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听了王永贵这话,顿时急了,她知道自家这个男人,虽然前些年不着调,也不管她们母子死活。
还曾经弄了个妾回来恶心人,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自家男人心中有愧疚。
这日子好过了以后,他对她们母子几个也是在弥补的。
月钱都给她收着,年底分红了,也分一半出来让她拿着。
平日里去镇上,也都给她和孩子们带点吃的什么的。
也知道心疼人了,让她少绣些花,眼睛要紧。
两夫妻如今的感情,比新婚的时候还亲热些,江氏巴不得这样的日子,一直下去才好。
王永贵这放话要休了她,哪里还禁得住?
顿时就软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道:“我那两个娘家弟弟,他们先前几次来,说是家里日子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看着他们可怜,也就给了点粮食,支应几日。”
“后来几次来,我那弟弟说每次来都搬东西回去,实在是过意不去,也怕总是这样,会让当家的你不高兴,也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倒是让我难做。”
“所以他们就想着,借咱们家的名,也,也开个收山货的铺子……”
王永贵眼睛几乎没瞪出眶来:“你说什么?他们也开了山货铺子?在哪里?开了多久了?”
江氏低着头,小声的道:“三月底来说的,估摸着还没开吧,他们也没啥本钱,说是先找人凑点钱,拉几个人入伙……”
话没说完,王永珠的脸色先沉了下来:“真是这么说的?”
江氏看着王永珠的脸色,哆嗦了一下:“真,真这么说的,这好几个月都没来,想来正在家里筹钱呢——”
宋重锦拍拍手,外头一直候命的姚大和亲兵小头目一起进来了,躬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自从昨日到家后,宋重锦就吩咐了,以后只能叫他大人,不准叫世子。
因此下面的人都改了口。
王永珠冷笑道:“姚大,你几个人,带上我三哥,去江家问个究竟,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借着我们王家的名声,还有你们家大人的名在外头行收纳钱财之事?若真有此事,将人抓了,直接交给镇长去处理!绝不姑息!”
姚大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刻点头,冲着王永贵行了个礼:“三舅爷,请吧——”
那边,亲兵小头目也忙出去点了几个精明的,好跟着姚大去办事。
王永贵此刻哪里敢说不去,只怕一个不字出来,自己这个妹子真能打断自己的腿。
忙不迭地点头,跟在姚大后头出去了。
出了门,才觉得逃出了生天,拍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一扭头,就看到姚大和几个凶悍的亲兵盯着自己,那口气又给吞了回去,低下头:“我,我给你们带路——”
王永贵带人去了江家,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只听得江氏的抽泣声。
金花和金盘略微懂些事情了,听了江氏的话,真是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江氏。
尤其是金花,她看江氏只觉得那么陌生。
女孩子懂事早一些,她又是三房的第一个孩子,前几年三房吃的苦,她记忆最深刻。
那个时候,他们的外祖家,可是没管过他们,江氏当初还咬着牙道,就当她也是没娘家的人了。
怎么这日子好过了,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金花这两年被江氏关在屋里憋性子,平日里还好,看着沉稳了些。
可真遇到事,金花就憋不住了,“娘,你怎么这么糊涂?江家的人你还没看透?怎么还跟他们来往?还纵着他们借着咱们家的名号做生意?您忘了当初江氏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了?”
江氏嗫嚅道:“你大舅和二舅日子过不下去了,屋里揭不开锅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吧?好歹也是一个娘生的——”
“您记得他们和您是一个娘生的,当初您差点饿死,吃不饱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起来你们是一个娘生的?”金花顺嘴就怼了回去。
怼得江氏脸色一白。
“那个时候,你舅舅他们也艰难,如今我们这日子好过了些,我就想着,总不能真看他们去死吧?再说了,我也没给他们银子钱啊!”江氏还在辩解。
金盘满脸都是失望之色,只是到底他不是金花这爆炭的性子,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亲爹被老姑和姑父的手下带去处理亲娘犯糊涂弄出来的烂摊子去了。
亲姐虽然大些,可此刻只顾着埋怨亲娘,有何用?
他到底是三房的长子,也该站出来了。
想了想,金盘上前,先躬身赔礼:“姑父,老姑,这事是我娘做得不对!我替她给你们赔不是!我娘她,本没有什么坏心,她只是不懂,才犯了这样的错!我们回去一定好好说她,也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什么外家,什么亲戚借着姑父和王家的名声生事。”
“若是,若是有再犯——”金盘看看江氏,咬咬牙发狠道:“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娘和外家那边再有牵扯,我,我就退学回来,亲自看着我娘和我外家那边!”
江氏一听,顿时傻了:“金盘,那怎么行?你是要读书将来科举考秀才,考举人的!怎么能退学回来?娘不同意!”
金盘苦笑道:“若是娘管不好您那边的亲戚,就算我考中了秀才、举人又有什么用?如今他们还只是知道姑父中了举人就能打上主意,想着法的,从别人手里哄钱,若真是我中了秀才举人,那不得直接去抢钱了?”
“娘是不知道,真若有那么一天,有人去报了官,儿子就算考上了秀才举人,只怕也要被革去秀才举人的名号,贬为庶民了!与其拼了名考上,最后被打回原形,还不如不考了,倒落得清净。”
先前金花埋怨也好,眼泪也好,江氏虽然也觉得难受,知道闺女这是伤了心,倒也罢了,她知道金花这孩子,脾气暴,心其实极软,等过几日,她温言软语的给陪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金盘这话,是真戳了她的心窝子。
她这么谋划着,是为了啥?不都是为了金盘和金勺吗?
指望着他们将来出息了,也能金榜题名啊。
这要是金盘都要退学回家了,还能指望什么?
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