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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奇葩的明朝工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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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和山的此端第四百一十六章明朝内幕难熬的一夜过去了,杨改革睡得不是很安稳。皮书吧  昨天,动作相当的大,不光是有四百万两的分红出现在邸报上,更是有八十万件棉衣即将起运这个消息,这样大的事,对于那些喜欢琢磨的人,肯定是能琢磨出一些东西的。

  杨改革走出了这关键的一步,也是担心不已,担心大臣们抱团来反对自己,自己虽然还有后招,但是,也不希望和如今的大臣们撕破脸皮,面子上的维持,还相当的重要。

  太阳已经老高,早已驱散了初冬的雾,杨改革才从床上坐起来。

  “大伴,今日可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消息?”杨改革痴痴的坐在床上,半响,才对一旁的王承恩说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故此,奴婢就斗胆,没有过早的打搅陛下,陛下,现在才巳时两刻,如果陛下觉得还没睡够,还可以再睡一会。”王承恩笑眯眯的说道。

  杨改革听了,心中大定,年底要和那些人摊牌了,如今的动作难免会越来越大,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警觉,这是杨改革担心的地方,所以,昨夜是一夜没睡好,担心会出状况,但是从现在王承恩的态度来看,基本上没有大的问题出现,也就是说,这一步,险险的迈过去了。官僚们没有立刻抱团和自己摊牌,那么,自己这一步算是走成功了,接下来,势必会越来越好走,确实如自己的预料的那般,明末的这些官僚们,已经让利益蒙蔽了眼睛,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干出任何事来,为了利益,他们可以装做看不见,装作不知道,可以装傻,自己那样大的动作,有心人应该不难看出来什么,但是,这最难熬的一夜过去了,还没什么动静,也就是说,自己以利益把很多人团结到一起了,这一步,算是走成了,一个新的利益团体,已经渐渐的有了雏形。

  “不了,起床吧,还得去文华殿呢。”杨改革一直有些昏沉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决定起床,去上班,今天这个日子,确实是一个好日子,不可以如此赖在床上。

  “遵命……”王承恩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招呼宫女们,太监们服饰皇帝穿衣,洗漱。

  没多久,一个精神奕奕的皇帝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很快,就浩浩荡荡的朝着文华殿而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华殿里众人高呼万岁。

  杨改革如往常一般道:“都起来吧。”

  紧接着是大臣们起身。

  杨改革如往常那般准备开始议事,匆匆的扫了一眼文华殿里的众人,都是一副严肃、忠诚、坦诚的目光,可是,今日的目光,明显的和往日的不一般,往日,绝不会感觉出这般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是毒辣?是怨恨?是诅咒?还是其他?反正,今日这些目光之中,总有那么一些若有若无的不善的目光。

  再仔细瞧瞧,众人的目光还是严肃,平和,坦诚的,并没有发现谁以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杨改革扫了几次众臣,皱了皱眉头。

  “看看今日有什么事要议吧……”杨改革长舒一口气,那种阴毒,不善的目光,在感觉上,始终的存在,可是,总是搜索不到,于是,也不理会,开始今天正式的办公。

  前面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些事很快也就处理完毕了,其实,还有更鸡毛蒜皮的事,根本不会拿到文华殿里来讨论,能拿到文华殿里的事,多少还算有点重要,不过,在杨改革的眼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很快就搞定。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个大臣忽然说道。

  “哦,什么事,只管说。”杨改革鼓励道。

  “启禀陛下,就是前些日子,臣跟陛下提起过的,南方一些商人,想协助转运灾民的事,不知陛下怎么看。”这个大臣说完,抬头看了看皇帝。

  其他大臣听了这件事,纷纷转头来看他。

  “哦,那件事?卿家的意思是让朕出钱,给他们造船?然后他们每次做生意,都带一批移民?”杨改革对这件事有印象,当初觉得,这官僚们忒无耻,没料到,这种事,这个人还敢再提。

  “对,对,对,……正是,陛下,南方那些渔民都可以以力入股,同灾民同享新渔船,陛下,南方的一些商人也愿意为陛下分忧啊只要陛下同意他们入股,如此,日后延绵不绝的转运灾民之事,则可以托付给他们一部分,如此,可节约相当的银钱,陛下……”这个官员一脸巴结的陪笑着,这种从皇帝口袋里掏钱的活,还是笑着点比较好,万一皇帝翻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多陪个笑脸,即便皇帝不愿意,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万一成了,那自己可就是南方那些人的英雄。

  “这事……,嗯,朕会认真考虑的……”杨改革纳闷了,这个官员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把这件事提上来说?这可是实打实的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啊这官没毛病吧?还是脑子秀逗了?……不对啊怕是另有隐情,杨改革再一琢磨,又琢磨出一些东西了,按理说,如此明显的要钱的举动,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提,自己确实有必要找个人问问情况。

  “……好,卿家能为朕分忧,能为民请命,好……,这件事,朕应下了,不过,朕还得想想具体怎么弄……”杨改革转念一想,好像忽然明白什么,于是,又忽然改口应了下来,当然,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官员见事成了,立刻满脸堆笑,乐呵呵的跪下来磕头,还行了个大礼。

杨改革长了个心眼,结束了文华殿的议事之后,匆匆的找来孙承宗,这个家伙老是开口南方,闭口南方,想必是为了南方某些人争些好处,既然如此,那就得找个熟悉南方情况的人来问一问,这个人,孙承宗是个不错的人选,东林党的抗靶子啊  “孙师傅,为何今日议事的时候,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怎么又提起南方造船之事?”杨改革问道。

  孙承宗原本就不爱说话,一脸的严肃样,看上去,相当的有威仪感,自从被皇帝叫了“师傅”之后,更加的不爱说话了,早朝,议事,基本上,都是不开口,不是皇帝问起,也绝不主动说事,以孙承宗那威仪的模样,倒是把朝上那些大汉将军给比下去了。

  “陛下,其实,不过是想借着协助移民这个眉目,让陛下出钱给南方的一些人造船……”孙承宗皱着眉头考虑了很久,说道。

  “哦,是啊朕就奇怪了,怎么这家伙脸皮这样厚,从朕口袋里掏钱的事,他也有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就算朕的脾气好,可是,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吧。”杨改革问着这里面的蹊跷事,按理说,当官的可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说出如此弱智的话?

  孙承宗更是沉默,许久,孙承宗才叹了口气,道:“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是有些人试探陛下呢,或者说,这是一个靠向陛下的信号……”孙承宗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这种只有官场上老狐狸们才能懂的意思告诉了皇帝。

  杨改革的脑瓜子瞬间轰的一响,试探自己?信号?

  “孙师傅,这是什么意思?信号?”杨改革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朦朦胧胧有层雾,于是,又追问孙承宗。

  “……陛下,此话有些大不敬了,不过,既然陛下问起,那臣就直说了,陛下要做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满朝的文武,也都是人精,能从陛下做的这些事里揣摩出一二,老臣估摸着,是有些人闻到了一些味道,估计,试探陛下呢,或者说,准备向陛下输诚,以期在日后的动荡中能安身立命……”孙承宗一脸严肃的把这件事的谜底揭穿。

  这……,杨改革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老狐狸”,自己做事也够隐蔽了,但是这些老狐狸们居然能从这些事当中揣摩出一些东西来,不得不说,自己小瞧了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有了新军,有了银子,有了很高的声望,甚至有大义,有足够的证据在手,可以轻松的置他们于死地,没料到,这群老狐狸的鼻子比狗还要灵,居然闻出味道来,提前跟自己“打招呼”。

  而且,这打招呼的方式,还如此的特别、隐晦,杨改革算是见识到了明朝官僚们的精明。这算什么?看着势头不对,是几边下注?还是全心全意投靠自己?

  杨改革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借着从未来而来的先天优势,可以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今天这件事,给了杨改革相当的打击,看来,这明朝的事,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明朝的这些官僚,也都个个是人精,看来,自己的策略,还得调整。

  “孙师傅,这人代表的是那些人?那些人想跟朕打招呼?是真心想投靠朕,还是试探朕?还是两边下注?朕要做的那件事,不会人尽皆知了吧?”杨改革想了半天,不得要领,转而问孙承宗。杨改革相当的郁闷,自己的事还没做呢,难道就已经人尽皆知了?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孙承宗皱着眉头想了很久,道:“回陛下,这些事,老臣本不该说,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有些犯忌讳,罔上之事,老臣也只好如实相告了。”孙承宗的内心,也是相当苦的,他是以天启老师的身份起来的,对皇帝一家子的感情跟别人不一样,但是,又是东林党的抗靶子一类的人物,在如今的崇祯朝,做到了左膀右臂的位置,所以,处在皇帝和东林党的左拉右扯当中,相当的为难,所以,在朝中,都是尽量的不开口、不说话,除非迫不得已,一般都只言语关于战事的、关于关外的,朝堂上的事,是能不说就不说,但是,今天这事,皇帝已经问起,已经问到了核心了,孙承宗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如实告诉皇帝,皇帝虽然年轻,但是是一位有抱负,有能力,有广大前途的帝王,辅佐一位能超古烁金的帝王是无数臣子的理想,孙承宗也不例外。

  “孙师傅只管说。”杨改革一脸的期待。

  “今日提起这事的那位,代表的是江南一些海商的,他跟陛下提起要陛下出钱为他们造船,他们转运灾民,其实,是想跟陛下说,他们有意向陛下靠拢,站在陛下这边,好在接下来的一场腥风血雨之中能得陛下的庇护……”孙承宗的话匣子打开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这其中的内幕,如同倒水一般,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海商……”杨改革算是开了眼界了,也算是认识到了明朝“精英”们的厉害,别的不说,这狗鼻子,算是一流;这站队的能力,算是一流。

  “陛下可是奇怪,为何堂堂朝上的大员,会为身份地下的海商说话?”孙承宗的话匣子拉开,就收不住,往常很多禁忌的话题,都说了出来。

“是,朕也是这样想的。”杨改革笑着看着孙承宗,自己这个师傅这八卦爆的那个猛  “陛下,我朝祖制,藏富于民,民间向来富裕,虽然把商人的地位定得低下,但是,几百年了,那些商人赚了钱之后,就资助良家、自家家族的子弟,有聪慧好学者,往往能高中,所以,几百年下来,这商人就不是纯粹的商人了,朝中有人为他们说话,也就不足为奇,其中盘根错节,常人难以想象,陛下可明白臣的意思……”孙承宗怕自己的话过于猛,皇帝受不了,还特意问了句。

  “哦,呵呵,这样啊朕能理解……”杨改革专心的听这孙承宗爆明朝的八卦,这可都是明朝的核心内幕啊这些只要是对明朝有些了解的人,都还不算什么内幕。

  “……陛下前些日子不是招抚了一个海盗,叫郑芝龙的么?”孙承宗眼光里闪烁着精光,又说道。

  杨改革心里猛惊这不会有有什么八卦,内幕吧。

  “是的,那郑芝龙,朕准备下点本钱招安呢,孙师傅,呵呵,这里面可也有什么说法和讲究?”杨改革恨不得立刻把明朝的内幕八卦知道得干干净净。

  “……陛下可知,如今东南沿海,海上谁称霸?谁厉害?”孙承宗又问道。

  “这个?海盗?夷人?官军?”杨改革说道,把自己的官军排在了最后面,只要知道一些明朝历史的都知道,郑芝龙这个大海盗在明末的崛起,所以,官军一定要排在后面。

  “……陛下知道就好,东南沿海,要说最精锐的,当属夷人,他们一艘战舰,往往能当得了我大明数艘战舰,但他们人少船少;其次,当属海盗,他们虽然战舰不如夷人厉害,但他们数量众多,熟悉当地的海域,是第二股势力;最其次,是官军,占的是朝廷大势的优势,其实,船不如夷人海盗,人更不行,唯独偏偏这东南海域归他们管……”孙承宗拉开了话匣子,就不打算关上。

  杨改革听得是津津有味。

  “……,既然官军管不了海上,但是,那些海商又得做贸易,所以,他们必须得找一个靠得住的人,保护他们海上不受伤害,……陛下可知,其实夷人在海上是要收税的?”

  “这个……,朕……”杨改革不知道该咋说了,原来大家都知道夷人的面目啊杨改革本来还以为就自己知道,明朝的那些官僚都是白痴呢,现在看来,明朝的官僚其实是知道的。

  “夷人凭借战船犀利,所以,在海上收税,已经很久了,海商们觉得太多,不想交,何况,夷人也不能保证能剿灭所有的海盗,不能保证海商的安全,更何况还有官军,所以,海商想找一个能在海上庇护他们的人,首先就剔除了夷人,所以,这些海商又把目光对准了官军,……陛下也知道,去年,官军让那个郑芝龙打得一败涂地,所以,那些海商又只好把目光转向海盗,其中就有郑芝龙,有人想把郑芝龙扶起来,对抗其他海盗,对抗夷人,如此,保证他们海上的安全,臣这样说,陛下可明白?”孙承宗又问一次,怕自己爆料的太多,皇帝不理解。

  杨改革当真是如听天书一般,这明朝末年的八卦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如果按照孙承宗说的,明末东南沿海的情况,则刚好对上。

  “朕听明白了,孙师傅只管说。”杨改革咽了咽吐沫,这次,自己这孙师傅可把明朝官场上的内幕、八卦爆了个干净。

  “……陛下能明白就好,如今的东南沿海,三足鼎立,夷人,海盗,官军,三方谁都不服谁,势必要有一方出来统领全局,才能保证海商们的安全,否则,必不得安生,所以,郑芝龙这个人很关键,……而陛下又把郑芝龙招进了京,相当高规格的招抚,这让本以十分惊心的某些人更加的惊心……”

  “那些人?”杨改革连忙问道。

  “陛下还不明白么?陛下如今大举建造战舰,甚至雇佣夷人的舰队,这无疑会让海上的形势出现重大变化,以陛下的财力和人力,打破东南海上三足鼎立的局面,轻而易举,所以,某些人处于无奈,只好向陛下输诚,投靠陛下,更何况,他们看好的那个郑芝龙,如今也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陛下可明白?”孙承宗相当利索的说道。

  面对孙承宗爆出的这个惊天八卦,杨改革如同听天书一般,或许是一部史诗传说。

  “……那,为何是出于无奈呢?”杨改革问道。

  孙承宗忽然笑了起来,眼中,带着些无奈。

  “……好吧,既然陛下问起,那老臣就知无不言……”孙承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维,接着道:“……至于说为什么说是无奈,其实,这话,还得从太祖那时候说起……”孙承宗一开口,就是一个长篇故事。

  “……当年太祖,唉……,是非太祖之罪,臣……”孙承宗一脸的惆怅。

  “无妨,孙师傅只管说。”杨改革说道。

  “……陛下可知当年的空印案?我大明自户部以下,十三布政使司,一百四十余府,近二百州,一千余县,掌印者皆死,其后又牵连出数万人……”孙承宗说着,就是一脸的惆怅。

  “这个,朕知道一些……”杨改革说道。

  “……这只是其一,唉,其他的就不说了……,是非太多,太祖当年杀的太多了,所以,日后的官员,特别是文官,向有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限制皇权,不能让皇帝为所玉为,以免再现当年太祖之事,所以,我大明才有权阉,正是皇帝为了和大臣们争斗而出的……”孙承宗说道这里,眼睛已经漂浮了,似乎沉浸在整个二百年的明朝历史当中。

  晴天霹雳,没料到,明朝的内幕和八卦还埋藏得如此的深,甚至关联到朱元璋。

  “……,所以,凡我大明二百年,文官们向来是有限制皇权的传统和规矩的,所以,陛下的金花银,盐课这些越来越少,和这个不无关系,当年,神宗矿监的事闹的如此僵,也是这个原因,大家不会让皇帝,让陛下有太多的银子,以免陛下的能力越来越大,以至再现当年太祖的事,所以,陛下看似相当多不可思议的事,也都出于此,无法直言啊……”孙承宗一脸惆怅的说道。

  “也就是说,为了限制皇权,所以,不能开矿税,不能开关税,不能开各种各样的税,连盐税都会越来越少,边军吃不上饭了也不行,要打仗了也只能硬tǐng着。”杨改革面对这个惊天内幕,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也不是,限制皇权成了传统和习惯,渐渐的就加了私利进去,变了味,走了样了,如今,虽然是以限制陛下的名义阻止陛下加税等等,弄钱,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中饱私囊,为了利益,为了银子,什么边关吃紧,战事吃紧,无钱赈灾,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孙承宗敞开着说话,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的痛苦。

  “……”杨改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明朝的八卦,实在是有点惊人,难以接受。

  “……所以,陛下能见到今日之事……”孙承宗补充了一句。

第四百一十七章脉络,接招,发牌杨改革听了孙承宗的爆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原本看不清,闹不明,看不懂,想不通的种种,如果和孙承宗的是说法互相印证,则整个明朝的历史就活了,变得能看懂,能想通。皮书吧  杨改革琢磨了许久,终于把孙承宗的话法消化下来一些。

  “也就是说,朝臣们为了限制朕,不让朕有太强、太大的权利,所以,故意拉朕的后腿,不让朕收税,不让朕加盐课等等,是吗?”杨改革抛开其他的,专心问起这个问题来,这个问题是整个明朝的核心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开了,那么,明朝这个隐藏在黑暗迷雾之中的种种,也都逐渐的解开了,一个脉络清晰的明朝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做事也好,布局也好,都可以循着这个脉络去做,按俗话说,就是按方抓药。

  “是也不是,不是针对陛下,应该说是朝臣针对帝王的,从太祖、成祖之后自发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不让帝王有太多太强的权利,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牺牲一些东西……,如果不能从正面压制,也会从很多侧面进行压制,反正,出自这个目的,朝臣们会自发的给予一定的……”孙承宗把这些说出来之后,倒是一脸的轻松,不似刚才那般愁眉苦脸,那般的惆怅了。

  “所以,从当年的烧郑和的航海图,阻止航海;到后来的纸钞变银子;到后来的文人领军;再到盐课越来越少,这些,总和这个有着有若有无的关系?”杨改革问道。

  “……可以说是吧,……总之,只要是削弱皇权的,朝臣们总会自发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孙承宗说开了,也就无话不可说,这种绝对犯忌讳,绝对是不能说的事,也拿来说了。

  杨改革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明朝会有这样多“自残”“自我阉割”的举动了,别的不说,光是烧郑和的航海资料就无法让人理解,如果是正常人的思维,就不会烧,即便是没钱搞航海了,难道就一定要烧航海的资料吗?保存文字、文献可是中国的一个优良传统,杨改革以前一直搞不明白,现在对照孙承宗的话,算是明白了,明朝的文人士大夫们为了不让皇帝的权利太强、太大,于是,连资料也给烧了,永绝了皇帝的念头,一切都是为了压制皇权,理解了这个,其他的也就好理解了。

  还有那啥把纸钞改成银子的事,原本的明朝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头,但是给文官们给拉了回来,重新和西方一起走硬通货的道路,如果明朝在纸钞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历史或许会不一样的多。按照现在的说法,是当时的文明程度不够,经济不够发达,管理不善,纸钞无法在当时应用。其实,这个理解是错误的,明朝发行的纸钞和二十一世纪美国发行美元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绝对的武力背书,有这一点就够了,什么经济不够发达都是牵强附会的,有了绝对的武力背书,你敢说个不字么?即便是纸钞做得再烂,防伪再差,也跟二十一世界的美国一样,即便是满身是债,但是,只要有武力背书,你就得照样去买。

  杨改革一直相信,明朝的经济玩不起纸钞,也如教科书上说的,纸钞忽悠了老百姓,老百姓不愿意使用纸钞,其实,如果把这件事和孙承宗说的话结合起来,这件事也就好理解了。

  纸钞质量不高,难道不能用好一点的纸么?明朝没好纸?字迹模糊难道明朝印不出清晰的字么?是故意的还是没有条件和能力做好纸钞,管理好纸钞?明朝和美国不同的地方就是美国有一个相对较好的钞票管理系统,而明朝,除了皇帝,没人想把这个搞好,特别是实际执行的官僚们,因为搞得越好,自己受到的伤害可能越大,按俗话说,挖坑埋自己,所以,纸钞必须烂,银子虽然支付不方便,但是,皇帝想调集更多的资源就没那样容易。

  纸钞是以一个国家的信誉背书的,归根结底,还是以国家的武力做依靠的,国家的武力在明朝那就是皇帝的禁脔,就是说,有多强的武力,纸钞就可以有多坚tǐng,有多坚tǐng的纸钞,皇帝就可以随时拿出多少钱,就有多大的能量,就有多大的权利,这对文官们绝对是不利的,皇帝的权利越大、越强,难免会再现当年太祖的事,所以,纸钞这种顺应历史潮流的先进的支付手段被文官们硬生生的搞黄了,迫使皇帝放弃使用发行纸钞,改而使用银子这种落后的支付手段。

  想通了很多东西,杨改革如有所思。

  “听孙师傅一席话,朕倒是明白了很多东西啊”杨改革笑着说道:“今日,朕收获颇多,呵呵,不过,按照孙师傅的话,这些海商以及代表他们的官僚,应该限制朕才对啊怎么会寻求朕的呢?难道不知道,朕一旦掌握了海权,他们的日子可就没这样好过了,朕可是会收税的,这一点,朕可就想不明白了。”杨改革想通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一点上,又迷糊起来。

  孙承宗整个人也开朗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惆怅,道:“难道陛下以为,他们现在就不交税么?难道陛下以为,他们现在的日子好过么?这几年,已经和夷人打了很多次仗了,海盗更是剿之不绝,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参与压制陛下的,不过,老臣也说过,这越到往后,就参杂了越多的私利,按理说,压制皇权就是压制皇权,不该拿国运开玩笑,边关该发的饷,就该发下去,不过,到了后来,就已经不是纯粹的限制皇权,而是谋私利了,许多人打着限制皇权的幌子,却把盐课,关税,其他税等等,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为了私利,这个规矩也就越来越淡薄了,所以,他们在早朝上跟陛下说起这事,也就不奇怪了……”孙承宗越说越轻松。

  “……,能细说一些么?朕好像还不是很理解。”杨改革的脑子里一下灌入太多的东西,一时间无法理解这样多的东西了。

  “……陛下,本来,处于限制皇权的考虑,朝臣们是不会让陛下太明白海上的事的,更不会跟陛下提起造船什么的,连漕运都得走内河,又怎么会撺掇陛下大造海船呢?……正如臣所说的那般,如今更看重的是利益,是银子,如今,那些海商在海上行走,是得给夷人交税的,否则就会被夷人抢劫,或是被海盗抢劫,所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海面,所以,他们必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夷人不行,官军又靠不住,本来指望一个海盗头子的,还被陛下招进了京,陛下如此之高规格的招抚这个海盗,还让郑芝龙写下关于夷人的种种,这些,让那些海商们觉得,海上的事,是蒙蔽不了陛下的,所以,以其蒙蔽不了,还不如主动的投靠陛下,以获得陛下的庇护,以其给夷人交银子还不如交给陛下,起码陛下的信誉更加的可靠……,只有海上安宁之后,他们才可以赚更多的银子,才可以有命用这些银子……”孙承宗越说越快。

  “……再加上,陛下之前的大造战舰,招募环球的勇士,这些种种,更加让那些海商觉得无法蒙蔽陛下,既然蒙蔽不了陛下,那么,就转身投靠陛下,……以陛下在海上的实力,要清剿海盗和夷人易如反掌,以陛下的信誉,比夷人、海盗要可靠得多,所以,那些海商们走投无路,只好转而试探陛下……”

  杨改革听了孙承宗的话,才发觉这里面的蹊跷,里面有N多的弯弯绕绕,转而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大造战舰的?是以什么名目让朝臣们同意的?想想,好像还是用了日本人这个借口,把日本人说得凶神恶煞,金子银子满地都是,一心想着进攻大明,以明朝人对日本人的印象,一是延绵几十年的倭寇;二是大打特打援朝之战,除了凶残,就是凶狠。有着几十万凶狠倭寇的威胁,这才让大臣们勉强同意了大造战舰,现在看来,当真是借口好,否则,绝无可能通过。

  “呵呵……听了孙师傅的话,朕好像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今日在文华殿里,那家伙是代表了江南一批海商,想站在朕这一边?”

  “回陛下,是的。”孙承宗答应道。

  “如此说来,朝臣们的那个什么限制皇权的统一战线不是崩溃了?有了一个缺口?”杨改革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笑着说道。

  “统一战线?……这……是的,陛下,是有了缺口,还不止一处,本来这限制皇权是自发起来的规矩,是朝臣们默认的,轻易不会坏的,但是,已经越来越多的人把私利参杂到里面去了,比如,本该供应边军饷银的盐课,被有些人揣进了自己的腰包,以至于边军日渐衰败,辽东酿成巨变,这是拿国运开玩笑,有些人早已对这些人不满,只是碍于这一层关系,没法明说罢了……,其他的就不说了,这限制皇权的规矩,早已破败不堪,所以,有人不守这个规矩,也是预料之中,更何况,陛下对海上的了解远超出这些人的预料,打造战舰,雇佣夷人舰队,招安有实力的海盗,了解夷人的情况,如此种种,所以,为了利益,这个本就破败的规矩,有些人自然是不肯守的,所以,也就有了向陛下要银子一事,……这就看陛下怎么想,怎么做了……”孙承宗把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再次细细的分析一遍。

  杨改革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呢,原来这些海商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在早朝上跟自己“打招呼”,用的还是如此隐蔽的手法,是啊为了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啊为了利益,可以抛弃国家的利益,把边军的军饷掏空,为了利益,这个什么攻守同盟的统一战线自然是不会再遵守的。

  “呵呵呵,有意思,也就是说,朝臣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不是铁板一块?”杨改革很快的捕捉到一些什么。

  “回陛下,正是如此,朝臣们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争斗,拆台,这就是家常便饭,甚至某一党,某一派内部也有不断的争斗,只不过是在限制皇权的时候又连成一气罢了……”孙承宗说着。

  “有意思,也就是说,朕可以拉一派,打一派,朕想做的那件事,就会容易得多?”明晰了明朝的内幕,杨改革发觉,自己能利用的东西还是蛮多的,不是先前自己想的那般悲壮、悲观。

  “……陛下,其实陛下身边,早就有一批人了,那些勋贵就不说了,朝中不少人,还是陛下的,别的不说,施首辅,老臣,徐子先等这些人是一定会陛下的;还有比如林钎这批职权不高,但是名声在外的人,他们也是看好陛下的;再比如,其实,还有很多人是买了陛下股票的,至少不会太反对陛下……,如今再加上这一股江南海商,站在陛下这边的人,就更多了……”孙承宗分析着。

  “……”杨改革没料到,自己还有这样多的人自己,这样算起来,自己的胜算,其实,还是蛮高。

  “这里面,比较可靠的是你们;勋贵那边是没问题,有银子赚,他们自然是跟着朕走;林钎那批人,算中间派,朕用图书馆这类的教育投资就可以绑住他们,至少不会反对朕;至于买了股票的这些人,就不好说了,或许一边跟着朕赚钱,一边骂朕呢,嘿嘿,不过,怕到时候朕意宣布以琉璃斋接管江南的某些商业,怕他们会恨自己买的股票不够多而骂朕,算了……,还是先把这批跟朕打招呼的海商先拉住再说……”杨改革笑着说道,理清了明朝的脉络,杨改革无比的清爽,心情相当的舒畅。

  “陛下圣明,如果有这批江南海商以及背后的人加入,那么,江南无疑是打开了一个口子,日后行事的时候,自然方便许多。”孙承宗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事,日后无疑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果有江南内部的人盯着,做起来,无疑更加的方便。

  “那么,现在就是要怎么把这批人拉拢住了。”杨改革说道。

  “全凭陛下决断……”孙承宗说道。

  杨改革开始开动脑子想,该怎么把这批问自己要银子的海商用一个合理的借口拉拢住,既然别人跟自己“打招呼”“出牌”了,自己肯定得接招,并且还得出牌。

  “孙师傅,这样,你看行不行。”杨改革想了半天,终于觉得有一个好办法接这批人递过来的招了。

  “陛下,臣在。”

  “朕是这样想的,既然那些家伙想朕给他们出钱造船,或是出一部分钱造船,那不如这样,干脆,朕给他来个发票,凡是有发票的,朕就给他出一成,乃至二成的银子造船……”杨改革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个办法。

  孙承宗明显的一愣,道:“陛下,何谓发票?”

  “嘿嘿,发票么,这个先不说,其实,要朕出钱帮他们造船,这没什么,朕其实tǐng欢迎这种事的,毕竟,船越多,需要的工人也越多,能容纳的移民也就越多,这对减轻天灾的影响都是有利的,凡是有利的,朕就愿意去做;再者,海商贸易越大,朕日后收关税,也收的越多不是?朕打算,按照造船的大小,分别给他们补贴银子,小船从一成起,船越大,朕补贴的就越多,即便是二成,朕也愿意……”杨改革陷入了深思,一边深思,一边阐述着自己的打算。

  孙承宗已经听得迷糊了,皇帝真的是银子多的没处花,为了移民,也不至于这样花钱吧,江南那地方造船可不是北方能想象的,船大得吓人,如果皇帝真的肯出二成银子给他们造船,怕他们连宝船都敢造出来,按皇帝这个花钱的方法,南方那些人还不打破了脑子造新船?这每年怕没几十万两银子打不了住。

  “陛下,这是不是太高了点?”孙承宗觉得皇帝花钱的方式与众不同,皇帝的想法,也与众不同。

  “呃……,不高,不高呢。”杨改革笑着说道。

  “可是,陛下,如此每造一艘船陛下就给二成,万一这船越造越大,岂不是?……,再说,陛下又如何知道是不是新造的船呢?如此承诺,是不是有点……”孙承宗没好直接跟皇帝提,您这口气未免太大了,按照官员们的贪污能力,您每年没上百万两银子,怕是没办法把这件事办下去了。

  “呵呵,无妨,朕自由办法,船造得越大,朕越喜欢,绝不食言,至于骗朕的银子,朕刚才不是说了么?朕要搞发票,每造一艘船,造船场就根据船造的造价开出一份发票,然后拿着发票,到朕设在江南的税监那里去兑二成银子……”杨改革笑着说道,对付偷税,发票无疑是一个好办法,死打硬抗,甩都甩不掉。

  “这……”孙承宗听着新鲜:“可是,陛下,这发票又归谁发?”

  “呵呵呵,这发票,自然是在朕的税监那里交过税,登记过的船厂才会有,呵呵呵,如今,也就南京造船场一家在朕的税监里登记交税过,自然只有这一家能开出发票,以郑怀忠的能力,自然不虞坏事……”杨改革笑着解释道。

  “妙计啊妙计……,陛下,如此一来,堵了那些海商的嘴不说,还让那些海商看到陛下的手段,自然是心服口服。如此既造了船;又可以避免陛下被下面的人蒙骗;又可以让那些海商拿到银子;最绝的是,陛下,您这生意可又做到自己家里了……,”孙承宗惊讶的看着皇帝,为什么皇帝会想出这种异想天开的办法呢?

  “不止,有发票才给补贴,那些造船的船厂,想造船的,必定想弄到发票,这自然得去税监登记交税,呵呵,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头,等日后交税形成了惯例,朕去收商税,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阻碍……”杨改革笑着说道,这发票是个实打实的东西,在未来世界也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东西,非常适合中国的国情,更是一个门槛,不登记,不交税的固然是爽,但是开不了发票也注定做不强,做不大,要做大做强,始终过不了发票这一关。同理,在明朝,要想得自己的那二成补贴,不登记,不交税那是不可能的,等登记成了规模,交税成了习惯,收税自然水到渠成,您不愿意交税没人逼您,您开不出发票,自然享受不到很多待遇,自然无法做一些买卖。

  “陛下高明,陛下高明啊……”孙承宗以惊异的目光看着皇帝,怪不得皇帝以前死活一定要推行这个什么税监,还说要自愿交税,绝不强迫,现在看来,皇帝早就有所图谋了,这谋略之深,当真是天才。

  “呵呵,没什么,那些海商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想投靠朕,到了那时候,朕总不能空口白话的把他们撇干净,呵呵,交过税,这可是个好借口。”杨改革笑道。

  镇江堡。(皮书吧)

  山脚的一处平地上,众多的将士都围看这这别开生面的一幕。

  排着很长的一条长龙,在这条队伍的最前面,一个士卒拿起一颗手榴弹,然后猛的朝三十步之外扔去,三十步之外的地方,挖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地洞,能把手榴弹扔进这个地洞的人,就当场录取,成为直属毛大帅的精兵。成为这专门掷弹的精兵。

  一个右手敷满了膏药的敦实男子,敞着膀子,站在队伍最前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士卒,如果有士卒能把手榴弹扔进那个坑,这个右手敷满膏药的敦实男子就会点一下头,表示这个人被选中了。

  这个右手上敷满了膏药的男子,就是二毛,那一夜,他以精彩绝伦的手榴弹逼退了鞑子,为守住镇江堡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当即被提升了总旗,手下可以领五十个兵,一下子从一个大头兵变成了一个总旗,变成了官,让其他士卒羡慕不已,同时也佩服不已,所以,挑选掷弹精兵的令一下,众人就急不可耐的想加入这个队伍。

  正选拔着掷弹精兵,忽然有人高喊道:“鞑子过江了,快看,鞑子要过江了……”在城墙上的士卒,高声喊起来。

  众人的目光有被这个消息吸引过去,纷纷爬上城墙看个究竟。

  张恒正在休息,听见外面的吵闹,也奔出来看个究竟。张恒这里地势较高,远远的就看见远处,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江,张恒掏出千里镜,仔细的观察起来,观察了一会,更加的确认,鞑子这是大队人马要过江了。

  张恒立刻奔向城墙。

  张恒上城墙的时候,毛文龙已经在这里了。

  “大帅,鞑子大队人马要过江了……”张恒喊道。

  “嗯,是口阿!鞑子如此多的人过江,这是什么意思?”毛文龙疑惑的问道,在此之前,因为鞑子缺少战船,而江面上又有东江镇的战船巡逻,所以,倒是不过江,如今很反常,如此之多的人过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新动向。

  “大帅,如今这江水不多,江面也不宽,水也不深,莫非,鞑子为了堵咱们的战船?”张恒想了一会,说道。

  “这,倒是有可能……,这江面如今实在是窄了点,如果两面一堵,这战船确实不容易上来了。”毛文龙听了张恒的话,若有所思的说道。

  “嘿嘿嘿,父帅,这鞑子莫不是疯了么?用弓箭去对付战船?这不是拿命填么?有这么傻的人么?”毛大在一边忽然笑起来问道。

  “是口阿!这鞑子不该这样蠢口阿!就算鞑子骑射厉害,但是要以弓箭对付战舰,这可真的是拿人命填口阿!鞑子又没战船,到不了水面,光凭着弓箭想跟战船拼,这……”毛文龙又觉得有道理,这怎么算也算不过来口阿!就算如今这河面很窄了,但是二百步还是有的,二百步上,用弓箭对付战船,不知道得填进去多少人才够。

  众人也觉的说得有道理,鞑子可没战船,连艘像样的船都弄不出来,想跟东江镇在水上比拼,那真的是找死,既然上不了水面,靠着那点弓箭和战船拼,这可真的是笑话了,东江镇不光是有风帆战船,更是有蜈蚣船,车轮船这种不依靠风帆的战船,鞑子可连烧风帆的机会都没有。“算了,不去管他,大伙注意,提高警惕就是了……”毛文龙猜不出鞑子是为了干什么,也不猜了,反正到时候水来土淹就是。

  ……“石头,石头,不好了,鞑子要过江了,江面上的兄弟,被鞑子打的立不住脚,下来了……”镇江堡的东面,鸭绿江的东岸,驻扎着一只明朝的军队,这只军队,就是马腾马千总的人马,专门在镇江堡周围策应的,不过,鞑子的势力太大,江那边是过不去了,只能呆在江这边,本来无所事事多日,忽然听见鞑子过江,沉闷多日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

  马石头听说了情况,立刻蹦起来,手搭了个凉棚,观望起江边的情况起来。

  “大伯,大伯,喜事,喜事,鞑子准备过江了,好机会,好机会口阿!”石头立刻找到自己的大伯。

  马千总早已知晓了消息,正提着千里镜观察呢。听见自家的侄儿喊,也笑道:“喜从何来?鞑子要过江了,咱们呆在江东可就不安全了,得时刻提防着鞑子呢,来人口阿!让兄弟们准备一下,该退走的退走。”马千总笑着说到,他才一千人马,肯定不能和鞑子大队拼,如今鞑子大队过河,光是看这个阵势就知道要过河的人不少,很自然的选择了退走,如今只要纠缠着鞑子就成了,打不赢跑了上面也不会怪罪。

