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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五 神尊天临于此,辨真假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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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簌簌山风助火烧,崩摧松柏并蓬蒿。

  千年废土新苗长,万里荒芜嫩叶飘。

  固尔既能焚百业,岂吾不可种诸乔?

  如说生灭如成败,似道消盈似盛凋。

  话说那孙木由自听得缨出变卦之语,便觉得是遭了妖王的蛊惑,忙要上前劝说她清脑醒目,回转心意,却不防顷刻间霹雳顿响,那女子如换了一人,目露凶光,直奔他来。

  “不对!”木由断喝一声,只感鼻内一阵怪异,速忆起那日女脩教他的嗅风之法。他伸手过去,往空中一抓,虽握着拳头,但掌心是空的,里面贮了一丝浊气,立凑鼻间,不由得暗道一句,“怪哉!”

  这风里有甚?原来那日修伯在马车中,守着的就是一个魔盒,彼时他还未知函中乃被困的缨,以为这诡墨妖气来自风氏,如今却怎么又有?莫非…

  他如此呆了一霎,那护竹女早已提剑杀来,木由避之不及,或是他无心躲闪,剑尖便直挺挺刺于肩头,血溅三尺。

  这一剑绝非轻,殷红汩汩而淌,少年咬牙负痛,侧身别开剑尖,脑中已有了巨檑的印象。那仙兵乃随心而动的神器,只要对它用心,便顷刻飞出,攻击来敌。

  往日里因是同仇敌忾的战友,他虽与缨偶有过招,但都留着分寸,如今她失心来攻,全无轻重,反倒让木由犯了难。时至方才,即便对那妖气有些怀疑,但此间是日袍妖王的所在,什么都有可能,故而也难肯轻易相信缨身上有何妖性,也就不忍真的动手。

  然,那擎空炼狱檑飞出之际,虽承的念头来自先前长剑入身时一刹那的敌意,因而哪里管你忍不忍心,卯足了劲气便打将过去。

  缨见巨檑奔袭,一面躲避,一面还击,口中出声虽凶悍,却若耳语一般,绝非平日里的缨娘形象。只听她道:“这一世唯唯诺诺,残喘在肃杀之内,不安于日夜之间,而今无再约束,果真快哉!”

  她与巨檑周旋时,木由已然笃定心思,便是不与她斗,只叫那法宝将她架住,勿能近身。女子见迟迟未可得手,愈发气忿,口中大叫:“孰为妖魔,孰为良善?但阻我者,皆可死也!”于是高喊一“着!”将宝剑注入十足之功,化一道萧杀寒气,自跃过幻海桩,要拿它的主人。

  孙木由此时哪里还会走神?早已将全部心思盯上,眼见得不真打已经难行,只得收了巨檑在手,自与仙器合二为一,日光绽放之中,八臂九丈之姿,英明神武,妖魔毋敌,大步流星,上前招架!

  说时迟,那时快,怎听得身后有一大吼,道:“何方孽属,敢在此造次!”

  木由吃惊,顿了身躯,但又恐是妖王故意惊他,也未敢回头分神,却将心思输给巨檑,女脩即把所见传心于他,原来背后屹立一巨人,金盔金甲,傲岸无边,七尺长剑八面纵横,丈六英姿威猛雄壮。身后还紧跟两个穿袍戴帽的随从,哭丧其脸,手中举那杀人的铁棍。

  少年隐隐觉得此人似在哪见过,又不十分确定,可缨之真气接连而至,故只能分心抵挡。那女子平日里于他过招,并无十分狠辣,今日似乎全醒了杀戮,拿出如海涛般的功力,着实超出他的预料。

  只是他至此仍勿愿痛下屠手,却不防那左右二士直奔六者,正中之金甲神人舞动大宝天剑,库嚓库嚓地如飓风般往前窜,又听当地一响,他剑隔开巨檑与缨之兵。那神人似与妖魔有大仇,一认定缨非善类,便连木由也嫌碍事,狠狠一撞,别开了去,仙武一横,直朝女子刺来。

  这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击,却是那擎空檑感知了木由心思,不做杀人之利器,倒成了分战的使者,又是瞬闪至前,当地一声将两个阴阳隔开。

  金甲仙尊勃然嗔怒,五轮密火浩浩燃烧,厉喝骂道:“伢伢竖子,速速退却!吾剑之利,汝意尝否?!”

  木由并不知这神人缘何能到此帮他,也未晓其善恶,既打着来助战之意,他也不便以敌人论处,只是同其言:“此女我友也,至爱亲朋,虽致幻暴,终非恶趣,毋可轻杀,但求化解。”

  神将宝剑一劈而下,将眸一瞪,吒斥:“你这厮真是憨得慌,且在此候,待吾降服了妖,再来收拾尔!”

