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货郎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如冰:“老大,你可想清楚,如今田家的事已经过去了,再者,爹如今又有了一条新的人脉,只要能拿到手,到时候咱们田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要是留在家里,等我跟你娘老了,这个家里,自然有你的一份,还会给你娶个年纪好看的媳妇。可你若是真要分家,这个家老子一两银子都不会分给你!田家你一根毛都别沾,你可想好了!”
这是他给田五湖最后的机会。
田五湖一顿,砰砰砰几个头磕下去,“请爹娘成全——”
张秋菊捂着嘴,呜的一声哭开来。
田货郎定定的看了田五湖一眼,才冷笑道:“很好!有志气!”
说完,豁然起身往外走。
张秋菊拉着田货郎:“当家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田货郎一把甩开张秋菊的手:“我去找人来作证,今儿个就把这家分了!”
说着气冲冲的就出门去了。
等田货郎一出门,张秋菊气得捞过田五湖一顿乱锤:“你脑子进水了?还是糊涂了?这分家的话也是随便说的?如今把你老子气成这样了,你可满意了?”
“是不是家里养着你,倒把你养出息了?你个狠心的,你这是往你娘心上捅刀子啊!”
田五湖低着头,任由张秋菊打,无人看到他的红眼眶和眼中无边的绝望。
田货郎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去找人来作证,就真去了。
没多大一会,就将隔壁邻居给捞来了。
那邻居一路还在劝解:“我说老田的,这孩子说气话,你当爹的还跟孩子见气不成?不是我说你,平日里,你跟嫂子也是太过偏心了些,你家老大这么个老实孩子都说出这气话来,也是平日里受了委屈的缘故……”
田货郎也不解释,只铁青着脸不做声。
隔壁邻居进来看到跪在地上,被张秋菊抓打得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带着几道血印子,整个人就好像被抽掉了精神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顿时心就一软。
这田家老大是个老实本分的,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也是个乐于助人的,邻居家有个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只要他看到了,不用招呼都主动上前帮忙。
性子也温和,隔壁几家的孩子都喜欢跟他玩,他还经常买点糖什么的给孩子们吃。
说实话,这样的孩子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这样的孩子孝顺贴心,谁家不羡慕田货郎?
看着平日里笑得和和气气的汉子,此刻这样子,邻居心下都不忍,这哪里是当孩子的要分家?分明是被爹娘逼得没法子了吧?
隔壁那家的婆子早就将昨天田货郎和张秋菊商量的话给宣扬得四邻都知道了,谁不知道田货郎和他婆娘心狠,要大儿子一家留下来给二儿子当挡箭牌呢。
就算是块木头,被亲爹娘这样对待,也要伤心的,何况是个人呢?
本来还待多劝说几句的邻居,看了田五湖的样子,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拍了拍田五湖的肩膀,扭头道:“老田啊,既然都闹出来了,我看不如也就如了孩子的意吧?五湖这个孩子也不是没良心的,就算分家了,难不成还不养你们的老不成?”
田货郎一声冷笑:“这样的逆子,我看不做指望!既然他要分家,那就分吧!也别怪我这个当老子的心狠,这家业自然是要留给老二的,老二家的有了田家的金孙,以后这全部家当自然都是我孙子的。我养了你一场,也不指望你将来有什么出息,能养老!总归养了你,最后一点父子情分,西大街菜花巷里有一进院子,是你的,还给你十亩田,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邻居听了,好半天才道:“老田,这也太少了吧?这让五湖这孩子怎么活?不说别的,那铺子给两间,让他收租也好过一点啊?”
那菜花巷本就是荆县最穷的巷子,里面住着的都是那些穷苦人家,那一进的院子能值几个钱?
更不用说这田家如今的身家,就给亲儿子这么一进院子,再加十亩地,这是打发叫花子啊?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不说平分,好歹也能让老大分家了日子过得下去吧?
田货郎冷笑:“我养这白眼狼这么大,也没享他什么福!如今能分他这些东西,让他好歹有地方住,还有田地,饿不死,就不错了!那铺子什么的,就别想了!都是留给我孙子的!”
邻居还待再劝。
田五湖已经砰砰砰磕头了:“儿子没意见!谢谢爹娘!爹娘请放心,只要儿子有一口吃的,该孝顺的自然会孝顺爹娘的!”
邻居还能说啥?只能摇头叹气的帮忙写了分家书,然后田货郎进里屋,翻出一张房契和地契出来。
往田五湖的面前一丢:“拿着滚吧!以后这个家也别回来了!咱们父子之间的情分今天就断绝了!”
田五湖也不说话,捡起那房契和地契,默默地给田货郎和张菊花分别磕了九个响头,爬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田货郎的声音响起:“老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后悔了,就承认错了,明儿你去把你二弟一家接回来!若是踏出这个门,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田五湖的身子顿了一下。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田五湖。
田五湖却稳住了身子,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田五湖走出院子,张秋菊捂着胸口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个没良心的,真的就为了陈氏那个贱人,连爹娘都不要了啊——我白养了这么大个儿子啊——”
田货郎的脸色铁青,吼了张秋菊两句:“闭嘴!这样的逆子,滚了才好!”
邻居只觉得尴尬,忙忙的告辞了。
田货郎气得狠了,也顾不得送。
那邻居出得院子,紧赶慢赶两步,赶上了田五湖的脚步:“五湖——”
田五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邻居一眼,喊了一声叔,就不做声了。
邻居叹息着拍拍田五湖的肩膀:“这么晚了,你连那菜花巷的宅子在哪里都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岂不是白跑一趟?你先到叔家里去凑合一宿,有什么事明儿一早再说!”
农女有田:娘子,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