  “大伯,咱们怎么要跑呢?这鞑子刚准备过河,咱们乘着他们立足未稳,上岸的人不多,让侄儿带着人马冲他一会,杀他个措手不及,也好显显我东江男儿的威风口阿!”马石头可想的和他大伯不一样,他大伯想的是保存实力,暂时退走,和鞑子长期纠缠,可马石头则敢想敢做得多。

  “这……”马千总为难了,按照如今的场面,鞑子刚刚开始过河,这过河的速度相当缓慢,过河的人也是寥寥可数,如果乘着这个机会冲他一把,或许,是个机会,不过,马千总举棋不定了。

  “大伯,还犹豫什么口阿?这机会可稍纵即逝口阿!”马石头焦急起来。

  马千总还在犹豫,这个当口,到底要不要去拼一把,机会确实难得,但是,他们没必要拼,只要死缠着鞑子就可以了,马千总更加的犹豫,马千总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搭话,沈参谋几次想说话,但是一想,一个是侄子,一个是大伯,帮那边说话都不好,这机会确实好,但是,万一出了问题,把马家的侄子给阵没了,他也不讨好,张了几次口,也没说话。其他的人更是如此。

  “唉……”石头见自家大伯犹豫得很,气得一甩,然后自己翻身就骑马走了。

  “石头,石头……你回来,听见没有……”马千总虽然喊了几声,但是,石头却当作没听见,一股旋风,走远了。

  “大人,石头怕是要去冲鞑子的阵脚去了,还是派人去接应着吧,否则,迟了,怕会出人命口阿!”沈参谋立刻提议。

  “唉,这孩子,……张把总,你立刻带着人马前去接应,乘着鞑子立足未稳,狠狠的杀他一把,让鞑我东江男儿的厉害……”马千总知道自家侄子的脾气,知道这肯定是要去冲鞑子的阵脚去了,也顾不得什么,只好去冲一阵子再说,总不能看着自家侄儿那几个人去冲鞑子大队吧。“遵命……”边上有人应了句,就立刻翻身上马,跟着冲出这片小树林了。

  “大人,咱们上去冲鞑子的阵脚,还可以派人知会江面上的兄弟,让他们重新上去助阵,有他们帮衬着,鞑子要过河,也不至于那般放肆了……”沈参谋立刻又提出一个建议。

  “好,就依沈参谋的,来人口阿,立刻去请江面上的兄弟们帮帮忙,就说我们要去冲鞑子的阵脚,望他们帮我们压阵脚,请他们务必出手。”马千总想也不多想,立刻下令。

  马石头骑着马,跑的不是很快,回头看了下,见后面的大队人马跟了上来,这才得意的笑了笑。

  “张叔,您怎么来了?”马石头骑在马上,得意的笑着问道。

  “嘿,小鬼头,你那点心思,在你张叔面前就收起来吧,想冲鞑子阵脚的不是你一个人。”这个张把总飞快的跟上来,笑着跟马石头搭话。

  “嘿嘿嘿……”马石头一阵嘿嘿直笑。

  ……江对岸出现了明朝骑兵,并且是朝他们冲过来,这一举动,让准备渡江的鞑子吃惊不已近过了河的一些鞑子,见到远处的烟尘,立刻警觉起来,开始列队,一些还在河里的鞑子,开始加速的过河。

  这队明朝骑兵御马小跑着靠近过了河的鞑子,带起一路烟尘。

  已经过了江的鞑子,看着整齐彪悍的明朝骑兵,这才有些紧张起来,已经过江的人马,实在太少了,不过百十来骑,而对面的明朝骑兵,明显就是精锐,敢来硬碰硬,自然不会惧怕他们。

  张把总带着这队骑兵,毫无花哨就冲了过来。

  “杀……”一声震天的喊声,瞬间点燃了战场的火焰。

  ……镇江堡上面,毛文龙还正在观察江面上的情况,忽然看见江东有自家的骑兵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刚上岸的鞑子堆里。

  “那队人马,可是马腾的人马?”毛文龙问道。

  “回大帅,应该是,江东那边就马腾马大人一只接应的人马,应该是他们,呵呵,打头的好像还是马家的那个小英雄呢……”张恒取下千里镜,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好,有胆识,不愧是我东江的男儿,敢勇冲鞑子的阵脚……”毛文龙微笑着说道。

  “什么?江东有明朝的骑兵冲我们的阵脚?”黄台吉惊讶的问着自己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奴才。

  “回主子,是的,奴才在江边看到的,江那边忽然冲出几百人马,来冲我们江那边的阵脚,过江的人马不多,怕是顶不住……”这个奴才惊慌的禀报着刚刚发生的江边的情报。

  黄台吉来回的走动,恼火不已,这明朝的士气是越打越旺了,几百人就敢冲他大金的阵脚,真的是不知死活,气恼不过,冲出汗帐,也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过江的鞑子,不过百十来人,列队在江边,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逼近自己的明朝骑兵,从明朝这些骑兵的战马,服饰,兵器来看,一定是明朝精锐了。

  领头的鞑子也毫不含糊,呱噪了几声,抽出刀子,领着这百十人马狂喊这就朝明朝骑兵反冲进去。

  没有丝毫的花哨,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片刀子擦过骨肉,割破皮骨的声音,能看见的就是矫健奔腾的战马,舞动着的刀影,漫天的黄沙,以及时不时飞起的一股股鲜血,不过几个来回,这场瞬间的碰撞就分出了胜负,鞑子的一百多人马彻底的倒在了地上。

  张把总大口的喘着气,刚刚一气斩杀了百多鞑子,着实是有些吃力,回头再看看自己的人马,似乎也少了近百人。

  “留下些轻伤的兄弟收拾,其他的,跟我来……”张把总毫不含糊,杀完了这批鞑子,立刻继续向江边冲去,那里,上岸的鞑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遵命……”人群中有些人答应道,不少人开始飞快的割人头,开始收拾自家兄弟的尸首。

  近三百人,依旧毫无畏惧的冲向江边。

  马腾在后面看得真切,自家四百多人冲鞑子一百多人,可是,这战果,鞑子死了一百多人,自己这边,也死了将近百人,马腾焦急起来,这鞑子果然是精锐,死打硬拼,果然是费力。

  “兄弟们,上马,跟着我去冲一阵,前面的兄弟杀了那样多的鞑子,不能光他们吃肉,我们在一边看着……”马腾大声一声,翻身上马,带着滚滚烟尘,朝着江边奔去。

  江面上,本一直就有东江镇的水营战船巡逻,只不过,鞑子实在太多,拦截不过,才被迫往下游而去,听说自家的兄弟要冲鞑子的阵脚,立刻又把战船开了上来,虽然上面还有些火星子,还有烟没有熄灭,但是,对付没有战船的鞑子,这已经足够了。

  “杀……”张把总怒目大喝一声,带头冲进了鞑子在江边的阵脚。刚刚一阵箭雨,损失了些兄弟,张把总心中的怒火、战意,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噗噗……”

  只有这种刀扎进人体的声音,才能够穿透整个战场,传向四方。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的躲避,完全是以硬碰硬,以命博命,刀起到落,带起的一簇簇鲜血。

  江边,能站着的人迅速减少,能骑在马上的人,迅速减少,张把总喘着粗气,不停的挥舞着马刀。战斗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打前阵的鞑子必定是精锐,这种主动冲鞑子阵脚的战斗,不适合放枪,也不适合放手榴弹,否则,不至于如此辛苦,看着自己身边倒下的一个个兄弟们,张把总是杀红了眼,战斗,陷入了苦战。

  汗水打湿了张把总的眼睛,模模糊糊之间,仿佛看到自家的大队人马前来接应,张把总猛的把汗水甩掉,更加专心的投入到这场厮杀之间去。

  马腾带着大队人马,化作一路滚滚的烟尘,冲进岸边厮杀的战场,战场上的情形,立刻清晰下来,原本还势均力敌的战事,立刻一边倒。

  “手榴弹准备……”一个声音高喊起来。

  许多人不做多想,立刻抽出手榴弹,掏出火折子,点燃香……还在河里准备上岸的鞑子看到这一幕,这才恐惧起来,纷纷不住的后退。

  “……朝河里扔……”

  一片黑影飞向河里。

  一阵阵闷响,在水里炸开,原本还想抢上岸的鞑子,立刻退了回去。

  江面上,更是从上游直冲下来两艘战舰,靠着顺流而下的力量,毫无畏惧的冲向正在过江的鞑子大队。

  看着从上游而来的战船,过江的鞑子这才慌了,人和战舰比,还是太弱小了点,何况是顺流而下,那万钧之力,岂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尽管河对岸有无数的鞑子头目催促,但是,再也阻止不了河里鞑子的恐惧,纷纷不住的后腿。

  几声闷响,是战船撞上鞑子发出的闷响,这种沉闷的声音,穿透了战场,催得人发渗。

  “开火……”战船上忽然传出几声高喊。

  “砰,砰,砰,砰……”两艘战舰上,立刻传出一阵剧烈的开火声,河水立刻变成红色。

  鞑子渡河的队伍,再也控制不住,纷纷朝岸上退去。

  “喔……,喔……,喔……”东岸是明朝骑兵震天的欢呼。

  西岸的鞑子则茫然的看着河里那两艘穿过渡河队伍战舰,以及河里漂起来的红色。下游赶来增援的战舰,船上还有不少火星,甚至还冒着烟,远远的朝着西岸开火,佛郎机的炮子不时的扎进人堆里。

  ……镇江堡。

  “好!不愧是我东江男儿,个个都是英雄!”毛文龙从千里镜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豪气大发。

  张恒微笑着,收起千里镜,道:“大帅,这次,鞑子估计要气得发疯了,哈哈哈……”

  ……黄台吉已经快气疯了,他远远的就看见江边的战况,见从上游顺流而下的那两艘战舰,看着对岸冲出来的骑兵把自己的队伍砍杀一空,就已经快发疯了,再看到那两艘战舰顺流而下冲他渡河的队伍,完全气疯了。

  “口阿!”黄台吉疯狂的把千里镜甩了出去,不甘心的大喊道。范文程也骑着马,远远的赶到了,看着这死伤一地的场面,更是心惊胆颤,明朝人什么时候这样不怕死了?自己或许真的是错了,按照这个打法,大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赢明朝的口阿!

第四百一十九章发票又是一天太阳高照。皮书吧  杨改革起床的时间,不算很早,总之,太阳已经老高,将初冬的雾驱散了,这才慢悠悠的起床。

  昨天和孙承宗长谈了一整天,将明朝的内幕、脉络搞清楚了七七八八,杨改革心中爽快无比,只觉得再没什么事能阻挡自己。

  “呵……”杨改革首先扯了个呵欠,然后才笑着问道:“大伴,今日有哪些事?”

  “回陛下,今天也无甚大事,就是陛下昨日说要召见郑芝龙的,现在已经到了,正在宫外侯着呢,陛下是不是要见?”王承恩满脸堆笑的说道。

  郑芝龙?这家伙当真是决定明末走向的一个关键性人物,昨日和孙承宗聊的,那批海商们就是看中了郑芝龙的能力,想把他培养起来,成为一个能压制东南沿海官府、夷人、海盗这三方的人物,让东南沿海平静下来,为他们的海上贸易扫平道路,但是,这事给自己搅黄了,自己不但把郑芝龙招进了宫,还高规格的招抚他,甚至让他写关于夷人的种种,这一点,让那些海商意识到,自己比他们更清楚海上的一切,隐瞒真相、欺骗皇帝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于是,转而投靠自己。搞定了郑芝龙,也就是说,日后的那些关税,算是有着落了,每年不说多,算个大几百万两,千吧万两银子,应该还是很好弄到的,杨改革坐在床上,一个人嘿嘿直笑。

  “算了,让他多等一会吧,朕先去文华殿处理了今日的事再见他。”杨改革本想立刻见郑芝龙,但是想想,觉得还是算了,还是晾一会再说,先把那些江南的海商摆平了再说。

  “遵命……”王承恩答应下来。

  一群宫女,太监,开始为皇帝穿衣打扮。

  文华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是大臣们磕头的声音。

  “都起来吧。”杨改革今日心情相当不错,连声音也带着一丝欢喜。

  “谢陛下隆恩……”众臣这才爬起来,开始正式处理朝政。

  其实,这文华殿议事,也不是都需要来,也不是都有大事,小事内阁自己就处理了,大事会放在早朝上,或者是平台里直接就下令了。也就不大不小的一些事,放在这里讨论。

  “诸位卿家,今日可有什么事要奏?”杨改革依旧像往常一般问道。

  处理了一些激毛蒜皮的事,杨改革准备正式回复那些海商。

  “昨日是哪位卿家说要朕出钱造船的?”杨改革问道,昨日那个满脸堆笑的大臣给杨改革的印象相当深刻,又很模糊,以至于他是谁,总是记不住。

  “回陛下,臣在。”一个满脸堆笑,笑呵呵的大臣立刻出班道。

  “昨日朕应下了这件事,朕想了想,决定给江南愿意造船转运灾民的商家,依照船的大小,分别补贴一成到二成银子不等,等船造好了,就让他们参与灾民的转运,一次也不用多,如卿家所言,胜在年长日久……”杨改革一脸微笑的说道。

  底下的大臣听了,个个变脸,皇帝这气魄,这手段,这花钱的能力,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啊连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事,也敢答应。

  毕自严脸都绿了,皇帝是怎么了?傻了么?怎么能这样答应?陛下不知道南方造船能造多大么?几千两那是小船,一二万两银子的船也不在少数,陛下要是真的出二成银子给江南那批人造船,怕江南家家户户都得造船,别说一二万两银子,怕是七八万两银子的大船,怕是连宝船他们也敢造呢,这一年得花多少钱啊?

  那名满脸堆笑的官员听了,脸上笑得更加的开花了,正准备打算来句“遵旨”,把这件事板上钉钉。边上有人说话了。

  “启禀陛下,这是不是还是再考虑考虑,陛下,这其中的花费,当真是……”毕自严绿着脸,低着头,硬着头皮出来说道,你们坑陛下,也不带这样坑的吧我好歹是帝党的人,更是管户部管银子的,我不出来,谁出来?

  “呵呵,为什么呢?毕爱卿,朕觉得很好啊朕现在虽然出了点钱,但是,往后他们也需要替朕转运移民呢,也算是各取所需吧,如这位卿家所言,朕舍得出钱给渔民、移民造渔船,同样是朕的子民,朕也舍得出钱给商人造大船……”杨改革笑着说道。

  下面的群臣纷纷侧目起来,这算什么?帝党的人和皇帝唱对台戏?

  毕自严低着脑袋,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甚重,发放这二成的补贴,该经过谁的手发放?该如何发放?又如何防止有人从中舞弊?陛下,这些可都有定例了?”毕自严觉得皇帝被人坑了,白白掏这样一笔银子,于是,硬着头皮来打破这件事,当真是硬着头皮,毕自严只觉得自己脑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自己这可是当众打皇帝的脸。

  提议这件事的那个官员,笑开花的脸上,不再笑了,没料到,皇帝都答应了,这还有个搅局的。

  “呵呵呵,无妨,朕已经想好了怎么办了……”杨改革笑着说道,有这样一个为自己钱袋子考虑的人,还是不错的,这事没和毕自严说,他有这种姿态,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敢问陛下,是何办法?”毕自严是豁出去了,步步紧逼。

  “……其实,也很简单,江南的商家造船之后,由造船的船厂出具发票,然后拿着发票到朕设在江南的税监那里领补贴,有多大的船就领多少补贴,有多少船就领多少补贴,最高二成,当场兑现,朕绝不食言……”杨改革微笑着把这个消息公布了出来。

  本来一心看好戏的群臣,这下傻眼了,感情皇帝是心甘情愿的掏银子啊这悲催的皇帝;这败家的皇帝;这脑子有问题的皇帝,大臣们跌了一地的眼睛,没料到,皇帝居然还真的是想给江南的商人造船,还以为是说说,表个姿态呢,因为这事根本就没法操作,以明朝官场上的漂没程度,别说二成,有二分能到那些商家手里,都要烧高香了。

  先前那个满脸堆笑的大臣这回,一张笑脸变成苦脸了,事情怎么成了这样了?还出了个什么发票,还真的可以拿发票到税监里领银子?他已经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如果把皇帝坑得太苦,他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这不是就是说说么?

  毕自严也傻眼了,皇帝这是缺心眼还是大智若愚?

  “……算了,看众位卿家都不甚理解朕的意思,那朕就再说一次,商家入股愿意给朕帮忙,帮朕转运灾民的,朕欢迎,凡是新造的船,皆可享受朕的补贴,按照船的大小不等,都可享受一成到二成不等的补贴,在船厂里造好了船,拿着船厂开出的发票,然后到朕设在江南的税监那里领银子,就是这样的……如此,不增加官府衙门,也不增加人手,也就是在造船的时候多了一道手续,问造船厂要一张发票就行。”杨改革笑着解释道,看来,这发票要提前N多年在中国出现了。

  “敢问陛下,何为发票?”那个一开始满脸堆笑,现在一脸苦笑的脸的官员连忙追问,都说陛下聪慧,名堂多,可现在,他硬是没看出来皇帝有多聪明,他可没指望跟皇帝要二成的银子,要是把皇帝坑苦了,那日后那些帐,岂不是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发票么?商家在船厂造船的时候,会商定船的大小,用途,造价等等,船造好之后,船厂给商家开出一份关于造船造价的票据,以证明商家确实在船厂造过船,比如花了多少银子,造了多大的船,然后商家拿着船厂开的这个发票,到朕设在江南的税监那里领对应的补贴,发票么,就起这个作用,诸位可懂了?”杨改革笑着说道。

杨改革这一说,地上的大臣全傻了,皇帝没得失心疯么?船厂开个发票,税监就给银子?要知道江南造船的船厂不知道多少,都来开发票,开他几百万两银子的发票,皇帝也给银子么?皇帝当真是家大业大啊  一开始满脸堆笑,现在一脸苦笑的那个官员现在变傻了,面部痴呆,傻傻的看着皇帝,皇帝大概不知道江南有多少造船厂,按照皇帝的这个说法,只要是船厂开出的那个什么发票,都可以领到银子,大概皇帝不知道,可以开假发票,可以作假,可以商家和船厂互相勾结……皇帝不是圣明天子么?怎么变得这样傻了?完了,这回把皇帝坑惨了,日后这些帐可都得算到自己头上了……

  毕自严已经满脸的黑色,皇帝这下真的是变傻了。

  看着地上群臣变换的脸色,杨改革又笑着道:“还忘记说一句了,这发票,得正规的发票,假发票朕可是不会认的,这一点,诸位卿家可别搞错了。”

  “敢问陛下,何为真发票,何谓假发票?”刚刚那个满脸堆笑,后来变成苦瓜脸,现在一脸疑惑的官员追问道,这点事,已经把他搞得神经衰弱了。

  “发票,不是船厂自己印的。发票,是朕的税监印制,发出的,专门给在税监登记了,交过税的商家发的,交过多少税,就领多少发票,能开出多大的发票,就能造多大的船,这才能根据发票在朕那里领补贴,……商家造好船之后,在朕的税监那里登记过、交过税的船厂,就会给商家开一份由税监印制、发出的正规发票,然后商家拿着发票,到税监那里拿朕补贴的银子……”杨改革解释着。

  地上的大臣们算是见识到皇帝的精明了,感情还有这一手呢,怪不得,这样还差不多,不算离谱,否则,皇帝还不得给别人坑死?

  一开始那个满脸堆笑,后来哭丧着脸,再后来满脸疑惑的官员,这回算是领教到了皇帝的厉害了,这回,变得哭笑不得了,那个什么正规的发票,估计江南就一家能开得出,就是江南造船厂,得……,皇帝把生意做到自家家里去了,得……,这回,江南那个什么税监;那个遭万人嘲笑的税监、那个交税自愿的税监,这回要成香饽饽了,以前别人笑皇帝傻,笑税监是个笑话,这回,大家都得去税监求爹爹,拜奶奶,求税监给自己登记个,给自己上个税,不然,这二成的补贴,怕是没法弄了,搞不到发票,这生意怕都做不下去了,少了二成的补贴,谁还在你这里造船啊?那个商家不想省些钱?能省二成,那个不动心?这个官员哭笑不得的看着皇帝,皇帝这一手弄的……

  毕自严这才明白,皇帝的算盘打得很响,这七拐八拐的一弄,在毕自严心中,原本一个傻傻的皇帝立刻变成了一个精明无比的皇帝了。

  群臣跌破了一地的眼睛,纷纷擦亮了眼睛瞪着皇帝。

  一些大臣那个郁闷,本想反对,本想说点什么,不过,想来想去,搞来搞去,都是皇帝自己的钱,都是皇帝自己的内臣在弄,这怎么掺乎?捞也不能捞过界,怕自己说了也是白说,皇帝和那帮子内臣也会把自己的话当个屁给放了,外臣可管不到内臣,内臣更不会鸟外臣。

  这事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出了文华殿,杨改革才严肃起来,边走边琢磨。

  挥退了众多的跟班,只留王承恩一个人跟着,杨改革才道:“大伴,以朕的名义,立刻给江南的郑怀忠去信,告诉他这发票和造船的种种……,让他注意,这二成补贴,是朕给那些造船的商家的,不是给他的,让他拿捏清楚,不要坏了朕的事……”杨改革及其严肃的说道,自己这一头算是搞定了,那么,实际执行的那头,可千万那别给自己出岔子,要是出了岔子,那自己可就损失大了,到时候可能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势力对比,胜负就可能出现偏差,自然是大意不得。

  “遵命,奴婢这就去办。”王承恩答应道,皇帝说的这件事,他从头参与到脚,自然知道其中的内幕,知道其中的厉害,也是严肃的答应着。

  “不,等等,再给二喜子去封信,也以朕的名义,就说,朕准备搞这个发票的事,让他照着朕的意思办,不要让人钻空子,如果是切实造了新船的,就让他给那些商家兑现朕的承诺,银钱就以铸币厂的出息去补,至于有造船厂要登记,要求上税的事,这事,让他多挑挑拣拣,别把这事搞的太容易了,上税也要选那些有实力,有信誉的商家,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要上税,注意,上税这件事,让他比照江南造船厂,有多大的规模,就定多少税,就开多少发票,另外,叫他从现在开始,把工作的重心逐渐的往税监转移,多花点心思在税监,那个铸币厂现在已经上了正轨,已经不需要太多的精力了,逐渐的放手吧,让他以后找个得力的人接替他,那铸币厂的成就可比不上税监,让他在税监上多用心……,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杨改革皱着眉头,一路走来,一边细细的说道,自己的税务局借着这次东风,也算是真正的要开张了,这无疑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奴婢遵命,这就去办。”王承恩再次答应道。

  “嗯,快去快回,写好了拿给朕看下,对了,这个得用七百里加急,要尽快送到江南去……”杨改革抬头望着远处,说道。

  “奴婢遵命……”王承恩又答应道。

  杨改革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去了平台,进平台之间,杨改革想起来什么来,道:“来人啊”

  王承恩已经去办事了,边上一个小太监立刻应声答应道:“奴婢在。”

  “去把那个郑芝龙召来,朕在平台见他。”杨改革说道。

  小太监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明白皇帝说的是谁了,立刻道:“奴婢遵命,这就去传旨。”

  平台,还和往常一样,众多的侍从在平台里参与参谋部的工作,也在沙盘上做对战,推演一些局势的变化,见皇帝来了,自然又是一阵行礼。

  郑芝龙已经在宫外面等了大半个上午,不过,却也没有丝毫的怨言,这里是皇宫,是天子居所,别说等半天,在这里等很多天得不到皇帝召见的人多了去了。

  郑芝龙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来皇宫的,至于说怎么个复杂法,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首先,负责接待他的居然是林钎这个国子监祭酒,打的是老乡的旗号,其实他和林钎八杆子打不着,但却是林钎接待他的,让郑芝龙感觉到十分的异样,不说他郑芝龙海盗这身份和林钎差了十万八千里,即便是招安了,顶多也就是个游击将军之类的芝麻小官,还是武官,和国子监祭酒这比起来,身份和地位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招安个海盗,能得皇帝亲自接见,还不止一次,这规格,绝对是破天了,更离谱的事,皇帝给他安排的行程,参观新军军营,参观琉璃斋,参观各种工厂,甚至还要求他参观山海关,嘉峪关这些边墙,这些事,郑芝龙是做梦也没料到,这种招安的规格之高,甚至在朝堂上引发了争议,这其中的种种,让郑芝龙感觉到了不安,这种种,都是这个紫禁城的主人安排的。

  “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芝龙怀着复杂的心情,恭谨,一丝不苟的磕头行礼。

  杨改革再次看到了这个能改变明末历史的人物——郑芝龙。依旧是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身材,看上去,是一个精明能干,经历过风雨的人物。

  杨改革点点头,道:“不错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草民遵循陛下的安排,由林大人带着,去了山海关,嘉峪关看边墙,去了孙元化,孙大人那里看炮厂……”郑芝龙规规矩矩的回答,皇帝的所作所为,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尽管他是一个在东南沿海呼风唤雨的人物,不过,到了天子脚下,骨子里对皇权的畏惧,让他出自内心的恭谨。

  “好有何感想稍后再说,朕先前让你写的那本书,如何了?”杨改革问道,自己知道郑芝龙的来龙去脉,知道他在洋人那里做过翻译,给洋人打过工,知道洋人的底细,准备把洋人的底细通过郑芝龙的口讲出来,如此,自己将会有很多主动,比如,为什么夷人敢在我大明的海上收税?这是怎么回事等等……,要以郑芝龙的嘴,讲出夷人的危害,也为自己在海上收税找足借口,你海商给夷人都能交税,却不能给朕交税,这是什么意思?

  王承恩接过书,又转递给皇帝。

  杨改革翻开书,里面的字迹工整,稍稍的看了下,凭着多日来练出来的功夫,大部分繁体字已经难不倒杨改革,翻书,倒是没有难度了。

  杨改革迅速的浏览了一下,已经在不少地方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皇帝坐在那里翻书,郑芝龙却是惊慌不已,皇帝没让他起来,他就这样一直跪着,看着皇帝翻书,郑芝龙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了,郑芝龙“写”书的时候,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遗漏什么东西,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夷人的一切,都一一的记录了下来,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很劲爆,如果是平时,绝对不能让皇帝看到的。

  “不错,写得很翔实,和朕知道的差不多……”杨改革浏览了一下书,合上书,看着郑芝龙道。

  郑芝龙连忙低下头道:“草民不敢隐瞒。”

  “嗯,不错,朕要的就是真,要的就是实,跟着朕干,朕最不喜欢的就是欺骗,一官口阿!你说说,夷人收税是怎么回事?”杨改革忽然问道。

  郑芝龙尽管是一个东南沿海的风云人物,但是,到了天子跟前,那种漫天的压力,就将郑芝龙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前商量的种种,来之前的种种对策,在皇帝那双能看透自己过去未来的眼睛面前,郑芝龙害怕了,先前准备的种种手段,种种对策,都不敢跟皇帝使出来,明显的,皇帝相当的了解海上的事,相当了解夷人的事,身边更是请了不少夷人,有不少精通夷人的大臣,比如左膀右臂之一的徐光启,就是一个相当了解夷人的人,如果跟皇帝瞎扯蛋,怕皇帝就会跟自己来个“锤子砸蛋”。

  “回陛下,夷人确实收税的……”郑芝龙做过夷人的翻译,精通很多语言,对于夷人做过那些事,自然一清二楚,见皇帝平静的望着自己,郑芝龙没有考虑多久,就说了实话。

  “……详细一点。”杨改革淡淡的说道。

  “回陛下,夷人占据着大员、澳门,除了对过往商船征税税,也征收当地渔民的鱼税,……商船按照货物价值,或是每船几百,一千到二千金不等……”郑芝龙开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皇帝。

  “……等等……”杨改革忽然问到。

  “……”郑芝龙停止了说话,望着皇帝。

  “先起来吧……”杨改革说道。

  “谢陛下隆恩。”郑芝龙谢恩之后,这才从地上起来。

  “……对了,刚才朕听你说,夷人还对渔船收税?这是怎么回事?对商船收税朕能理解,毕竟一艘船就是很多银子,可是这对渔船也收税,这是怎么个收法?”杨改革忽然对这个鱼税敢兴趣了,问道。

  郑芝龙抬头看了看皇帝,不知道为何皇帝对这个鱼税敢兴趣,如果皇帝对征收商船的税感兴趣,那很容易理解,因为这是真金白银,那个鱼税能有多少钱?几条鱼?

  “回陛下,鱼税是说夷人在他们控制下的海域,凡是捕鱼的,都要交鱼税给夷人,或是一条或者是几条大鱼作为鱼税,或者是几文、十几文钱不等,夷人会专门派人向每条渔船收取这个税,收税之后,都会给当天凭证一个,或是一张纸条,或者是其他的,还有,有时候是在码头等待渔船回港,然后收取鱼税……”郑芝龙开始详细的介绍到。“呵呵,有意思,他们控制下的海域?凡是渔船都得交税?呵呵,有意思,看来这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这话没说错。”杨改革笑着点头说到。

  郑芝龙再次看了看皇帝,发现皇帝一脸平静的笑着,似乎没什么触动,又安稳下来。

  杨改革又问了一些关于夷人的问题。场面逐渐的平和起来。

  “一官口阿!朕问你,你看过山海关,看过嘉峪关这些边墙之后,有何感想?”

  郑芝龙和皇帝聊得比较多了,倒是有些熟捻了,也大着胆子道:“回陛下,草民只能以‘雄,奇,伟,峻’来形容此处的边墙,陛下,修筑如此雄奇伟峻的边墙,除了我大明,世间再无其他人有此能力……”郑芝龙说道。

  “呵呵,边墙固然是修得漂亮,但是,一官可知,朕每年得为这些边墙以及边军花多少银子?城墙,好是好,可以抵御敌人,但是,也把自己关在了里面,走不出去口阿!”杨改革感慨道。

  “……”郑芝龙不知道该说什么?每年花在边军上的银子?莫非,皇帝这是暗示自己,皇帝要用关税来养活边军?

  郑芝龙这次进宫,除了和皇帝聊了一通之外,就没有任何进展,皇帝依旧让他每日跟着林钎四处参观,也没说如何招安他,也没说给个什么官,也没说让他什么时候回去。

  和郑芝龙聊了一气,杨改革微笑着,若有所得,王承恩早已办好了事,回到皇帝的身边,见皇帝清闲下来,才道:“陛下,信都写好了,还请陛下过目。”王承恩又递过来一些信件,这些信件的纸张,都是造钞票的纸,纸张相当的不一样,和大明朝常用的那种写信的纸完全不同。

  杨改革翻看了一下,觉得没问题,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尽快发出去吧……”

  “奴婢遵命,这就发出去……”

  “等等……”杨改革又想起什么来。

  “朕刚才和郑芝龙谈起夷人收税的问题,听郑芝龙说,夷人还收鱼税,凡是他们控制之下的海域,都会征收鱼税,这样,你让渔政提督秦耀祖想办法派些朕出银子造的渔船,到夷人那里打些鱼,然后弄些交税的凭证回来,朕有用……”杨改革想起来什么,吩咐道。

  “奴婢遵命……”

  吩咐完了事,杨改革分析起这事来,大员、澳门这地方的洋人连鱼税都收……,想想这些地方在哪里,特别是澳门,杨改革想到这里,就想一脚把某些人踹飞起来,给洋人交税没有问题,却必须把海上的事瞒住皇帝,不让皇帝知晓海上的事,更别说征税……想到这些,杨改革就牙痒痒……,这其实是件好事,自己花巨资给灾民和渔民造渔船,然后出海打鱼,然后给给夷人交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无私情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奉献精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伟大概念;这个比战士更加的无私,更加的光荣,更加的伟大……,自己弄到了洋人交税的凭证,到时候往那些大臣那里一摆,自己倒是要看看,那些大臣会有个什么说法,海上的事,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瞒多久,海上的事,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还遮得住不,自己到时候再用邸报放肆的炒作一番,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民族到底会不会睁开眼睛看世界。

  ……京城,某间茶楼。先前在皇帝面前愁眉苦脸,接着一脸苦笑,然后哭笑不得的某位大臣,慢步上了茶楼。

  “大人,您来了……”

  “大人,那事可成了?”

  雅间里的几个人,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呃……,成了……”这个大臣换了一身便服,和普通的商贾没有太大的区别,听见众人说话,一脸的微笑夹杂着着苦笑的回答着。

  一番见礼,让座,这才坐定。

  众人也有会看脸色的,看这位一向满脸堆笑的大人居然是一副苦笑的脸,就知道有内情。

  “大人,可是有什么麻烦?”这个大臣右边一位老者问道。

  “呃……,麻烦?没有,一切都太顺利了……”这个大臣依旧是苦笑着脸,让看惯了他笑脸的众人都很不适应。

  “那,可有什么为难?”右边一位稍年轻一些的问道。

  “呃……,没有任何为难,就是……唉……”这个大臣郁闷得很,皇帝不但接招,还出了个狠招,搞了个什么发票,这下,就得看他如何接招了。

  “大人,您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口阿?”左手的老者立刻追问道。

  “唉,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大臣长叹一口气,收起自己那副苦笑的脸,正色的说道。

  众人见这位难得的正色,知道他要说正事了,连忙坐正了。

  “大人,还请明言口阿!”左边的老者依旧问道。

  “陛下答应了为江南的商贾出钱造船,而且还相当的高,最高可以高到二成,凡是新造的船,有多少,陛下就给多少,一艘不捺下……”这个大臣正色的道。

  “哦哟……!”

  “口阿!”

  “不会吧!”

  满屋子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要是按照这个比例出钱,那皇帝当真是大方得不可思议,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那个大臣开始换上微笑的脸,带着一丝笑意道:“这事千真万确,陛下当着那样多大臣面说的,怎么会有假?你们要是不信,等几天,邸报上就可以看到消息了。”

  众人听了,立刻“嗡嗡嗡”的讨论起来这件事,出二成的银子,这得省多少钱口阿?

  “大人,不是我等不信,这是,这件事,未免也太……”老者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好的事,平白无故的,皇帝就给二成造船的银子,皇帝当真会点石成金么?

  “是口阿!大人,那这银子又要如何拿到呢?总不会是句空话吧?”右手边的那个稍微年轻些的问到了核心。

  “嘿嘿……”那个官员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浓起来,这事,他一开始也不信,可是,现在轮到他说服别人了。

  “陛下天资聪慧,考虑事情,岂是你们可以琢磨的,陛下说了,商贾在造船场那里造好了船,造船场就会开出一份发票,然后,你们就凭着发票到陛下设在江南的税监那里去领银子,一文不少,有多少船就领多少银子,当然,你们拿了银子之后,还得为陛下转运灾民,而且是长期的……”这个官员微笑着解释道。

  众人再次惊呼!皇帝实在是太大方了。

  众人开始还没想到这里面有多少猫腻,还在为这件事成了而高兴,桌子那边一个人忽然道:“大人,这里面似乎有蹊跷,陛下怎么知道船场和商家之间的事?要是存心骗陛下的银子,怕也不是不可能口阿!大人,依我看,陛下没这样幼稚吧……”一个人问道了点子上了。

  那个大臣恢复了笑脸,道:“嘿嘿,本官就知道你们有这么一问,陛下的心思不是你们能够猜的,陛下下旨了,让你们在船场开发票,凭着发票去领银子,那发票,得在税监登记过,交过税的才有,其他的都不算,这天下,如今就一家能开得出发票,你们以为,自己随便写几个字就是发票口阿?嘿嘿,陛下可不蠢,这是让你们自己到税监去交税呢,嘿嘿,陛下这手段,陛下这谋略,当真是使得深口阿!”这个大臣相当佩服的说道。

  “口阿!”

  “什么?”

  “不会吧?”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到税监去交税登记?从税监里领银子他们想过,但是,要去税监交税登记,可从来没想过。

  “大人,您没说错,是税监?”右边那个稍微年轻点的人忍不住询问道,税监那是什么玩意?就是大家嘲笑的对象,就是大家看好戏的对象,现在居然得求着税监给自己上税,这都是些什么事口阿?

  “没错,就是税监!嘿嘿,日后,想做船场生意的,怕不缴税,那是不行了,不缴税,谁上你家造去?别人那里能凭白少二成,这个便宜谁不要?所以说,陛下看得远,谋得深口阿!一旦交税成了习惯,成了定例,陛下这税监,算是立起来了……”这个大臣一副佩服的表情说道。

  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皇帝的心思和手段,够慷慨,也够老辣,慷慨之余,让你找不到什么空子,只能按照皇帝设好的框框走,即便现在皇帝吃点亏,但是从长远来看,皇帝却是稳赚的。

  左手边那个老者忽然道:“陛下有手段,善谋略,这是好事口阿!”

