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返回陈留的时候,可以顺路借道前往河内郡温县。
吴良打算率领瓬人军去往温县一游,尝试探寻吕布忽然从一个掌管文书的主簿摇身一变成为勇冠天下的“飞将”的真正缘由。
虽然未必便一定能够找的到,但尝试一下总归是没有错的。
何况温县还有一个尚且年轻的司马懿,也可以顺便见上一见,看看司马懿如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接下来吴良又向张辽与高顺问了一些关于吕布的问题。
这次他们便已是一问三不知了,甚至连吕布如今身在何处都没有办法说清楚,因为今夜所有的行动都是几个时辰前提前安排好的,而此前在城内吕布自曹营逃脱之后,也并未与前去他们汇合,谁都不知道他究竟跑去了哪里。
再关于吕布的其他秘密,比如此前在陈留俘获的那个探子无意间见到的那个疑似“王莽头”的头颅,吴良则干脆就没有问。
因为他看得出来。
虽然张辽与高顺都是吕布麾下的猛将,但吕布却并不完全信任他们,这样的吕布绝对不可能将这些秘事暴露给他们,问了恐怕也是白问。
何况若是张辽与高顺真知道这些秘事的话,定会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今吴良问起吕布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想不起来,若是诚心的话也肯定会主动说出来,除非他们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吕……这样的话,便是问了也是白问,还有可能提前打草惊蛇,不利于吴良接下来的计划。
不久之后。
在张辽与高顺的千恩万谢下将二人送走,吴良蹙眉思索着回到了瓬人军众人身边。
接着他便立刻再一次掀开马车帘子,命甄宓重新查看典韦的情况。
“并未好转。”
甄宓摇了摇头,小声对他说道。
这自然不是吴良想听到的消息,可此刻尚且不知典韦的劫难从何处来,他也没有办法制定相应的防御方案,只得无奈的对典韦说道:“你继续在马车中待着吧,等进入曹仁军营,那里的防卫应该比这里要好上许多。”
话虽是这么说,但吴良依旧不敢教瓬人军放松警惕,唯有等典韦那蒙住了七窍的凶煞散开之后才能安心下来。
想着这茬。
吴良忽然又想到了曹昂与曹禀。
因为对“曹贼病”的顾忌,从头到尾吴良都教甄宓也躲在马车之内不能露面,因此甄宓并未看过这两个人的面相。
依照历史记载,这两个家伙还有绝影应是与典韦有着相同的命运。
而方才曹老板与曹仁所部回合之后,立刻便又亲自率领二人杀回了城内清缴残余的吕布所部,搜寻吕布的下落。
若这两个家伙的面相也发生了变化,那么相比较而言,他们的处境应是比典韦更加危险才对。
对于曹昂。
吴良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尚且谈不上交情。
但对于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曹禀。
若是可以的话,吴良倒还是希望他安然无恙,这个家伙没什么心眼,说话办事又比较靠得住的,算是个值得相交的“损友”。
可惜方才的情况之下。
曹老板一心要乘胜追击一举将吕布集团拿下,吴良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拦下曹禀,如今就只能在心中默默为这个家伙祈祷了……只要这个家伙再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剩下一口气就行,吴良并不介意将“汗青”分他一些。
曹仁营地内,至少还有三千兵马留守。
并且曹仁所部的军纪不错,哪怕主将不在,剩下的将领与兵马也并未玩忽职守,巡逻与防卫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
而伴随吴良等人一同回来曹仁裨将已经知道了吴良的身份,并且受到了曹老板或是曹仁的嘱咐,因此也是对他与瓬人军照顾有加,尽量满足他与瓬人军一切需求。
这自是令吴良又安心了一些。
最终。
吴良与瓬人军被安顿在了最安全的主帐附近。
而献帝与他的那些女眷则也被安顿在了不远的地方。
至于此前差点趁乱对曹老板下手的那几十名羽林护卫,除了首领已经被就地正法,剩下的人虽然并未被捆了,但也早就收缴了兵器,又安排在距离献帝不远的地方另派兵士严加看管,等待曹老板回来再亲自发落。
也是这个时候。
吴良再一次注意到了那个放有汉室传代宝物的大铁箱,那是献帝如今的随行物品中体积最大的物件,摆在献帝与那些个宦官、女眷之中显得十分突兀,想不被吸引注意力都难。
现在已经安顿下来,也算是闲来无事,吴良立刻便生出了想法。
反正此前曹老板便已经答应过他,允许他查看汉室的传代宝物。
何况对于汉室的传代宝物,曹老板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介意。
因此如今他私自查看应该也不算是逾越,不至于引起曹老板的不满与猜忌。
再加上如今羽林护卫都被隔离看管,献帝与那些宦官、女眷在安邑城内也都亲眼见识过了他的“神威”,现在他若是再去查看那铁箱中的东西,那些家伙八成没有勇气阻拦。
最重要的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吕布反叛定是与献帝不无关系,曹老板虽然杀了那个将献帝供出来的羽林护卫首领,而并未向献帝追究,但这并不代表曹老板心里就不清楚,非但曹老板心里清楚,献帝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曹老板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只是因为他这个傀儡天子还有用处。
这种情况下,献帝自是“理屈”,面对今后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曹老板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因此恐怕非但没有勇气阻拦曹老板的这个亲女婿兼红人“胡作非为”,恐怕还得想办法讨好于他,好教他之后在曹老板面前多美言几句,今后的日子也能略微过的舒坦一些。
如此想着。
吴良心中顿时有了不少的底,带上察木王子与几名瓬人军兵士便径直向献帝那边走去。
献帝亦是一早便注意到了吴良的靠近,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惊疑之色,再见到吴良与他目光交接时脸上浮现出了“和善”的笑容,献帝心中果然又立刻变得不安起来。
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曹营,他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的曹营。
而此刻正向他走来的男人,正是那个仅凭一己之力便轻松化解了曹老板那灭顶之灾的男人。
甚至献帝怀疑,这个男人才是曹营真正的核心,而曹老板则不过只是一个被这个男人推到台前的代言人,就像他一样,只是一个傀儡天子。
非但是献帝心中忐忑,就连那些宦官与女眷看到吴良过来,亦是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来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
就这样承受着献帝等人的注目礼,吴良大大方方的来到了献帝面前,而后低眉顺眼的施了一个臣礼:“臣吴良参见陛下。”
献帝明显有些魂不守舍,愣了一下之后,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不知吴太史此刻前来见吾所为何事?”
