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石三没头没脑的说“投军”,霍宝不会理会,会直接叫人驱逐。
投军是投军,造反是造反。
接收了想要“投军”的孩子入白衫军,那不是造孽么?
可石三显然是猜测出大家身份,那就不能放他离开。
“充入童军,做个弓兵!”霍宝对李远吩咐道。
李远应了,带了石三下去。
两人年岁相仿,又都有心交好,倒是聊一块去。
李远心思细腻,看出石三箭法不俗,说不得真能“后来居上”,越过弓队那些人,接了霍豹的弓兵队长。
倒不是石三能凭本事“力压”霍豹,而是霍豹、侯晓明两个已经是曲长,是霍宝的左膀右臂。
两人之所以还兼着弓兵队长、斥候队长,是因没有合适的接任者。
石三资历浅,可身手不俗,委实增彩,说不得正是弓兵队长的候选。
石三观察了车队两天,早知李远的能耐。
十五、六的少年,将一百多号青壮管的服服帖帖,这不是本事什么是本事?
“远哥真厉害!这一百多号人都听远哥的,恁是威风!”石头真心实意赞道:“小爷身边,远哥也是最厉害的了!”
李远摆摆手道:“可不敢这么说!我是狐假虎威,仗着宝爷的势,才没人咋呼。宝爷身边能人多了,上一层哥哥们不是我等能比的!如今外头都有任务,几位哥哥都在外头忙着,宝爷手边没人使唤,才临时提了我管几日杂务。”
石三闻言,不由咋舌:“宝爷手下到底多少人?这都一百多号了,还有啊?”
“这里只有五十是宝爷亲兵,家里还有千八百号。这次来的一百青壮是五太爷的人。太爷是宝爷的父亲,水大爷、薛大爷都是太爷身边的。太爷不放心宝爷出行,才打发水大爷、薛大爷带人护卫。我们宝爷亲兵就千八百人。”
李远面上带了几分自豪,却也晓得分寸,只说了眼前霍宝、水进、薛孝几人关系,其他人名、地名都隐去。
石三眼睛发亮。
少年习武,都有热血,想着建一番功业。
他追随霍宝而来,霍宝越厉害,他自然越欢喜。
众人再次启程。
一行人中,霍宝三人坐马车,十个伙计做骡车。
剩下一百五十人,都是步行相随,连李远也不例外。
走了十来里路的时,几个年岁略小的童军上了粮车。
不过也就是上车缓口气,两、三刻钟后,又下来跟着大家随行。
年岁略大些的童军,走的满头大汗,也不上骡车。
骡车明明还有空位!
石三心中好奇,却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多话。
估摸着二十里多里的时候,车队午歇,吃的还是早上分派下来的萝卜腊肉饭团。
石三吃的心满意足,才寻问起少年们坐车之事。
“宝爷订下的规矩,十三岁行路一半就算合格,剩下量力而行。不过小的们都好强,谁也不肯真的只走一半路!”李远道。
马车里憋闷,霍宝几人也下了马车。
“明天下午就能到常州,那边铁矿是什么情形?孝大哥可晓得?”霍宝问道。
“那边对外是一个官管铁矿,常州卫监管,实际上是两处矿场……”薛孝压低了音量道:“这私矿背后主人不知是哪个,只是常州卫指挥使十年没升调了,左右有他的份子!”
霍宝听了,并不觉得意外。
官场糜烂,总不能只文官坏了,武官还清白?
官铁冶。
霍宝最惦记这处铁矿,却也没有自大觉得可以武力夺下铁矿。
他是惦记上常州铁矿的库存,这是冶炼了十来年的大矿,入铁库的生铁不会是小数。
将这些生铁折腾出来,才有接下来发挥的余地。
之前霍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待晓得这铁矿黑幕反而踏实许多。
不怕贪官,就怕官不贪。
能用银子解决的,都是小事。
用了饭团,车队歇了半个时辰,准备启程。
这边骡车还没开动,西边远远地就传来马蹄声。
李远握住刀把,顺着官道,望向正西。
分为“护卫”的那些人,也都各自戒备起来。
霍宝几人还没有上马车,也被惊动,望向远处。
“三匹马,三个人!”石三眼力好,对李远道。
李远眨眨眼,觉得为首那人有些眼熟。
“啊?是豹哥!”
那些人离的近了,霍宝等人也认出了,为首的是霍豹。
“吁!”
几人转眼到了跟前,霍豹翻身下马,呼哧带喘上前。
“宝叔!”
霍宝的心提了起来:“我爹让你来的?可是滨江有变?”
“是五爷爷叫我追宝叔,滨江没事儿,是亳州……柳元帅将嫁女的日子提前,还派柳二爷亲自到滨江、曲阳送帖子,邀五爷爷、邓表叔爷去亳州吃酒……三舅爷娶亲是大事,五爷爷就让我追宝叔回去……”
“婚期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六!”
今天是五月二十八,还有十八天,可从这里回滨江小二百里,滨江到亳州五百多里,加起来就是七百来里路。
日子紧,怪不得霍五打发人快马追霍宝。
霍宝是要回去的,望向众人。
水进立时道:“小宝,我也回去,之前跟三哥说好了,我要给三哥做傧相!”
薛孝也跟着道:“五伯、邓叔他们都要去吃酒,身边总要晚辈服侍……就是不随行,留守也正缺人手……要不,常州那边先放一放?”
此时最适合去常州是薛孝,可是他显然无意如此,霍宝也就不勉强,回马车取了纸笔,写了条子交给李远。
“你带人去常州去大圣汇合,打听清楚了门路就回曲阳。”
“尊令!”
就此分兵,十个伙计、五十童兵、五十曲阳籍兵继续往常州。
霍宝、水进等人带了五十人,原路折返。
长宁县,脚店。
掌柜的已经得了回信,知晓霍宝一行令行禁止,随行确实是军中做派。
“到底是哪位大人的爱子?杀伐果决,不是池中物,当交好!”掌柜的有了决断。
街上,糖人摊位旧址。
宋秀才木木地站着,看着空旷的地方发呆。
路过行人见他痴痴傻傻模样,未免指指点点。
“宋疯子又出来了!”
“糖人李可怜,被白狗子祸害了!”
“就是几个乞儿,借着佛祖之名作孽,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可怜几个县兵,被这些人杀了。”
“他们也没好下场,领头的被县兵反杀了……监狱里还关了一批……”
“那也抓不尽,城外土地庙里还住着一伙哩!”
宋秀才眼神动了动,挪着脚步走远了。
浓浓夜色中,霍宝等人一天半,到了长宁县外。
因为急着赶路,去时走了两天半的路程,用了一天半。
中间途径曲阿时,霍宝直接叫人进城买了数辆骡车。
随行诸人全部乘车,一天下来就从之前的四十里,变成了七十多里。
二更了,城门早关了。
就算不关,霍宝也会选择“过门不入”。
大家的吃食、与骡马需要的豆子,之前已经在曲阿采买。
为了节省时间,也没有开伙烧水,每人身上竹筒里是淡酒酿。
吃食是炊饼夹酱肉,胡乱对付一把。
“二更了,早点歇了吧,明天五更出发!”
霍宝对霍豹交道。
李远跟着车队去了常州,这一干琐事又到霍豹手中。
霍豹应了,下去安排值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