  众人都望着这个老者。

  “诸位也不想想,我们投靠陛下,站在陛下这边,如果陛下没有点手段,没有点谋略,怎么斗得过那帮子老狐狸?我们岂不是跟着倒霉么?现在从这件事上来看,陛下有足够的手段对付那些老狐狸了,所以,这倒是好事,不,不光是好事,简直就是双喜临门,陛下是个重信誉的,承诺的那二成银子,必定是可以拿到的,我们那事又成了,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老者这一分析,在坐的人纷纷点头,他们就是一些江南海商的代表,如今海上的贸易,已经越来越难做了,已经做不下去了。不是海盗就是夷人,除了要钱,还要命,本想靠官军,可官军那德行,连远海都出不了,怎么跟海盗斗?怎么跟夷人斗?去年还被海盗杀上了岸,攻破了城池,大丢特丢了一回脸,就不用想了;夷人也不用想了,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除了死要钱,还是死要钱,还有一大堆的规矩,根本无法沟通;海盗嘛,先前还指望着一个郑芝龙,期望着把他扶起来,变成官军,以对抗海盗,夷人,可这一进京,这一入宫,这立马就靠不住了,传出来的消息是皇帝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懂海上的事,于是,思前想后,于是决定试探一下,看能不能倒向皇帝,能走的路,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窄了。

  “哼……,那些老狐狸,除了会把银子往自己兜里装,还会干什么?根本就不会管咱们的死活,还什么不能让陛下知道的太多,还什么不能让陛下收税,还得限制……,哼,我看他们,就知道自己快活,可咱们呢?担惊受怕不算,还没一个指望……,陛下那些战舰打造好了,这郑芝龙也被陛下收去了,我们还按照他们的路子干,这不是死路一条么?他们想死,不管咱们的死活,咱们可没必要陪他们一起死。”右边那个年轻些的愤愤的说道。

  这些话,得到在座诸人的一致同意。

  “那咱们可就算半个帝党了,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办吧……”

  众人一致点头。

  ……镇江堡。

  明亮的月色照耀着整个大地。

  鸭绿江的东岸。

  马腾从白天打仗之后,心中就有些凝重。白天虽然冲鞑子的阵脚赢了,但是,自家的损失也很大,死伤两三百人,算是伤筋动骨了,要不是当时从上游忽然冲下来两艘自家的战舰帮忙,怕还有一场血战,最后到底死多少人,还是个未知数,打赢的喜气、快意,在马腾身上,不多,借着夜色的遮盖,一个人皱着眉头苦思。

  士卒们倒是对能打赢这一场战斗相当的满意,毕竟是在那么多鞑子面前打赢了他们,算是大大的露了一回脸,随着皎洁的月光,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笑语。

  马腾凝着眉头,这一战下来就死伤两三百,这种仗,打得他是心惊肉跳,不是每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的,听着远处士卒们的嬉闹,马腾的心情又才好一些,虽然损失颇大,但是,无疑,自己这只人马的士气更高,战力更强了;想到还收获了两三百鞑子人头,刚刚的那一些伤感和苦恼,又没了。

  几个人影远远的过来。

  “大伯,大伯,我是石头口阿!”不太明亮的黑暗中,传来石头的声音。

  马腾借着月光,早已看到是自家的侄子,收拾了皱着的眉头,笑着道:“石头,又有什么情况了?”

  “大伯,鞑子如今在趁夜过河,看火把,人数不少,上游的兄弟也来报,说上游也有鞑子过河,这次,鞑子怕是下定心思要过河了。”石头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禀报道。

  “嗯,鞑子必定是有大图谋,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过河,这边,也呆不住了口阿!沈参谋?”马腾道。

  “下官在。”沈参谋在一边答道。

  “受伤的兄弟们都上船了么?”马腾问道。

  “都上船了,准备回皮岛修养。”沈参谋道。

  “那就好,那兄弟们的遗体呢?”马腾再问道。

  “大人放心,也都处理妥当了……”沈参谋又答道。

  “那就好……”马腾有些伤感的说道。

  “兄弟们!……我们该走了……”马腾先是大声的喊了一声,然后下令道。

  辽东。。

  锦州。

  巡抚衙门。

  袁崇焕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在看,貌似在看书,其实,心里相当的烦躁,看了一会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拿起书案上的邸报看起来,看了一会,又翻开以前的邸报看起来,有些邸报,已经被翻得十分破旧了。

  在这“闷”人的书房里,袁崇焕心里不是滋味,百感交集。

  毛文龙的东江镇和鞑子打得“火热”,火并了无数次,传出来的消息,不是鞑子死几千,就是鞑子再死几千,如果是以前东江镇传出这种消息,袁崇焕不过是嗤之以鼻,绝对不会认为是真的,不过现在就完全不同了,从很多渠道,他都可以判断这件事的真伪,首先,从邸报上来看,这消息就假不了,邸报是皇帝弄的,最注重的就是权威和可靠,没有这事,邸报敢乱说?二来,从情报系统的消息来看,这事也真的,甚至有作战的详细过程发下来,说是供各主官,参谋,将领等参考,学习战例,从这传来的作战过程看,袁崇焕觉得自己挑不出任何毛病,一场血淋淋的生死大战就浮现在自己眼前,袁崇焕还有自己一些的消息渠道,反正,总之,这事是真的。

  这就是袁崇焕“闷”的原因,以前他为止骄傲,为之自豪,国人为之振奋的锦宁大捷,不过弄到了二百多人头,可如今,毛文龙仗还没打完,弄到的人头就是他的几倍,到底谁才是对付东虏的主力?到底谁才是明朝的擎天玉柱?袁崇焕不用别人说,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失落感,让袁崇焕相当的“闷”。

  想起自己在皇帝面前夸下的海口,什么五年平辽,袁崇焕想到这里,无端的就是一阵脸红,这种异想天开的夸口,即便是他自己现在想来,也觉得是太天真,又想起被皇帝在沙盘上“虐”的场景,至今还记忆犹新,再看看皇帝的布置,再看看皇帝的对策,袁崇焕更加的“闷”。

  东线是毛文龙和鞑子打得“有声有色”,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甚至让鞑子放弃了西线的作战,专门去对付他,从最近的战报上看,毛文龙以身犯险,死守镇江堡,还是有很大的赢的希望,到时候,毛文龙一旦撑了过去,按照人头算功劳,这得多大的功劳?十个锦宁大捷还是二十个?日后在朝中那些大臣眼里,在皇帝眼里,谁是对付鞑子的第一人,自然不言而喻。

  再看看西线,满桂也做过他的部下,虽然不如毛文龙打得那样有声有色,波澜壮阔,但是,也是打得格外的“开心”,多少年了,能从蒙古人那里搞到东西往关内送,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羊、牛、马、财货、女人,让那些穷得当kù子的边军们一个个嗷嗷叫,都蹦出来打蒙古人,这是多少年没见到了场面了?蒙古人成了待宰的羊羔?甚至于很多关宁边将都嚷嚷着要去跟着满桂打蒙古人,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

  袁崇焕深深的吐了口气,感觉到的是沉重的压力,东线和西线都有动作,都有收获,可他南线,本该是主力的,现在,没任何动静,仅仅就是和鞑子对峙着,鞑子不动,他也不动,他不动,鞑子也不动,仿佛两边商量好了的,本该剑弩拔张的场面,现在显得格外的平和。袁崇焕想到这里,就更加的烦躁,更加的“闷”。自己自诩读破万卷书,一身正气,一身是胆,满腔忠诚,可是,怎么破开这个局,却没有任何好办法,皇帝的布置是“纠缠”,不在乎城池,不再书输赢,不在乎杀敌,不在乎逃跑等等,反正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让鞑子不能安心的回家就成,按照皇帝的意思,他这样和鞑子对峙着就是胜利,绝对完美的完成了皇帝的任务,可是,他袁崇焕不甘心,这样下去,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袁崇焕不甘心的砸了一下书案,书案“砰”的一响,书案上的镇纸,笔筒跳起来高。

  这一声不光是房子里震的厉害,房子外面不知道怎么的,也震出声响来了。

  袁崇焕皱着眉头,烦躁得很,听见外面有人,问道:“谁啊?”

  屋外响起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道:“老爷,是小的啊!有校尉来禀消息,说是林丹汗又派人送人头来了,已经到了刘大人那里了……”

  原来房子外面是自己的小厮,袁崇焕没由头的更加的烦躁,林丹汗送人头和他有个什么关系?那是送到刘吉善那里去的,可不是送给他的,如果是以前,这事还归他管,可现在,这些联络外藩的事,统统都归刘吉善管了,虽然刘吉善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却可以和他这个巡抚平起平坐。

  袁崇焕更加的烦恼了,连刘吉善那个不管军政,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的七品文官都弄到了不少鞑子人头,可是他呢?一个手里精兵数万,军士十几万的一方巡抚,却一个人头也没弄到,整天和鞑子“静坐”,袁崇焕苦恼、压力来自四面八方,密不透风。

  袁崇焕无头无脑的出了书房,习惯性的进了“作战室”,一个摆满沙盘,地图的大房间,里面也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这个房间,是参照了皇帝的参谋部设置的,现在都流行沙盘,袁崇焕也不例外。

  众人的行礼,袁崇焕没有丝毫的感觉,径直来到大沙盘边上,看着自己居住的那座叫做锦州的城池,再看看远处,一座叫做镇江堡的小城,心中更是无比的烦恼。自己该怎么办?袁崇焕不住的问自己。自己或许该跟毛文龙学,将整个锦州城都挂满鞑子的人头、尸体,以吸引鞑子的注意,让鞑子不得不攻城;或许,自己得挑选几个像毛文龙那边能以二十人挑逗鞑子上百人的勇将,专门去挑逗鞑子;或许,自己该答应边将们的请求,跟自己的老部下,满桂打声招呼,让这些边将跟满桂去打秋风,不,这事还得问陛下……袁崇焕一个人痴痴的看着沙盘,心里没有一个念头是通达的,只觉得无端的烦躁。

  ……紫禁城。

  “开花弹?”杨改革吃惊的看着这份新送来的奏报,吃惊不小。

  “陛下,正是开花弹,镇江堡的张参谋说,在当夜,因为鞑子挖了大坑,把大炮都放在坑里,所以,炮弹很难打中打中鞑子的大炮,如果有开花炮,则很容易打下鞑子的大炮……”孙承宗动容的说道。说到动容,是今日刚到的这份奏报,奏报是镇江堡发来的,里面详细的写了镇江堡当夜的作战过程,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提到了开花炮,张恒认为,开花炮是对付鞑子挖坑这一招最好的武器了。&&百度&&

  “开花弹?”杨改革tǐng惊讶的!开花弹这种东西一直就只听说过,杨改革不敢确认明朝能造得出来,或者是一种噱头吧,不过听张恒提起这东西,似乎确实有这东西,杨改革的心就不住的“砰,砰,砰”的跳,要是明朝原来就有这技术,那么,重新弄出来就不是难事,也就是说,武器方面将会有很大的进步。

  “陛下,这事,或许得问问兵仗局,或者是工部。”孙承宗说道。

  “嗯,对,大伴,立刻传旨,让富明德立刻搞清楚,我大明朝是不是有开花弹这种东西,让他搞清楚了立刻来回朕的话。”杨改革立刻下令道。至于工部,那就算了,这军工业,明显是块肥肉,自己没必要把银子往外推,现在手榴弹的生意,大内造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是个赚钱的好差事,要是工部参与进来,免不了要分些出去,杨改革没这方面的打算。

  “奴婢遵命,这就去传旨……”王承恩答应下来,立刻就去传旨了。

  ……王承恩走了,杨改革才仔细的考虑起这件事来,野猪皮也知道挖坑了,这有进步啊!也不是蠢蛋。

  正想着,孙承宗又道:“陛下,根据张参谋说的,东虏除了给大炮挖坑,也给人挖了坑,说东虏挖坑之后,就躲在坑里不出来,城头上仍手榴弹,则很难仍进坑里,以至于攻城当夜,死伤颇多,损耗也加大,也轻易伤不了东虏……,陛下,这镇江堡,怕是有难了……”孙承宗面色带着一丝焦急,镇江堡那几千人,靠的就是手榴弹,靠的就是火器,如果火器,特别是手榴弹对东虏没什么用了,那么,镇江堡很可能就守不住,一旦镇江堡守不住,皇帝陛下布置的几千里战线,怕立刻就会崩盘,这可是麻烦事。

  “挖坑!”杨改革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想这坑、沟壕可是躲避火器的最好的东西了,这野猪皮也不傻啊!这样快就找到了应付火器的方法了?

  野猪皮能挖坑,就能挖沟,能挖沟,就能出战壕,就能挖地道,一想到日后电影场面里的那种堑壕战,杨改革就一阵心惊,不好,这野猪皮进化得太快了点,自己的火器还才进化到十七、八世纪水准,鞑子战术就进化到了十九世纪,乃至二十世纪了。

  杨改革急得在平台里来回的走动起来,野猪皮都会挖战壕了,那自己是不是该出点新式武器克制一下?

  杨改革急了起来,来回的在沙盘面前走动,这个消息,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比较爽的杨改革愁眉不已。

  “陛下,也不用太急……”孙承宗见皇帝急得不得了,开始安慰皇帝了。

  “孙师傅,怎么不急?镇江堡如今可危险了。”杨改革当然急,壕沟对于火器时代的战争有着什么作用,杨改革没上过战场也知道,无他,电影电视里,打仗都猫在战壕里呢。如今野猪皮们摸到打仗的窍门了,这仗,可真的危险了。

  “陛下,镇江堡远在千里之外,陛下急也没用,再说,镇江堡不是已经打退东虏了吗?”孙承宗劝道,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看了这封奏报之后,变得非常焦急了,在孙承宗看来,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绝不值得皇帝这样急,按照孙承宗来看,东虏想攻下镇江堡,除非用人命填,而人命,恰恰是东虏损失不起的。

  “唉……孙师傅,朕的支援,还要多久才会到皮岛?”杨改革焦急的问起来。

  “……回陛下,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了,最多三四天,就可以到皮岛。”孙承宗回答道。

  “三四天?这就好,希望尽快的上去,否则,这镇江堡怕真的危险了……”杨改革带着一点忧愁说道。

  “……”孙承宗没说话,支援毛文龙的那些东西和援兵,不说别的,起码也得鸭绿江涨水吧,不涨水,那战船怎么上得去,如今鸭绿江可是枯水期,更别说大虫江。

  “陛下,能不能上镇江堡,还得看下不下雨,这全看天意!”孙承宗提醒皇帝道。

  “呃……,天意?”杨改革不相信什么天意不天意,而是相信资料,大虫江,鸭绿江历年十月都有下雨的记录,这就足够了,这点,杨改革相信,自己的把握tǐng大的。

  ……兵仗局一阵激飞狗跳,皇帝传旨的小太监一走,富明德就立刻在兵仗局掀起了一阵刮地风。

  富明德这个兵仗局太监的位子坐得相当的舒适,能给皇帝挣钱,挣脸,就得皇帝高看一眼,就能在宫里宫外吃得开,就有面子,所以,富明德十分看重自己这个兵仗局太监的位子,所以,对于皇帝交代的事,一丝也不敢马虎。

  不多时,飞了一地激毛的兵仗局总算是平静下来,富明德带着微笑,朝着紫禁城而来。

  ……“陛下,富明德到了。”王承恩在一边提醒道。

  “这样快?见……”杨改革还在考虑镇江堡的问题,富明德就赶到了,办事神速。

  “奴婢富明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富明德一脸卑微的磕头道。

  “免礼吧,施明德,开花弹的事,你问得怎么样了?”杨改革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陛下,确实有开花弹,而且由来已久……”富明德立刻回答道,这是在兵仗局问过很多老工匠之后才得出的东西,富明德相信不会错。

  “……好,接着说。”杨改革松了一口气,明朝果然有这个东西,可惜,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大规模的普及开,也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威名。

  “……回陛下,开花弹这东西,确实有,但是,这种炮弹制作不易,造价高,而且容易出事,很容易炸伤自己,动不动就会炸毁大炮,炸伤炮手,所以,陛下,这开花弹倒是越用越少了……”富明德解释着。

  “价钱怎么样?”杨改革问道。银子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不是大问题,即便是再贵的武器,自己也敢成批成批的用,自己已经有一种武器踏入工业化生产的规模了,如果还有更多的武器需要工业化生产,这更好。

  “回陛下,据兵仗局的老工匠们说,这造价不便宜,应该在数两之上……可能十数两……”富明德说完,偷偷的看了下皇帝,这开花弹确实贵,比较坑爹,希望皇帝不要怪自己报得太高。

  “这样贵?”杨改革惊讶的问到,开花弹的造价,确实有点出人意料。

  “回陛下,是的,这开花弹确实贵得离谱,其制作繁琐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这种炮弹,得经过工匠精心打磨,把炮弹打磨得圆滑,这才能用,还得掏空内部,……还容易出现报废,故此,造价相当的贵,还有,陛下,这开花弹,用起来也不十分的稳当,经常会炸膛,会炸伤炮手,陛下……”富明德本想把开花弹的“劣迹”说一说,提醒皇帝不要轻易使用开花弹,以免伤人,伤炮,划不来,如今一个合格的炮手,可都是拿大炮喂出来的,伤不起,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没说。

  “三四天?……”杨改革没有仔细的听富明德说什么,而是在想自己的问题,那批补给最早三四天就可能会上镇江堡了,自己得尽快的把开花弹送进去,如今制作显然来不及了,看样子,只能把工匠送进去了,希望还来得及。

  “富明德,你立刻找几个会制作开花弹的工匠,带上必要的工具……”说了几句,杨改革又转向孙承宗,道:“……孙师傅,麻烦你把这些工匠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镇江堡,希望能赶得上他们……”杨改革只期望着他们能赶上增援镇江堡的末班车,自己这边赶制开花弹已近来不及了。

  孙承宗疑惑了一下,答应道:“遵命,陛下……”

  “富明德,你跟那几个工匠说,专心给朕办事,朕不会忘记他们的。”杨改革又转头对富明德说道。

  “遵命,陛下,奴婢一定好好吩咐那些工匠,必定让他们好好的为陛下做事,绝不误陛下的事。”富明德立刻答应道。

  “好,这批工匠送出去之后,你再找人研究一下这开花弹,看能不能改进,做得更加安全,更加简单,更加好用,更加的便宜,朕有重赏,这件事,你务必多用心……”杨改革吩咐着,自己有这内廷,有牛B的皇家兵工厂,做什么事,到不需要像其他穿越者那般亲自动手,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调集整个中国的力量了,这明显是相当大的优势,不用白不用。

  富明德立刻笑着答应,皇帝可是金口玉言的人,这下,他兵仗局又得出能人了,又得露脸了,上次那个手榴弹,虽然每枚的专利钱不多,但是如今动辄百万枚的制作,那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那几个给皇帝弄手榴弹的工匠,已经发达了,顺带着他,也弄了不少银子,更重要的是,在皇帝眼里,他是有用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富明德走了,杨改革又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太冲动了,或许这个消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点,导致自己有些慌乱了,想镇江堡的消息到这里,得要多长时间?自己在这里瞎忙活,说不准镇江堡里的人早已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东江镇。。

  皮岛。

  尚可喜正在船坞里监督、指挥着着工匠们改造战船,由于东江镇的战船不是那种能远洋作战的大海船,都是些只能在近海,沿海里走的小战船,所以,怎么从这些小战船里挑一些吨位刚刚好,但是又比较结实点的,这成了一个问题,船太大了开不上去,船太小了放不了多少炮,船质量不行更不行,还没开炮船就散架了。

  好在他东江镇打仗、生活都是靠海,船倒是不少,还有可挑选的余地,不至于什么船都拿来用。

  彼得也跟着尚可喜到了皮岛,专门负责战舰的改装工作,正摇晃着一杯葡萄酒,一边品尝,一边监督工匠们干活。如果发现了一些问题,还会跑过去和工匠们交涉,和尚可喜挽起袖子和工匠们一起干则不同。

  “快……,快把那门大炮吊上去……”尚可喜指挥着工匠们挥汗如雨的干着。

  彼得在远处摇摇头,又细细的品尝着手里的美酒,这酒杯,是琉璃斋制造的高脚杯,专门用来喝葡萄酒的,是如今大明官场上,最新流行的东西,彼得也不例外,弄了一套,按照他的说法,过起了伯爵们也不曾过过的生活,对此,彼得相当的满意,在大明朝为皇帝陛下服务,远比自己在东印度公司干个殖民地长官舒服多了,再想到一旦自己帮皇帝打赢了这场战争,那么,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无疑,将会更加的高,自己领着一只舰队去教训倭国人,也不是不可能。

  “尚,不用那样亲自动手,作为一名监管者,应该有自己的位置,来,休息一下吧……”彼得见尚可喜汗流浃背的走来,立刻为尚可喜准备好了饮料。

  尚可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彼得,还有四十门大炮没有适合的船安放,不是船太小,就是船太大,要不就是承受不起……”尚可喜一口气喝了一大壶茶,说道。

  “是吗?实在不行就挑小一点的船,多装几艘,也是一样的……”彼得没有过多的考虑,直接说道。

  尚可喜不置可否,就嗯了一声。两个人没话说,陷入了沉默。

  “元吉!彼得!”一声熟悉的叫喊,让沉默的两个人都惊讶起来。这声音,明显就是雷大用的,雷大用怎么会到这里来?当初他们分工,尚可喜和彼得回皮岛,专门负责监督改造战船,而雷大用则呆在鸭绿江的出海口那里,专门负责监视上游的动向,没想到,雷大用居然亲自跑到皮岛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用,你怎么来了?”尚可喜惊讶的问道。彼得也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惊讶的看着一脸肃穆的雷大用。

  “元吉,彼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作战室呢?赶快,情况十万火急……”雷大用严肃的脸上,换上了一丝丝的焦急,让两个人更加的吃惊!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作战室”,一个有沙盘,地图的大房子。

  “到底怎么了,大用?”尚可喜焦急的问道。##必去##

  “上游的马千总那里传来紧急消息,鞑子如今在朝鲜到处抓人,抓了人就往镇江堡赶,这人数不少,估摸得好几千……”雷大用焦急的说道。

  “这……”尚可喜听了这消息,半响没回过神来,这消息怎么就算得上十万火急了?

  彼得也一脸不解的看着雷大用。

  “你们还不明白?鞑子过江干什么?鞑子抓人干什么?……”雷大用渴得很,喝了一大杯的茶,大声说到。

  尚可喜和彼得互相望了望,不明所以。

  “……鞑子在镇江堡外挖了壕沟,又在朝鲜抓了这样多人,到了晚上,这下面人影憧憧,城墙上面看不真切,还不得放死的仍手榴弹,……照鞑子在朝鲜这种方法抓人,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抓到几万人,用不了多久,大帅那里的手榴弹就会消耗一空……”雷大用焦急的说着。

  “这!!”尚可喜听了雷大用的分析,立刻明白为什么雷大用说情况十万火急了,镇江堡防守就靠手榴弹,靠火器,如今鞑子又是挖壕沟,又是抓朝鲜人,明显就是要裹挟朝鲜人攻城,以消耗镇江堡的手榴弹、火器,如此,镇江堡可就真的危险了。

  “这怎么办?大用,咱们得立刻增援口阿!否则,大帅那里真的就危险了……”尚可喜焦急的说道,已经有些慌乱了。

  “我也知道增援,可如今江里没水,江面太窄,鞑子拼着损失,以骑射封江,那些小战船,更本抗不住,根本上不去,得要大船才行,可没有涨水,大船根本上不去口阿!唉……所以,我才赶到皮岛,特意和你们商量下,看到底该怎么办!”雷大用带着忧虑的说道。

  “这……,我们这里还有四十多门大炮找不到合适的战船,其他的,倒是改造好了,随时可以上去,可惜,这没水……,这……”尚可喜焦急的说道。没有水,就什么也干不了,即便是他们改造好了战船。

  ……“大炮的事,无妨,我接到的消息,最快,明日增援的船队就会到鸭绿江口,你在那些增援的船队里,挑几艘适合的战船就是,想以我们俩的面子,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的……”雷大用稍稍的考虑了一下,就说道。

  战船,大炮的事解决了,可尚可喜高兴不起来,镇江堡所面临的情况,已近是十万火急,到了危急的关头,鞑子裹挟那样多的朝鲜人攻城,手榴弹、火器等消耗必定惊人,一旦手榴弹消耗一空,就只能以命博命了,镇江堡才几千人?

  一旦镇江堡支撑不住,立刻就会陷落,镇江堡陷落,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毫无意义了,皇帝布置的几千里战线,立刻就会崩盘,这将是鞑子继萨尔浒之后,又一次大胜明朝,对明朝的士气无疑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对于皇帝的威信,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想再次组织起对鞑子的攻势,不知道是那年那月去了。如果这次作战失败,皇帝和他们东江镇无疑都是大输家,他尚可喜更是输不起。

  “……一旦镇江堡被攻破,则陛下的心血就完了,整个布置就毁于一旦,这几千里战线,怕立刻就会给鞑子翻盘去,如果镇江堡失败了,必定又是一个萨尔浒口阿!我大明可不能再输了……”雷大用面带忧虑,焦急的说道,逐步的将这个消息的紧急程度全盘道来。

  “作战室”里,陷入了沉默,这个消息所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这个消息的紧急程度,用十万火急,也不为过,牵连着这次明朝和东虏大战的结果,其牵涉之广,已经不是他们两个能企及的,胜负就在这几天,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默了半响,也没人吭声。

  “彼得,到底哪天会下雨?”尚可喜忍不住问彼得,支援的准备工作,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下雨,等着江里涨水,如果江里没水,则这样多的准备白干了,增援上不去,镇江堡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很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陷落,鞑子可不会爱惜朝鲜人的人命。

  彼得严肃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思索问题,听见尚可喜问他,这才回过神来,道:“这件事,我还得问问那些熟悉天气的人,等问过他们之后,才能知道……,不过,根据记录,十月一般都会有降雨,一般都会涨水,现在已经快到十月的第三周了,至少之前我们是没有见到降水,那么,接下来的两周内,一定会有降水的,除非……,除非上帝都不帮我们,让整个十月都没有降雨……”彼得说道,预报天气这种事,他可不敢打包票,万一到时候没下雨,这两个小伙子可会拔了他的皮。

  “……我知道十月降雨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大帅那里可能支撑不了两周,你难道不知道吗?鞑子已经到处抓人了,鞑子裹挟如此多的朝鲜人攻城,大帅那里的手榴弹更本不够用,知道吗?……你必须要尽快的降雨,必须尽快的涨水……必须……”尚可喜失声的嚷起来,说道最后,已经近乎于胡言乱语了。

  彼得一脸无奈的苦笑着,他不是上帝,不管降雨。

  “好了,元吉,不要怪彼得,下雨的事,他也管不了,如今鞑子刚刚开始抓人,离裹挟大批朝鲜人攻城,还有些时日,大帅那里不管怎么样,也还能支撑几日,再说,我们的增援明日就到鸭绿江口,后日就可以到皮岛,最多老后日,我们就可以沿江而上,实在不行,咱们就在临江村上岸,即便没有涨水,大船也能开到哪里,只不过,那里里镇江堡还有十几里路,就得靠咱们打过去了……”雷大用在沙盘前面,思量了许久,听见了尚可喜急得说胡话,立刻接过话头,用小棍子指着沙盘上面的一个地方说道。

  尚可喜和彼得连忙顺着雷大用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个地方就鸭绿江上的临江村,从这个地方开始,鸭绿江的江水迅速变宽、变深,从几百步的江面变成上千步的江面,有如此宽的江面,足够大船航行了,这也雷大用如此说的原因。

  “嗯,大用,如果到时候还不下雨,那咱们就只能在这个地方上岸了……”尚可喜憋红了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到时候在这个地方上岸,无疑,从临江村到镇江堡这十几里路,将是一条用血铺起来的路,得用尸体堆过去,补给的队伍将会遭受到巨大的损失,给镇江堡补给的那些物资,想运到镇江堡,无疑,十分的艰难。

  在水面上,鞑子无疑是不行的,但是上了陆地,要想和鞑子争长短,雷大用,尚可喜没有一个人有这种勇气,没一个人有这种底气。增援镇江堡失败,则意味着,镇江堡的陷落,镇江堡的陷落,则意味着皇帝陛下的这次布局失败,则意味着这几千里战线上的战事失败,无疑是另外一个萨尔浒,皇帝陛下千辛万苦布局出来的局面,立刻急转直下,这无疑是他们背负不起的,这无疑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尚可喜和雷大用,两个人的脸色都红得可怕。

  “二位,我这就去问问最近几天会不会下雨,如果能确定最近几天会下雨,那么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行,那我们再想办法。”彼得被这两人那可怕的脸色吓住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彼得出去了,雷大用和尚可喜都没理他。

  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最多三日,三日后,如果还不降雨,那么,我就得带着增援部队上去了,先到临江村,如果还不下雨,就上岸,即便是死,也要爬到镇江堡去……”雷大用遭受着巨大的压力,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行,我这就召集更多的东江镇兄弟们,召集更多的战船,再加上到时候还有运送补给的战船、商船,咱们把能拉上的兄弟都拉上,全部运到临江村,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尚可喜鲜红的脸上,狰狞恐怖,遭受了巨大的压力,想着拼死一搏。

  ……镇江堡。

  已近是黄昏了。

  张恒站在城墙上,拿着千里镜,远远的看着,远处,一队一队的人朝着鸭绿江而来,张恒调整了一下千里镜,擦了擦千里镜的镜片,以期望自己看得更仔细一些。

  “张参谋,情况如何?”毛文龙接到消息,也上了城墙,观察情况,见张参谋正在观察,于是,立刻过来问道。

  “大帅,情况不妙口阿!”张恒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

  “怎么个不妙法?”毛文龙问道,眼睛注视着那个已经很模糊的过河队伍,天色已黯,已经看不清了。

  “大帅,考验镇江堡的时候,到了!”张恒皱着眉头,平静的道。

  “哦,这是如何说的?”毛文龙追问道,远处的情况已经看不清,被夜色笼罩。

  “大帅,据下官观察,这些人,是鞑子抓的朝鲜老百姓,看着这人数,估摸在几千上下,从回来的鞑子数目看,鞑子也就回来了少部分,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鞑子在朝鲜那边抓人,大帅,如果到了晚上,鞑子裹挟了朝鲜人来攻城,我们能分辨么?或者是干脆白天就攻城,我们能怎么办?”张恒淡淡的说道。

  “这……”毛文龙的眉头紧皱,张恒的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明白事情的危险程度,数量众多的朝鲜人参与攻城,无论里面有多少鞑子,他们都不的不进行还击,不得不仍手榴弹,那么,鞑子凭借着数量众多的朝鲜人,很快就可以把镇江堡的手榴弹消耗一空,而镇江堡的手榴弹,已经消耗过半了。

  城头上,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最后的关头?是口阿!已经到了。毛文龙看着天边的红云,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黄台吉也站在山坡上,拿着千里镜,观望远处朝鲜人过江的情况。

  “宪斗口阿!你这个办法果然是好,这样多的朝鲜人,咱们可以日夜不停的攻城了,想毛文龙必定无法分辨真伪,必定死命的仍手榴弹,呵呵呵,一旦手榴弹耗光,咱们要攻下镇江堡,就不是难事了!”黄台吉看着远处一队一队的朝鲜人过江,高兴的说道。

  “大汗!这都是文程该做的……”范文程骑着马,跟在黄台吉后面,小声的说道。

  “呵呵呵,宪斗真乃本汗的诸葛口阿!此计一出,毛文龙再无生路可言口阿!”黄台吉心情相当的不错,这次围困镇江堡,算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只待那些朝鲜人把镇江堡的手榴弹消耗一空,然后战事就可以结束了,杀死毛文龙,无疑是一场相当大的胜利。

  “大汗过奖了……”范文程说道。

  “……,宪斗无需如此谦虚,这句话,宪斗当得起口阿!……对了,鸭绿江下游那些毛文龙的战船,如何了?”黄台吉又问道,上次,镇江堡的战船在江面上对着他过河的队伍直接冲撞的事,给了黄台吉相当深刻的印象,那种千钧之力,绝不是人力可以抵挡,所以,也就有了今天这一问。

  “回大汗,文程已经问过了,毛文龙的那些战舰,如今最多只能到临江村,江面过了临江村,则立刻变宽、变深,我们大金的骑射,就再也够不着战船了,所以,毛文龙的那些战船,大多都聚集在临江村以下,时不时的还上来一阵,因为江面窄,很快就被我大金打回去了……”范文程回答道,以骑射封锁江面,这是不得已的事,以人和战船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封锁住了江面,可以让大金在上游从容的过江、运送朝鲜人,但是,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当然,这个代价,现在看来,值得。

  “呵呵,这就好,只要再有几日,朝鲜人抓足了之后,封锁江面的事,就不会这样急迫了,倒是可以缓一缓,这几天,就只能如此了……”黄台吉笑着说道,看着远处不断过江的朝鲜人,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大汗,文程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范文程心中始终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隐隐约约的,他始终摸不着,但是,那种不安告诉他,有危险。

  “哦,呵呵,宪斗只管说,你我君臣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黄台吉笑着说道。

  “大汗,文程心里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安,或许是文程的谋划有些遗漏,但是,文臣始终是找不到遗漏的地方……”范文程还是把心中的那种不安说了出来。

  “哦,这……”黄台吉疑惑的问道,不知道范文程现在跟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大汗,文程的意思是,这批朝鲜人,大汗无须体恤,一切以尽快的攻下镇江堡为上……,文程这心里,始终有些恍惚,觉得,此战不能久拖,越快越好……”范文程虽然没有想通透具体是什么事,但是也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第四百二十三章噩梦  自己这是在哪里?半梦半醒之间,仿佛有无数的人吼马叫、剧烈的爆炸,自己却听不见声音。.皮书吧。

  杨改革就这样半梦半醒之间,恍惚的游荡着,身边尽是死状凄惨的尸体,有的只有半截身子,有的只有一个头颅,有的则露出了内脏,杨改革越走越心惊这些死尸,无一例外的,都瞪着死鱼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方佛随时都可以扑上来撕扯的自己的肉,杨改革越晃荡越心惊这是哪里?鬼域?自己游魂了?

  这种场景,让半梦半醒之间的杨改革害怕起来。

  自己可是皇帝,皇帝是九五至尊么,是真龙天子,有神灵庇佑,不用怕……

  晃荡在这地狱般的场景里,杨改革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厉害,杨改革不断的给半梦半醒的自己打气。

  尽快杨改革坚信自己是无神论者,是唯物主义者,不过,在这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场景里,杨改革不由自主的,不断的以这种手段来给自己打气,那些死鱼眼睛实在是瞪的让人胆寒、发毛……,越走,越晃荡,越觉得这些死鱼眼快要扑上来了,……怎么好像连这满天神佛,真龙之身也不管用了?杨改革的心已经快跳到口里来了。周围那些死去的尸体,似乎晃荡着朝自己围了过来,那死鱼般的眼睛似乎死盯着自己,不放过自己,随时会上来咬一口。

  就在那些尸体,那些死鱼眼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杨改革猛的鼓足力气,一声发喊……

  “啊……”这声带着惊恐、不甘的声音,穿透了那半醒半梦的世界,直达真实的世界。

  这一声呐喊响彻整个乾清宫。这一声呐喊,让寂静的乾清宫立刻嘈杂起来。

  宫外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立刻掌灯,乾清宫立刻明亮了起来。

  “陛下?陛下?您不要紧吧?”门外,是太监关切的声音。

  杨改革借着那一声大喊,从那半梦半醒之间挣脱开,回到了现实当中,人已经坐了起来,仍然惊魂未定,黑暗中,一时不能辨认自己身处何方,杨改革惊恐的觉得,自己四周到处都是那种死鱼眼,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

  借着太监们掌灯之后的灯光,杨改革这才确定,自己人在乾清宫,自己是这大明朝的皇帝,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噩梦的场景,实在太逼真,以至于,让自己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认为自己给那些死尸吃了。

  杨改革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十分可怕,自己的身上,已经湿透了,脸上的汗珠子,顺着脸流下来,心脏狂跳着,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

  杨改革喘着粗气,迅速的回忆着自己自己的梦境,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做起这个梦来?这场景,好像是在打仗,而且是一场恶战,是一场血淋淋的恶战,那场面,实在是太逼真了,简直就是身临其境,那残缺的尸体,盯着自己的死鱼眼,还能让惊魂未定的杨改革感到心惊。

  见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灯光,杨改革知道外面聚集了不少人,恐怕都是给自己那声惊恐的叫声吸引过来的,这声惊恐的惨叫,杨改革相信,能传半个紫禁城。

  杨改革坐了一会,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一下,才有了些力气抹额头上的汗,才道:“是朕做噩梦了,没什么事,不要大惊小怪的该散的都散了吧。”

  “遵命”门外的太监,宫女们答应了下来,却不敢离开,依旧是掌灯待在门外,今天那声巨大的叫声,怕皇帝的噩梦不是一般的恶,怎么敢离开?

