆撂挑子了!
金氏无法,只得又换了自己的陪房,陪房硬着头皮说了其中缘由。
金氏再舍不得,也只得咬牙认了。
这样,为了达到顾长印一家生活水平不下降,管事的只得花超过市价数倍的价钱,才勉强满足了她们。
等到了月底对账的时候,金氏看着账面上流水一样花出去的银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顾家族人的推波助澜,一个个的从中牟利不少。
还有那些发现顾家三房人傻钱多的商人,也都如同嗅到血的鲨鱼,摩拳擦掌的围了上来。
历长楠出京的时候,顾长印一家不说伤了元气,可也入不敷出了。
想来不出半年,只怕就要精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