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也不敢多说,只是心里高看了这小姑子一眼,没想到平日里懒惰自私,脾气还不好的人,真的定下心来后,还是很有韧劲的。
尤其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么在旁边看王永珠,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似乎,仿佛比前几日瘦了些?
脸颊上鼓鼓的肉消了些,被肥肉挤得细小如一条缝的眼睛,今儿个看起来,这缝也稍微宽了些。
不过江氏觉得自己估计是眼花了,小姑子吃好喝好的,怎么会瘦呢?
呸!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王家院子里,林氏在房里躲羞,小豆丁们都出去玩去了,王老柱这几天估计还是被王永平的婚事气到了,抱着烟袋锅不撒手,抽得屋子里是云山雾罩的。
这两天晚上,王永珠经常听到爹娘屋子里半夜传来咳嗽声,一咳就是半夜,早上张婆子给王老柱熬了一锅枇杷叶子水喝了,王老柱勉强算是不咳嗽了,此刻正在屋子里歇着。
王永珠也早上看过王老柱了,脸色不太好,但是精神还可以,尤其是喝了枇杷水后不咳嗽了,王永珠又宽慰了他几句,说些将来四哥和自己成亲,还得王老柱给掌眼的话,让王老柱总算是稍微能提起点精神了。
只要不咳嗽了,把觉补回来,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乡下人都是这样,这种小毛病自然不会去找大夫,都用土方子治疗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张婆子见当家男人能睡安稳了,这才放心的将王永珠交给江氏就出门去了。
这段时间春耕刚过,庄户人家可以歇口气,要忙也只忙些家里菜园子的轻省活计。
王家人多,这些事情,大儿子和老三家的顺手就做了,加上老大家的被她骂得这几日不敢出头,家里剩下的人,哪个不是看她眼色过日子。
加上七里墩人人都知道王家退亲得了十两银子,那些家底薄的人家,不看王家的家境,就只看在这银子的份上,就有那人家,已经私底下偷偷托人来人问,要将自家闺女嫁给王永平,也不多要,就只要五两银子的聘礼就行。
张婆子底气越发的足起来,她这几日一有空就跑到村口槐树底下去跟一堆老娘们唠嗑,有她在场,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些王家的闲话,还有那想跟王家攀亲,把女儿嫁过去的人,话里话外都捧着她,顺着她,说几句李家的不是。
这种日子,张婆子觉得还是很可以过得的,每天几乎都要乐不思蜀了。
如今王永富和王永平两兄弟去地里去了,王家院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就听到院子外,一阵小女孩子们笑闹的声音传来,然后院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花和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王永珠抬眼一看,那不是金花的好伙伴,竹叶吗?
竹叶小姑娘走进王家院子,看到王永珠和江氏,脸上倒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想来是因为李家跟王家退亲了,她虽然人小,可因为自家挨着李金枝家,倒是什么都听到了。
自然知道这是是李家理亏,所以脸上有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怕王家人不欢迎她。
王永珠一时倒没想那么多,在她心里,李竹叶家和李金枝又不是一家人,两家不过是李竹叶的爷爷跟李金枝的爷爷是兄弟,退亲是李金枝不好,和李竹叶家有什么关系?
正好好不容易穿了一根线过去,心累,顺势就放下手里的针线,冲李竹叶一笑:“竹叶来啦,来坐!金枝,给竹叶倒碗水。”
江氏更加不会跟一个小姑娘家计较这个,本性又是温柔的人,知道竹叶跟自家闺女好,也冲她微微一笑。
李竹叶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熟门熟路的搬起旁边的小板凳蹭到了王永珠身边坐下:“老姑,你在学做针线?”
王永珠叹口气:“是啊,只可惜我长得太胖了,如今连拿针都困难。”反正她胖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李竹叶平日里没跟王永珠打过交道,只听金花说自己老姑如何不好,可上次她还给自己送头绳,今天来,不仅没跟自己甩脸色,还这么和气的跟自己说话。
小姑娘觉得,其实大家都误会了王家老姑了,人也没大家说的那么不好么。
心软热情的小姑娘觉得王家老姑这么被人误会,肯定可伤心可伤心了,得安慰安慰才是:“老姑,你这是富态好吗?听说只有城里的大小姐才能长得这么富态呢!我们乡里的姑娘哪个能长成这样啊?这都是福气啊!”
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好吗?
王永珠垮下脸,很是怀疑李竹叶这小丫头莫非是来气自己的?可看她满脸的诚恳,那种全身心情绪都调动起来要安慰自己的架势,怎么看也不像啊?
倒是李竹叶小姑娘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话的可信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王永珠一番,反倒是神色凝重起来。
正好金花端着水过来,被李竹叶一把一拉,一碗水全泼在地上和自己身上,还好是温水,跳着脚的将碗放到一边,拍着衣服上的水渍,“竹叶你毛手毛脚的干啥?幸好我倒的不是热水,不然烫到咋办?”
李竹叶一点都没听进去,反而一拍金花的肩膀:“金花,你有没有发现,老姑瘦啦?”
金花和江氏一愣,都看向王永珠。
王永珠倒是冲李竹叶一笑,小丫头,有眼光!
金花和江氏天天和王永珠一块,还真没发觉,打量半天,也只觉得仿佛似乎是瘦了?不过老姑(小姑子)瘦了好像也还是那么胖啊?
李竹叶见金花和江氏似乎不相信她的话,极力举证想证明自己没看错:“你们看,老姑以前的脸像——像洗脚盆,如今只像洗脸盆了;还有老姑的下巴,以前是三层,现在看,只有两层半了;还有,还有老姑的眼睛,以前只有一条缝那么大,现在,唔,起码有两条缝那么宽了……”
王永珠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竹叶:我谢谢你的夸奖啊!观察的这么仔细,对我一定爱得深沉吧?
倒是金花,听着李竹叶的举例,一面对照着观察,好半天,才郑重地点点头:“竹叶,你说的对,老姑以前的腰有水缸那么粗,现在,只比水桶粗一些了,还有老姑的胳膊,以前有碗口那么粗……”
王永珠觉得自己不必忍下去了,再忍下去,她觉得自己能被气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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