  杨改革也没多的力气管外面的情况,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做这个梦,这个梦到底预示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逼真的场景?难道自己真的梦游到了某个战场?

  “陛下,陛下是奴婢啊”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杨改革分辨了一下,是王承恩的,想了想就道:“大伴啊进来吧……”

  王承恩急急忙忙推开门进来。

  一番掌灯,屋子里亮了许多,王承恩关切的道:“陛下,听说您做噩梦了?”

  杨改革已经平复了许多,道:“嗯,朕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地的死尸纠缠朕,朕用力挣扎,这才挣脱……”杨改革坐在床上,简单的叙述了下自己的情况,对于王承恩,杨改革觉得无需隐瞒什么。

  “陛下,一定是陛下为国事操劳过度,太过于疲倦所致,这才惊了心神陛下,要不,请正一真人做做法事?”王承恩关切的说道。

  “算了,不用……”杨改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过,想到自己在梦中不断暗示自己,自己是皇帝,自己是真命天子,自己是真龙,有神灵护佑,又觉得无厘头,自己不是无神论者么?怎么到了那种关头,神仙,迷信全拿来用?自己或许应该在当时大喊一声: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杨改革想到这无厘头的一幕,一个人又笑了起来,各种从小看过的电视、动漫,玩过的游戏纷纷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什么圣斗士,什么机器猫,什么星际,暗黑,黑猫警长,西游记,纷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经历的梦境,被这些东西一冲击,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迅速的消退。

  王承恩掌灯结束了,将屋子点得亮堂堂的,这才发现,皇帝的嘴角,居然带着微笑,不似刚刚做过一场噩梦的人,这……,王承恩就不明白了。

  “陛下,您不要紧吧。”王承恩观其的问道。

  杨改革回想起自己那些熟悉的电视,动漫,游戏,心中那种温馨的感觉早已占据了整个身体,将刚刚的那种恶寒驱散得干干净净,笑着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现在朕已经好了。呵呵,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卯时刚过了半个时辰,很快就要天亮了。”王承恩道。

  “哦,天快亮了啊算了,今日就不睡了,起个早去看日出……”杨改革说道。杨改革做了皇帝之后,这作息时间也就改了,和先前皇帝的作息时间不一样,现在都是天大亮之后才办公,颇有朝九晚五的意味,今天天没亮就起床,倒是件新鲜事。

  看日出?王承恩不理解皇帝的心思,怎么又喜欢上看日出了?

  镇江堡。

  东方已经泛起一阵鱼白,天即将大亮。

  嘶喊声,爆炸声,响彻了一夜,终于在这黎明前的时分,渐渐的静了下来。

  硝烟也逐渐的散去。

  城墙上,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有的仗打完了,才发现自己受伤了,这才觉得疼,开始喊起疼来,很快被战友们抬走了;有的则不断的抛出钩子,开始拉城外的尸体,有的人则很专业的开始割人头,血流了一地,和以前的那些暗血混合在一起,让镇江堡的城墙,显得更加的血腥。

  有的士卒则安静的靠着城碟,目光平和,掌着火枪,静静的呼吸这清晨的阳光。

  尽管激战了一夜,但是,毛大依旧是精神抖擞,不住的在城墙上跑来跑去,时不时的翻动一下勾上来的尸首,时不时的还大骂几句。

  张恒累了一夜,现在才得空休息一下,一屁股坐在城墙垛子下面,看着士卒们割人头的割人头,钓尸体的钓尸体,心中异常平静,没有一丝的感觉,那血水都快流到自己脚下了,张恒才挪动了一下脚,继续休息。

  如果不是血水越来越多,张恒还会休息一会,见血水流到自己坐的地方了,张恒才挣扎起来,又开始忙碌起来。

  天色逐渐的大明,城外的场景已经十分的清晰。

  泥土已经被无数的手榴弹犁过很多次,已经变得松散。一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城墙上,则是镇江堡挂着的一些风干的尸体在清晨的微风中荡漾,让这场面显得更加的惨烈,诡秘。

  “父帅,孩儿翻了不少尸首,发现和昨日一样,绝大部分都是朝鲜人,真鞑子极少……”毛大说着自己遇到的情况。

  “是啊父帅,孩儿那边也是一样,这次弄上来的,绝大部分都是朝鲜人的尸首,还有很多fù孺,根本就不是鞑子……”另外一个部将也跟着说道。

  毛文龙若有所思。张恒当初就说过,鞑子是在裹挟朝鲜人攻城,这是在消耗镇江堡的手榴弹,实际情况也如张恒所料一般,朝鲜人被赶出来送死,而他们不得不仍手榴弹,特别是晚上,可分辨不出城下的情况。

  “张参谋,如今手榴弹的消耗如何?”毛恩龙问道。

  “回大帅,昨日消耗了六千多枚,今日是近万枚,按照这样下去,最多二三日,我们的手榴弹就会消耗一空……”张恒掌握着这些数字,听见毛文龙问起,立刻回答道。

  “哦”毛文龙皱着眉头,哦了一声。身边的部将,亲随们,神情也凝重,尽管周围是不断割人头的场面,不过,丝毫不能引起这些人的关注,丝毫没有收获的喜悦。

  “这两日,我们的战果如何?”毛文龙又问了句。

  “回大帅,昨日大概三千多,今日还没出来,估摸,四五千是有的,如二位将军说的,大部分都是朝鲜人,而且不少都是fù孺,真正的鞑子很少……”张恒简单的说了下。

  “也就是说,鞑子把抓来的朝鲜人,不分男女老幼,青红皂白,全部拿来填我们这个坑?”毛文龙问道。

  “估计是的”张恒平静的答道。

  “鞑子好狠的心啊这种灭绝天良的事也干得出来……,那些抓来的朝鲜人,怕是都没过夜吧……”毛文龙感慨了一句,还伸出头去看了下城外的死尸,朝鲜人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过江的,第二天天没亮,大部分都成了尸体,这种事,只能说,鞑子做得可真绝,即不消耗自己的粮草,又可以消耗他镇江堡的手榴弹,打这种算盘的人,当真是狠得下心。

  “父帅,要不要传信,让雷钦差他们往上冲一冲,不冲一下的话,任凭鞑子这样赶朝鲜人过江,真的是危险……,咱们镇江堡的消耗,太快了……”毛大在一边说道。

  “现在冲?没用的,鞑子可以不从下游过江,可以从上游过,不过是多走两天而已,上游战船更本上不去……”毛文龙伸出脑袋,观看着下面,头也没回就否决了毛大的提议。

  “……,鞑子这样无所顾忌的用朝鲜人的命来填坑,黄台吉怕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否则,不会这样干,朝鲜国主知道了这事,必定会对鞑子心生恶嫌,要是黄台吉这次没打下我们镇江堡,怕朝鲜立刻就会重回我大明,也不全是坏事……”张恒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毛文龙听了,看了看张恒,不置可否,就自己念道:“那厮?”

  张恒没太听明白,不知道毛文龙那个“那厮”是说黄台吉还是说别的什么人?

  “张参谋说得不错,我们这次和鞑子的大战,这几日就会分出胜负了,诸位都多留个心眼,都用心一些,知道吗?”毛文龙又说道。

  “末将领命”众人一致回答道,这个已经不用自家大帅下令,情况已经十分明显了,就看鞑子赶多少朝鲜人过来,就看镇江堡消耗手榴弹的速度,一旦手榴弹消耗一空,剩下的,就是以命博命了。

  众人在城墙上转了一圈,张恒始终觉得刚才毛文龙那个什么“那厮”的话里有话,想想,自己可能说错什么了,跟着毛文龙在城墙上转了一群,心里的这点挂记也忘记了。

  “大帅,下官哪里还有些宝贝,是不是?”张恒找了个机会,悄悄的跟毛文龙说道。

  “哦,那些东西?暂时不用拿出来,现在还早呢,鞑子想攻城,不把我们的手榴弹消耗干净,是不会轻易攻城的,那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拿出来,……对了,本帅看了下,鞑子来的最多的地方,明显还是西面这段城墙,这一面倒是可以让二毛他们守晚上,二毛那队人扔得准,可以省不少手榴弹,白天看得见,就无所谓了……”毛文龙否决了张恒的提议,转而布置起作战方案来。

  “下官领命……”张恒没有再继续说那件事,低头答应道。

  城墙上的士卒,已经有些厌倦了,钓尸体,割人头的动力已经远远不如以前足了,很多都漫不经心的做着,更有些,干脆,不参与割人头的事,而是专心的靠着城墙打盹,或者是休息。

  黄台吉领着一众人马,远远的观望着镇江堡的情形。

  “呵呵呵,这镇江堡好大的家业啊”黄台吉看着镇江堡那一地的死尸,很开心的嘲笑着。

  “呵呵呵,那是,大汗,依照咱们这种办法,镇江堡要不了三五日,再大的家业也消耗一空啊到时候没了手榴弹,还不是我们的一盘菜……”边上一个小贝勒奉承道。

  黄台吉又是一阵得意的笑,从这两日的速度来看,这种办法果然好得出奇,镇江堡消耗手榴弹的速度,相当的快。

  “宪斗,你说说,这两日,消耗了镇江堡多少手榴弹了?”黄台吉高兴的问道。

  “回大汗的话,如果没估错的话,今日上万枚应该是有的,昨日五六千也该有的,也就是说,我们两天就消耗了镇江堡一万五六的手榴弹了……”范文程赶忙回答道。

  “好宪斗,这一招果然是奇招,按照这样下去,过得三五日,就可以破镇江堡了……”黄台吉相当的高兴,很满意的说道。

  “……是……”

  范文程低着头,轻轻的应了句,虽然这一招是奇招,但是,无疑,也是很阴损的一招,拿朝鲜人的人命去填坑,才两天,就把抓来的小一万朝鲜人全部赶去送死了,按照他们干谋士这一行的行规来说,干这种事,是有违天意,是要损阳寿的,范文程虽有些顾忌,但是为了达成目标,这点顾忌,也不算什么了。至于朝鲜国主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反映,则丝毫没有在范文程的考虑之内,也没在大金的考虑之内,那个朝鲜国主,就是一个软脚虾,别说杀了一些朝鲜人,就是把他的都城搬空,他也不敢放个屁。

  鸭绿江口。

  “彼得,怎么还不下雨?”是尚可喜不住的唠叨声。

  彼得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跟尚可喜说,只能无可奈何。

  “彼得,明天会下雨吗?”又是尚可喜的唠叨。

  雷大用也不得不装作没听到。

  “彼得,你不是说,这两天会有消息吗?怎么今天还没下雨……”还是尚可喜的追问。

  彼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下雨这种事,他要是能保证,那他就是上帝,还会为打败敌人而烦恼么?

  我不是上帝,我不是上帝,我不是上帝,彼得不住的在心里默念,算是回应尚可喜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起风了镇江堡被夜幕笼罩着,时不时炸起的一片火光,稍稍的照亮了一下这篇天地。皮书吧  张恒已经记不得这是鞑子多少次攻城了,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只知道自己很疲劳,乘着鞑子攻城的间隙,靠着城墙打起盹来。

  “大人,鞑子攻城了。”边上一个亲随立刻将张恒叫醒。

  张恒猛的醒过来,立刻开始观察城下的情况。

  “二毛,准备仍手榴弹……”张恒想也不想的就大声喊道。镇江堡里的手榴弹已经不多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随便乱扔手榴弹的,能扔手榴弹的,都是二毛这些掷弹精兵,他们扔的手榴弹,准头足,可以有效的阻止鞑子,所以,他们倒是成了救急的及时雨,那里需要就往哪里赶。

  一阵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在攻城者中间爆炸的手榴弹轻松的将这次攻城化解,鞑子很干脆的退了回去,只留下一些尸体,似乎毫无吝惜。

  张恒见鞑子退去,立刻靠着城墙休息。这几日来日夜不停的攻城,已经让镇江堡的人疲惫不堪,能有机会打盹,没人会浪费。

  张恒一屁股坐在城碟下面,闭着眼睛,开始休息,这几日,鞑子将抓来的朝鲜人,不眠不休的超镇江堡赶,用来消耗镇江堡的手榴弹,特别是这种晚上,真真假假的攻城,镇江堡上的人别无选择,只能用手榴弹消耗下面的人。

  张恒半闭着眼,心里在计算时辰,怎么还不天亮?按道理来说,往常这个时辰,天应该亮了啊天亮了的话,鞑子攻城就不会这样嚣张了,就可以稍微打个盹,而不是这样,睡不到半刻,又来鼓噪攻城。

  嗯,起风了?张恒伸手触摸这黑暗,黑暗中,明显有着和镇江堡不一样的味道,一股清凉的风吹得人脑门一清。

  张恒猛的站起来。

  忘记了这是战场,忘记了打仗不能站起身子的规矩。这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风,让张恒忘乎所以。

  “要下雨了?”张恒喃喃自语。

  “大人,小心”身边的亲随立刻将张恒拉下来,这种站直了身体的举动,在镇江堡城墙上,是严禁的无他,站直了,脑袋就露出来了,外面有鞑子的弓箭手,一不小心脑袋就会被射个洞,开个槽。

  张恒醒悟过来,很配合的蹲下来,在黑暗中,傻傻的笑着:“嘿嘿,气风了,起风了啊”

  更多清凉的冷风从黑暗中灌入镇江堡,让这个已经疲惫不堪的镇江堡为之一振。

  “要下雨了啊”黄台吉抬头望着天空,黑暗的天空根本看不见什么,只有镇江堡那边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才会照亮一丝天空,还来不及观察,那丝光亮,又没了。

  “大汗,起风了要下雨了啊”清凉的风吹动了整个黑暗,有所察觉的范文程立刻赶往汗帐,起风,预示着,即将下雨了,下雨,战局会发生变化。

  “宪斗怎么看这场雨,是对我大金有利,还是不利?”黄台吉皱着眉头问道,如果下雨,明显的对大金不利,不过,虽然知道,黄台吉还是问自己的谋士。

  “回大汗,如果下雨,对我大金攻城不利,下雨了,壕沟里会积水,壕沟再无法用了,想靠近城墙,白天估计不可能了,在者,下雨,道路泥泞,不利于行走,更不利于攻城,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已经冷起来了,被雨淋过,还容易生病,而镇江堡则没这些问题,所以,这场雨,对我大金很不利”范文程想了想,说道,这种不同寻常的冷风刮起来,明显的,就是要降雨的。

  “已经十月中旬了啊?宪斗不说,本汗还当是月呢,往年这个时节,漠北,喀尔喀那边都该下雪了吧,怎么这镇江堡还如此暖呢?要不是忽然吹冷风,本汗还差点忘记已经是十月中旬了……”黄台吉伸手出来,感觉了一下黑暗中的凉风,若有所思,疑惑的问道。

  “是啊大汗,往年这个时候,漠北已经开始下雪了这里近海,所以,估计和漠北不太一样,估摸着,今天吹了这次冷风,下过一场雨之后,就会该冷起来了。”范文程听了黄台吉的话,也说道。

  一边是下雪,一边还如此暖和,这种不一样的天气,让黄台吉生出了疑惑,很难理解,海?是啊大海,这里靠近海,所以,和漠北是不一样的,黄台吉闷闷的想到,或许,自己遗漏了些东西。

  “那依宪斗的意思,如今我大金该怎么办?一旦下雨,道路泥泞,壕沟灌水,这攻城,可就没有办法了啊”黄台吉闷闷的说道。

  “大汗,……”

  忽然吹起来的冷风,也吹到了鸭绿江口。

  闻着这不一样的冷风,尚可喜已经疯了一般的跑上甲板,大喊大叫起来:“起风咯,起风咯,下雨咯……”

  甲板上,雷大用,彼得等人也都出来了,黑暗中吹起了这阵冷风,明显的,天气要发生变化了,也就是说,要下雨了,一直热了这样久,暖和了这样久的天气,要变了。

  “尚,我没有骗你吧,我说过,这几天就会有雨的……”彼得终于解脱了,再不吹风,再不下雨,他估计都要被尚可喜揪着脖子了。

  “哈哈哈……,是啊彼得真是好本事,如今,真的是要下雨了,那咱们是不是按照原计划行动呢?”尚可喜大笑道,原先的计划是下雨了才会启动,如果不下雨,那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

  “元吉,现在还是晚上,等天亮了,把大家召集起来,再说吧……”雷大用也欣喜起来,这老天,终于是下雨了,再不下雨,他就得在陆地上跟鞑子拼老命了,这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对,对,对,大用,是我太急了,反正天也快亮了,等天一亮,咱们就召集相关诸人,布置方略,准备增援大帅,这次,咱们要大干一票,让鞑子看看咱们的厉害”尚可喜极为兴奋的说道,多日来的焦急,忧虑,在这冷风里,化作了兴奋、战意。

  紫禁城。

  杨改革一夜没睡,这几天夜里必做的恶梦,今天,做到一半,忽然就不做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灵有感的杨改革爬起来,在乾清宫外对着东方望了半宿,按照王承恩的说法,皇帝忽然喜欢看日出了。

  天一亮,杨改革就赶往平台,这做到半截的恶梦,是不是预示着,东江镇有巨变?自己这几天做的恶梦,似乎都和东江镇有关。

  天终于大亮。

  鞑子的攻势也随之退去,到了白天,鞑子不敢像晚上那般放肆,即便是来攻城,也看得清清楚楚,城墙上可以从容应付,张恒觉得,自己可以去睡个好觉了。转头一想,自己还有事没办,于是,朝着城墙另外一头走去。

  “大帅,这起风了,看样子,快下雨了……”起风了的消息,不光是张恒一个人知道,毛文龙已经召集众将,商讨起起风的事来。

  “嗯,起风了,看这云,估摸着就快要下来了,呵呵呵,下雨可是好兆头啊一旦下雨,鞑子要攻城,就难上加难了……,咱们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毛文龙胡子拉碴,眼睛带着黑眼圈,疲惫但是又高兴的说道。

  “是啊大帅,难得下雨,咱们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几日,鞑子日夜来呱噪,连个觉也没睡好……”一个部将带着疲倦的声音,一脸兴奋的说道,这几日,几乎没人得到过好的休息。

  “大帅,咱们的手榴弹不多了,是不是让下游的雷钦差他们补充一些,如果不乘着这个机会补充,咱们镇江堡可就难以守下去了,这几日,全靠着手榴弹打鞑子……”一个部将带着疲惫,忧心忡忡的说道。

  毛文龙满脸的疲惫,但是眼睛里冒出的光芒告诉众人,毛文龙精神得很。

  “好,既然大家问到了补充,那,本帅就在这里郑重的说一下,雷钦差他们,很快就会给咱们镇江堡补充一大笔物资,包括手榴弹,鞑子想耗光咱们的手榴弹,那是做梦……”毛文龙大声的宣布着。

  这一个消息,无疑是一个相当好的消息,这里的诸人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手榴弹,即便一万年,鞑子也别想攻破镇江堡。

  众将纷纷议论起来。

  “父帅,雷钦差他们是不是要开着战舰上来啊?”一个部将高兴的问道。

  “大帅,这不是说,雷大人他们要上来了?”另外一个将领也高兴的说道,沙漠里渴望的是水;饿了的人渴望的是食物;而被围城的人,最渴望的就是援军,听到援军要到来了,众人的心情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几天几夜以来的连续作战的疲劳,一扫而空。

  “好大家静一静”毛文龙笑着说道,刚刚让大家议论了一回,接下来,就该他说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等自家的大帅说。

  “此次作战的援军,是早已在谋划当中的,我毛文龙不是脑子发懵,带着大家在这里送死,事前,都是有周密的谋划的,是陛下亲准的,这次,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次,将会有陛下的大笔增援,有人,有东西,有银子。光是手榴弹,就足足有八万枚,还有大批的红衣大炮,千斤佛郎机,还有粮食,这些就不说了,陛下知道我们这里冷,提前给咱们准备了一万套最新制的棉大衣,还有一万套棉被,咱们镇江堡的人,一人一套,足够了,我听说,这棉大衣,可是用了四五斤上等棉花做的,是一等一的好棉衣,嘿嘿,咱们有了这些棉衣,有了这些棉套,整个冬天都是暖呵呵的,就守着这镇江堡跟鞑子死耗,看鞑子能把咱们怎么样”毛文龙见事情已经朝着预定的方向,于是,把这个内幕消息爆了出来,如今,也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了,这个消息,也该是拿来振奋士气的时候了。

  “好”

  “好啊”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是很多,猛的一听这个消息,如此之多的增援,众将立刻开始兴奋起来,开始议论起这些东西来,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大方了,实在太及时了。

  “所以诸位,接下来,咱们就是把镇江堡守牢了,等着陛下的增援到,只要陛下的增援一到,鞑子就必败无疑,……今天的风向大家也都看到了,已经吹了北风了,天上也是乌云滚滚,随时会下雨,一旦下雨,这河里就会涨水,一旦涨水,下游,我们的战船,就会冲上来,增援也就到了……”毛文龙接着说道。

  众将又议论起来,虽然这个消息是好消息,但是,仔细一想,还是有不少破绽,自家东江镇的水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清楚,对于水营一到,就能驱散鞑子,就能把增援送进镇江堡,有些人持怀疑态度,不过在这种场合上,不便于说出来而已。

  毛文龙其实也是头晕脑胀,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脑子难免有些混乱,把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忘记说了。

  “诸位可是疑惑水营的实力?”张恒见在场的人,不少人脸上都写着疑惑二字,张恒连忙出来说明情况,毛文龙不知道怎么搞的,把最重要的东西说忘记了。

  众人听张恒说话,立刻转头望着张恒。

  “……陛下也知道我们东江镇的水营实力弱,所以,早早的就在南洋雇佣了一只夷人的舰队,这只夷人舰队上面,有两三百门大炮,一齐开火,大伙以为,鞑子还站得住么?如今,这只舰队,就在我们镇江堡的下游,鸭绿江的出海口,先前没有告诉大家,只是因为没有水,所以,战舰上不来,如今天气变了,马上就要下雨,江里立刻就会涨水,一涨水,战舰就会开进来,到时候,夷人舰队两三百门大炮,咱们自己还有不少,还有陛下增援的大炮,大伙算算,咱们有多少大炮?还不把鞑子轰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张恒也是头昏脑胀的,见毛文龙说漏了东西,连忙补上。

  “噢”

  “好”

  众将这才眉开眼笑,要是真的有张参谋说的这样多大炮,有夷人战舰,那鞑子想靠近河边,那是妄想,往镇江堡运送物资、东西,这才可能,不然,凭着东江镇水营的那点大炮,更本封锁不住。

  “大帅,真的有这样多大炮,三百门?我的妈呀这一开炮,还不地动山摇?”一个部将瞪大了眼睛,早已把睡意,疲倦抛掷脑后,一脸怪样的嬉笑起来。

  气氛陡然轻松下来。

  不过,不少将领还是对这种出乎意料的增援有些不习惯,这些年来,东江镇打仗,从来都是是靠自己,从来就只有克扣东江镇的东西,漂没东江镇的东西,这种可以说奢侈的增援,让有些将领不习惯。

  “大帅,真的有这样多么?”有些将领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不相信,而是增援的东西太多了,多的难以让人相信。

  “呔……,陛下什么时候短过咱们银子?陛下什么时候骗过咱们?现在咱们手上花的,手里用的,手里拿的,打鞑子的,那样不是陛下出的?”毛大忽然来了句。

  这句话,立刻打消了某些将领的疑惑,想想当今圣上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这些将领立刻觉得这件事是真的了,那点疑惑彻底的消失了,是啊一个可以拿出一千万两银子赈灾的皇帝,会在乎他们这点东西?

  “父帅,那孩儿立刻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兄弟们,让兄弟们好好的乐一乐……”消息确凿无疑之后,有人立刻准备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这对士气,对军心,对战力,无疑,都有很大的提高。

  “好……”

  鸭绿江口,一艘战舰上,众多的人在这艘战舰作战室里,作战室里空间狭小,以至于有些拥挤。

  海风吹拂着,战舰摇晃着,众人把一个小沙盘围在了中间。

  “天佑我大明,如今起风了”雷大用站在正面,大声的说道。

  本来,轮不到雷大用这个小毛孩说话,不过,谁让雷大用头上顶着一顶若有若无的“钦差”的帽子,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不管是东江镇,还是夷人,都是吃皇帝的,拿皇帝的,皇帝派出来的人,自然是高人一等,虽然没有明旨说雷大用是钦差,但是别人全权负责这次增援,有这个,就可以让雷大用站在这最前面。

  众人纷纷把眼睛稍稍的往天上瞟了瞟,虽然只能看见木质的战舰,但是,战舰外面的天空上,却是乌云滚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下雨之后,江水必定上涨,上涨之后,就是我们出发之时,此次作战计划,已经经过陛下的批准,各部需严格遵作战部署,如有懈怠渎职、办事不力者,严惩不怠。”雷大用首先以严厉的口气说道。

  “遵命”众人欣然领命。

  “此次增援,分为两个大部,一个是战斗部,一个是运输部……”

  “其中战斗部又分攻击舰队和马大人的骑兵……,攻击舰队里包括了夷人的战舰,包括改装的战舰,由彼得,雷卡兹负责指挥……”

  “其中骑兵部分,则由马腾,马大人负责指挥……”雷大用说道。

  “大人,下官官小位卑……,这怕不适合吧。”马腾不过是个千总,守备官,能来这个会议,确实有些意外,听说自己在这种大场面里负责指挥一个战斗部,有些不敢相信,推诿道。

  “马大人,不用如此,你的战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前几天,在河岸边阵斩几百鞑子精锐,大伙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推举你做这个战斗部的指挥,是毛大帅的意思,按照你的战绩,做个参将绰绰有余了,等报功的奏疏批复下来,就可以正式出任参将,你不用推辞,只管专心做好这次增援就是……,大帅既然相信你,我也就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做好……”雷大用不等马腾多说,立刻就抢说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起风了  镇江堡被夜幕笼罩着,时不时炸起的一片火光,稍稍的照亮了一下这篇天地。(皮书吧)

  张恒已经记不得这是鞑子多少次攻城了,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只知道自己很疲劳,乘着鞑子攻城的间隙,靠着城墙打起盹来。

  “大人,鞑子攻城了。”边上一个亲随立刻将张恒叫醒。

  张恒猛的醒过来,立刻开始观察城下的情况。

  “二毛,准备仍手榴弹……”张恒想也不想的就大声喊道。镇江堡里的手榴弹已经不多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随便乱扔手榴弹的,能扔手榴弹的,都是二毛这些掷弹精兵,他们扔的手榴弹,准头足,可以有效的阻止鞑子,所以,他们倒是成了救急的及时雨,那里需要就往哪里赶。

  一阵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在攻城者中间爆炸的手榴弹轻松的将这次攻城化解,鞑子很干脆的退了回去,只留下一些尸体,似乎毫无吝惜。

  张恒见鞑子退去,立刻靠着城墙休息。这几日来日夜不停的攻城,已经让镇江堡的人疲惫不堪,能有机会打盹,没人会浪费。

  张恒一屁股坐在城碟下面,闭着眼睛,开始休息,这几日,鞑子将抓来的朝鲜人,不眠不休的超镇江堡赶,用来消耗镇江堡的手榴弹,特别是这种晚上,真真假假的攻城,镇江堡上的人别无选择,只能用手榴弹消耗下面的人。

  张恒半闭着眼,心里在计算时辰,怎么还不天亮?按道理来说,往常这个时辰,天应该亮了啊天亮了的话,鞑子攻城就不会这样嚣张了,就可以稍微打个盹,而不是这样,睡不到半刻,又来鼓噪攻城。

  嗯,起风了?张恒伸手触摸这黑暗,黑暗中,明显有着和镇江堡不一样的味道,一股清凉的风吹得人脑门一清。

  张恒猛的站起来。

  忘记了这是战场,忘记了打仗不能站起身子的规矩。这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风,让张恒忘乎所以。

  “要下雨了?”张恒喃喃自语。

  “大人,小心”身边的亲随立刻将张恒拉下来,这种站直了身体的举动,在镇江堡城墙上,是严禁的无他,站直了,脑袋就露出来了,外面有鞑子的弓箭手,一不小心脑袋就会被射个洞,开个槽。

  张恒醒悟过来,很配合的蹲下来,在黑暗中,傻傻的笑着:“嘿嘿,气风了,起风了啊”

  更多清凉的冷风从黑暗中灌入镇江堡,让这个已经疲惫不堪的镇江堡为之一振。

  “要下雨了啊”黄台吉抬头望着天空,黑暗的天空根本看不见什么,只有镇江堡那边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才会照亮一丝天空,还来不及观察,那丝光亮,又没了。

  “大汗,起风了要下雨了啊”清凉的风吹动了整个黑暗,有所察觉的范文程立刻赶往汗帐,起风,预示着,即将下雨了,下雨,战局会发生变化。

  “宪斗怎么看这场雨,是对我大金有利,还是不利?”黄台吉皱着眉头问道,如果下雨,明显的对大金不利,不过,虽然知道,黄台吉还是问自己的谋士。

  “回大汗,如果下雨,对我大金攻城不利,下雨了,壕沟里会积水,壕沟再无法用了,想靠近城墙,白天估计不可能了,在者,下雨,道路泥泞,不利于行走,更不利于攻城,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已经冷起来了,被雨淋过,还容易生病,而镇江堡则没这些问题,所以,这场雨,对我大金很不利”范文程想了想,说道,这种不同寻常的冷风刮起来,明显的,就是要降雨的。

  “已经十月中旬了啊?宪斗不说,本汗还当是月呢,往年这个时节,漠北,喀尔喀那边都该下雪了吧,怎么这镇江堡还如此暖呢?要不是忽然吹冷风,本汗还差点忘记已经是十月中旬了……”黄台吉伸手出来,感觉了一下黑暗中的凉风,若有所思,疑惑的问道。

  “是啊大汗,往年这个时候,漠北已经开始下雪了这里近海,所以,估计和漠北不太一样,估摸着,今天吹了这次冷风,下过一场雨之后,就会该冷起来了。”范文程听了黄台吉的话,也说道。

  一边是下雪,一边还如此暖和,这种不一样的天气,让黄台吉生出了疑惑,很难理解,海?是啊大海,这里靠近海,所以,和漠北是不一样的,黄台吉闷闷的想到,或许,自己遗漏了些东西。

  “那依宪斗的意思,如今我大金该怎么办?一旦下雨,道路泥泞,壕沟灌水,这攻城,可就没有办法了啊”黄台吉闷闷的说道。

  “大汗,……”

  忽然吹起来的冷风,也吹到了鸭绿江口。

  闻着这不一样的冷风,尚可喜已经疯了一般的跑上甲板,大喊大叫起来:“起风咯,起风咯,下雨咯……”

  甲板上,雷大用,彼得等人也都出来了,黑暗中吹起了这阵冷风,明显的,天气要发生变化了,也就是说,要下雨了,一直热了这样久,暖和了这样久的天气,要变了。

  “尚,我没有骗你吧,我说过,这几天就会有雨的……”彼得终于解脱了,再不吹风,再不下雨,他估计都要被尚可喜揪着脖子了。

  “哈哈哈……,是啊彼得真是好本事,如今,真的是要下雨了,那咱们是不是按照原计划行动呢?”尚可喜大笑道,原先的计划是下雨了才会启动,如果不下雨,那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

  “元吉,现在还是晚上,等天亮了,把大家召集起来,再说吧……”雷大用也欣喜起来,这老天,终于是下雨了,再不下雨,他就得在陆地上跟鞑子拼老命了,这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对,对,对,大用,是我太急了,反正天也快亮了,等天一亮,咱们就召集相关诸人,布置方略,准备增援大帅,这次,咱们要大干一票,让鞑子看看咱们的厉害”尚可喜极为兴奋的说道,多日来的焦急,忧虑,在这冷风里,化作了兴奋、战意。

  紫禁城。

  杨改革一夜没睡,这几天夜里必做的恶梦,今天,做到一半,忽然就不做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灵有感的杨改革爬起来,在乾清宫外对着东方望了半宿,按照王承恩的说法,皇帝忽然喜欢看日出了。

  天一亮,杨改革就赶往平台,这做到半截的恶梦,是不是预示着,东江镇有巨变?自己这几天做的恶梦,似乎都和东江镇有关。

  天终于大亮。

  鞑子的攻势也随之退去,到了白天,鞑子不敢像晚上那般放肆,即便是来攻城,也看得清清楚楚,城墙上可以从容应付,张恒觉得,自己可以去睡个好觉了。转头一想,自己还有事没办,于是,朝着城墙另外一头走去。

  “大帅,这起风了,看样子,快下雨了……”起风了的消息,不光是张恒一个人知道,毛文龙已经召集众将,商讨起起风的事来。

  “嗯,起风了,看这云,估摸着就快要下来了,呵呵呵,下雨可是好兆头啊一旦下雨,鞑子要攻城,就难上加难了……,咱们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毛文龙胡子拉碴,眼睛带着黑眼圈,疲惫但是又高兴的说道。

  “是啊大帅,难得下雨,咱们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几日,鞑子日夜来呱噪,连个觉也没睡好……”一个部将带着疲倦的声音,一脸兴奋的说道,这几日,几乎没人得到过好的休息。

  “大帅,咱们的手榴弹不多了,是不是让下游的雷钦差他们补充一些,如果不乘着这个机会补充,咱们镇江堡可就难以守下去了,这几日,全靠着手榴弹打鞑子……”一个部将带着疲惫,忧心忡忡的说道。

  毛文龙满脸的疲惫,但是眼睛里冒出的光芒告诉众人,毛文龙精神得很。

  “好,既然大家问到了补充,那,本帅就在这里郑重的说一下,雷钦差他们,很快就会给咱们镇江堡补充一大笔物资,包括手榴弹,鞑子想耗光咱们的手榴弹,那是做梦……”毛文龙大声的宣布着。

  这一个消息,无疑是一个相当好的消息,这里的诸人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手榴弹,即便一万年,鞑子也别想攻破镇江堡。

  众将纷纷议论起来。

  “父帅,雷钦差他们是不是要开着战舰上来啊?”一个部将高兴的问道。

  “大帅,这不是说,雷大人他们要上来了?”另外一个将领也高兴的说道,沙漠里渴望的是水;饿了的人渴望的是食物;而被围城的人,最渴望的就是援军,听到援军要到来了,众人的心情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几天几夜以来的连续作战的疲劳,一扫而空。

  “好大家静一静”毛文龙笑着说道,刚刚让大家议论了一回,接下来,就该他说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等自家的大帅说。

  “此次作战的援军,是早已在谋划当中的,我毛文龙不是脑子发懵,带着大家在这里送死,事前,都是有周密的谋划的,是陛下亲准的,这次,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次,将会有陛下的大笔增援,有人,有东西,有银子。光是手榴弹,就足足有八万枚,还有大批的红衣大炮,千斤佛郎机,还有粮食,这些就不说了,陛下知道我们这里冷,提前给咱们准备了一万套最新制的棉大衣,还有一万套棉被,咱们镇江堡的人,一人一套,足够了,我听说,这棉大衣,可是用了四五斤上等棉花做的,是一等一的好棉衣,嘿嘿,咱们有了这些棉衣,有了这些棉套,整个冬天都是暖呵呵的,就守着这镇江堡跟鞑子死耗,看鞑子能把咱们怎么样”毛文龙见事情已经朝着预定的方向,于是,把这个内幕消息爆了出来,如今,也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了,这个消息,也该是拿来振奋士气的时候了。

  “好”

  “好啊”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是很多,猛的一听这个消息,如此之多的增援,众将立刻开始兴奋起来,开始议论起这些东西来,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大方了,实在太及时了。

  “所以诸位,接下来,咱们就是把镇江堡守牢了,等着陛下的增援到,只要陛下的增援一到,鞑子就必败无疑,……今天的风向大家也都看到了,已经吹了北风了,天上也是乌云滚滚,随时会下雨,一旦下雨,这河里就会涨水,一旦涨水,下游,我们的战船,就会冲上来,增援也就到了……”毛文龙接着说道。

  众将又议论起来,虽然这个消息是好消息,但是,仔细一想,还是有不少破绽,自家东江镇的水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清楚,对于水营一到,就能驱散鞑子,就能把增援送进镇江堡,有些人持怀疑态度,不过在这种场合上,不便于说出来而已。

  毛文龙其实也是头晕脑胀,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脑子难免有些混乱,把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忘记说了。

  “诸位可是疑惑水营的实力?”张恒见在场的人,不少人脸上都写着疑惑二字,张恒连忙出来说明情况,毛文龙不知道怎么搞的,把最重要的东西说忘记了。

  众人听张恒说话,立刻转头望着张恒。

  “……陛下也知道我们东江镇的水营实力弱,所以,早早的就在南洋雇佣了一只夷人的舰队,这只夷人舰队上面,有两三百门大炮,一齐开火,大伙以为,鞑子还站得住么?如今,这只舰队,就在我们镇江堡的下游,鸭绿江的出海口,先前没有告诉大家,只是因为没有水,所以,战舰上不来,如今天气变了,马上就要下雨,江里立刻就会涨水,一涨水,战舰就会开进来,到时候,夷人舰队两三百门大炮,咱们自己还有不少,还有陛下增援的大炮,大伙算算,咱们有多少大炮?还不把鞑子轰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张恒也是头昏脑胀的,见毛文龙说漏了东西,连忙补上。

  “噢”

  “好”

  众将这才眉开眼笑,要是真的有张参谋说的这样多大炮,有夷人战舰,那鞑子想靠近河边,那是妄想,往镇江堡运送物资、东西,这才可能,不然,凭着东江镇水营的那点大炮,更本封锁不住。

  “大帅,真的有这样多大炮,三百门?我的妈呀这一开炮,还不地动山摇?”一个部将瞪大了眼睛,早已把睡意,疲倦抛掷脑后,一脸怪样的嬉笑起来。

  气氛陡然轻松下来。

  不过,不少将领还是对这种出乎意料的增援有些不习惯,这些年来,东江镇打仗,从来都是是靠自己,从来就只有克扣东江镇的东西,漂没东江镇的东西,这种可以说奢侈的增援,让有些将领不习惯。

  “大帅,真的有这样多么?”有些将领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不相信,而是增援的东西太多了,多的难以让人相信。

  “呔……,陛下什么时候短过咱们银子?陛下什么时候骗过咱们?现在咱们手上花的,手里用的,手里拿的,打鞑子的,那样不是陛下出的?”毛大忽然来了句。

  这句话,立刻打消了某些将领的疑惑,想想当今圣上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这些将领立刻觉得这件事是真的了,那点疑惑彻底的消失了,是啊一个可以拿出一千万两银子赈灾的皇帝,会在乎他们这点东西?

