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则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颇为享受的样子。
亦如当年,她躺在四爷怀里,他替她擦干秀发,说她是懒猫时一样的惬意。
二哈则趴在若音的椅子旁,眼睛懒洋洋地看着来来去去的宫女和太监。
若音听了李福康的汇报后,淡淡道了声“知道了”。
然后,她闭着眼睛靠在太师椅靠背上,冷笑了几声。
若音一开始以为耿安倩会和沁答应一样被赐死的。
现在想想,估计是耿安倩没有对后宫下死手,只是利用后宫妃嫔的毒辣,让沁答应掉入坑里。
至于耿安倩假孕一事,大概跟救四爷一命抵消了吧。
不过,耿安倩为了往上爬,可真舍得自残。
那种双胎假孕的药,可是有毒,会反噬的。
想必那耿安倩往后都会落下后遗症。
大猪蹄子这招也够狠的了。
前段时间还把耿安倩和马齐捧得飘飘然。
朝堂上,前几日还喊马齐喊爱卿。
现在马齐被抄家,永禁宗人府。
昔日救他一命的耿安倩,前几日还爱妃爱妃喊的亲热。
今日就逐出宫外。
不过,马齐和耿安倩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自打这天起,耿安倩几个月的妃嫔体验卡,就到期了。
确切地说,使用期一到,她就被皇家解雇。
耿安倩被逐出宫、玉贵人被贬,沁答应被赐白绫后,以耿安倩为首的妃嫔联盟,一下就少了三个盟友。
于是,馨嫔和颖嫔非常有默契。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暗戳戳的原地解散。
这种假模假样的抱团结盟,结得快,散的更快。
接下来的日子,四爷一直没翻后宫谁的牌子。
他只到了长春宫,训斥齐妃没有把四阿哥教好。
又在前朝打压钮钴禄氏家族。
可谓是对前朝后宫,都警告了一番。
众人便认为,他们的皇帝陛下登基多年,根基已稳。
前朝不再动荡不安,皇帝也不再是那个飘摇不定的皇帝陛下了。
以前根基不稳,他们犯点小事,不一定受罚。
可现在,用不上他们了,就开始整治前朝和后宫,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戚的。
除此之外,四爷忙着给中了科举的考生们分配官职了。
这一日下午,四爷召了十来名科举高中的人到养心殿。
当然,这些人都是此次科举较为优秀的人。
作为文武双全的状元,温千墨无疑是这批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个。
经过若音去年带着将近上万女性在苏州游街演讲,大清去年才开始对女性开放科考。
所以,曹洛芸是今年武科当中,唯一一个武科女进士。
她和温千墨,都是四爷召到养心殿的对象。
由于人数众多,四爷先是从一些较低的官职开始做安排。
他坐在养心殿的宝座上,一个接一个的召进来。
基本都是问他们兴趣爱好,为什么要科考,对未来的期许什么的,相当于一个面试。
只不过这个面试,是帝王级别的。
如果回答好了,升官加爵是常事。
万一要是没回答好,回去重考,或者脑袋不保也是有的。
此刻,四爷召了一个文科进士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灰蓝色布衣,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他走到了大殿中间,朝四爷行礼,“奴才叩见皇上。”
不过是行礼,他说话就有些颤颤巍巍。
平生还是头一回和皇上面对面,一对一的交流。
光是这个,就让他紧张不已。
四爷闲适地看着这名进士,淡淡问:“你为何参加科考啊?”
“......”这名男子一直是科考成绩较好的一名文科进士。
但他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要说皇上问他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他倒是能对答如流。
可皇上居然问他为何科考,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思考良久后,他才回答:“回皇上的话,奴才科考是,是为了给自己寒窗苦读数十年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四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就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他在这名男子的档案下,写了“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几个字,就将册子合上了。
苏培盛站在四爷身旁,看得清清楚楚。
七品官,只是个小官而已。
同时,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这个人光会读死书有什么用。
一句话就把话给聊死了,皇上还怎么和他继续聊下去。
皇上问句话,都答非所问,答不到皇上心坎里去。
亏他还是文科进士,说话的艺术还不如他这个太监大总管呢!
要是皇上问他为何当太监。
他才不会说什么“就是为了给数十年的太监生涯一个交代”这种屁话。
当然得说“是为了忠心侍奉皇上”啊!