“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成全。”
吴良继续低着头说道。
“直说无妨。”
贤弟见吴良始终保持着君臣之礼,内心总算是略微安稳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
“臣对历史向来很感兴趣,无论是近史还是古史,正所谓爱屋及乌,因此臣对一些有年头的古物亦是很有兴趣。”
吴良蒸鱼抬起头来,直奔主题道,“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臣听说汉室藏有三件古物,每一件都是极为珍贵的传代之宝,因此臣斗胆恳求陛下准许臣开开眼界……请陛下放心,臣可以保证不摸不碰,只通过这双眼睛领略一番这三件传代之宝的风采即可,看过之后立刻归还,绝不敢有半点逾越。”
“这……”
献帝听罢面露犹豫之色。
那三件传代之宝就在他身后的铁箱之内,而铁箱的钥匙则被他随身携带,这么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就这么说吧。
哪怕当年董卓把持朝政的时候,献帝也从未将那钥匙交出去,好在董卓对这些东西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从未强求。
后来等到吕布刺杀董卓,与王允共同把持朝政的时候。
吕布终于向他提出了与吴良一样的要求,并且也做出了几乎一样的承诺。
献帝见吕布刺杀董卓于汉室有功,在自己面前却又颇为谦卑,似是忠心不二的忠臣,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吕布也的确信守承诺,只是细细的观摩过了铁箱之内的三件汉室传代之宝,对里面其他的那些韩式珍藏的金玉之物则不屑一顾。
如此看过之后,吕布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将那铁箱重新锁上,而后将钥匙还给了献帝便主动告退。
而在那之后,便再无人提及此事。
原本献帝以为事情便到此为止了,想不到如今吴良居然也提出了这个要求。
想到这里,献帝忽然想起白天的时候,伏皇后曾向他提过曹昂等人准备收缴那个铁箱终被她与羽林护卫阻止的事情,那时这个新晋的吴太史似乎也在场……
所以,那时候他便已经在打汉室传代三宝的注意了么?
“陛下若是为难,便当做臣从未来过,臣告退。”
见献帝久久不答应,吴良还以为是自己方才自信过了头,献帝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安,也并没有那么容易给他面子。
而吴良也并不打算用强,非但传出去不好听,还有可能影响曹老板的计划,于是便打算先行离开,等曹老板回来开始“收拾”献帝的时候,那铁箱最终还是会落入他手,倒也并非一定要急于这一时。
“吴太史留步。”
结果才刚走了两步,献帝便已经叫住了他,一边从腰间取下一把有些年头的大号金属锁匙,一边颇为大方的笑道,“吴太史不过是想观摩一下皇室珍藏的古物,为今后撰史提供依据,这是吴太史的职责所在,有什么打紧,难道看几眼便能够看坏了不成么?”
“多谢陛下,臣感激涕零!”
吴良倒没想到事情还可以如此峰回路转,连忙回过身来施礼谢道。
旁边的宦官也是个颇有眼力劲的人。
见状连忙低着头主动走上前去双手从献帝手中接过了钥匙,而后又双手捧到了吴良面前,算是极为正式的完成了钥匙的交接。
“吴太史不必多礼。”
献帝微微颔首,又侧目对其他几名宦官说道,“将那宝箱抬过来给吴太史过目,吴太史查看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不多时,铁箱已经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吴良面前。
虽不至于说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但吴良心中的确略有那些一些激动,王莽头、斩蛇剑、孔子屐,这些都后世只在书上看过却永远都没有机会见证的东西,如今终于要被他亲眼见证了。
“察木,你来为我掠阵。”
吴良拿着钥匙,先将察木王子叫到了身边。
见证这些汉室的传代之宝是一回事,吴良同时也是想验证一下吕布手中的头颅是否便是王莽头,顺便再看看汉室珍藏的宝箱里面是否有什么奇物。
而察木王子的“阴阳眼”,辨识鉴别奇物的安检仪,绝对不会错过。
“遵命。”
察木王子在瓬人军中待了许久,依旧不似其他人一般应“诺”,而是始终沿用着鄯善国的应法。
“还是要小心一些……”
吴良又小声对察木王子嘱咐了一句,也是对自己嘱咐了一句,这才慢慢的将钥匙插入了所控制内,而后用力一扭。
“咔嚓!”
铜锁应声而开。
吴良则依旧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先将那个铁箱的盖子掀开了一条小缝。
“嘁——”
密封非常好,开盖的同时居然还发出了这样的排气或是进气的声音。
但下一刻。
“咣!”
吴良立刻又放下盖子猛然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已经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