  “父帅,那孩儿立刻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兄弟们,让兄弟们好好的乐一乐……”消息确凿无疑之后,有人立刻准备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这对士气,对军心,对战力,无疑,都有很大的提高。

  “好……”

  鸭绿江口,一艘战舰上,众多的人在这艘战舰作战室里,作战室里空间狭小,以至于有些拥挤。

  海风吹拂着,战舰摇晃着,众人把一个小沙盘围在了中间。

  “天佑我大明,如今起风了”雷大用站在正面,大声的说道。

  本来,轮不到雷大用这个小毛孩说话,不过,谁让雷大用头上顶着一顶若有若无的“钦差”的帽子,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不管是东江镇,还是夷人,都是吃皇帝的,拿皇帝的,皇帝派出来的人,自然是高人一等,虽然没有明旨说雷大用是钦差,但是别人全权负责这次增援,有这个,就可以让雷大用站在这最前面。

  众人纷纷把眼睛稍稍的往天上瞟了瞟,虽然只能看见木质的战舰,但是,战舰外面的天空上,却是乌云滚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下雨之后,江水必定上涨,上涨之后,就是我们出发之时,此次作战计划,已经经过陛下的批准,各部需严格遵作战部署,如有懈怠渎职、办事不力者,严惩不怠。”雷大用首先以严厉的口气说道。

  “遵命”众人欣然领命。

  “此次增援,分为两个大部,一个是战斗部,一个是运输部……”

  “其中战斗部又分攻击舰队和马大人的骑兵……,攻击舰队里包括了夷人的战舰,包括改装的战舰,由彼得,雷卡兹负责指挥……”

  “其中骑兵部分,则由马腾,马大人负责指挥……”雷大用说道。

  “大人,下官官小位卑……,这怕不适合吧。”马腾不过是个千总,守备官,能来这个会议,确实有些意外,听说自己在这种大场面里负责指挥一个战斗部,有些不敢相信,推诿道。

  “马大人,不用如此,你的战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前几天,在河岸边阵斩几百鞑子精锐,大伙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推举你做这个战斗部的指挥,是毛大帅的意思,按照你的战绩,做个参将绰绰有余了,等报功的奏疏批复下来,就可以正式出任参将,你不用推辞,只管专心做好这次增援就是……,大帅既然相信你,我也就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做好……”雷大用不等马腾多说,立刻就抢说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借雨行事  边上还有几个东江镇的老将,本想说什么,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事,会让一个小小的千总来担任,那把他们这些老将放在那里?不过,话还没出口,就给雷大用搪塞得无法开口了,这件事,由毛文龙亲自开口,又得皇帝的亲信,“钦差”大人的首肯,更是拿着功劳说事,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这个任命,明显有些不符合“现实”,一个千总能领多少人马,即便是当上了参将,也不可能领那样多人马吧?

  “……运输部,分为船上,和船下……”雷大用说着,环顾了周围的人,见众人都听得仔细,才继续说到。

  “船上的部分,就不说了,除了战斗部的战舰,其他所有的船,都归运输部管,最核心的任务,就是将船上的东西,安全的运到镇江堡,这些运输船上面,有很多都是有大炮的,可以自行开火,如果战斗部的指挥要求协同,需服从战斗部的指挥……”雷大用继续说到。

  众人都疑惑的看着雷大用,特别是几个东江镇的老将,对这些毛头小伙子很有意见,只是碍于种种,没有发作出来,只待寻个不是,就当场发作,将这些毛头小孩子的威风掀掉,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说说船下部分,……船下部分,将是这次作战的关键,虽然我们说,涨水了能行船,但是,能行船不代表就一定顺风,不代表风就足够的大,所以,我们的设想是,组织五六千人的拉纤队伍,将我们的战舰、运输船全部拉上去,如果人数不够,我们还将组织更多的拉纤队伍,五千不行就一万,一万不行就两万,总之,要把这些物资拉进镇江堡……,当然,如果能顺风那是最好的,不过,我们预计是不会顺风,何况,涨水之后,河流湍急,靠风也不见得能上去……”雷大用说着,将这次增援的核心内容说了出来。

  此话以出,这个作战室里的人就纷纷议论起来,几千人的拉纤队伍?这也太夸张了吧。什么时候打仗了还有拉纤的?

  “这,雷大人,这似乎……”几个东江镇的老将不习惯这种异想天开的作战方案,开始掀这些小孩子的顶。

  “雷大人,这也太离谱了吧?五六千人的拉纤队伍?这河两岸都是鞑子,你这拉纤的队伍不是白白给鞑子屠杀么?”另外一个东江镇的老将也不同意的喊道,这种事,太离谱了。

  “好的,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提出”雷大用并不着急辩解,而是气定神闲的问还有什么要问的,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看着镇定如此的雷大用,几个有些情绪的东江镇老将又收起准备爆发的脾气,准备看看这些小毛孩子还有什么把戏。

  “……好,没有问题了吧?好,那我就来说说吧……”雷大用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到。

  “诸位都过来,看这个沙盘……”雷大用说道。

  众人都围在沙盘周围,要看看,这个小毛孩到底要如何办。

  “诸位请看,我们目前的增援,一部分在皮岛,一部分在这出海口,从出海口逆鸭绿江而上,一直到临江村这个地方,如今都是我们控制着,这里的江面够宽,够深,够咱们的大战舰进出,鞑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雷大用的指挥棍,从皮岛一路到鸭绿江的出海口,再往上,一直到临江村这个地方停下,这一段的江面,做得相对较宽,很好的反应了实现里的情况。

  对于这种说法,没人反驳,现如今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鞑子不敢下临江村,下了也没用,面对着一千多步的江面,没有任何办法,即便是有些地方没有千步,但是,水也够深,来往的全是“大战舰”,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想对这些“大战舰”造成什么伤害,无疑是痴人说梦话,“大战舰”一开火,必定就是死伤,试过几回的鞑子也很聪明的选择了不打这段江面的主意,而将主要精力集中在临江村之上,从这里开始,江面急剧变窄,如今枯水期,不过二百来步,要封锁江面,即便是没有大炮,也可以较好的封锁江面,而从临江村往上,东江镇水营的“大战舰”就开不上来了,所以两方倒是依临江村作为分界线,谨守自己的防线。

  “……如今,鞑子确实是控制着临江村之上的江面,我们要组织拉纤的队伍,确实是去送死,不过,诸位可想过,一旦下雨,会是什么情况?”雷大用环视了周围一眼,气定神闲的问道。

  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纷纷疑惑的看着雷大用。

  “一旦下雨,江水必定上涨,江面必定变宽,诸位可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旦下雨,这鸭绿江上面的几个大的江心岛,就会彻底的变成孤岛,鞑子想再纵马过河,这可能么?”雷大用用指挥棍在临江村到镇江堡之间的鸭绿江上画来画去,在沙盘上,这一段江面的中心,有几条绿色的沟壑,隐隐的将两个巨大的江心岛隔离出来。

  对于下雨之后这一段鸭绿江上的这几块地方,很少有人考虑到,它们会变成真正的孤岛,有人从这话里琢磨出了些东西。

  “大人的意思是,一旦下雨,这几个原本可以纵马过河的江心岛会变成孤岛?那么,也就是说,这岛上的鞑子,变成了孤军,变成了无处可去的孤军?”

  有的人已经明白雷大用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呼吸猛然加速起来,以颤抖的声音问着。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一旦下雨,江水必定暴涨,会隔开东西两岸,鞑子的主营在江的西岸,而江东岸的这一部分鞑子,将变成孤军,特别是那些驻扎在江心岛上的鞑子,会彻底的变成孤军,如果在大水来临之前不退走,还会变成无路可逃的孤军……”雷大用微笑着解释道,说到这里,雷大用充满了自信。

  “大人的意思就是,末将就是对付这些江心岛上的鞑子?”马腾忽然明白这个小“钦差”打的什么主意了,心里对此次作战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忍不住出声问道。

  “……对……,马大人要对付的,正是这鸭绿江东岸的鞑子,更具体的,是妨碍我们拉纤的鞑子,如果鞑子主动从江心岛退走,那么,就可以不用去管他们,一旦涨水,这鸭绿江有千步之宽,如果加上江心岛,鸭绿江东西两岸会有数千步之宽,如此之宽,鞑子只能看着我们拉纤,而毫无办法……”雷大用解释道。

  马腾看着那沙盘上面的地形,神情激动的指着那沙盘上面的两小块地方说到:“大人,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把这两大块的江心岛控制住就可以了?”

  “……是从临江村到镇江堡这一段路,鸭绿江和大虫江汇合,江中心有两块比较大的岛,四周都是被江水隔开的,只不过是到了枯水期,不觉得罢了,鞑子可以纵马过江,但是一旦涨水,这江心岛,就真的成了岛了,鞑子想再纵马过江,这无疑不可能,所以,我们要乘着下雨,乘着涨水的时候,乘着江心岛变成孤岛的时候,打这孤岛的主意,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两块大的江心岛,那么,我们的拉纤队伍就安全,就有了足够的保障。将战船、补给拉到镇江堡,也才有了可能,而不一定等到顺风……,当然,如果顺风,那更好,这是我们这次作战的关键……借雨行事”雷大用说到。

  “大人,据末将打探,如今在鸭绿江东岸的鞑子,总数在万人上下,除了封锁江面的四五千,其他都在到处抓朝鲜人……”马腾神情紧张的说道,这个谋略确实不错,不过,也不能无视了东岸的鞑子。

  上万鞑子,这个数字,又让这个小房间里议论起来,一些东江镇的老将更是大声的说道起来,对付上万的鞑子,而使用一个小小的守备,参将,这明显是把他们这些老将没放在眼里。

  雷大用见这越来越闹腾的场面,想了想,道:“不错,东岸是有上万鞑子,……如今我们从我大明和鞑子的整个态势来看,东线黄台吉领着六七万人马和我们打仗,南线和袁大人那里对峙的,则有二三万鞑子,鞑子守老巢的还有一些,总的来看,鞑子已经出动了十万人马……”雷大用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十万人?”

  “啧啧……十万……”不少将领都会心的笑起来,不是惧怕鞑子,而是嘲笑鞑子。鞑子号称全民皆兵,其实不过二十万人口,即便估计的有些偏差,但是,出来十万人打仗而且一打就是好几个月,这种事,稍微明理一些的人就知道鞑子到了什么程度,说句强弩之末也不为过,只要把战事再拖得三五个月,鞑子怕得自己啃自己的骨头了,说到整个的态势上,众人的认识到是一致的,气氛到是缓和了下来,不少东江镇的老将也笑着附和起来,毕竟这种不用和鞑子死磕,不计较成败、得失的仗,很难遇到。

  “……呵呵呵……,我们东线即便是有六七万鞑子,其实,我们在外的那十几路人马,已经牵制去鞑子一两万人了,嘿嘿,咱们那十几路人马,可都是战兵,鞑子即便是厉害,即便是托大,没有一对一的人手,根本不敢过去追我们,这一下,就去了一万多鞑子,算下来,鞑子如今能调用的人手,不过五六万人……,再除去运送粮草,守备后路,其实,鞑子真正能调用的人手,不过五万人,还得把镇江堡团团围住,还得控制江岸,嘿嘿,鞑子再分一万人过江,已经是十分难得了……”雷大用将大明朝和鞑子的整个态势一说,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人,都放松起来,虽然镇江堡看着十分凶险,但是其实,鞑子更加的难熬,已经是露出疲态了,如果战事再拖下去,鞑子必定自行崩溃,战术上未胜,战略上已经胜了。

  场面一下子轻松下来,原本对这几个小毛孩看不上的老将,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江东岸是一万鞑子,这个,其实,不管用,还得看到时候江心岛上留下多少鞑子……,如果不留在江心岛上面,则对我们的拉纤没有一丝影响,随他一万也好,二万也好……,到时候一涨水,凭鞑子的水上功夫,呵呵呵,也就是隔江看着我们把东西运到镇江堡罢了……”雷大用轻松的说笑着。

  如此一说,雷大用的整个布置就很明了了,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确实,一旦下雨,局面就会立刻变得对大明有利,而且是十分有利,而鞑子那水上的功夫,基本可以无视。

  “那大人,如果鞑子上万人全部都留在江心岛呢?那怎么办?”一个老将开口问道。

  “呵呵呵……,问得好,如果鞑子敢留大部人马在江心岛,那正求之不得,我们会让鞑子尝尝什么叫大炮,诸位,这次我们的战斗部里,领头的就是三大三小,共六艘蜈蚣船,这些蜈蚣船无需风帆,就可以逆流而上,由这几艘战舰开路,如果鞑子敢把大部人马留在江心岛,嘿嘿,咱们就轰他娘的,江心岛就那么大,还没个地方躲,我倒是要看看,鞑子是跳江呢,还是等死呢……哈哈哈……”说到此,雷大用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尚可喜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一直在一旁闷不作声,看见有人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老将有些脸红,又问道:“那大人,万一鞑子以骑射封江怎么办?即便是涨水,江面变宽了,但是,也不是够不着我们的船,何况鞑子是在江心岛上,如果鞑子拼死以骑射封江,那该怎么办?”这个东江镇的老将对这些小毛孩们很不感冒,原因就是这次如此之大的动作,皇帝是派的这些小孩子坐镇的,于是,给这些小毛孩挑刺了。

  听到此,尚可喜站在一边,笑得更加厉害,不过,他的位置比较特殊,也不好在这次作战布置上多说,一边是皇帝的信任,让他出任这个增援的“钦差”,掌握着众多的增援物资,兵力,而另外一方面,他也是东江镇的人,维系着皇帝和东江镇之间的联系,这种场合,他倒是打定主意,不开口说话,免得里外不是人。

  雷大用也笑了起来,道:“哈哈哈……,这位大人问得好,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试问,下雨了,鞑子的骑射还能叫骑射吗?”

雷大用的这个回答,立刻让房间里的很多人明悟,怪不得这些小毛孩如此大胆,这样笃定呢,原来如此啊  那个出来挑刺的老将先是面色疑惑,转而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脸瞬间变得通红,连忙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唉,人老了……,这心思就跟不上年轻人了……,大人高明,高明啊”这个老将连连拱手告饶。

  无他,一旦下雨,鞑子的骑射就不能称之为骑射了,首先,这弓箭在下雨天就没法用,即便强行使用,在雨中,那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头可言,更别说射火箭了,不能射火箭,对战舰的伤害几乎就是无,即便是射火箭,更本不能对湿漉漉的蜈蚣船造成任何伤害。一旦在雨天强行使用弓箭,那弓弦离报废也就不远了,而下雨了,泥泞、松软的泥土将对行军或者冲锋造成巨大的不便,一旦身上被雨淋了,如果不及时弄干,很可能会得病,所以,下雨天,鞑子的骑射就只能猫在家里,不能称为骑射,如果是上万人都聚集在江心岛那块地方,除了等着让大炮轰,就是去跳江,所以,想通了这个问题的诸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诸位都安静一下……”雷大用小小的年纪,却有着和年纪不同的镇定,力压这里的许多老将,让在场的老将不得不服他们。

  众人还在高兴的议论,听见主事人说话,立刻停下来,看看这位小“钦差”还有什么话说。

  “……所以,此次作战,我们称之为——借雨行事,一切都在雨中进行,借着雨,江水才会有足够的深,我们的大战舰才能上得去;借着雨,鞑子东岸和西岸将被隔开,西岸的鞑子将无法增援东岸,东岸的鞑子将成为孤军;借着雨,鞑子的武功尽废,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雷大用越说,口气越严厉,和刚才的嬉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末将明白……”众人轰然领命,不管是老将,还是小将,在这种借老天的力来打仗的谋略面前,众人都服了,天地之力,不是人所能对抗的。

  雷大用这才松了一口气,和尚可喜对望了一样,心中绷紧的那根弦,这才松了下来,这次增援,很大一部分都是用的东江镇的人,而东江镇的老将,老人不少,雷大用担心自己年纪小,不能服众,会对这次增援造成麻烦,先前也听到一些风声,雷大用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通过精彩的分析,终于将这些老将们压服,起码现在没人敢质疑他的计划了。

  马腾听了雷大用的整个作战部署之后,心中的那些疑惑,已经全部解开了。他要做的,不过是带着人去清扫那两个大江心岛上的鞑子,如果鞑子多,不用他出手,战舰就会把他们打得七荤八落,如果是小股鞑子,同样是一顿大炮,然后他冲上去捡便宜,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事情到了这里,马腾的心才安定下来,刚开始的时候,猛的听到让他负责地上的作战,他吓了一跳,东岸的鞑子有上万人,他一个小小的千总要对付上万人,那得领多少人马?这也太多了点吧现在一听,明白了,自己要对付的就是那些要么跳江,要么等死的死鞑子,所领的人马,也绝对不会太多,而具体的情况,还得看鞑子到底在江心岛驻守多少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来了  “一切都要借雨行事啊”

  一大早,杨改革就来到平台,昨夜,恶梦只做到一半就醒了,心有感应的杨改革估摸着,或许镇江堡那地方下雨了,要不然自己的恶梦就做了一半?最近几天,自己做的恶梦,都多多少少和镇江堡有关,按照先前的种种布置,这几天将是决定镇江堡大战输赢的关键,如果这几天下雨,那么,借助雨的威力,这次镇江堡之战,可以说赢了八成,而镇江堡的输赢,关系到这次整个对东虏作战的输赢,而这场牵涉了几千里战线的大战,将对日后杨改革铲除盐商,铲除晋商有相当大的关联。.无杨改革如今还欠缺的,就是军事上的巨大胜利、军事上的巨大威望,如果没有足够的军事上的胜利,没有军事上足够的威望,那么,一旦自己发动这场改变明末格局的行动,很可能让某些人产生一些“异样”的念头,甚至可能出现某些“失控”的场面。杨改革不想看到局面失控的场面,不想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失掉,更不想看到什么“清君侧”“另立”等等这些事。

  杨改革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在明末这种天灾连绵,内部内讧,外部强敌压境的局面下,自己可能再没有机会了,对于这些导致明朝灭亡的诸多因素,杨改革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这次自己不能成功,那么,面对那些更加理直气壮不合作,扯自己后腿的官僚,或者是分裂,内乱的内部;面对注定连绵的天灾;面对历史上越做越大的野猪皮,自己除了吐血,就只能吐血……这种让人吐血的饷帝生涯,杨改革只做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真的就快吐血了,以一个人的财力向一个即将倒塌的帝国输血,这种倾国之重压于一身的事,即便是开再多的金手指,杨改革也觉得自己干不下去了,真的会给压吐血。如果这次输了,杨改革觉得,自己可以找个机会试试,看能不能穿越回去,免得走历史的老路。

  “回陛下,是的,一切都要借雨行事,如果没有雨,则这次东江镇之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把增援送到镇江堡里去……,而镇江堡的坚持,将是维持整个战线的关键……”孙承宗在一旁,认真的回答者皇帝的这一声感叹。

  “是啊输赢也就在这几天啊赢了,一切都好说,如果输了,嘿嘿……”杨改革笑着嘿嘿了两下,没继续说下去,如果真的作战失利,无疑对自己的威望是个巨大的打击,特别是军事上的威望,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如果枪杆子不稳,在那种改天逆命的大行动当中,极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陛下,要不要臣再为陛下推演一番?”孙承宗说道,借雨行事的计划,已经在参谋部推演、修改过无数次了,按道理来说,已经推演得比较完善了,不过,孙承宗见皇帝似乎还有些疑惑,于是,准备又给皇帝推演一遍。

  “算了,就不用推演了……,对了,那鸭绿江的中心岛,确实有那么宽么?”杨改革心中疑惑不决,推演的过程,自己已经看得烂熟了,但是,或许,再次推演的时候,会发现什么新问题……,疑惑不决的杨改革还是不准备看推演,但是,还是问了关于这次借雨行事的问题。

  “回陛下,这个是不会错的,从东江镇到临江村这一段江心,有两块比较大的江心岛,第一块靠在镇江堡,乃是大虫江和鸭绿江交汇形成的,呈东北向西南走向,长十里,南北宽三到四里,一旦涨水,这个江心岛会和两岸隔离,要想纵马过江,绝无可能……,涨水之后,江心岛距两岸,两边各起码都在三四百步之上……”

  “……下面这个江心岛大得多,支离破碎一些,但是,一旦涨水,也和上面这个一样,会彻底的变成孤岛,也绝无可能纵马过江的……,陛下放心就是,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孙承宗安慰皇帝道,这次大战的重要性孙承宗自然明白,知道皇帝的压力。

  “那万一下大雨,会不会把江心岛淹了?”杨改革本来不想问的,不过,心中的不确定性还是让杨改革问了出来。

  “陛下可是担心江心岛被淹,无法拉纤?这应该不会的,如此之大的江心岛,不可能被淹的,江心岛上面,有建了几十年的房子,都是常年居住的,还有一个小堡子,这足以说明,江心岛在大水来临之际,不会被淹,所以,陛下,大可不必担心拉纤的问题……”孙承宗继续安慰皇帝道,这次增援镇江堡,是靠着江心岛前进的,如果江心岛被淹,增援就麻烦了。

  “嗯,朕知道……,朕知道,只是,朕这心中……唉……”杨改革心中犹豫、彷徨、疑惑得很,胜负对自己是实在太重要的,以至于自己做恶梦,说轻松、镇定那是骗人的。

  “陛下,只待下雨,则一切就会按照谋略行事,必定是万无一失的……”孙承宗只能是继续安皇帝的心。

  “嗯,朕知道……”杨改革答应道,随机又说道:“……对了,孙师傅,这都十月中了,朕发觉这都有点冷了,那镇江堡在雨天拉纤,将士们受得了么?”杨改革刚答应了孙承宗不要太牵挂,回头就又问起镇江堡的事。

  孙承宗也觉得头疼了,皇帝今天的这状态……,难道真的如皇帝所言,镇江堡那边已经下雨了?所以皇帝才这样焦急,这不会吧,京城这边还是雾蒙蒙,看着天上还有太阳呢,镇江堡那边真的就会下雨?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您不是说过,这镇江堡靠近海,天气比较暖和么?冬天来的迟么?即便是咱们这里下雪了,镇江堡可能穿个夹衣就可以了么?”孙承宗反问起皇帝来了,当初这不是皇帝说镇江堡比一般地方暖和么?所以,即便是十月中旬冒雨拉纤,也值得一试。

  杨改革叹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过分的担心了,自己要在镇江堡打仗,特意查过镇江堡的来龙去脉,镇江堡属于暖温季风性气候,每年什么时候降雨,每年的气温多少,这些杨改革都弄得清清楚楚,否则,也不敢托大在十月还搞什么冒雨拉纤,因为到了十月中旬,关外有些地方已经下雪了……,根据今年的情况来看,冬天肯定会来的很迟,这也是杨改革敢在十月中了还这样干的原因,这也是杨改革利用信息上的不对称来对付鞑子的原因,杨改革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人能搞清什么叫暖温季风性气候,以及这个东西带来的影响。

  “对,对,对是朕太担心了唉,算了,不管了……”杨改革长叹一口气,决定还是不管了,自己真的是太过于操心了,如果昨夜自己的梦应验了,那就是说,镇江堡那地方,已经开始下雨了,如果已经开始下雨,显然,这个计划已经启动了,既然这个计划已经启动了,那自己这边再担心,显然是白担心,自己即便是发现什么重大的漏洞,也于事无补,没有几天的时间,自己的消息都送不到镇江堡,有这几天的时间,什么仗都打完了,就如同放飞的鸟儿,怎么飞,那得看鸟儿的了。

  镇江堡。

  风还在吹,漫天的乌云告诉人们,快要下雨了。

  汗帐里,黄台吉正在和自己的谋士商议这到底怎么办,大雨即将来临,显然是对后金相当的不利的,何去何从,总得拿个主意。

  “……要下雨了啊本汗该怎么做?”黄台吉漠然的问自己的谋士,下雨对大金相当的不利,只要是个人都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老天要下雨,由不得人。一旦下雨,这攻城的态势,一下子就会延缓下来,这些天辛苦打下来的局面,怕是要泡汤了,黄台吉一脸的忧愁。

  “……大汗,文程想了一些下雨对我大金不利的地方,还请大汗斟酌……”范文程虽然很聪明,谋略也颇高,但是,面对下雨天对大金的不利,他也没有办法的,别的不说,下雨了,毛文龙的战舰肯定是要上来的,一想到水上功夫,范文程就觉得脑门疼,大金除了骑射还是骑射,对于摆弄船,那是一窍不通,已经在这方面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

  “宪斗只管说,本汗正是彷徨,还得宪斗为本汗谋划谋划……”黄台吉一想到自己这样多天以来的努力泡汤了,心中极度不爽。

  “第一,大汗,一旦下雨,必定涨水,则江两岸被分开,大汗看,这东岸的人马是不是撤回来?还是继续留在东岸?”范文程小心的说着。

  “撤回来?宪斗,这是如何说的?”黄台吉疑惑的问道。

  “大汗,一旦下雨,则江水必涨,东岸和西岸可就隔开了,东岸的人马,文程怕……”范文程还是想到了很多东西,做了很多打算,只是这些打算,现在看来,未免有些小题大作,或者是难以想象,范文程心中总是告诫自己,这次明朝和以往不同,来势汹汹,心中总有那么一些不安,还是小心为妙。

  “哦呵呵,宪斗,不是本汗吹嘘,我大金在东岸又上万人马,任他毛文龙有多少人马,我大金也不惧他……”黄台吉这不是吹大话,从多次的战绩来说,这种话,他们确实说得出口,当然,如果这话跟关宁那边的说更加的理直气壮,但是跟毛文龙说,黄台吉心里也打了个突。

  “大汗,一旦涨水,两岸分开不说,大汗难道没有发觉,如今驻扎的这江心岛太窄了么?最宽的地方不过三四里,窄的地方不过一二里,文程算准了,一旦涨水,则毛文龙的水营,定会把一些大战船开上来,那大战舰上必定有红夷大炮,千斤佛郎机,那样,我大金岂不是只能挨打?”范文程说道。

  “嗯,文程说得有道理,不过,即便是能上来一些大战舰,那上面的大炮也是有限的吧,前年我们打锦宁的时候,袁崇焕手上可只有一二十门红夷大炮呢,就算是他大战舰能开上来,能有多少大炮?本汗只需要将人远远的散开,凭着毛文龙那点大炮,很难对我江心的人马构成什么威胁啊不过,文程也说得有道理,老是挨打,也不是事……”黄台吉在明朝有细作,也知道明朝在铸造红夷大炮、千斤佛郎机这些厉害的武器,但是,还是不相信毛文龙能拿得出多少红夷大炮、千斤佛郎机。不过,黄台吉说归说,心中还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明朝的皇帝不缺钱。

  “大汗,文程觉得,这江心岛上,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如果下雨有被轰塌了房子,这岂不是……”范文程觉得大金还是远离水比较好,这水上的事,就是大金一块短的不能在短的短板,总之,水上的任何事都不要做指望。

  落汤激?黄台吉楞住了,这确实是麻烦事,蹲在江心岛等毛文龙轰,然后做落汤激,这对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再,大汗,文程以为,下雨天,对我大金还不利的地方在于,我大金的骑射无法施展,想必毛文龙也料到了这点,所以,这次下雨,毛文龙的援军,必到啊……”范文程继续说到,撤不撤那是黄台吉的事,他只能提出意见,见黄台吉犹豫,就直接说下面的了。

  “这倒是不错,这一下雨,就是对我大金最不利的地方啊想我大金以骑射起家,如果遇到雨天,这骑射的功夫发挥不出来,战力大打折扣啊下雨天对付毛文龙的战船,更加的难啊”黄台吉气馁的说道,这个问题,是黄台吉最烦恼的问题了。下雨天骑射施展不开,本来,火器也应该施展不开的,可惜,这次对方是战舰,下雨根本对别人没影响,想跟以前那样,借着雨天冲击别人的火器部队,那是不可能的,黄台吉开始祈祷,这雨能尽快的下完。

  “大汗,文程让人准备了些火船,圆木,希望到时候有用吧……”范文程说道,后金没有对付战船的招数,也就是弄些小船,弄些木头,等别人船来的时候放出去,是一锤子买卖。

  黄台吉陷入了苦思。

  “再,大汗,这次毛文龙的援兵能不能上来,还得看老天的意思,如果没有足够大的风,毛文龙的那些战船,也是很难上来的……,仅仅是几艘蜈蚣船,倒是不怕他能运多少东西……”范文程最后把这个也说了出来。

  黄台吉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商议了许久,帐外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对于毛文龙的援兵,黄台吉有足够的估计,认定必定会来,只是怎么对付援兵的事上,黄台吉没有什么好办法,犹豫不决,以至于下雨了,还在犹豫江心岛上的人马要不要避开,如果避开,明显的要封锁江面,就不可能了,不能封江,毛文龙的援兵就可以轻松的到达镇江堡,这样多日以来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但是,不放弃江心岛,如范文程所言,蹲在那里挨打么?这还是推测毛文龙的大炮不多的基础上的,如果毛文龙的大炮够多,那蹲在江心真的是等死,江心的人马或许可以分散开来,但是轰塌了房子,在雨里当落汤激么?

  黄台吉面对这几个问题,十分的难以抉择,一直犹豫不决。范文程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能想到的东西全都想到了,至于剩下的,就看黄台吉怎么决策了,在那里静静的等待黄台吉。

忽然帐外一阵sāo动  “报……”一阵焦急的高喊。

  黄台吉赶忙喝到:“何事?”

  外面进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骑士,一路走来,在还算干爽,干净的汗帐了,拖出一路水渍。

  “报大汗,江下游来了大群的明朝战船,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怕有数百艘……”这名骑士连忙跪倒在地,将自己的这个重要的情报禀报上来。

  黄台吉心中,咯噔一下,情况比自己料想的严重得多。

  “说清楚,有多少战船?还是全部都是战船?到底是一百艘,还是两百艘,还是三百艘?都是多大的战船?现在是顺风么?”黄台吉厉声喝问道。

  “回大汗,据奴才观察,在最前面的都是战船,大大小小不下四十艘,后面的船估计不是战船,不过,不少也都是有大炮的……,大汗,奴才因为急着回来,所以,后面到底有多少船,奴才也不清楚,估摸,最少在二百开外,那些船都张帆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临江村……”这个骑士不敢抹脸上的水珠子,听见自家的大汗喝问,立刻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黄台吉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暗叫不好,这明朝好大的手笔,一次出动几百艘船来救,起船队规模之庞大,让从没见识过海船的黄台吉产生了些许望而生畏的感觉,前些天,那两艘“大战船”冲撞他过江的队伍,那种场面,给了黄台吉很大的震撼。

  黄台吉来回的在汗帐里走动,更加的犹豫,到底要不要撤走江心岛上面的人马,撤还是不撤?

