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连夜带着巧儿走人这事儿,姚氏觉得有必要跟闺女说一声,便挑了个天光放晴的日子来了庄子上。
姜妙的衣服,锦簇坊那边已经在赶制,以前不知她身份,都是排着队来,现在才一听说是给准督主夫人做赴宴穿的衣裳,掌柜马上就把其他单子延后,第一时间给姜妙安排上。
衣服有人做,头面也挑好了,姜妙闲的发慌,便弄了几本书来打发时间。
姚氏来时,她正歪在芭蕉树下的躺椅上看书,小宝一早就被小安子带去了后园玩儿。
“妙娘。”姚氏笑着喊她。
“娘怎么来了?”姜妙马上坐直身子,将线装书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扔。
“想你了呗。”姚氏说着,走到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扫了眼桌上的书,“你还会看话本呢?”
“这可不是市面上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姜妙说:“这是专门写破案的书。”
“破案?”姚氏不懂,“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看这做什么?”
姜妙但笑不语。
还不是为着以后嫁了人能跟那位有共同话题,总不能每次聊点儿什么,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吧?互相尊重是应当的,互相关心,也是有必要的。
但想要关心他,就得先了解他平时都做些什么。
让青杏去泡了茶来,姜妙又问:“娘这些日子住得习惯吗?那几个下人要有用着不趁手的,您直接归还卖身契让他们走人就是了,横竖才买来没多久,不需要顾虑太多。”
姚氏说下人们都挺听话,手脚也勤快,没哪里不好,今儿过来主要是有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见姚氏脸色微沉,姜妙也跟着紧张。
“是陈氏。”姚氏道:“前两天姜云衢来看过她一回,不知说了些什么,他走后,陈氏就一直哭,晚上便收拾东西带着巧儿走了。”
怕闺女担心,姚氏没把陈氏险些一把火烧了她院子的事儿说出来。
姜妙问:“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没回来。”
“那应该是姜云衢威胁她了。”姜妙笃定道:“这母子俩的自私自利是一脉相承的。”
又说:“如此看来,姜云衢比咱们还想对付她让她消失以保全自己的名声,至少目前,陈氏只能到处躲藏,还没空来算计咱们,娘且安心住着,等我成了亲有话语权了,到时让厂公安排几个人去那边保护您。”
“我哪用得着那么些人保护?”姚氏嗔道:“我是担心你,陈氏去了哪,咱们也不清楚,总而言之,你往后出门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
太子妃生辰宴,原本该邀请那几位妯娌的,奈何那些个王妃全都随着王爷在封地,一年只得入一回京,因此请帖都去了京城的皇亲国戚和权门世族家。
考虑到入宫不便,太子妃便把设宴地点选在淮阳长公主府上,隔着肖府并不远。
没有姜秀兰陪同,姜妙今儿只带了青杏出门,小安子给她赶马车。
去淮阳长公主府上之前,她得先去接一下邹缨。
那日接到帖子后,她已经确认过,能带人进去,既然姑妈不去,姜妙自然就把这个名额给了即将过门的表嫂邹缨。
马车停在河东巷邹衡兄妹的小院外,小安子下去敲门。
不多会儿,一身海棠红绣白梅袄裙头戴流苏簪的邹缨从里头走出来,得见姜妙坐在马车里,便笑着喊,“妙娘。”
姜妙上下打量她一眼,夸道:“小嫂嫂今儿可真好看。”
邹缨当即红了脸,不知是因为被喊“小嫂嫂”还是因为被夸,但随即,她便紧张起来,“我头一次去这种宴会,你快帮我瞧瞧,穿戴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得体,没得一会儿到了地方给你丢人。”
“怎么会?”姜妙招手让她上来,给她正了正头上的簪子,说:“衣裳颜色挑的刚刚好,料子又是拿得出手的,既不过分寒碜,又不显得过分华丽喧宾夺主,真挺不错,诶对了,这流苏簪你在哪买的,样式挺新鲜。”
邹缨低下头,声音满是不好意思,“我哪有那闲钱买这么昂贵的首饰呀,都是年初一那天姜公子来拜年送的礼,还有这衣裳料子也是。”
未婚夫给买的,就大大方方地穿,大大方方地戴,不显摆,也不忸怩,姜妙喜欢这姑娘的性格,总算姜明山当初还干了件人事儿给姜旭保媒保到个好的。
邹衡去了翰林院,家里就邹缨一人,她之前已经跟婶婶邹夫人打过招呼,姜妙就没再下去坐,直接吩咐小安子走人。
马车抵达淮阳长公主府大门前时,已经来了不少贵妇人,到处只见宝马香车,衣香鬓影,笑语阵阵。
青杏先下去摆好脚凳,再挑帘等二位主子下来。
姜妙刚落地,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呼:“喂!你踩到我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