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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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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幼窈不是个爱哭的姑娘。

  很小的时候,虞幼窈就知道自己是没娘的孩子,祖母虽然疼她,但年岁大,身体也不好,她可以调皮、玩闹,却不能任性妄为。

  便是虞清宁总故意跟她过不去,让她总因此遭了父亲的责骂;

  便是虞兼葭总装得无辜病弱,每回都让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便是杨氏总端着一副慈母心肠,却面甜心苦地算计她任任、骄纵的名声;

  她也从来不会向祖母告状、哭闹。

  因为她知道,祖母就是再疼她,和亲娘也是不一样的。

  大约是没娘的孩子就没得底气,也没得倚仗,更没有人教导她要怎么去处理,去反击,就是受了委屈,她也只能装傻充愣,假装不在意,连哭也要躲在被窝里头,用被子蒙着头,小声地,压抑地哭,不敢哭出声,叫旁人知道了。

  直到表哥进了府,表哥教了她很多东西,也会纵容她,包容她。

  在表哥面前她不需要逞强,表哥会告诉她:“有我在!”

  哪怕现在,她在表哥怀里哭得像个小傻子,也不用担心会被讨厌,也会被人哭话。

  “别、别哭……”周令怀僵着身体,双手死死地握紧了轮椅扶手,耳边是小姑娘呜咽地哭声,小奶猫一样细弱伤心,哭得他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怎、怎么办?

  要不要哄一哄她?!

  “窈窈……”周令怀下意识张了嘴倏然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哄她才能让她不哭。

  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周令怀抿紧了唇握紧轮椅扶手的手,倏然放松,挪到小姑娘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异常笨拙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仿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表哥,呜呜,我不想你走,我不想好长时间见不到表哥呜呜呜……”

  其实,舍不得表哥走只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担心表哥,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就不吉利了。

  她知道这一次山东平叛,表哥有必胜的把握。

  可打仗不是儿戏,战场之上刀箭无眼瞬息万变她不担心会打败仗可她担心表哥身体吃不消,担心表哥会受伤。

  这些天她努力强装无事帮着表哥准备养身、保命的东西。

  其实她一点也不坚强。

  她心里也很担心,也很害怕。

  她只想要表哥好好的不想表哥身涉险境。

  她以为自己能装得很好,也故意去忽略心中那些软弱的情绪。

  可这会儿,意识到表哥是真要走了,要去上场战,要去打仗,她连手脚都变得冰凉,积於在心中软弱,瞬间决堤了。

  周令怀轻叹一声,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别哭,等到了山东,我每隔十天给你写一封信……”

  原也是打算去了山东之后,就多写信给虞幼窈,免得她担心。

  哪儿晓得,他这还没去山东,她就已经害怕哭了。

  也是他忽略了小姑娘的感受,想来这几日,小姑娘没少担惊受怕,可又怕让他分心,就一直隐忍着没说。

  虞幼窈从他怀里出来,眼儿红肿地看着表哥,抽噎着问:“真的吗?会不会不方便?若是让旁人知道了……”

  瞧着她脸儿上泪痕斑斑,周令怀心中涩然,从袖中取了蓝帕,轻柔地帮她拭泪:“那就让暗卫传信,不让别人知道。”

  虞幼窈有些犹豫:“表哥身边的暗卫,是为了保护表哥的安全……”

  周令怀摇头:“皇上派了一百羽林卫保护我的安全,少个一暗卫倒也无妨,山东离京兆不过600里距,八百里加急,最多两天就能到,若是担心我,也可以问一问暗卫,我在山东的情形,我从不会骗你,我身边的暗卫也是一样。”

  虞幼窈终于止住了眼泪,还有些抽抽嗒嗒:“会不会太麻烦表哥,毕竟表哥是去打仗,我不想给表哥添麻烦。”

  周令怀表情微顿,不说话了。

  虞幼窈黯然低头,吸了吸鼻子,又强自镇定地抬起头:“表哥,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你……”

  周令怀倏然打断了她的话:“你舍不得表哥,表哥也,”瞧着小姑娘红肿的眼里,还透了水光,他喉咙微涩:“不舍你!”

  虞幼窈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表哥。

  周令怀轻笑了一声:“所以,我给你写了信,你也要记得回信。”

  他手指轻轻地,将眼睫上沾染的泪摩挲拭去,大约是动作太轻,太柔了,小姑娘觉得痒了,眼儿轻轻一颤,眼睫扑闪着,落在他指尖,就像蝴蝶轻轻停驻一瞬,又飞走了一般轻柔。

  周令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间隐约还残留着一丝颤意:“别担心,狄人我都不怕,又岂会将区区贼寇放在眼里。”

  不舍得是真,但真正哭的原因还是太担心他吧!

  毕竟,周令怀低头,搁在腿上的双手,止不住地收紧,若他的腿完好,身体康健,她大约也不会这样担心哭了。

  虞幼窈倏然笑了:“好!”

  小姑娘弯弯的眉,宛如丹青墨染,透了几分写意灵韵。

  用的是他前阵子翻阅古籍,偶然寻到的一种古唐烟墨。

  在石墨之中加入麝香,龙脑等香料,烧去烟,烧制的烟墨,宛如膏脂,油亮浓稠,蘸水调墨画于眉上,宛如烟岚一般气韵生动。

  “不哭了?”周令怀瞧着她眉目婉转生韵,慌乱的心竟也生了欢喜。

  虞幼窈大窘:“表哥,我刚才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表哥要去打仗,我应该乖乖地,不该让表哥担心,我……”

  她瘪了瘪嘴,又有点想哭了,倒不是担心害怕,而是哭自己不争气。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哭,就拼命抿紧了唇不让自己哭。

  周令怀把蓝帕收回袖里,将桌子上的茶端过来,送到她手里:“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强……”。

  哭了好大半天,虞幼窈正觉得口干舌躁,捧着表哥递来的茶,小口小口地喝:“是因为,表哥住进虞府好几个月,我与表哥还从来没有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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