第四百二十七章不能输的太干净  “大汗,江心上的人马……”范文程见黄台吉面色犹豫的在那里来回的走动,立刻再次小声的提醒江心的人马。

  黄台吉被范文程提醒,一下子站住了,大批明朝战船上来的,江心岛上的人马是撤还是不撤?如此之多的战船,足以把江心岛团团围住了打,江心岛那点地方,根本没地方躲,上面的人,除了等死,还只能等死……

  黄台吉陷入了巨大的犹豫,到底是撤还是不撤,现在撤还来得及,雨还才下了一会,江水刚刚开始上涨,如果要撤走,还来得及。

  不过,黄台吉不甘心了,如果江心岛上的人马撤走了,那么,封锁江面的事,就算彻底的完了,将再也无法阻止明朝增援镇江堡,明朝的增援一旦到了镇江堡,那么,这次镇江堡之战,他大金,算是输了,而且还是输得彻底,孰轻孰重,黄台吉轻易下不了决心。

  “聚将”黄台吉大吼道,难以抉择的抉择,黄台吉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大大小小的贝勒,部将很快就齐聚汗帐,从外面带进来的雨水,将还算干爽的汗帐立刻变得湿漉漉的。

  “…刚刚接到下游快马来报,明朝有二百多艘战船开进了鸭绿江,很快就会到临江村……”黄台吉将这个消息复述了一遍。

  这个消息“轰”的一声,在这汗帐里炸开,大小贝勒,部将纷纷议论起来,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二百多艘战船啊从头连到尾,都能够一直从镇江堡连到临江村去了。对于如何对付水面上的东西,后金的诸人,没有一个能说出什么好办法。

  “好了,静一静”黄台吉给这消息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这件事,他不能下决定,必须让别人下决定,万一战事失利,他一个人抗不过来。

  众人见黄台吉发话,都安静下来,等着黄台吉说话。

  黄台吉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以免自己内心的惊慌传染给其他人。

  “诸位先安静一下,听听宪斗说说情况吧……”黄台吉极力的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撤军或者是不撤军,这个决定太难,撤或者不撤,都极可能导致巨大的损失,这种事,黄台吉已经没有足够的胆量来一个人下令了,大金不是他黄台吉一个人的大金,如果因为他这个大汗的决策而导致损失太大,恐怕他这个大汗的位子都坐不稳。

  众人又把目光对准了范文程这个汉人。

  “宪斗,你就把江心岛的事给诸位说说吧……”黄台吉催促道。

  范文程没有犹豫多久,就开始平静的介绍江心岛上的情况。

  “……诸位主子,据奴才观察,如今我大金驻扎的江心岛,极可能不安全,如今已经在下雨,下雨之后,江水必定上涨,江心岛将会彻底的被隔开,成为孤岛,而明朝又有二百多艘战船上来,其中战船就有四十多艘,估计大炮不少,如果我大金的人马还呆在江心岛上,这江心岛上又没有一个遮拦的地方,一旦明朝的战船上来,将对驻扎在江心岛上的人马极为不利……,奴才觉得,或许得将江心岛上的人马撤走,乘着如今江水上涨的还不是很厉害,人马还能淌过去,如果迟了,怕……”范文程平静的将江心岛上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一说,在场的大小贝勒,部将更加的炸锅。

  “大汗,快撤吧,江心岛那鬼地方,四周都是水,明朝的战船上来,这不是死路一条么?”一个小贝勒立刻嚷道,对于明朝的战船,对于水上的事,后金的诸人,恨不得永远都不要遇到,有多远走多远。

  “大汗,还是撤了吧,江心岛那地方,连个遮拦的地方都没有,这不是让咱们的勇士们送死么?明朝的这样多战船上来了,江心岛那地方怕是站不住脚了”

  “大汗还是撤吧,迟了就来不及了,咱们在水上,弄不过人家的……”

  大小贝勒,部将开始着急了,按照范文程说的,呆在江心岛就是一个死字啊黄台吉在平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有人替他被黑锅,如果此时他出声,下令撤退,这镇江堡的增援一到,战事就发生了更本性的变化,到时候,这个失败的责任,就得他来背。

  “等等……”一声冷酷的声音,响起来,汗帐里,立刻安静下来。

  说话的,正是后金四大贝勒中的二贝勒阿敏。

  “二哥,可是有话要说。”黄台吉立刻问道,心道自己果然没算错,这个黑锅,有人要替自己背了。

  “正是……”阿敏斜着眼睛说道,最近,阿敏对于镇江堡,已经着魔了,像驱赶朝鲜人去镇江堡送死,就是通过他的手干的,对于镇江堡,他的眼睛总是红红的,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一心想的是如何攻下镇江堡,攻下了之后如何如何。

  “……四弟,江心岛上的人马不能撤,这一撤,咱们拿什么封锁江面?再说,撤了,咱们在那里准备的火船,滚木,谁去放?不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了吗?不能封锁江面,那咱们来镇江堡干嘛?等明人把东西送进镇江堡,那咱们这些天不是白打了吗?”阿敏斜着眼,一脸不满,恨恨的说道。

  阿敏是四大贝勒中的二贝勒,和黄台吉同样,有“面南而坐”的权利,所以,坐在黄台吉边上,斜视着说道,汗帐中的大小贝勒,部将立刻噤声。

  “二哥,封锁江面的事固然重要,可一旦明朝的战船上来,江心岛可就没有退路了,到时候,明朝的战船把江心岛团团围住,那江心岛上的人马,可就是死路一条啊”黄台吉下不了撤还是不撤的决心,这个决定,撤也是输,不撤,也是输,黄台吉决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别人,而自己身边这个二哥,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自己这个二哥,总是跟自己很不对付,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这镇江堡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巨大仇恨,以置镇江堡于死地为首要,像驱赶朝鲜人这种脏活,都是阿敏抢着去干的。

  “无妨,明朝的那些战船上能有多少大炮?船虽然多,却都是些样子货,本贝勒敢断定,这不过是明朝人虚张声势而已,想咱们前年打锦宁,袁蛮子得明廷全力,也不过二十们红夷大炮,这次,毛文龙又能拿出多少?本贝勒就不信,明朝的皇帝还能变出几十门大炮来……,只要咱们将江心岛上的人马稀散的分开,则毛文龙水营的战船对咱们就没什么办法,只要咱们挨到大雨过去,毛文龙就死定了……”阿敏不似黄台吉,在明朝有诸多的密探,对于明朝了若指掌,做事自然无法像黄台吉那般能趋吉避凶。

  黄台吉悄悄的看来看自己的谋士范文程,发现范文程也在有意无意的看自己……

  “二哥,今非昔比,据说,明朝新造了不少大炮,怕……,这次明朝的援军又是来势汹汹,依我看,还是把江心的人马撤了吧……”黄台吉见已经有了一个背黑锅的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开始假惺惺的劝说自己的这位二哥,同样和自己“面南而坐”的四大贝勒之一。如今的局面,他黄台吉已经输了多半,剩下的,就是让自己输的不至于太惨,顺带整合一下大金内部,还有,就是期盼出现奇迹,比如忽然雨停了,比如忽然明朝的战舰全翻了……,不到最后一刻,黄台吉不会承认自己输了。

  事情的,没有让黄台吉失望,自己的这位二哥,或许是出于跟自己抬杠的目的,或许是对镇江堡的恨,坚决不撤里江心岛上的人马。

  “四弟,江心的人马不能撤,撤了,咱们这一战可就彻底输了,咱们这样多死在这里的勇士,岂不是白死了?”阿敏已经入魔了,除了对镇江堡的恨,还有对自己这位四弟的不满,已经没有怎么把自己的这个四弟大汗放在眼里,连最起码表面上的尊重也顾不上了,以前当着众人还叫声大汗,现在,已经是四弟四弟的叫了,仿佛他才是大金的汗一般。

  “唉,二哥,这……,本汗总是觉得,这江心岛上的人马,还是早撤为宜,以其放在江心任明朝战船打,还不如及早的撤走,即便是镇江堡得了增援,那又如何?这雨不可能天天下,水也不可能天天涨,只要过了这几天,等江水落下去,咱们依旧可以围城,依旧可以围死镇江堡……”黄台吉将自己摘出来,这个黑锅,已经悄悄的仍给了自己的二哥了。

  汗帐里的大小贝勒,部将看着两人在那里争论,一位是大汗,一位是有四大贝勒之一,有“值月”权利的大贝勒,都不好chā口,等着两位争出个高低。

  “嘿嘿,四弟放心,本贝勒心中有数,江心岛是万万撤不得,撤了,咱们这一战,就算彻底的输了,以后那是以后的事了,如今,咱们不是还有火船,还有滚木么?要是撤了,谁去放这些东西,依本贝勒的,毛文龙根本没有多少红衣大炮,怕他作甚?江心岛那样大的地方,人马随处一藏,凭着毛文龙那几十门大炮,根本拿咱们没办法,咱们只要熬到下雨结束,就又是我大金的天下……”阿敏对明朝的了解的远不是黄台吉那般清晰,对明朝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两年之前,尽管明朝传来很多新消息,但是,阿敏不相信明朝能拿得出多少大炮,能对江心上的人马产生多大的威胁,按照他的想法,比当年打锦州的时候多出两三倍大炮那都是高估毛文龙了,那也不过六七十们大炮,战船还得分两侧,实际,一边不过三十门大炮,这点大炮对付江心岛“那样大”的地方,确实是不用太担心,按照阿敏的想法,只要死抗到下雨结束,战事,就可以翻盘。

  黄台吉见黑锅有人抢去背了,也不再争什么撤不撤。

  “那好吧,就依二哥的,江心岛上的人马,暂且不撤,先看看再说……”黄台吉将就着,就同意了阿敏的说法,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这个黑锅,必须有人背,如今这局面,明显的,自己不管是撤,还是不撤,都是输家,撤了,再也封锁不住江面,镇江堡的援兵毫无阻拦的到达镇江堡,这个责任他不想背;不撤,到时候困在江心的人马必定死伤严重,这个责任,他更不想背,现在有人出来替他背黑锅了,到时候,撤是英明的决策,不撤,那都阿敏的问题,他,还是英明、贤能、顾全大局、能忍让的大汗。虽然输了镇江堡的战事,但是,对于整合自己大金内部,他还是有收获。

  汗帐里,大小贝勒,部将都松了口气,这两位还没争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阿敏那斜视着的脸上,似乎带着胜利的笑容。

  “好,既然现在定下了方略,那么就按照方略行事吧,江心的人马暂且不撤,看情况再说,其他各处,依旧如先前布置。”黄台吉也不说什么,反正已经将自己摘了出去,镇定的说道。

  “喳”大小贝勒,部将答道,纷纷出去了。

  见众人都出去了,黄台吉才露出一丝微笑,这微笑当中,带着苦,虽然这事,他将自己摘了出来,但是不管怎么,都是他大金失利,都是对他大金不利,不过,这其中还是有区别,同样是对大金不利,但是对于他的不利,确是有不同的,现如今,他已经将对他的不利减轻到了最小的程度了,顺带解决了阿敏这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

  “宪斗,你说说,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对付明朝的战船?还有什么办法阻止明朝的战船上来?”黄台吉见人都走了,才悄悄的问自己的谋士。

  “……回大汗,文程以为,如今能阻止明朝战船上来的,除了老天爷,还是老天爷……”范文程想了半天,说道。

  “哦这是何解?”黄台吉不解的问道。

  “回大汗,明朝的战船要上来,需靠风,如果老天照拂我大金,将风停了,那么,那些战船就很难上来了,虽然还有些蜈蚣船,但是,蜈蚣船能运的东西必然有限,文程观察过从临江村到镇江堡这一段水路,不到二十里,水路较窄,水流比别处要急一些,如果没有风,或者风力较弱,或者是风力不对头,这一段水路,将能阻止大部分明朝的战船上来……”范文程说道。

  “……也就是说,到时候要看老天帮不帮忙?”黄台吉问道。

  “是的,大汗”范文程说道。

  “那如果老天眷顾,江心的人马岂不是不用撤?”黄台吉又问道。

  “无妨的大汗,即便上天眷顾,也阻止不了毛文龙的蜈蚣船,那些船无需借助风力,没有风,他们照样能上来,在江心的人马……”范文程不看好大金在水上的本事,心里始终是觉得虚,对于驻扎江心这件事,始终是觉得不妥。

  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是一阵嘈杂:“报……”,一声长长的喊声,打破了这雨中的宁静。

  听着外面那声焦急的喊声,黄台吉心道不好。

  “如何了?”黄台吉迫不及待的问道。

  “报主子,不好了,明朝人的战船打上来了,那些战船上面,怕不下二百门大炮,已经开到临江村,如今正四下开火,准备往上面来了……”那个传令的骑兵满身的泥,全身早已湿透,脸上流的雨水,盖住了他慌乱的表情。

  一道霹雳在天空中炸响轰隆一声炸开了。

  黄台吉就觉得,这一声霹雳,就仿佛劈在自己身上一般,不下二百们大炮,还是远远低估了明朝人的大炮了。

  黄台吉猛的看了眼范文程,发现范文程的脸上,也写满了惊恐明朝人的大炮,实在太多了……

  黄台吉勉强镇定自己的心神,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越是这种情况,越要沉住气。

  没有考虑多久。

  “走……”黄台吉说完,就出了汗帐,汗帐外面,有不少贝勒、部将聚集在汗帐外面,等待黄台吉的差遣,听见传来的消息,个个目瞪口呆,看见自家的大汗奔出来,更是惊讶,然后看着自家大汗跨上马,头也不回的冲进雨中,这才会过神来,纷纷上马,跟着冲进雨中。

  大汗出动,后面跟着的人马越来越多,大小贝勒,部将们跟着黄台吉在雨中狂奔。

  阿敏刚刚得到消息,明朝人起码有二百门以上的大炮在开火,其威能,当真是山崩地裂,势不可挡,想起自己刚刚在汗帐里说的不撤江心的人马……,斜斜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怨恨,也跟着队伍,在泥泞的雨中狂奔,要去亲眼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有二百门大炮。

  镇江堡上。

  雨一直在下,洗刷着黑褐色的城墙,洗刷过后,流出来的水,还能看到一丝殷红。

  战事早已停下来了,在这种雨中,根本无法攻城。镇江堡终于迎来了这几日来,少有的安静。

  雨中,毛文龙穿着蓑衣,带着亲随,部将们查看情况。

  “下雨了啊”毛文龙微笑着说道,一脸的胡子,已经多日没有洗过了,雨水冲刷着毛文龙黑色的脸庞,将污泥带走,脸上看着,倒是比先前干净些了。

  “嘿……,父帅,终于清静下来了”毛大紧跟着毛文龙,也是嘿嘿直笑。

  “是啊大帅,下雨了,雷大人他们,该行动了呵呵,大帅听到了么?这隐隐约约,好像是在开炮呢……”张恒也任凭雨水冲刷自己的脸,时不时还用手搓一搓脸,多日以来没有洗过的脸上,能搓下来一层泥,一边搓泥,一边高兴的说道。

  “呵呵呵,张参谋没说错,估摸着,下游在行动了,呵呵呵,这回,鞑子输了……,只盼这雨不要停得太早……”毛文龙高兴的说道,下雨了,这场豪赌,他就赢了八成了。

  “咦……,那是什么?好像有很多鞑子向下游奔去……,看样子,该不会是黄台吉吧……”毛大正举着千里镜观察远处山坳的情况,从那山坳里,似乎能看见一些疾驰而过的身影,在这雨天,如此多华丽装扮的鞑子朝下有狂奔,自然引起了毛大的注意。

  “哦,我看看。”毛文龙也举起自己的千里镜,观察起来。众人手里有千里镜的,都纷纷举起来观察。

  “呵呵,我当是什么呢,估摸着,二位钦差在下游动作了,估摸着,是吓着鞑子了,鞑子要去看个究竟呢,哼哼哼,几百门大炮,怕是鞑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吧……”毛文龙只看了一会,就收了千里镜,笑着说道。

  众人皆笑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输得很惨  一路的狂奔,让原本还算光鲜的后金众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泥人。

  黄台吉在一个山坳口,停住了,这里,已经能很清晰的听到江面上开炮的声音了,听着着震耳玉聋的大炮声,黄台吉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二百门开外的大炮,只多不少。

  黄台吉立马在雨中,浑身已经被雨淋透了,看着远处江面上明朝战船开火的场景,已经说不出什么。

  接连不断响起的大炮,早已让跟随而来的后金诸人脸色发青,见黄台吉停住,也跟着停下来,驱马靠上前去,准备看看江面上开炮的场面。

  江面已经变得很宽,江水已经发浑,如果是说整条鸭绿江,江面有几里宽,除去江心岛,光是江面,也依旧有一二里地,明朝的战舰在江面上扬帆破浪而行,黑洞洞的炮口,时不时的猛的喷出一股白烟,发出震天的巨响。

  鸭绿江西岸,已经站不住人了。无数门大炮一同开火,没有任何一个血肉之躯能抗得住这种恐怖的东西,所谓的骑射封江,不过是一个笑话。

  阿敏也到了,策马上了小山坳,痴痴的站在山坳上,看着江面上明朝肆无忌惮的开炮,脸上的戾气已经被明朝的大炮镇散了,剩下的,就是震惊、害怕,两三百门大炮一同开火的场面,阿敏是头一次看到。

  “宪台,宪台……”黄台吉震惊过后,在雨中大喊到。

  “奴才在”范文程连忙上前答应道。

  “咱们不是还有几门大炮的么?怎么不开炮?”黄台吉看着江面上明朝战舰发威,几百门大炮凶猛的开火,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剩下的那几门大炮。

  “喳,奴才这就去。”范文程低着头,让雨水遮盖住自己的脸,在明朝几百门大炮面前,他手里的那几门大炮,算什么?

  黄台吉心中又是一阵无力感,这次,看来,是输定了,大金除了骑射,还是骑射,对于其他的,就是门外汉,遇到如今雨天,遇到如此之多的战船,遇到如此恐怖的大炮齐射,根本就没有施展的地方。

  “来人啊传令江心岛,让他们立刻撤离……”黄台吉也不想废话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是该撤的时候了。

  “不,不能撤,不能撤……,撤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撤了,我们就输了……,让明朝的大炮打,让他们打,传令江心岛上的人马,让他们散开,只要挨过去,咱们就有办法……”旁边是阿敏狂喊。

  黄台吉看了看已经状若疯狂的阿敏,没说什么,这个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要做的,就是他反对的,他该死。

  “……好,就依二贝勒的,暂不撤离……”黄台吉咬牙说到,要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死,看来,还得死些人,有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在,自己很难掌控整个大金。对付起明朝来,格外吃力。

  “……来人,传令,斩断绳索,放滚木下来,放火船下来……”黄台吉咬牙说到,既然自己这个二哥想死,那就随他去吧,又忽然想起,自己在江中,还准备了火船,滚木。

  “不,等等,再等等,现在还早了些……,让明朝的战船再上去一点,再多一点,再放……”阿敏在一旁说到。

  黄台吉看了看阿敏,眼睛里射出的是毒恶。

  跟随黄台吉而来的大小贝勒们挤满了这个小山坳,明朝的战舰,则在江面上肆意的开炮,阵阵白烟,将江面遮盖住了一些。

  “报”又是一声高喊。黄台吉回头望去,只见范文程狼狈不堪的狂奔过来,帽子已经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浑身的泥,一脸的惨白。

  “如何了?宪斗,本汗不是让你开炮的吗?”黄台吉厉声问道。

  “回大汗,那些炮,早已被明朝人打掉了,炮位那边已经没有活人了……”范文程脸色煞白的说到,刚刚他跑了一趟炮位那里,见到的是一地的死尸,一地的破烂,这个只有几门大炮的炮位,似乎给几百门大炮洗过一般,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血水,到处是破碎的大炮,其惨状,让长得甚是威猛的范文程直泛呕。

  皇太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变得愈加的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黄台吉抬头望去,只见阿敏傻傻的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再瞧瞧江面上,一根根滚木,已经顺着水漂了下来了,江面上,还能看到一些“火船”往下漂,但是,火船上面却没有火,甚至连生烟的也没几个,滚木也没有成片成片把整个江面栏断,而是几根,数根往下漂,根本不能形成拦江的作用。

  “这是怎么回事?”黄台吉焦急的问道。阿敏不是说还早了些,要自己下令的吗?怎么现在自己就漂下来了?

  “大汗,估摸是明朝的大炮把那些堆放在江边滚木打散了……”旁边一个人提醒道。

  黄台吉的脸更加的白。

  江面的战船上,尚可喜站在船头,意气风发,自己身后这只舰队发出的怒吼证明了,在这种火炮面前,鞑子根本不堪一击,鞑子初始还想冲上来放箭,不过几炮过后,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了,活着的人,已经全部跑光了。

  “哈哈哈……,尚,好消息,雷卡兹船长说,他们已经打掉了鞑子的大炮,接下来,他们将开火打鞑子在上游的那些滚木,要把那些滚木打散,这样,滚木就不会成片的阻塞航道了……”彼得也疯狂的亢奋着,刚刚跟雷卡兹船长沟通了一下,转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尚可喜。

  “好……,彼得,这次,我们赢定了,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鞑子也不过如此,在咱们如此之多的大炮面前,鞑子连头都不敢冒……”尚可喜扶着栏杆,任雨水落在自己身上,全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狂喜,多日以来的焦急,、多日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对,尚,这次我们赢了,……”彼得大笑着说道。

  “等等,彼得,你看看,那个山坳那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很多人?”江岸上,能活动着的,都已经不见了,都被明朝的大炮轰成了碎渣,猛的看见远处一个山坳里穿着华丽的人影,尚可喜一惊。

  两个人都举起千里镜观察起来。

  “是鞑子头目……”

  “是鞑子头……”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是两眼冒光,互相看了一眼。

  耳边是震耳玉聋的大炮开炮声。

  “彼得,赶紧把情况告诉雷卡兹船长,让他立刻集中轰击那个山坳,看样子,咱们要捡到大鱼了……”尚可喜亢奋的说到。

  “没问题……”

  黄台吉脸色煞白的看着江心明朝人的战船。

  阿敏看着江心那不断零散漂下去的滚木、火船,只是呆呆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阵呼啸。

  这个山坳里的人还没回过神来。

  黄台吉觉得有点异样,在这冰冷的雨中,居然有一些温暖的雨,这是什么天了?下雨还下的是热雨?黄台吉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手指上带着一丝丝的血红。

  再看看周围。自己身边已经有几骑被大炮打中,发出撕破皮革的声音,血肉四溅,剩下的血肉瞬间垮塌成一堆,血水立刻顺着山势往下流。更多的没打中的大炮,打在山坡上,发出“砰”“砰”的击碎碎石的声音。

  山坳上的人,看着这惊人的一幕,个个脸色变得煞白,刚刚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大炮打成了一堆碎肉,血水已经流到了自己的脚下。

  众人互相看着,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保护大汗……”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这个山坳里,后金的众人才惊醒过来,纷纷下马,寻找地方躲避。

  黄台吉也被范文程拉下了马,往山坳里拖,呆在山坳最前面的黄台吉,没被打中,真的是万幸。范文程顾不得什么,仗着自己人高力气大,将已经有些痴呆的黄台吉拉倒了山的背面。

  黄台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破碎的尸体,四处流淌的血肉。

  阿敏也被侍卫们拉了回来,躲在山背面,一直以来,满脸戾气,满身霸道的阿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戾气,也没有了往日的霸道,只是痴痴的看着地上那几堆血肉发呆,嘴里不住的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黄台吉煞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光彩,虚弱的道:“宪斗,传令,让江心的人马立刻撤出,一个也不留……”

  “喳”范文程在泥泞的雨水里跪下应声磕头。

  很快,几声特别的号角响起,不断的吹响。后金江心的人马立刻响应,骑着马,踩着过马腹的江水,退走了。

  黄台吉惨白着脸,趴在雨水里观察江面上的情况。

  明朝的战舰,毫无顾忌的沿江而上,那蜈蚣船,靠着众多的桨叶,已经在这不到二十里的水路中,过了大半,后面跟随的战船,则是一艘接一艘。远远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黄台吉面对如此的局面,感觉到的,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天神啊天神,难道你就抛弃了我大金吗?”黄台吉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些血色了,看着满江的明朝战船,苦涩不已,除了向天神祈祷,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明朝人了。

  江面上。

  “我们有麻烦了,尚……”彼得带着一些抱歉的笑,说到。

  “哦,怎么了?”尚可喜问道。

  “尚,雷卡兹船长说,这风力变弱了,逆风行船更加的困难了,如果时机把握的不好,船可能开不上去……”彼得说到。

  “哦,变弱了?”尚可喜伸手在雨中,风还有,但是,确实是很弱。

  “是的,尚,如今,就看各位船长的逆风技术了,技术好的,借着风力,走‘之’字路,还是可以将船开上去的,如果技术不好,或者运气不好的,就可能得掉头下去了……,很可能有危险了……,嗯,我们这些蜈蚣船除外……”彼得一脸认真的说道。

  “……”对于海上的事,对于行船,尚可喜不是很精通,对于彼得的解释,尚可喜不知道该说什么。

  雷大用一直在用千里镜观察江心岛的情况,这才是他最关心的,看到鞑子退走,这才松了口气。

  “好消息,鞑子从江心岛撤走了……”雷大用收了千里镜,说到,然而,他看到的则是两个沉默的人,刚刚还不是很疯狂的么?怎么现在变沉默了?

  “怎么了?”雷大用问道。

  “大用,彼得说,风力太小,很多船可能上不来,看来,得按照我们预计的,上拉纤的了……”尚可喜有些遗憾的说道,全程乘船那是最好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拉纤这一招的,毕竟,如今是十月的天了,尽管这镇江堡跟很多地方比还算暖和,但是,雨打在身上,还是很冷。

  “哦,是吗?”雷大用问了句,然后说到:“实在不行,就拉纤吧,刚好江心的鞑子退走了……”

  蜈蚣船已经在这不到二十里的航道里,走了多半,正在轰击过江的鞑子,而江心岛上的鞑子,在大炮的轰击下,迅速的撤离,有些甚至被江水冲走也顾不得。

  一艘跟着蜈蚣船上来风帆战船,艰难的走着“之”字,在一个水稍微急了一点的地方,终究是没有将船拉回航道,被越来越湍急的水流冲向下游,索性,江面比较宽,这艘被冲下去的战船,又迅速的摆正了自己的船头,没有和下游的战船相撞,险险的急速朝下游驶去。

  “快看”尚可喜一声惊呼。

  船上的人纷纷朝下游望去,一艘战船借不到风力,又没有众多的船桨,尽管走了“之”字形的航道,还是抵不过湍急的水流,给冲到下游去了……,其惊险的一幕,让在场的人差点惊叫起来。

  “快,传令,让运输部的蜈蚣船赶紧送人上来,先把马大人他们送上来,等站稳了脚跟,再运拉纤的,得尽快,这风停了,怕雨也快要停了……”雷大用焦急的喊起来。

  黄台吉跪在雨中,除了向天祈祷,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江心的人马,已经在被明朝的战船轰击,其惨状,当真是无法说,为了抢先一步过江,甚至有人厮打起来,不时有炮弹落在人群当中,犁开一条血槽,还有人马因为失足,给越来越湍急的水流给冲走了。

  “天神……天神……,请护佑我大金……请护佑我大金……”黄台吉脸上苍白得可怕,趴跪在地上,仰天不住的祈祷。

  “大汗,快看,应验了,……大汗,快看……”一个黄台吉身边的侍从高声喊喊道。

  黄台吉收拾精力,朝着江面上看去,一艘明朝战船被水流冲了下去。

  “大汗,天佑我大金啊果然,明朝的战船借不到风了……”范文程看之后,连忙解释道。

  “好好好老天爷果然是没有抛弃我大金,天神护佑啊天神护佑啊”黄台吉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连连高喊道。

  这个山坳里的众人,也跟着呼喊起来。方佛是天神真的应验了黄台吉的祈祷一般。

  “快……,快……快点……”从临江村,忽然冒出来几艘蜈蚣船,这几艘蜈蚣船,不算大,船上面的大炮,火铳之类的东西早已被拆卸一空,这几艘蜈蚣船,就是雷大用他们专门用来快速运兵的运兵船,载着百十人,飞快的朝着江心岛而去。

  靠近临江村的那个大江心岛,已经没有鞑子了,被几百门大炮轰击,一老早就退走了,蜈蚣船上的人,很快就上了江心岛。

  一艘,两艘,三艘,越来越多的船将人送上第一座江心岛上,很快,江心岛上就聚集起了几百人。

  “拉……”

  几十艘小舢板被系在这些人的身上,开始逆流而上。

  “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一阵响亮的号子声在鸭绿江上响起。

  几十艘小舢板被拉着急速的向上游而去。

  马腾也在江心岛上上了岸,他们被几艘蜈蚣船快速的运到了第二个江心岛,不过,他们能骑马的不多,十个人当中,只有一个骑马的,虽然让马腾很不爽,但是看到一边是惊天动地的拉纤号子声,马腾将那点不爽甩开了。大喊一声:“兄弟们……,咱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些拉纤的兄弟们,保护好了他们,咱们大帅的增援就可以到镇江堡,增援到了镇江堡,这仗,咱们就赢了,懂了么?即便是死,也要保护好这些兄弟们……”

  “懂了……懂了……懂了……”几声震天的懂了,跟不远处震天的号子声和在了一起,惊天动地。

  几十艘舢板很快就被拉到第一个江心岛和第二个江心岛之间,第一个江心岛和第二个江心岛之间,被江水隔断了,有着上百步的距离。第二个江心岛上,也早已有人在上面接应,除了马腾的官军,还有一些人从上面放下绳索。

  很快这些绳索就被接在那些舢板上面,很快,舢板就被拉到了第二个江心岛上,数条粗大的绳索将这些舢板连在两座江心岛之间,一个简易的浮桥,很快就搭成了。

  范文程看着那队密密麻麻的拉纤队伍,已经明朝人打的什么主意了,焦急的道:“大汗,要不要让还在江心的人马回去冲一冲?”

  黄台吉面色赤红,痴痴的看着江心岛上,看着明朝人拉纤的队伍,看着明朝人快速的搭建浮桥,听了范文程的话,过了半响,才道:“算了,江心的人马,心志已经被夺,没了军心,怎么去打?”

  皇太所指的江心的人马,主要还是靠近镇江堡这个江心岛上的人马,这个江心岛还有一些没有撤走的人马,但是,黄台吉对这些人马已经不敢抱奢望了,那些人马,被明朝的战船大炮堵着轰,死伤可谓惨重,那些人,都恨不得自己立刻过江,已经顾不得什么军纪,顾不得什么队伍,争抢、打斗,聚拢在远离战船的地方,只希望尽快的过江,要他们回头去打明朝人,估计就是号吹破了,那些人也不敢上前,明朝人有数百门大炮对着他们轰,他们早已没了斗志。

  看着江心岛上惊天的号子声,看着江心岛上数千人的拉纤队伍,看着那原本无风,而不住倒退回去的战船又重新缓缓的被一点点拉上来,黄台吉的脸上,更加的鲜红。

  黄台吉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再拆大炮  这两座江心的小岛,已经变成了通途,密密麻麻的拉纤队伍,沿着江心岛将一艘艘船往上游拉去,其场面,异常壮观。.皮书吧。

  雨虽然已经小了很多,但是没有鞑子敢再冲出来了。

  明朝的战船依旧发出巨大的炮击声,将一切敢于露头的敌人轰的粉碎。

  镇江堡上。

  是竭力的欢呼,是竭力的欢笑,是昂扬的士气。

  毛文龙一直站在城墙上,观看了整个增援的过程。那种数百门大炮一同开火的场面,让毛文龙毕生难忘,没有任何人能对抗那凶猛的大炮,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在那种火炮之下继续战斗,鞑子也不例外,看着被打得狼狈不堪,疯狂逃窜的鞑子,毛文龙只是微笑,看着自家的战舰一点一点的开上来,毛文龙的脸上,充满了微笑。

  镇江堡城墙上早已是震天的呐喊,震天的欢笑。

  毛文龙身边的亲随,部将们,则显得平静得多。

  “两位钦差厉害啊如此犀利的战舰,如此之多的大炮,真的是让人毕生难忘啊呵呵,我们这一辈人,老咯……”毛文龙微笑着,看着已经越来越近的战船,笑道。

  “全赖陛下圣明,将士用命,更是赖大帅不惜以身为饵,大帅,这场大战,我们赢了啊”张恒站在毛文龙身边,迎着雨,也是微笑着说道。

  “呵呵……,对了,张参谋,战船就要靠岸了,传令下去,让大家做好接应的准备,大炮、大小佛郎机都拉到东、南面来,以协助战船封锁通道,尽快的将补给来的东西运进来,……”毛文龙见战船已经要靠岸了,立刻说道。

  毛文龙微笑着带着众人,站在雨中,遥遥的迎接着战船的到来。

  数百门大炮开火的场景,已经给后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雨已经变小,但是,看着明朝战船靠岸,将人运下来,却没有人敢去冲这些上了西岸的明朝官军。江边,已经停靠了众多的明朝战船,那黑洞洞的炮口,已经让所有人胆寒。

  “快,把东西卸下去……”雷大用指挥着众人,将一船一船的东西卸了下来。

  在这江边和镇江堡之间,是一里地的距离,很快,在这之间,就被架起了拒马,防御鞑子来冲击运队伍。

  很快,一架架马车,就将增援的物资开始往镇江堡送。看着一马车,一马车的东西往镇江堡送,镇江堡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叫,围城里的人,最渴望的,莫过于援兵。

  “见过毛大帅”雷大用严肃的给前来迎接的毛文龙行礼,用的是举手礼。

  “见过二位钦差”毛文龙也赶紧回礼,虽然这两位没有钦差的名头,但是明显的,干的就是钦差的事,而且权利颇大。

  “大帅”尚可喜流着眼泪,也给毛文龙行礼,本想行跪礼,想起什么,也只是行了个举手礼。

  毛文龙看看尚可喜,这个自己昔日麾下的小伙子,如今成了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心中感慨颇多。

  “元吉,都是大人了,不许这般哭泣,如今你们的增援到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怎能哭呢?”毛文龙感慨的对着尚可喜说道。

  尚可喜停了哭泣,眼睛抹得通红,泪水合着雨水,已经分不清。

  毛文龙身后的部将,也是个个流泪,在这镇江堡,最盼望的就是援兵,在生死边缘徘徊,如今故人再见,难免有些感慨。

  细雨仍然在不住的落下。

  从镇江堡到江面,是密密麻麻的运输队伍、防御队伍,江面上,则是穿梭如织的船,江心的岛上,则是密密麻麻的拉纤队伍,一直延伸到临江村,将下游的战船,运输船,一一的拖上来。

  镇江堡的物资通道,已经贯通,而后金的人马,则在风雨中,瑟瑟发抖,躲在山谷后面,不敢露面,惊恐的看着明朝的战船向镇江堡运输物资,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向镇江堡、向战舰发起冲击,他们最拿得出手的,最引以为傲的骑射,其实,在这巨舰大炮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放开……,放开……,我叫你放开……”后金大营里,一个疯狂的声音疯癫的狂喊道。

  “主子,不能去啊不能去,明朝的大炮太犀利了,出去,完全就是去送死啊”一个奴才紧紧地抱着阿敏的腿,不让阿敏出去,已经疯癫了的阿敏要带着人马去冲镇江堡的运输队伍。

  在这个吵闹的大帐里,没人啃声,黄台吉吐血了,还在昏迷,已经处于疯癫状态的阿敏是最大的,没人管得了他,但是,他要去冲明朝人的运输队伍,却没人附和他,阿敏要自己去,却被自己的一个奴才死死的拖住。

  大帐里的众人,纷纷的躲开,斜视着已经疯狂的阿敏和那个苦苦哀求的奴才。

  “狗奴才,我叫你松手……”阿敏再也抑制不住,随手抽出佩刀,一刀将死死拖住自己的这个狗奴才砍死。

  血溅起老高,洒在帐篷上,帐篷里的众人,都是一窒。范文程眼睛一紧,心里猛抽,刚刚这个抱着阿敏腿哭的人,他认识,和他一样,都是汉人,都是汉人里比较有名的谋士,没料到,就给这么随手一刀给杀了,跟杀一条狗一般。范文程的眼睛,急剧的收缩,自己难道也会是这个下场吗?投靠大金这条路,或许自己是走错了……

  阿敏毫无表情的将刀收回,踢开还抱着他腿的死尸,头也不回的出了帐篷。

  城墙上沉寂了一时的大炮忽然猛烈的开火。正在寒暄的众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毛文龙正在和尚可喜、雷大用等人寒暄,忽然给这猛烈的开炮声震得耳鸣,立刻问道。

  城墙上的士卒立刻道:“回大帅,鞑子出兵了……”

  “鞑子还敢出兵?”毛文龙不相信的问道,说完,连忙登上城墙,众人也跟着上了城墙。

  一支鞑子骑兵疯狂的从山谷里冲了出来,向着镇江堡和增援船之间冲来,明显就是冲着运输队来的。

  “鞑子这是怎么了?疯了么?”毛文龙有些意外的说道,江面上,几百口大大小小的大炮,佛郎机正守着,这个时候来冲,简直就是送死,何况地面泥泞,不便冲锋,再说,运输的道路两边还设了拒马,有人守卫,是那样轻易就能冲破的吗?

  “大帅,这怕是鞑子的疯狂一搏”张恒看着这几乎是飞蛾扑火一般的举动,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大帅,下官先告退,要回去主持一下……”雷大用首先告辞,雷大用在毛文龙面前还是自称下官,虽然他被毛文龙尊称为钦差,但是,雷大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钦差的任命,所以,一直以下官自称。

  “……”毛文龙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鞑子大队人马来冲阵,江面上确实需要一个坐镇的人。

  其实,这个时候,江面战船上,镇江堡上的大炮,已经在开炮了。“轰,轰,轰,轰……”一直响个不停。

  这只奔出山谷的鞑子骑兵,在泥泞的雨水中狂奔,被接连不断的大炮不断犁出血道。

  镇江堡的南面,有一道护城河,是原来的小溪改造而成,原本是条小溪,水并不多,也不深,不过,在下雨之后,溪水也涨了起来,浑浊起来,原本架在护城河上众多的桥板,有的被水冲毁,有的被大炮打碎。

  先前根本不在意的一条小溪,如今成了一个拦路虎,成了一个吃人的恶魔,鞑子这只狂冲出来的骑兵,被大炮犁过一遍遍之后,面对变宽、变深、变浑浊的这条小溪,无可奈何,有些骑士跃马纵过,有的却一头扎进溪里,浑浊的溪水里,立刻冒出一股股鲜红色。冲击的队伍,立刻被这道小溪拦截住,过了溪的骑兵,看着身边聊聊几人,看着不住在四周溅起的泥土,再也没有的勇气和胆量向前冲。

  面对着以前不过马蹄的小沟,如今却是一个吃人的恶鬼,已经疯狂的阿敏变得更加的疯狂,口里不断喊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咆哮着催促人马过河。

  阿敏身边的侍从实在是忍不住了,头顶着明朝人大炮的轰击,却又被这小溪阻拦住,根本没可能去冲明朝人的运输队伍,见自己的主子已经变成了疯子,为了大家能活命,架起这个疯子就往回跑,任阿敏大声咆哮也无济于事。

  一场状似勇敢的疯狂冲击,却如同笑话一般的收场。镇江堡上,战船上,响起震天的才嘲笑。

  “鞑子真的疯了”毛文龙看了鞑子整场的表演,蔑视的笑道,这种无头无脑,毫无智商的行为,莫不是黄台吉疯了?