这名进士出去后,下一个进来的,是一名武科进士。
此人穿着一袭茶色的长袍,身躯魁梧,孔武有力,瞧着三十有余。
待他行礼后,四爷又问了类似的问题,“习武很辛苦,还会有一身伤病,你怎的会想着习武?”
能考中进士的,实力都有,他就不问什么专业性的问题了。
只是想通过一些看似简单的问题,看看他们的为人。
这名男子倒是没有过多的思考,就直接回:“奴才小时候就比同龄人高大,经常跟人打架,爹娘看我是块好料子,就让我去习武,我就开始习武了。”
说到这,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窘迫地道:“不怕皇上笑话,我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赚钱孝敬父母,最好还能当个官儿,再娶个贤惠的娘子,生好些个小崽子。”
此话一出,苏培盛站在身旁憋笑憋得很难受。
习武之人,大多都把精力花在习武上,没时间读书识字。
所以,通俗来讲,习武之人多是文盲。
这导致朝中大臣有个鄙视链。
文官嘲笑武官是文盲,粗鄙野蛮,不讲道理。
武官嘲笑文官只会纸上谈兵,是贪生怕死之人。
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四爷身为皇帝,听了男子的话后,倒是爽朗一笑。
“好,有颗仁孝之心是好的,但是,往后在朝中为官,可不能意气用事,跟人打架。你的力气要用在战场上,可不能用在自己人身上。”
在这个吃不起饭的朝代,有太多太多可望而不可及的欲望。
太多的诱惑太多的喧嚣,不管是出于哪一种原因,都是好的初衷。
充满欲望的初心没什么,没有初心才是没有灵魂的人生。
因为知道习武之人性子都这样,四爷并没有不满,但也没有多聊就是了。
他在男子的登记薄上写下“正六品营千总”,就示意男子退下。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进来。
他们一个个的,早在前一天,就把专业知识都温习了一遍。
可四爷根本没有问他们知识,只是和他们聊过去、现在、未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曹洛芸的出现,打破了清一色的男进士这个规律。
曹洛芸穿着一席墨绿色长袍,容貌秀丽。
却又因为常年习武,没有那些个矫揉造作。
她走到殿中央,“臣叩见皇上。”
一般满族官员,在四爷面前称奴才,汉族称臣,而曹洛芸是汉人。
由于一直都是男进士,四爷头一次见女进士。
关键对方还是习武之人。
不过,四爷还是照常提问:“你一个女子,怎的也来参加武科科举了?”
闻言,曹洛芸抬头,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四爷。
适才进来的时候,因为隔的太远,加之她一直垂着头面见圣上的,就没注意看。
现在才发现,皇上怎么这么面熟。
哦,她想起来了,不就是去年在苏州时,帮助她的那个钦差大人吗?
曹洛芸盯着四爷看了几秒后,即便纳闷,也没好当面质问四爷。
她不过是个科考的进士,怎敢质问当今圣上。
同时,她为自个去年的无知和无礼感到忐忑。
要知道他是皇上,她一定不会女扮男装调戏他的女人,更不会言语冲撞。
还好皇上当时没计较,现在应该也不会算秋账吧。
不过,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不认得她了?
想到这,曹洛芸面上恢复正常,试着问:“皇上,当时在苏州的时候,不是您说科举对女性开放了,建议我来参加武科科举的吗?”
四爷:“......”有这么一回事吗?
苏培盛站在四爷身旁,朝曹洛芸挤眉弄眼,还指了指他自个的脑子,示意曹洛芸。
看得曹洛芸莫名其妙,之前她听说皇上失忆了,难道这是真的?
最后,这种暗示在四爷转头看向苏培盛时才终止。
四爷朝曹洛芸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他连官职都没分配,就问向苏培盛,“你认识她?”
苏培盛尴尬地笑了笑,“皇上,您和皇后娘娘南巡的时候,当时苏州机匠叫歇,上万名匠工聚集在一起叫歇,为首的便是这个曹姑娘带头。”
“她家世代习武,只不过被同行陷害,全家几百口人都没了,所幸她当时遇到了您和娘娘,您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了匠工们待遇低的问题,还还了曹家一个清白。”
“只不过......”说到这,苏培盛没好说下去了。
“说下去。”四爷命令。
苏培盛:“当时皇后娘娘因您和曹姑娘彻夜长谈,和您闹呢。”
四爷听了后,剑眉微微一挑。
他没过多的在这件事上多问苏培盛,就让下一个进来了。
这一次进来的,正是今年的文武双科状元温千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