  他说罢,提息凝气,伸手一指,通巅力如潮席卷,激射向木由之躯,霎时,如遭电击,浑身酸麻,体内穴道好似都有一手掌大力摁着,巨檑破体而离,实力骤降,再也动弹勿得。他这里难以脱身,脑中渐渐也焉能聚力,导致擎空炼狱檑也未肯发挥作用,全看那金甲大汉一人腾转。

  只见他毫不拖泥带水,气流汹涌而泻,只一招便将那女子生擒,用剑意封在结界之内,再难可造次。木由心中惊惶,却使不上力,直想跺脚,又好似被几双大手抓住,提不起来。

  但闻得汉子口中念念有词:

  “尼玛衮曰,尼玛衮曰,尼玛衮曰——

  吾今广求华藏妙缘祭,

  伏以甘露琼兰上高台。

  宁得欢喜十方鬼神众,

  不教荒言娑婆尽痴騃。

  若令神主心生大慈悲,

  诚乞垂降涓埃福德来。”

  孙木由惊恐交错,原这人便是尼玛衮大师,遂想起那日与缨在山中相谈,未觉眠去,梦中所见,与今日大同小异。他虽感古怪,但直到此刻还勿知将有何事发生,也不晓此人是正是邪。

  可是不管他好坏,少年仍毋肯放弃缨,身躯拼命颤擞,强忍酸麻胀痛,压榨遍体之力,面庞通红,赤脖竖发,牙齿皆碎,溢出鲜血来,竭劲念动真言!!

  “九幽十殿,尔无所惧…”

  “今困于此,岂可退却?”

  “…自然妙有,消此盈彼…”

  男人弓背驼腰之姿逐渐如松挺拔,全身数万处穴位难止飚血,敌寇之气抵挡未得,逆旋上涌,最终逼飞体外,喷发似瀑,但听一声嘶吼:

  “吾凭尔力,荡尽魑魅!”

  此咒一尽,檑中女脩光芒万丈,又令觉醒,少年人一步踏下,日轮天转,巨人劲力倾泻而出,当即彻底解了他之困境,双目一视,缨已是岌岌可危,将死之姿,故而再度大喝,浴血行走,宛若凶魔,自地狱中来。

  只是大师早已知他必来阻碍,于周围丈许布下另一重浩然结界,木由将身一冲,如撞在一堵无形坚墙之上,顿觉头痛万分,而那大汉仍在厉声念咒,用怪火焚烧,赫赫炎炎,就要断送了缨。

  孙木由似心滴血,此刻遍体的伤痛,也全然无感了,他一回又一回的怒触屏障,猩红黏在不可视之铁壁,凄厉苦烈,惨状刻骨,正如里头即将到来的凋零。

  “力破重围!力破重围!破!破!”

  他第二次感到黑洞吞噬般的无力,茫然间眨了眨眸,令眼皮扯开附着之血,尽管早就被模糊了视线。

  男孩回想起曾经狼狈落水的少女,如今却被迫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驱魔人。可她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自己面前。

  少年之心莫名难受,他难懂这是为何?更浑然不知,自己赫然已在此般激烈之撞击中毙命了数百余次。

  忽得追忆曩昔道长之言“知地当谋天,法情总相连。”,他本未知第二句之意,如今,却似有似无的渐渐明白了。

  于无数回生死中,木由紧紧攥着檑,那擎空炼狱之檑,可镇绝世魔主,能填浩瀚宇宙,乃无量劫前,太古佛祖圣血而幻成之物。

  他歇斯底里,只还记得一件事:

  “破啊!!”

  终随半声清脆,裂纹密布,那困了他许久之障,莹莹消散,化为乌有。

  赶忙打眼一瞧,见缨奄奄一息,只松口气,无料神尊暴怒,当他坏了好事,便提剑突闪来战。这少年果真机智,适才须臾间,早已趁机看了上下左右,方知此处仍不出尚客厅范围,于是摸着门处,丢出檑去,一把击破。

  他眼疾手快,趁尼玛衮看向那被击碎之门,一把揽住缨便腾空升起,女脩离体而出,紧随其后,与之周旋。猴娃还觉不妥,在空中拼命喊:“起火了!速去救灾!”

  这宫中旁者听见喊,自是一阵慌乱,左右乱顾,连连疑怪道:“哪里烧了?”

  木由笑声如鬼:“莫急,这就来!”

  言毕,化出火石,点了燃,吹出一口气,风炎相胁,将宫殿琼楼卷作一团,随之大火连天,声势浩广,连绵数里,通霞相接,灿烂绚丽,美无胜收。

  这里少年唬住众人,搞得人心大乱,那头尼玛衮远望赤焰连云,呆而怒骂:“天乎!安敢戏弄于吾,若不杀此子,誓毋罢休!”

  他似又觉未对,改而续语:“泼娃休走,你那妖物的姘头,自也勿逃得!”

  木由见他穷追不舍,内心也烦躁,犬厮到底是做甚么的?怎会突然出现,就像是黏住了,甩也甩脱毋得?他自觉与那远在天边的乌鹮诸部毫无冤结,怎就得罪了这大师?难道就因骂了他几句?

  少年一面逃遁,一面转头揶揄:

  “我本当你是个有修为的,原仍有嗔恨心,还是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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