  “呵呵,鞑子也就这样,看样子,真的是疯了……”

  “哈哈哈……”众人一阵嘲笑。

  经此一场闹剧,鞑子彻底的绝了冲击镇江堡的心思,“安静”的躲在山谷后面,静静的看着明朝人朝镇江堡运输东西。

  雨已经停了。

  天色也渐渐变暗,夜晚逐渐的降临。

  夜色中,江心岛上点起了无数的火堆,拉纤的队伍,依旧“哟嗬,哟嘿……”的喊着拉纤的号子,大炮早已停下来,只有这震天的号子声一直响彻在天地间。

  镇江堡到江边的运输道路两侧,也点起了无数的火堆。马车来回不停的将物资运往镇江堡。

  “一个夷人?”毛文龙差异的问道。

  “回大帅,是的,是一个夷人,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找大帅。”一个传令的校尉说道。

  毛文龙对夷人,并没什么偏见,反而,对夷人还有些好感,这佛郎机,这红衣大炮,今天开炮的大炮,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来自夷人那里,所以,毛文龙对夷人,还是很看重的,不过要说他不招待这两位钦差,而去见一个夷人,他也不愿意。

  “大帅,那应该是邓玉函,邓师傅,他是陛下的客卿,是为陛下办事的,如今,教了一批学医的学徒……”尚可喜连忙介绍这个夷人,这个夷人已经和他很熟了,天天问他什么时候去镇江堡,是当时东江镇里,比他还急着去镇江堡的人,所以,一说夷人,尚可喜就大概猜出是谁。

  “好,那就见”毛文龙没有犹豫的说道。

  不一会,一个满脸胡子的夷人就到了毛文龙跟前,一番寒暄之后,这个夷人拿出了一份“介绍信”。

  毛文龙接过之后,看来一下,然后一脸奇怪的合上,不说什么,然后就同意了这个夷人的要求。这个夷人也知道毛文龙很忙,没有多说,就告辞了。

  等这个夷人走远之后,毛文龙才以怪异的口wěn道:“诸位,都记下了,从今之后,凡是敌人的尸体,都归那个夷人管了,他要干什么,怎么处置,你们都别管,懂吗?”

  “遵命”众人不明白毛文龙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既然说了,那就遵命就是。

  “元吉,这个夷人是医生?”毛文龙以不敢相信的口气问道,刚才那封“介绍信”,给了他太多的惊讶。

  “呵呵,大帅,没错,他是一个医生,专门给人开场破肚的医生,所以,才需要尸体练手,他手下,有几百学徒,都是跟着他学怎么开场破肚的,嘿嘿,这事,还是陛下允许的……”尚可喜笑着说道。

  “那……”毛文龙从来没见过开场破肚的还叫医生的。

  “大帅,其实,这都是陛下为了咱们好,咱们这战场上,刀枪无眼,说不准那天就受伤了,这刀枪伤不似别的,很可能就会残肢断臂,锯手锯脚,或者开胸破腹,他们现在拿鞑子的尸体练手,也好过到时候在咱们身上练手不是?”尚可喜笑着说道。

  众人听了一阵牙酸,毛文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黑夜中,密密麻麻的火把依旧源源不断的将物资往镇江堡送。

  雷大用和尚可喜都回到了船上。

  雷大用看着不远处的火把和嘈杂声,一直没有作声。白天增援成功的喜悦,在夜晚,随着川流不息的火把,逐渐的消退。

  “大用,我想求你一件事。”尚可喜开口道。

  “什么事?只管说,呵呵,如今这增援的物资已经进了镇江堡,这一战,我们算是赢了,还有什么事?”雷大用笑着说道,今天是值得高兴的一天。

  “大用,我想,给镇江堡留下一些大炮,这样,他们防守起来,也才轻松些,……大用,你看呢?”尚可喜小声的说道,今天白天几百门大炮一同开火杀敌的场面,给了尚可喜相当大的震撼,鞑子不是号称劲旅么?不是号称满万不可敌么?在这几百大炮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元吉,你是说,将战船上的大炮,拆下来,装给镇江堡?”对于尚可喜有了一次的拆大炮的前科,雷大用很快就明白尚可喜说的什么了。

  “嘿嘿,是的,大用,你怎么说?”尚可喜在黑暗中看不清脸面,但是一定是很不好意思,援助里,可就有二十门大炮,而不是他说的想留下一些大炮。

  “这……,元吉,……唉,元吉,其实,我们能前来主持增援镇江堡,靠的是对陛下的忠诚,是陛下的信任,除了这一点,我们就什么都没有,这个,你懂吗?”雷大用没有直接回答尚可喜的话,转而说起这个。

  “大用,你说的我明白,没有陛下的信任,没有陛下的,我们怎么可能有今天?对陛下,我尚可喜只有忠心不二,只有唯命是从,绝无二话……”尚可喜严肃的说道,这一切靠的什么,从哪里来,他当然清楚,没有皇帝的信任,他不可能当这个负责支援的钦差,没有皇帝的,他不可能有这样多的补给物资,不可能调集如此之多的人力,更不可能调集几百门大炮,

  “好元吉,你能明白就好,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这句话……”雷大用说完,又接着说道:“……其实,元吉,这次作战,陛下早就说过,不计较任何得失,不计较失地,不计较城池,不计较胜负,不计较斩获,甚至不计较战败等等,只要是能打鞑子,都可以不计较……,你想拆了战船上的大炮送到镇江堡,想拆就拆吧,不过,要等待东西运得差不多了才行,……陛下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大炮的……”雷大用说道。

  “好,那就多谢大用了”尚可喜高兴的说道。

  后金汗帐。

  沉睡中的黄台吉就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嘈杂的闹市,想睡,却一直睡不着,整个人昏昏沉沉,好不容易闹市不吵闹了,他才安稳的睡一觉。

  汗帐外,则是后金一众大小贝勒,部将们,大汗醒了的消息,让他们立刻赶了过来,不过,都给拦在了外面。

  帐内。

  只有黄台吉的几个心腹在,范文程就是其中之一。

  “宪斗,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黄台吉精神已经好多了。

  范文程苦涩得很,道:“大汗,如今,怕是打不下去了,大汗昏迷的这两天里,明人已经把东西全部运进了镇江堡,如今镇江堡兵精粮足,士气高昂,根本无法打下来,更无惧围城。”范文程苦涩的说道,这场战事,他们大金是彻底的输了。

  “哦,怎么就无法再打了?再过一段时日,江面也该封江了,咱们再到朝鲜去抓人,应该能把镇江堡耗空的……,只要耗空了……”黄台吉见范文程一脸苦相,又问道:“……哦,为何宪斗说无法再打了?”

  “大汗,如今,镇江堡上面的大炮,已经摆得像个刺猬了……”范文程苦涩的说道,如今大金上下,对大炮已经极度敏感,听到打,就再也没有心打仗了,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找个山沟或者壕沟躲起来,前两日那种几百门大炮开炮的场面,给了大金上下诸人太深的印象,而如今镇江堡,已经像个满身是刺的刺猬,要大金上下去攻这城,范文程不觉得有多少把握。

  “哦,是吗?”黄台吉推开众人,迈着蹒跚的步子,出去了。

  镇江堡确实如范文程所言,犹如一个满身是刺的刺猬,镇江堡上面,摆满了大炮。

  黄台吉没走多远,就已经气喘吁吁,一个奴才连忙给他披上一件披风,黄台吉看了看跟来的人,问道:“二哥呢?”

  跟来的众人躲躲闪闪。

  “大汗,二贝勒,他疯了……”范文程小声的说道。

  “哦,疯了?”

第四百三十章传首九边之立威  镇江堡之战胜利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皮书吧。

  镇江堡之战早已成了大明朝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几日,京师一直就在传出关于镇江堡的消息,消息的真伪,一直扑朔迷离,让人将信将疑,直到今日,从天津狂奔过来快马飞递,才将这件事彻底的证实,镇江堡之战,明朝不光是胜利了,而且胜得相当漂亮,据说,光是敌人的脑袋,就用了一条船运。

  事实上,杨改革差不多是整个京师,最后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对于这种大捷,传递消息的飞递,向来就没有保密的传统,一路狂奔,就一路炫耀,这种大捷,消息还没进京,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朝。

  杨改革早在几日前,就估摸出,这次镇江堡大战,自己赢了,不为别的,单单是从最近做梦的情况来看,杨改革就知道,自己赢了,或许是出于心灵感应的缘故,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早在前几日,杨改革就结束了晚上一定做噩梦的习惯,每夜都可以睡得安稳,杨改革相信,这次大战,自己能赢,再从前两日传来的消息,镇江堡方向,确实是有下雨的迹象,杨改革更是相信,自己赢了。

  今日,消息到京师,已经是下午了,杨改革早已在休息。

  “陛下,陛下……”接到确凿消息的王承恩,顾不得什么,持着消息,狂奔了进来。

  “哦,何事?大伴,怎么这样急?”杨改革正在休闲,听到狂奔进来的王承恩喊道,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看到王承恩一脸的欣喜,才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坏事,那就是好事了。

  “陛下,大捷,……大捷啊镇江堡大捷啊那增援,终于是送上去了,鞑子这次是输了……”王承恩含笑,将消息禀报道。

  “哦真的,送进去了?”杨改革立刻站起来,惊喜的问道,虽然这几日,杨改革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但是没接到真实的战报,杨改革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如今听到前线传来的捷报,心中的忐忑,终于是安定下来。

  “回陛下,千真万确,不仅仅是把东西送进去了,更是借着这次风雨,彻底的打掉了东虏的士气,……陛下,乘着这次机会,还送回来了一船的人头,据说,很多都是鞑子的……”王承恩高兴的说道,说道最后一船脑袋的时候,才把声音降下来。

  “一船脑袋?”杨改革莫名其妙,胜利了,也不至于有一船脑袋吧,用一船作为单位,这得多少人头啊明朝是用脑袋作为记功的凭证,可,这也太快夸张了吧。

  “回陛下,是的,这奏报上,确实说有一船脑袋……”王承恩小声的说道,然后将邸报送了上来。

  杨改革疑惑的接过奏报,翻看起来,奏报很厚,记录得很翔实,一场借雨行事的过程,一场登陆增援的过程,全部都记录了下来,包括很多细节,至于那一船脑袋的出处,里面也有记载,有几千是鞑子的人头,其余的,都是朝鲜人的人头,所谓的“朝鲜义军”的人头,再想想,杨改革已经明白这个所谓的“朝鲜义军”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野猪皮抓了朝鲜人用来消耗镇江堡的手榴弹么,一船的人头,大部分都是朝鲜人的,可见,当时的战况,相当的激烈,杨改革方佛看见了整夜整夜攻城的场面,仿佛看到了烟雨中,冒雨拉纤的队伍。

  看过奏报,杨改革已经将整个镇江堡之战的过程理解了,在脑海中将整个作战过程过了一遍,觉得这场大战,自己赢得很凶险,再迟那么一两天,结果可能就不是这样了,不过好在,如今自己赢了。虽然现在野猪皮貌似还围着镇江堡,但是杨改革相信,那已经无足轻重了,如此有利野猪皮的时机,野猪皮都没赢,更别说寒冬季节了,到了寒冬季节,野猪皮就别想在地上刨除一个坑来,在大雪封山的季节里,行走都困难,别说攻城,以其说是围城,不如说是靠着镇江堡躲避风雪,不如说是在野地里挨冻,镇江堡里有城池做依靠,人手一套新式棉衣,一床被子,相信能过一个温暖的冬季,何惧在荒山野外的野猪皮。

  “好哈哈哈……”杨改革看过奏报,大叫一声好,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如今自己最缺的军事上的胜利,终于如愿到来了,那么,剩下来的,就是将这次军事上的胜利,转化成自己的军威,有了军威,自己要“办事”,就可靠得多了,自己要立威,杨改革暗暗到。

  “立刻召对文华殿,相关人等务必悉数到场,朕要将这个消息公告天下……哈哈哈……”杨改革得意的很,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天下所有人,自己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遵命,奴婢这就去……”王承恩眯笑着眼,答应道。

  镇江堡之战胜利的消息,随着快马的到来,早已传遍整个京师。

  听到皇帝忽然在这个时辰召唤,接到召唤的大臣,都知道这次为了什么事。

  “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已经早到的大臣,已经在互相恭贺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可以举国振奋的大捷,最高兴的,莫过于兵部尚书刘延元。虽然不是他领导了这次镇江堡大捷,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兵部尚书,军事上的胜利,他总是要沾光的。

  “恭喜,恭喜啊……”刘延元通红着脸,不住的和同僚们互相恭喜,在他任上出了这样一个大捷,他怎么能不高兴?虽然和他没多大的关系,可是,功劳是跑不了的,如果再有几个这样的大捷,那他问鼎内阁也不是不可能了。

  “刘大人,这次镇江堡之战,可是我大明近年来少有的大捷啊听说有一船东虏的脑袋,这是不是真的啊?”一个大臣和刘延元道了声恭喜,然后打听起这内幕起来。

  见有人打听内幕,众人也都伸长了耳朵,听个仔细,打听朝堂上的内幕消息,互通有无,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呵呵呵,张大人那里听到的消息,这消息可就有些假咯……”刘延元如同喝醉了酒,红着脸,笑呵呵的说道。

  “刘大人,这京师可都传遍了,可不是张某瞎说……”这个打听内幕消息的张大人立刻说道。

  “呃……,嘿嘿嘿,不瞒张大人说,东虏的脑袋确实是有一些,但是要说一船,那就有些……,嘿嘿嘿,这事,稍等片刻,就会知晓,想必陛下会明说的……”刘延元对于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很满意,对于打仗的事,很用心,对于关外的战事,也是很上心,没事了就往平台跑,所以,仗打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有数,对于传闻中的一船东虏脑袋的事,他不敢认同,但是也知道,脑袋必定有一批,因为兵部老早就派人去验尸首了。

  对于兵部尚书的这个内幕消息,很多人明显不满意。

  “哼什么大捷,不过是粉饰罢了,东虏的人头是那么好弄的么?还一船人头,我看,这八成是假的……”一个大臣不屑的说道。

  这个大臣观点的人有一些,但是不多,更多的大臣则是在自己心里计算着这件事的真假,很多大臣也都“与时俱进”,见识过沙盘,见识过沙盘模拟战事,更是见识手榴弹的威力,对于镇江堡毛文龙能够弄到很多鞑子人头是持肯定态度的,很多都跟刘延元一样,多多少少参与了一些这次北方的大战,综合各方面的消息,很多人对于毛文龙弄到东虏的人头,是相信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这个怀疑是假消息的大臣说完了话,却见自己的人不多,更多的人则是埋头,似乎是干别的去了,让这个大臣很不爽。

  “哼……”又重新狠狠的一甩袖子,一副你们都是白痴的模样,原本很喜庆的场面变得沉闷起来。

  “陛下驾到……”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嗓子打破了沉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连忙跪下来磕头行礼。

  杨改革径直进了文华殿,在椅子上坐稳了,才道:“呵呵,都起来吧……”

  皇帝的高兴,写在脸上,众臣都松了口气,看来,今日确实就是那件事了,否则,皇帝也不会到了这个时辰还召集人上文华殿。

  “谢陛下隆恩。”众臣这才起来。

  “今日如此晚了,还召各位前来,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吧?”杨改革笑呵呵的问道。

  “回陛下,可是镇江堡大捷?”首辅施凤来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这次,施凤来相信自己没猜错。

  “呵呵呵,正是,镇江堡之战,可以称之为大捷,如今增援已经送到镇江堡,已经将东虏的气焰打了下去,已经东虏的将士气打了下去,如今镇江堡兵精粮足,弹药充沛,更是有上百门大炮助威,所以说,这次镇江堡之战,我大明赢了,可称之为大捷”杨改革高兴的宣布道。当说道上百门大炮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异样,这两小子,胆子也是天大,自己的增援单子了,可没这样多的大炮,居然敢把战舰上的大炮拆下来,送进镇江堡去,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虽然让杨改革破财,但是,杨改革喜欢这种能临机决断的人,而不是什么都死搬硬套的家伙,从整个战局来说,镇江堡就是阵眼,只要镇江堡不输,一直钉在那里,自己在整个战略上,就是赢了。

  众大臣听了皇帝的话,直瞪眼,什么时候有上百门大炮之多了?全摆在镇江堡?这也太恐怖了吧,如今大明朝的京师,也没这样多大炮吧。

  “启禀陛下,那些大炮,可都是红夷大炮?”一个官员听得目瞪口呆,皇帝什么时候弄了上百门大炮进镇江堡了?如果都是红夷大炮,那是在太可怕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要说打得鞑子灰头灰脸,要说弄很多人头,他们相信了。

  “呵呵,这位卿家,上百门大炮,说的是千斤佛郎机以上的大炮,包括红夷大炮,千斤佛郎机以下的各种炮,则不算……”杨改革笑着说道,说实在的,给镇江堡弄上百门大炮,不是自己的主意。

  众大臣一个个目瞪口呆,口眼歪斜,这真的是太疯狂了,怪不得皇帝说把鞑子打的气焰全无,打得毫无士气,遇到这样多大炮,谁受得了?当年锦宁大捷,不过二十来门大炮么,皇帝此话一出,大家对这次大捷,已经没什么疑问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天佑我大明……恭喜陛下……”

  “陛下英明……陛下神武……”

  众大臣开始上马屁了,既然大捷是真的了,那么,上马屁就是既定的程序。

  “呵呵,好了,诸位卿家,朕这里有捷报,诸位就先看看吧,跟朕同喜。”杨改革受不了那样多的马屁,将捷报拿出来,让大家传看。

  众大臣又接过捷报,细细的看起来,不少大臣,看到战事的激烈处,也是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

  捷报很快被传看一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是一圈马屁。

  看过了捷报,其详细的作战过程,虽然平时,却也是真实,很有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到了这个时候,稍微有些常识的大臣,都已经确认这个大捷是真的,没有水分。

  “启禀陛下,臣有话说……”一个刺耳的声音出现在朝堂上。

  杨改革望了望,一个陌生的大臣,问道:“卿家有何事?”

  “启禀陛下,臣以为,以朝鲜人的人头冒充东虏人头,这就是杀良冒功,该当严查毛文龙部的责任,陛下,朝鲜乃是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国,历来就是我朝的藩属,且历来孝敬,如今,我们杀了他们那样多百姓冒功,还沾沾自喜,陛下,朝鲜国主如果来问,我朝该如何回答?可有脸面乎?”一个大臣愤愤不平的说道。

  杨改革听了,直觉得烦躁,好好的心情,就给这样打破了,这朝中,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整天就会喷粪,朝鲜人死再多,关自己鸟事,又不是我把他们赶到镇江堡去送死的。

  这个大臣刚说完,边上又来了个帮腔的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吴大人说得有理,这一船的人头,大多都是朝鲜人的,陛下,该严查,否则,军纪败坏,国法不振,尽坏我大明朝的声誉……”

  很多大臣都侧目看着这几位大臣,这个大捷要是按照这两位的说法,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比战败还严重再看看皇帝,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启禀陛下,臣不赞同。”刘延元第一个就站出来了,要是这大捷变质了,他第一给跑不了,到手的功劳飞了不说,还得受到惩罚,刘延元自然是不肯。

  “哦,说说。”杨改革道。

  “启禀陛下,朝鲜虽然是我朝属国,可是,也是个首鼠两端的,去年,还和后金讲和,给后金输送粮草物资、协助后金打我大明来着,陛下,这是一个属国该做的么?我朝为了朝鲜,先后数次大举支援朝鲜,死伤精锐十数万,耗费白银千万,结果呢?朝鲜干的却是这种事,一有风水草动就投向东虏,只顾明哲保身,陛下,依臣看,我朝要追究朝鲜组织义军协助东虏的责任,要问朝鲜国主,为何身为人臣,身为藩属,为何不为我朝尽忠,却要干这种协助东虏打我朝的事……”刘延元自然是不肯让别人往他脑袋上泼粪的,既然有人拿朝鲜说事,那他也不含糊,也拿朝鲜的事说事。

  “你……”

  “……”刚刚那几个为朝鲜说话的大臣被气得不轻。

  众臣更是一阵暗笑,纷纷嘲笑那几个人,这个大捷,无论如何,也是大捷,而且没水分,他们这些站在朝堂上的人,总归还是沾光的,要是给你们几个弄黑了,脸上无光不说,还得挨挂记,甚至还得有些人丢官,这可划不来。

  杨改革暗道一声好,这说辞当真是犀利。

  “好了,这件事,朕就说一说吧,我朝于朝鲜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流血又死人,更是搭进去上千万两银子,这是事实;可朝鲜呢?如今和后金是兄弟之盟,这事,确实是个问题,虽然先帝说绕过他们的话,但是,朕觉得,确实有必要责问一下朝鲜国主,如果有必要,朕会索赔的,……对于这一船人头的事,除了真正的鞑子人头俱给赏之外,朝鲜人头,就意思一下算了……”杨改革顺着这话头,也就把这事定下来了,那几个人虽然还想说什么,不过,好歹朝鲜人没有算进战功里去,这好歹也算是个台阶了,面子也挣到了,又只好把这口气咽下来,看着朝堂上的众人对自己可不善,再说下去,怕犯众怒。

  至于皇帝说的什么索赔的事,很多人根本就没听懂,或者听得模糊,或者以为皇帝说笑,根本没往心里去。

  “好了,关于这人头的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朕要说说。”杨改革环顾了一下大殿,决定做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立威。借着人头,借着这次军事上的胜利,立威,在朝臣面前立威,在边关、边军、京营里立威。

  众臣严肃的等待着皇帝,看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看皇帝的面色,很严肃。

  “朕记得,以前我朝和东虏打仗,输得极惨,好像是有位大臣被传首九边的吧?可有此事?”杨改革问道。

  朝堂上一阵寂静朝臣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当年那个传首九边的人,他们不少都是熟识的,不知道皇帝提起这事,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回陛下,陛下可是问的熊廷弼,熊飞白?”施凤来这个应声筒不得不出来应声,半响没人回皇帝的话,他实在抗不住了。

  “哦,朕记得是他。”杨改革假装说道。

  “……陛下,其实,当年此事也不全怪……”当下就有人出来为熊廷弼说情,这事确实很复杂,说起来,熊廷弼也不该到传首九边这样惨去。

  “停朕今日不是要为熊廷弼翻案,也不想沉渣泛起,朕只是想说,当年,我朝大败于东虏,死伤百姓、官军无数,以致我朝大臣被传首九边,冤不冤朕暂且不说,这件事,朕一直以为,是我朝之极大耻辱,朕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我朝大胜东虏,获得头颅无数,朕想,那就得该东虏传首九边了,以消朕心头之恨,以解我朝数年来的耻辱,也告慰先前为我大明朝牺牲的将士,告慰那些死难的百姓,朕给他们报仇了……”杨改革以异常威严的口气说道,其声势,容不得半分分辨。

  众臣被皇帝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皇帝说的这事……,传首九边?这,很多大臣模糊了。

  有的大臣震惊;有的大臣惋惜;有的大臣流泪;有的大臣惊慌;有的大臣害怕,朝堂之上的气氛,变得寂静可怕。

  杨改革看着下面大臣的众多面色,心中很是满意,自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今自己缺的就是军威,缺的就是能镇压场面的军威,这在日后“改天逆命”的时候,必定相当的重要,如今巨大的军事上的胜利已经有了,镇江堡大捷无疑就是一个军事上巨大的胜利,怎么把军事上的胜利转变成军威,用来镇压那些心怀不轨,或者可能出状况的人、军队,无疑,这次获得的大批野猪皮人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东西,而且还有一个相当好的借口,昔日明朝战败,朝廷大员被传首九边,以平息战败的责任;如今,明朝大胜,野猪皮的脑袋去传首九边,以传耀胜利,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退走本来高高兴兴的大捷,本该高兴,没料到,忽然冒出这样一件事来,。皮书吧  传首九边?这个词可是有相当的份量。

  说到传首九边,就得说道熊廷弼,熊廷弼和传首九边,这里面的关系就复杂了,牵扯到党争,牵扯到东林党和魏党等之间的争斗,而不是仅仅一句传首九边就可以轻松的说下来的。

  传首九边这里面的框框绕绕,让在场的大臣听了,没有不陷入深思的,皇帝不是以前说过,不再提魏党那档子事了么?怎么现在又提传首九边?这传首九边就肯定会牵扯东林党和魏党之间的争斗,牵涉到党争,这不是又要重提旧事么?满殿的大臣,纷纷低头,侧目,思索着,这里面,皇帝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是不是代表着某种风向。

  一时间,朝堂上,变得狐疑起来。大臣们纷纷就这句传首九边展开联想。

  其实,杨改革对传首九边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大约也就是觉得熊廷弼被传首九边确实有点冤,而真正指挥作战失败的王化贞却没有这样惨,说起来,杨改革倒是有些同情熊廷弼,即便该杀,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杨改革真正的意思,不过是通过传首九边来立威,立军威罢了,为自己日后的行动做下铺垫,仅此而已,至于自己这一番话,让大臣们浮想联翩,这是没料到的。

  朝堂上的狐疑,越发的凝重,大臣们越是狐疑,越是不敢轻易的表态,生怕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明哲保身也好,看看形式也好,再没人对这件事表示什么,仿佛这件事就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杨改革一直在等待众臣对自己疯狂的反对,却没料到朝臣们是这样一幅表情,仿佛这传首九边就是讳莫如深的禁地。

  对于这种场面,杨改革倒是有些意外了,想好的众多说辞,居然没派上用场。

  “既然诸位卿家都不反对,那么,由兵部、都察院派员前去检验头颅,检验过后,论功行赏,再将头颅运之边关,传首九边,以告慰牺牲的将士,以告慰死难的百姓……”杨改革原本以为会有一场争斗,没料到这样轻松就过去了,简单的下了一个命令,这件事,就算是完了。

  朝堂上的消息传出来,满城欢呼,举国振奋,大街小巷,尽是奔走相告的人,和几年前那个锦宁大捷比,这次是真正的大捷,更加的漂亮,脑袋是不会说谎的。

  这个消息也同样传到了京师某个院子里。

  “徐伯伯,此事当真?”一个年轻的男子颤抖着,两眼流泪的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这个老者也是满脸的高兴,眼神里,透露出欣喜,道:“不会错的,刚刚从宫里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似乎对你父亲的事,有所同情,此事,已经有所松动,贤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待明日,老夫再上一疏,想必这次必定能为你父亲洗去冤屈,即便是不能洗去冤屈,至少,也可以将你父亲的首级安葬,这无论如何,都是件好事情啊”这个老者相当的高兴,越说越激动。

  “那就有劳伯父了,侄儿没有什么以谢伯父,唯有给伯父磕头了……”这个年轻的男子说罢,就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眼睛里,早已满是泪水。

  “唉,贤侄,你这又是何苦呢?放心,老夫就是拼着这身官服不要……”

  镇江堡。

  自从明朝往镇江堡输送物资之后,战事就悄然停了下。

  黄台吉已经醒了几天了,身体渐渐的康复。

  “……也就是说,我大金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已近几天了,黄台吉对于大金的去留问题,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回大汗,是的,如果走了,这镇江堡之战就是我大金彻底的败了,而且输得极惨,日后,毛文龙就是我大金挥之不去的噩梦,无法逾越的高山,这将对我大金极为不利,但是不走却又不行……”范文程等几个心腹在汗帐里,和黄台吉商量着后金的去留问题。

  “宪台接着说。”黄台吉说道。

  “大汗,如今已经是十月下旬了,漠北,喀尔喀那边早已开始下雪了,要不了多久,整个辽东都要大雪封山了,大汗,如果再不走,很可能被困在这里,粮草转运也更加困难,大军长年累月的在外,大汗……,盛京也不住了,已经叫苦不迭了,如果大军呆在镇江堡过冬,怕……”范文程开始为黄台吉全方位的分析情况起来。

  黄台吉之嗯了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深思,范文程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大军呆在镇江堡过冬,这个设想,黄台吉不是没想过,先前黄台吉还有点动心,现在,已经不往这边想了。

  “大汗,如今从喀喇沁草原上传来的消息,明朝派出了满桂在喀喇沁大肆的打杀那些和我大金有联系的部落,已经围攻了不少部落,不少原本打算投靠我大金的部落,不是被满桂绞杀,就是投靠明朝了,成了皇协军……”说到这里,范文程停了下,看看黄台吉,见黄台吉依旧在听,于是才接着说道。

  “据说,明朝的皇协军是由满桂负责弹压、监督皇协军作战,自己本身并不参战,只在皇协军打不下的情况下,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必胜……,据说皇协军,也是和我大金牛录一般,平时放牧,战时三抽一,轮流打仗,所斩获,也由满桂负责分拨,明朝抽取五成,剩下的归皇协军分……”关于皇协军的情报,已经很明朗,所以,范文程说起皇协军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生怕触怒黄台吉,这个皇协军就是和他后金八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黄台吉对这事,早已知晓,但是,却毫无办法,喀喇沁草原上的事,他无能为力,否则当初也不会匆匆忙忙的到镇江堡来,喀喇沁离大金,实在太远了,离这里,实在太远了。毛文龙,袁崇焕,林丹汗三面堵死了他,他也鞭长莫及,顾不得那样多。如今看来,却是明朝皇帝的布局了,这种摆开阵势布局,光明正大谋略的布局,黄台吉先前是一只棋子,只能跟着明朝皇帝的手转,现在明白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解决毛文龙,就无法西进,老巢始终处在毛文龙的威胁之下,要解决毛文龙,毛文龙就在镇江堡……,这又回到了原点。

  “……再,大汗,如今镇江堡有如此之多的大炮,再去攻城,文程觉得,胜算实在是不多,大炮都能增援上百门,那手榴弹就不用说了,必定是很大一批,这种用人命再去消耗手榴弹的事,如今大雪封山之后,怕连朝鲜人也不好抓了,如今朝鲜人听说我大金到处抓人,很多都已经南逃了,已经很难抓到人了,更何况大雪封山之后,行走将更难……,没有足够的人命去填,这镇江堡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攻下啊……”范文程将情况继续说到。

  汗帐里很安静,黄台吉只是低头不语,如今的镇江堡,已经满身是刺,已经无从下手。

  “……,再大汗,大雪封山之后,连挖壕沟也变得困难起来,种种情况,都与我大金不利啊文程的意思是能撤走,还是尽快的撤走……,呆在这里,徒劳无用……”范文程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地方是对大金有利的。唯一有利的就是如今江水消退了,能停靠镇江堡的战船,已经纷纷退走,镇江堡又孤零零的了,还有,下雪之后,江面变成通途,倒是方便围城,不过,一想到镇江堡上那上百门大炮,这种优势,不要也罢。

  “攻城,非是我大金所长啊……撤走……,本汗也想撤走啊……”黄台吉抬起头,喃喃的说了句。

  “……听说,毛文龙撒出去的那十几路人马,如今,还在和我大金缠斗?我们去了,他们就跑了,待我们稍退,他们又回来,不和我大金正面交手,却是一味的sāo扰、纠缠我大金,不让我大金有丝毫的休息,明皇这一手,是看准了我大金的命脉啊所谓不战而屈人兵,所谓不胜而胜,大概就是如此吧,明朝皇帝布得一手好局啊这次,我大金输在明朝皇帝手里,算是输得不冤枉……”黄台吉经历了镇江堡之战,再结合之前的种种,又经过几天的思考,终于明白明朝皇帝的打算,看出了明朝皇帝的布局来,不过,看出来是看出来了,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破局,毛文龙依旧在镇江堡,有办法攻下来吗?没有?那十几路人马,就跟大金玩躲猫猫,打了这样久了,也没见那十几路人马损失多少,实在不行,别人又退回到海上去了,面对海,大金就只能看着吃瘪,解决不了毛文龙,根本无法西进,无法西进,别说什么喀喇沁了,连多走几步,黄台吉都要担心自己老家被抄,一听到毛文龙在搞事,他就得屁颠颠的跑回来对付毛文龙。

  “宪台,你看看,如果我大金放弃镇江堡,不再和毛文龙纠缠,得退到哪里比较好?”黄台吉有些悲凉的说道,这次,他输在明朝皇帝手里,输得不冤,明朝皇帝的布局能力,高出他甚多,从整个事情来看,他就是明朝皇帝手里的一枚棋子,跟着明朝皇帝的手转,这种做棋子,连跟布局的人下棋的机会都没有,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向来自负的黄台吉被这种真相打击的不浅,整个人消极了不少。

  范文臣还是心惊真的要退走?这得退多远?虽然他一直劝黄台吉撤退,但是,他也知道,撤退绝不是一个好事,一旦撤走了,那么,他们的防线就不知道要退到哪里去。如果要以盛京为中心,维持一个适当的防御圈,不知道要放弃多少地方。

  在沙盘上稍稍的看了下,范文程心里就已经有底了。低着头,道:“回大汗,如果我大军从镇江堡撤走,则在东面,再也无法压制毛文龙,毛文龙有海舟之便,可以从任意一处sāo扰我大金,所以,这金洲,复州,盖州,到凤凰城,到宽甸这样一大块地方,我大金怕都无法再立足了,怕都要归毛文龙了……”

  “不要紧,这些地方,对我大金来说,本就是块飞地,送给毛文龙也好……”黄台吉对于范文程划出去的这样一大块地方,倒是没怎么在意。

  “大汗的意思是?”范文程问道,丢了这样大一块地方,还值得高兴么?

  “呵呵,宪斗有所不知,这块地方,本就是飞地,如果还给明朝更好,明朝不是最在意土地么?最在意收复失土么?如今本汗送了这样一大块地方给明朝,明朝应该感谢本汗才对……呵呵呵……”黄台吉说道这里,已经笑了起来。

  “大汗的意思?莫非,大汗的意思是,把这些地都送给明朝,以中原朝廷一贯对土地的重视,必定会视这些土地为复土,必定会派人管理,重新开发,要不了几年,这又是我大金的一处粮仓,只是这几年先借给明朝用罢了?”范文程已经明白黄台吉的意思了,按照明朝的习惯,收复的失地,那是大功一件,要不了多久,就会派官员前来治理,招抚流民什么的,要不了几年,这些地方又会肥得流油,到时候,大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来抢就成了。

  “呵呵呵,正是……,本汗料定,明朝那小皇帝,肯定会被这复土几百里的功绩给迷惑住,呵呵,这些地,就暂且让给他几年罢,等过几年,这里到处是庄家了,本汗自会来取……”黄台吉倒是很乐观,黄台吉相信自己对明朝很了解。

  “大汗高见大汗厉害啊”范文程立刻称赞道。

  “嗯,就如此吧,文程拟个方略,看如何撤走,画一个线,看撤到哪里比较合适,该放弃的就放弃吧……”黄台吉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心里相当的沮丧,一直以来的自信,在这次镇江堡之战中,被击的粉碎,一向自诩、自负,却在这次大战之中,只能作为一个棋子,连上桌子和别人下棋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打击相当的大,这次大战的后果就是后金放弃金洲、复州、盖州大部,一直到凤凰城,一直到宽甸这样一块广大的地方,都将无法再支撑了,都得放弃,否则,和毛文龙对峙,光是的粮草,他大金都支撑不起了。

  “喳……,文程遵命”范文程说道。

  “另外,乘着如今江水降下去了,留一半人马继续围困镇江堡,其他各部轮流到朝鲜那边打草谷,谁抓到的,拿到的,就归谁,抓回来就不再赶到镇江堡去了,都赶回家吧,等大伙都打满了,咱们就回盛京去……”黄台吉面色有些沉寂的说道。

  范文臣听得心中砰砰直跳,看着黄台吉面善,其实心里,也是这般阴毒啊和朝鲜反正是撕破了脸皮,临走了还要抢一把朝鲜,在明朝这里没讨好,在毛文龙镇江堡这里没讨好,却要在朝鲜人哪里补回来。

  “喳”

  “喳”

  “喳”旁边几个黄台吉的心腹,听得眉飞色舞,立刻跪下里答应,在这里啃镇江堡这块硬骨头,已经磕掉了一嘴的牙,如今,好歹也可以在朝鲜哪里吃几块肉了。

  沉寂多日的后金大营,这回,终于是传出一阵欢笑了。

  一大早,杨改革就起了个早,昨日轻松的通过了传首九边的事,自己的行动,又向前了一步,这无疑是值得高兴的。所以,今天,杨改革一大早就起来了,准备早早的去办公,心情好,人就有动力。

  “大伴,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杨改革精神,心情极爽,问王承恩。

  王承恩疑惑了半天,才道:“回陛下,今日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陛下……”

  “哦,什么事?”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陛下可记得传首九边的事?”王承恩道。

  “知道啊可有不妥?”杨改革问道,以为王承恩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陛下,今日有人上奏疏,为熊廷弼申冤求情。”王承恩道,其实,这种事根本算不了什么事,如果不是这件事和皇帝昨日那个传首九边能挂上一些勾,王承恩未必会跟皇帝说这事,在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说说这事,就看皇帝的心情了,边说,边给杨改革找奏疏。

  “哦,为熊廷弼申冤?”杨改革凝眉思索起来,熊廷弼的事,杨改革知道一些,传首九边就是说的他的脑袋,虽然战败他有责任,但是被传首九边,这确实有些过了,何况,战败的直接责任人王化贞都没这待遇,明显的,对他的惩罚,过了些,明显的,对他的处罚,掺杂了很多其他因素。

  杨改革没有心思过多的想这件事的内幕,想了想,自己这立军威,多少还是搭上他这颗脑袋的便宜,要是没有他这个脑袋传授九边在前,自己想给边军立威,还找不到这样合适的借口,算起来,熊廷弼这颗脑袋还是帮了自己的忙的。

  稍稍的翻看了一下奏疏,里面说的东西,杨改革没太大的心思去研究,凭自己的直觉,不说别的,传首九边确实是过了,这颗脑袋帮了自己的忙,这就够了,其他的,自己未必要深究。

  想明白的杨改革道:“嗯,朕知道了,熊廷弼的事,确实有些冤屈,熊廷弼的那颗脑袋,也就让他儿子收回去,好好安葬吧,其他的事,就不要提了,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了,大伴,你另外悄悄的给熊廷弼的儿子送五百两银子去,好好的安慰一下,让他儿子振作起来,俗话说,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为他父亲熊廷弼申冤,莫过于以实际的功绩来证实,这比什么都强,他父亲是在战事失败上跌倒的,朕希望他,希望他家能从这方面爬起来……”

  杨改革想了想,就如此吩咐了,前面那是凭直觉觉得熊廷弼这种处罚有些过了,后面,纯粹是感谢熊廷弼那颗脑袋,没有那颗脑袋传首九边在前,自己也无法效仿于后。

  做人,要学会感恩。

第四百三十二章大臣与小将  杨改革也不例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处理朝政的劲头也足了,都是按时的上班,勤勤恳恳的处理政事。

  今日,杨改革更是精神十足。

  徐光启那里传来好消息,陕西的番薯即将收获,估计收获颇丰,按照原先的估计,十万石不成问题,徐光启特意说明这个情况,除了说明情况之外,就是询问、催促之后怎么办。

  杨改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跳起来,这番薯果然是个逆天的好东西,在这种灾荒的年景里,居然可以逆势丰收,这无疑说明,番薯是对抗干旱的法宝,无疑说明,明末的干旱灾荒问题,遇到了克星,事实证明,番薯值得大面积推广,值得强行推广。这无疑,对自己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事,是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那么剩下来的,就是强行推广、种植番薯了。

  “这几日,当真是双喜临门啊”杨改革美滋滋的说道。这几天,不光是镇江堡大捷的消息传来,更是传来了这种更让人高兴的消息,杨改革都乐得找不到北了。

  “陛下洪福,天佑我大明啊”王承恩笑着奉承道,这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着皇帝前些日子的煎熬,自然明白皇帝这几日是如何的开心。

  “哈哈哈……”杨改革哈哈大笑起来。

  步辇的队伍直奔文华殿。

  如每日一样,先高呼万岁,然后才开始议事。

  “今日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诸位猜猜,是什么。”杨改革一开场,就说这件事。

  “陛下,可是说满桂,满都督那边的喜讯?”一个大臣立刻猜到,如今北边的战事,喜讯接连不断的传来,除了镇江堡方向,满桂那里也接连上了不少奏疏报喜。

  杨改革摇摇头。

  “陛下,莫不是那股票……”一个大臣猛的问道,问了半截,后半截就不敢说了,当然,大家都明白这意思,股票不就是说琉璃斋的股票么?这件事,皇帝赚银子已经赚到不行,看得众臣眼红,当然,除了嫉妒之外,很多大臣都跟着赚了不少银子,一听皇帝说天大的喜事,一下子就联想起这件事来了,以为琉璃斋的股票又大涨了。

  杨改革又摇摇头,琉璃斋股票的事,虽然确实是值得高兴,确实是很重要,但是,那都过去多久了?这些大臣的脑袋里,想的东西,怎么跟自己不一样呢?

  “陛下,莫不是东虏那边的事?又有了重大变故?”一个大臣猜到,如今说得上天大的喜事的,就是镇江堡了,不过,那都是几天前的事了,没必要今天还说那事啊除非东虏那边出了重大变故。

  杨改革又摇摇头,这群大臣虽然说的都是喜事,但是,却没人猜中。杨改革叹息,看来,这朝中大臣脑袋里的东西,跟自己不一样,看问题,想问题的方式,和自己有差别。

  众臣都望着皇帝,不知道皇帝说的是那件事,如今要说喜事,蛮多的,除了镇江堡大捷,满桂那里的战果也蛮丰硕,今日围个部落,明日收编一个,也都可以算得上喜事一件;皇帝卖那个什么琉璃斋的股票,已经赚到不行,这让大臣们眼珠子红得很,对于皇帝来说,也是喜的不能再喜的喜事,不过,那都是“很久”的事了,今日皇帝这般高兴,莫非皇帝又赚大钱了?……这些都是喜事,不过要说天大的喜事,莫过于镇江堡大捷了,不过,镇江堡大捷不是前两天就说过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或者说东虏伏地投降了,要求内附?彻底解决了东虏这个问题?众人不住的揣测着,倒是期待皇帝爆点猛料。

  杨改革倒是想让众臣跟自己一同高兴,不过,自己说了半天,却没人接下话茬,看着大臣们疑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天大的喜事是什么,杨改革有些失望了。

  “徐师傅上奏疏上说,陕西今年赶种下去的番薯,丰收在即,完成十万石的既定目标,不成问题,有些州县,还能超额完成……”杨改革将自己认为是天大的喜事说了出来。

  “陛下可是说徐子先番薯丰收在望之事?”施凤来问道。

  “正是,没料到,在这种干旱的季节里,这番薯这东西,居然可以逆势丰收,无惧干旱,这当真是老天爷赐给我大明的救星啊”杨改革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自己认为天大的事,在这些大臣眼里,不算什么。

  “那还得多亏了陛下圣明,目光如炬,能发现这种天赐宝贝……”一群大臣见皇帝是为这事如此高兴,也不吝啬的将马屁奉上,说实话,这事虽然是喜事,值得高兴,但是却比不上镇江堡大捷,更无法跟皇帝卖股票赚的银子相提并论,当然,不可否认,这也是个喜讯。

  “嗯,先前就有过定论,按照番薯的产量定优劣,优秀的嘉奖,升官,不能完成任务的,该训斥的训斥,该去职的去职……”杨改革有些无味的说道,如此的喜悦,却无法同享,无疑是件郁闷的事。

  众大臣这才想起来,先前确实有过这个定论,种番薯抗旱抗灾,还是老早以前商量赈灾的时候,徐光启提出的办法之一,后来陕西的情况紧急,干旱、民变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所以,才有这个种番薯,对抗干旱,以番薯产量定优劣的事。种番薯种的多的,考核可以给优,可以优先升官,前几名,是一定升官,办事不力,番薯产量低的,甚至可能丢官,这是一种刺激粮食增产的应急办法,当时确实轰动一时,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事也就慢慢淡下去了,何况,这京师之内,这皇城脚下,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了,吸引眼球的事实在太多,这个事,过去几个月之后,人们渐渐的给淡忘了,今日皇帝提起来,众人才想起来,当日还嘲笑什么“当官不如种番薯”,现在又得提上日程。

  “启禀陛下,臣以为,既然当日已有定论,那如今收获在即,自然应当按照当日议定的办……”一个大臣出来说道,这个事,如果放在以前,那绝对是一件轰动的不行的事,必定会被众人持续观望,看看谁的番薯种的好而升官,不过,如今吸引人眼球的事太多,让人费脑子想的事太多,这种事,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嗯,那如此,就让吏部、都察院派员,与司农司一起前往陕西各州县,验证各个州县的番薯产量吧,注意严防有人从中弄虚做假……”杨改革有些无味的说道。

  大臣没人说什么,应了下来,毕竟这事,早已商定好了的。

  杨改革很无味,本想借着这次番薯丰收,把全国推广番薯的事跟大臣们说一下,争取大臣们的,用行政力量强行的将番薯在极短的时间里推向全国,增产食物,以对抗天灾,不过,给今日这事一闹,杨改革就没那个心思说了,或许,在这群大臣眼中,种番薯这事,根本不算什么,就是一好笑的玩意。

  杨改革叹息了一口气,看来,这事暂时不用说了,反正番薯丰收在即,已经有了一定的推广经验,种子、技术什么的也都足够了,如今不说扩大、推广的事也没什么,如今要过冬了,要种番薯,要推广,也要到明年去了,到了明年,自己的情况会有很大的改变,要不要如此郑重其事的跟朝臣们商量,还未知呢,或许到了明年,自己一道圣旨下去,全国就立刻掀起种番薯的狂潮呢,可远比自己在这里费口舌强得多。

  又处理了几件小事,这小朝会,也就散了。

  杨改革高高兴兴的来的,扫兴败兴而归,心里直喊晦气。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事还得办。

  “大伴,给徐师傅去信,就说番薯的事朕知道了,让徐师傅总结好种番薯、推广番薯的经验,以备用,更要储备足够多的种子,以备来年全国推广……”杨改革不想跟朝臣们商量,但是,不代表事就不做了,以其跟那些人废话,还不如自己悄悄的把事做了的好,那些人看不上番薯,番薯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却跟自己有相当大的关系。

  “遵命,陛下……”王承恩在一旁,答应道。

  走了一阵,杨改革还是tǐng郁闷的。

  “陛下,东江镇的小英雄们到了,陛下可要召见?”王承恩见皇帝闷闷不乐,又凑上来说道。

  “哦,是吗?他们到了吗?好快啊”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是的,他们已经到了。”王承恩微笑着说道。

  “好立刻召见,嗯,再把郭桓召来,朕有事找他,……”杨改革立刻来精神了,东江镇的小英雄,说的就是在这次镇江堡之战当中,涌现出来的一批表现出色,有战功的典型和代表。笼络枪杆子,自然不能松手,抓一批有前途的青年军官,杨改革老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比如吴三桂,尚可喜这些人,都是杨改革照顾的对象,这次镇江堡之战,也出了一批有“前途”的青年军官,杨改革也准备笼络住,于是,随便安了名义,就把这些有战功的青年军官召进了京。

  平台。

  马石头,二毛两个人,还是头一次进京,头一次进皇宫,看着巍峨高大的皇宫,心中是忐忑不安,得皇帝召见,更是让他们激动不已。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平台里,是几个小将们的叩头声,还参杂了一个太监的声音,这个太监,就是郭桓,如今,他是大剧院的掌印太监了。

“好了,都起来吧”杨改革很高兴的看着这几个小将,年纪都不大,身体壮实,皮肤黝黑,脸上的稚气已退,看着,是从战场里走出来的,这些,可都是自己未来的将军啊  “微臣谢陛下隆恩。”小将们这才都起来。

  “谁叫马石头?”杨改革问道。

  马石头很惊讶,皇帝叫的是自己的小名,这一叫,倒是让忐忑不已的马石头觉得皇帝很亲切,很快镇定下来了,立刻答道:“回陛下,微臣在。”

  杨改革看了,很满意,是一个敢打敢冲的小勇将,身上有股子不服输,不怕事的冲劲。

  “听说,你以二十骑就敢冲东虏牛录,还打死了一个牛录额真?在近百东虏的追赶中,从容而去,迫使东虏不敢追?”杨改革好奇的问道,这个小将,可不是发明那个“猥琐流”的家伙么?这种战术,如今,倒是给东江镇发扬光大了,野猪皮一来,立刻就跑,野猪皮敢追,就这样对付,弄得野猪皮穷于应付,想走又走不开,追又追不上,在这次镇江堡之战中,发挥了不少的作用,粘住了东虏不少人马。

  “回陛下,正是微臣,微臣觉得,鞑子根本就不用怕,也无需怕,鞑子挨了枪子,照样得死,中了手榴弹,照样得开花……”这个小将,一股子不怕事的劲头。

  杨改革看得高兴,这个家伙虽然比自己还小,但是发挥出来的能量,确实相当的大,凭着他的敢打敢冲,凭着他的战术,倒是硬生生的将明朝官军的士气提升不少,让明朝官军对东虏的胆子大了不少。

  “好好一员小将,朕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今年多大了?”杨改革问道,其实,这些人的资料,过往,早有资料,杨改革也看过,但是,纸上的东西归纸上的,亲口问出来的,却又不同,拉近关系就是这么不经意的几句话之间。

  “回陛下,微臣今年十七岁了。”马石头颇为自信的说道。

  “好后生可畏……呵呵,这次,镇江堡大捷,你立下了大功,要朕赏点什么?”杨改革问道。

  “陛下赏赐,是微臣的荣耀,不敢索求”马石头连忙谦虚的道,当然,心里是迫切的希望皇帝能封个一官半职。

  “呵呵,有功必赏,朕就赏你个锦衣卫百户吧。”杨改革毫不吝啬的说道。锦衣卫的官,无需跟任何人商量,是皇帝的自留地,要批发,要零售,全看皇帝的意思。

  “微臣谢陛下隆恩,必誓死报效陛下”马石头兴奋的跪下来磕头,他这小小的年纪,还不到十八岁,就得了锦衣卫百户的官职,当真是前途无量,这个官职的份量,可能比他大伯那个千总的官职还有份量,当然,他大伯如今做到参将了。

  “呵呵呵,好好干,不要让朕失望,暂且别回去了,到新军里,训练一段时间,涨涨见识,学习一下,日后,必定前途无量,朕看好你们。”杨改革高兴的说道。

  “微臣领旨”马石头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二毛为人则比较楞,不似马石头那般锋芒必露和机警,安静的站在那里,皇帝没问,绝不挪动一下,也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你就是二毛?”杨改革依旧喊的是这些人的小名,绰号,以增进感情。

  皇帝的这句“二毛”倒是真的让二毛感动不已,想想皇帝可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人,现在亲切的叫自己二毛,二毛觉得很温暖。

  “微臣在。”二毛也学着马石头一般回答着。

  “听说,你的运气相当的好?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有一手绝活,手榴弹扔得奇准,是吗?听说,当夜,你在镇江堡力挽狂澜,以至于整条手臂都肿了?”杨改革看过关于这些人的战报,对这些人都有些了解,对于这样一个有些木纳的老实人,很看好。

  “回陛下,微臣不怕死,微臣也不怕鞑子,微臣当时一心想的就是杀鞑子,就管不了那样多了,微臣的手榴弹确实扔得很准。”二毛跟马石头不一样的是,二毛明显的“老实”得多,人显得有些木纳,说到当夜战事的时候,二毛显得更加木纳。

  杨改革看着这个有些木纳的人,心里来了主意,高喝一声:“立正”

  平台里的人,闻声,立刻立正站好,动作几乎是一致的,听到声音,就立刻做出反应,平台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二毛听到一声“立正”的命令,条件反射的就立刻两腿绷直,脚跟靠拢,抬头tǐng胸,手紧紧的贴在大腿外侧,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

  杨改革看在眼里,已经明白很多东西,东江镇的人,也受过一些新军的训练,是能听懂自己的命令的,而从自己突然下口令的反应,可以看出一些东西。

  自己平台里的人,听到这口令,立刻“啪”的一声站好,行动一致,听到命令就执行,很好。

  这几个小将当中,能跟得上自己平台里的动作的,就只有这个二毛了,听到命令,毫无怀疑,立刻就执行,无疑,是一个好士兵,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好士兵。

  马石头稍稍的慢了半拍,听到命令,似乎还的惊愕了一下,这才立正,其他几个,也差不多,都是听到命令之后,想了一下,或者是怀疑了一下,或者是惊愕的发现别人都立正了,才跟着立正,也算不错。

  当然,他们不是最后执行自己命令的人,郭桓这个太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立正,听见皇帝忽然喊了声,这个平台里的人立刻就定住了,很是吃惊看见别人都“立正”站好,也偷偷的把分开的两只脚拉拢到一起,见皇帝在看自己,很不好意思,边偷偷的把脚收拢,边尴尬的对着皇帝笑了笑。

  通过对自己忽然下令的反应,杨改革已经看出来一些东西。

  “稍息”杨改革又忽然下令道。

  这回,整个平台里的人,几乎都是同时执行“稍息”的命令,当然,除了一脸尴尬的郭桓慢了半拍。

  “好不错,你们的表现,朕很满意,听到朕的命令,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响应,就是朕的好士兵”杨改革表扬道。

  平台里的人开始继续各自忙各自的。召见的这几个小将,也都松了口气。

第四百三十三章路宽了许多  郭恒很不自在的站在平台里,刚刚的失误,让他很不安,那个什么稍息,立正什么的,他不懂。

  “郭桓”杨改革接见完东江镇的“先进代表”,才开始处理郭桓的事。

  “奴婢在。”郭桓马上道。

  “嗯,朕召见东江镇的小英雄们,你也都看见了。”杨改革道。

  “回陛下,奴婢看到了。”郭桓小声的答应道。

  “是这样的,朕准备演戏,以鼓舞士气,跟前几次一样。”杨改革简单的开头。

  郭桓好歹干过唱歌鼓舞士气的事,听说演戏鼓舞士气,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道:“启禀陛下,莫非陛下是要演镇江堡这出戏?”郭桓还是蛮聪明的,从今天和这些东江镇的小英雄一同受到皇帝的召见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呵呵,不错,很聪明,朕是这个意思,歌能鼓舞士气,拉拢人心,朕相信,戏也能,郭桓,你要做的就是,排一出戏,以镇江堡之战为背景,尽量的写实,再现当时的战况和情景,朕要让我大明朝的官军都看看,东虏也不过如此,我大明,也是可以打赢他们的,朕的意思,你可懂?”杨改革倒是希望排演一出话剧,戏剧,或者其他剧什么的,再现当时镇江堡之战的经过和场景,通过宣传这种胜利,增进自己这边的士气,让明朝的官军日后碰上野猪皮了,也不至于心慌手脚发软,另外,就是希望给九边的官军一个信号,一个暗示,皇帝很厉害,皇帝很有能力,皇帝的军队很能打仗,要造反,要惹事,还是悠着点,这个事,是和传首九边是相辅相衬的,传首九边,纯粹的就是立威,是刚性的;而演镇江堡的戏,则是柔性的,是潜移默化的。杨改革已经通过运作文艺战线,取得了不少好成绩,比如一曲俘获了东江镇的人心,安定毛文龙;比如一曲《从头再来》,唱得了陕西移民的心,整个陕西移民,没有出太大的乱子,和文艺战线上的成功,是分不开的,所以,杨改革这次,也打算在文艺战线上出招了。

  “……,陛下……”郭恒朦朦胧胧的明白皇帝大概想干什么,他对于做这个,有经验,东江镇,陕西都有他的功劳。不过,以前那是唱歌,他是轻车熟路了,但如今,听皇帝说的,却是演戏,郭桓迷糊了。

  看着皇帝似乎要挥手让他退下,郭桓这才急起来,连忙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道:“陛下,奴婢,……奴婢有些不明白,还请陛下示下……”郭桓一脑子的迷糊,他在东江镇唱歌,那是合唱,一群人一起唱,这才有感动几万人的效果,要是演戏,就戏台上的几个人在那里咿咿呀呀,别说几万人,就是几十个人都有些听不明白,其他人呢?怎么办?

  “呵呵,有什么就尽管问。”杨改革倒是很看到这个郭桓,从他给自己办的几件事来看,效果相当的好,杨改革也希望这次传首九边立威之余,再给九边的官军来个潜移默化。

  “陛下,这演戏不似合唱,合唱可以合数人的歌声,让几千人都听见,可这演戏,一个人在那里唱,未免也太……”郭桓急忙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呵呵,朕的意思是,只要能鼓舞我大明官军的士气,让我大明的官军了解镇江堡大捷,了解胜利,至于能不能让人听到,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将士们看懂这个戏演的是什么,看了能感动,能鼓舞士气,能一心想着打东虏,对上东虏了不害怕,这就够了,没有声音也没事,你可以以舞蹈或者其他的形式的表现嘛……”杨改革是希望郭桓能给自己带来一场话剧,歌剧,舞剧,或者什么大型的什么剧,要的是效果,要的是能感动人,是能鼓舞士气,要的是让人看懂,至于怎么弄,杨改革不想管,这方面杨改革是外行,也不准备透露太多什么话剧,歌剧,舞剧的事。

  郭桓听了皇帝的话,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深思,似乎忘记了这里是皇宫,是平台,自己在皇帝的跟前,两眼的焦点,明显的已经沉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好了,郭桓,明白了就退下吧,这件事,你尽快的排练好,镇江堡的那些小英雄你都见过面了,镇江堡大捷的整个过程,你可以向他们讨教,务必把戏演得真实,务必再现镇江堡大捷,至于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杨改革吩咐完,就赶人了,这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让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杨改革吩咐郭桓退下去之后,郭桓还两眼直直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听到皇帝的话一般,这种场景,吓坏了王承恩,王承恩连连摆手示意,连忙出声提示。

  “……郭桓…,郭桓……,还不退下…”王承恩很吃惊,今天这个郭桓是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吃了豹子胆了么?

  更吃惊的人是杨改革,杨改革还是头一此遇到在自己面前这样走神的,还走得这样理直气壮,连王承恩叫了几次,也没听到。

  王承恩看不下去了,这个没规矩的东西,这才当了几天掌印太监啊就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王承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郭桓的脸上,彻底的把郭桓拍醒了。

  “醒醒,醒醒,入魇了么”王承恩小声怒道,虽然拍了一巴掌郭桓,却也是为郭桓好,不把他拍醒,这样在皇帝面前走神、失礼,是大不敬,这吃饭的家伙怕是不想要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郭桓这才拧不清的醒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郭桓已经想起来,慌张的立刻跪倒地上,磕头求饶。

  “陛下,这该死的奴婢定是想事想入迷了……”王承恩开始为郭桓说好话。

  杨改革倒是来兴趣了,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失神,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是什么事让郭桓这样的走神。

  “呵呵呵,有意思,郭桓,在朕面前如此失神的人,朕还是第一次遇到,说说,你到底想起什么事了,以至于如此?如果你说得出一个很好的理由,朕就不怪你。”杨改革笑着说道,其实,杨改革对这个郭桓蛮看好,办事得力,即便是他说不出什么理由,杨改革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培养一个人才可不容易,毁掉一个人却只要一句话。

  郭桓连打自己的脸,在地上求饶,听见皇帝问话,这才停了下来,道:“回禀陛下,奴婢想到了一件事,和陛下这个演戏的事有关,奴婢一时想得激动,想得入神,所以,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说道自己想到的事,郭桓的脸上又充满了自信,充满了光彩。

  “哦,什么事,说说看。”杨改革饶有兴趣的问道。

  “陛下可听说过《秦王破阵乐》?”郭桓脸上,光芒四射,充满了激情。

  “《秦王破阵乐》?这个,似乎听过一点点。”杨改革说道,对于这个东西,杨改革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不过,属于角落里的记忆,很模糊。

  “陛下,《秦王破阵乐》说的乃是李唐太宗皇帝的事,据说,唐太宗将歌颂他的词曲改编成了舞乐,这个乐舞,就是《秦王破阵月》,此乐舞,是根据军阵变化演化而来,属于武舞,多时可以有数十人,乃至数百人共舞,百余位乐师奏乐,场面极为宏大,有婉转动听的龟兹调,有震天的大鼓,有琴、筝、笛等伴奏,能声传百里,其气势之雄浑,能感天动地……,往往一经演奏,看者无不动容,往往会情不自禁的随之起舞……,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乐舞……”郭桓越说,脸上的光芒越甚,两眼充满了光芒,从他自信的表情和声音里,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规模宏大,场面壮观,气势雄浑的乐舞场面,天地都为之动容。

  杨改革也惊讶这郭桓,似乎是打过激血一般,劲鼓成了这样,当真是出乎意料,还有那个什么《秦王破阵乐》,听着怎么就好像是一个规模极大的歌舞表演啊而且还是表演的军事上的,这个倒是和自己的要求不谋而合,这个……,《秦王破阵月》是唐太宗李世民弄出来的?也就是说,N百年前,自己想弄的这个什么歌剧,话剧,舞剧就早已弄出来了,而且规模还相当的庞大……

  悲剧真的是悲剧,不,喜剧应该是喜剧,自己原本觉得从后世弄一个话剧,歌剧,舞剧什么的到明朝来有点过份,现在看来,根本自己瞎操心,李世民比自己想到的更早,做得也更早,做得也相当成功,这绝对是个喜剧,自己只要照搬。

  “好就这个《秦王破阵乐》了,朕就是这个意思,朕如今在北面打了胜仗,要彰显我大明朝的国威,要彰显朕的胜利,彰显将士们的功劳,朕决定了,就搞这个《秦王破阵乐》一样的东西,场面要大,规模要大,气势要雄伟,能看的人越多越好……”杨改革当下就决定,准备按照《秦王破阵乐》来搞,搞一个明朝版的《秦王破阵乐》,李世民能搞,他为什么不能搞?李世民是皇帝,自己就不是皇帝了么?他打了胜仗,自己难道没打胜仗么?李世民彰显国力,自己就不能鼓舞士气么?

  王承恩急得汗都下来了,皇帝当真是想到一出做一出,这动静也太大了点吧,比肩唐太宗?这容易招人笑话的。不过,劝皇帝的话,一时却是说不出口。

  不过,郭桓倒是一脸的激动,一心想搞这个《秦王破阵乐》,开始为皇帝出谋划策起来。

  “陛下,虽然《秦王破阵乐》好,但是,如今,曲,谱,词,包括舞,早已失传,如今要重现当年的盛况,很难,……,再,陛下,那《秦王破阵乐》说的是唐朝的事,用的是秦王的名号,如今,既然是写我大明的事,自然得改动一下……”郭桓倒是一板一眼的给皇帝出主意。

  王承恩急得很,一脸是汗,焦急的得很,苦笑着跟皇帝道:“陛下,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呀”笑得很苦,具体不妥在那里,王承恩没说。

  “不妥?”杨改革想了想,感觉到确实有些不妥了,自己要的是给边关、京师的官兵潜意识里的威慑,而不是要一场表现明朝国力的歌舞,排这样一场歌舞得多久?自己的时间可等不起,这东西好是好,却和自己的目的不合。

  “嗯,确实有些不妥,这样,郭桓,这个什么破阵乐,不用太复杂,尽量的简化一些,朕想尽快的让边关的将士们看到,如今是十月下旬,朕想十一月下旬之前,这简化的乐舞就能出炉,到时候,就要到各地去演出……”杨改革根据自己的目的,修改了计划。

  “可,这,陛下……奴婢遵命”郭桓本想争一争,做一个声势浩大的破阵乐,做一个完美的明朝版的破阵乐,不过,皇帝明显的很急,郭桓开口了两个字,就没接下去了,凡事以皇帝的意志为准,他们这些做太监的,视为第一要务。

  “好了,快去办吧,表演的形式和方式就以那个《秦王破阵乐》为蓝本,但是不求过于精致,以能尽快的表演为佳,时日不要超过一个月。东江镇的那些小将们,待兵部,都察院检验过那船东虏的脑袋之后,他们就会押着那船脑袋去传首九边,这是朕给他们的任务,让他们借着脑袋现身说法,以提振我大明将士的信心和士气,所以,你要尽快,要在他们走之前,尽快的把镇江堡大捷的过程搞清楚……”杨改革吩咐道。

  “奴婢遵旨。”郭桓再没多说什么,说了声遵旨,就退了出去。

  郭桓走了。

  杨改革又思索了下这事,这事还得尽快,等那些边军看过脑袋之后,再给他们看看文艺演出,安慰一下,这样搓圆捏扁的来几下,这边军才能安生得下来,稳住了边军、京营,自己手中又有新军,基本上就不怕别人在军事上的威胁了,有了底气,自己要砍人,自然没什么顾忌。

  “大伴”杨改革道。

  “奴婢在。”王承恩还在为皇帝要比肩唐太宗而担心,听见皇帝叫自己,立刻答应。

  “……这样,徐师傅那里的番薯快丰收了,你在内书堂里选一些成绩优秀,机灵,诚实可靠的,选派到陕西去,数人一组,每组一府,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在每府都建立一个番薯场,专门收购番薯,将番薯做成各种东西,比如粉丝、糖等等,一来便于存放,二来,朕先前承诺过,番薯朕会回收的,以保证百姓种番薯的积极性,不至于让‘谷贱伤农’,朕既然立下承诺,自然会遵守,可明白朕的意思吗?”忙完了这事,杨改革又操心其番薯的事来,番薯的事,看着不起眼,看着不算什么,其实,关系相当的大,这件事的紧急程度,重要程度,理解的人不多,杨改革这个穿越者明白,此外,在明朝,也就徐光启等一些人明白,更多的人则是不理解,看不起,或者是不愿意明白,不愿意理解,这个东西产量虽然高,但是却不值钱,要占有明朝大部分土地的地主们放弃一部分利润改种番薯,不想点手段是不行的。

  因势利导,其实,远比强制要好得多,如果种番薯能提高收入,有“钱”途,根本不用自己下死命令去强制执行,大家都会屁颠颠的喊着,求着去种,无疑,番薯的多功能化,商品化,产业链要加强。

  “奴婢明白了。”

  “嗯,你跟他们说,今年还刚刚开始,先是让他们练练手,掌握一下技术,增加一些经验,到了明年,他们能有多大的作为,能有多大的前途,就看他们自己的了,他们有多大能力,朕就给他们多大的舞台……”杨改革对于推广番薯的事上,并不打算完全依靠文臣,依靠行政力量,更多的是准备通过商业途径,通过技术提升番薯的经济价值,有钱赚了,番薯在明朝的产量,也就不用自己太强势的压制,一切都在chūn风化雨细,无声之中。

  “奴婢明白了。”王承恩再次答应道。

  “对了,还给刘吉善去信,告诉他,朕对他最近的表现很满意,让他暂时放下辽东的事,往朝鲜跑一趟,替朕质问一下朝鲜国主,为什镇江堡之战的时候,会冒出大批的‘朝鲜义军’?我大明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另外,如果朝鲜恭谨,就给朝鲜推销武器,让他们购买朕的武器,手榴弹、大内造都可以有,红夷大炮么,也可以有,不,可以有千斤佛郎机,让他们和东虏签的那个什么兄弟之盟,彻底的作废,以后再不要搞什么这类的事了,有事,我大明会罩着他的……”杨改革说道,朝鲜无疑是围困野猪皮重要的一环,现在明显的,这一环重回大明了,野猪皮抓了那样多的朝鲜人去填镇江堡的手榴弹,想必朝鲜也对野猪皮恨之入骨了,这下,野猪皮算是彻底被自己封死在穷山恶水之间了,再忽悠朝鲜国主买一批自己的武器,这日子就舒坦了,当然,有必要,最好还在朝鲜驻军,划快租借什么的最好,不过现在,还有需要朝鲜的地方,倒是不宜提的太早,杨改革盘算着,镇江堡这步棋走活了,自己的路子一下就宽了很多。

  繁华的都市,往来的人流,不住的吆喝声,让最近一直呆在皇宫里的杨改革有换了个天地的感觉。。

杨改革坐在马车上,任马车拉着自己在这繁华的都市里穿梭,尽享这古代的气息,透过珠帘,透过玻璃,街边明朝老百姓的生活,映入了自己的眼帘,让许久没出宫,许久一直注视国家大事的杨改革倍感亲切,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杨改革羡慕的看着街边的人们,要是自己穿越过来,不是成了帝王,而是成了一个老百姓,或许,自己的生活会多姿多彩得多,而不是现在这样掏空心思谋划着根本看不见的事,谋划着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的事,或许自己活得太累了,或许自己过的生活太不真实,或许自己还处于梦幻之中,只有接触到这些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才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马车是四轮的,上面装了玻璃窗户,还装了减震的“扁担”,走在大街上,随着铃儿响叮当,十分的平稳,车子里,也感觉不到什么大的震动,和以前的马车有很大的区别。

  马车的减震“扁担”,用的是钢,用的是强度和弹性较好的钢,本来,内官监是弄不出这种钢的。但是,孙元化那里,从皇帝这里得了“指点”,回去之后,以很大一批相同的矿石,以不同的比例跟熟铁对掺,以穷举法的态度炼钢,倒是弄出来一些性能不一的“钢”,这种四轮马车上的减震“扁担”,倒是用上了这种“特种钢”,孙元化铸炮,好歹找了条出路,再不是全靠投入。

  如今这种四轮大马车,在京城里很流行,自从皇帝专门给孙承宗做了这种马车之后,京城里就刮起一阵造四轮马车的风,反正皇帝没说其他人不能做,玻璃窗户,减震的“扁担”,四个轮子,有门的车厢,这些新鲜玩意,倒是很能吸引人,虽然有很多仿制,但是,还要以“大内造”为佳,质量最上乘,为此,杨改革也算是小赚一笔。

  王承恩敲了敲门,拉开一条门缝,道:“公子,还看么?”王承恩很急,皇帝已经坐在马车上,在大街上游荡一个时辰了。

  “算了,不看了,去琉璃斋吧。”杨改革收起望向窗外的目光,有些未尽兴,自己这个身份,虽然是至尊,但是,却也少了作为平民老百姓的一些乐趣,整天和那些飘渺、虚无、复杂,看不见尽头的政治、军事斗争费尽心思,很是无聊。

  “是,公子。”王承恩答应了声,然后合上门缝。

  马车叮叮当当的朝着琉璃斋奔去。

  琉璃斋如今,据说,是北京城,最值钱的一条街了,那整条街以玻璃做成的幕墙,足以让让京师里的其他街坊,其他胡同甘拜下风。

  琉璃斋,依旧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穿着气派的各式人群川流不息,一副繁荣的景象。

  杨改革的马车直奔后院。

  许久没来这里,杨改革倒是觉得亲切不少。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公子,可有许久没到丽娘这里来了。”一声幽怨的声音,穿过珠帘,从帘子的那头传来。

  “我不是来了么?”杨改革掀开帘子,进到内间。

  孙丽娘两眼垂泪,眼里含着委屈,俏脸薄怒,却又欢喜的站在那里看着掀帘子进来的杨改革。

  看到这一副惹人怜爱画面,杨改革无声无息的将孙丽娘拉入自己的怀里。

  “公子……”孙丽娘一下子靠在杨改革的怀里,泪水再也热不住,流了出来。

  “丽娘以为公子不要丽娘了……”孙丽娘扑在杨改革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呵呵,那里,最近不是很忙么,所以就出来的少了,别哭了,哭的人儿可不乖了哦”杨改革笑着哄道,自己最近确实很少出宫,甚至可以说没出宫,自从这北面的战事一起,自己就没日没夜的守着沙盘,有什么最新消息,风吹草动,都要整夜整夜的琢磨,那里还有时间和心思出来,甚至前段时间,连着做噩梦,精神上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什么穿越者王八之气一发,四海归附,这都是骗人的,胜利是煎熬过来的,从来没有大手一挥,胜利到手的事。

  听杨改革说道最近很忙,孙丽娘倒是立刻不哭了,最近皇帝忙什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镇江堡大捷啊据说大明在几千里的战线上,朝东虏鞑子发动进攻,其中镇江堡就是关键,大明甚至在镇江堡里放下一个毛文龙做钓饵,这战事不用想,也知道多庞大,也知道多激烈,皇帝要做大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丽娘明白了,是丽娘的不对,公子有大事要做,丽娘不该怪公子的,……公子可真是厉害”孙丽娘哭过了,心里的那点委屈早已抛掷脑后,开始开心的跟杨改革说起话来。

  “呵,算不上多厉害,也赢得侥幸罢了……”对于镇江堡大捷,杨改革刚开始那种胜利之后的狂喜,已经消退下来,开始认真的分析和对待这场战役,认真的检讨自己的失误,检查自己的不足,这场战争,还才刚刚开始。

  “公子,不是吧,如今,天下可都传遍了,都说陛下圣明,一出手,就狠狠的教训了东虏鞑子,让鞑子知道我大明的天威,如今外面,可对陛下盛赞得不得了。”孙丽娘嘟着嘴说道。说这件事的时候,相当的甜mì,天子就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被人盛赞,作为这个男人的女人,自然是引以为豪。

  “呵呵呵呵……”杨改革笑了一阵,并没有因为有人称赞自己就骄傲,仅仅是出于感慨,这场战事,自己也赢得不容易,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是外界看到的那般简单。

  见杨改革不太说这方面的事,孙丽娘也就不再提这方面的事了,以为杨改革不想将国事到处说,乖巧的停止了这方面的话题。

  “哼哼公子可知,如今我孙丽娘,可是整个大明朝,最有钱的人呢。”孙丽娘撒着骄,骄傲的宣布道。

  “哦,大明首富?”杨改革脑子没回过神来,楞了一下。

  “可不是么?公子,如今,丽娘掌管的琉璃斋,可是价值两千万两银子呢,怎么不能算是最富有的?……当然,仅仅是掌管,并不是丽娘自己的,不过,丽娘也是这天下掌管银钱最多的人了……,比公子的还要多……,哈哈哈……”孙丽娘说着说着,就开心的笑起来了。

  价值?杨改革思量着,如今,自己手里拿得出手的就一个琉璃斋,应该再整几只股票,然后弄个股票交易所,让资本自动的运转起来,让历史的“齿轮”转动起来。

  “公子?公子?”

  “天下女首富,你好”杨改革从深思中走出来,朝着孙丽娘笑道。

  “公子取笑人家啦”孙丽娘撒交道。

  “对了,股票的买卖怎么样?”杨改革问道。

  “公子是说股票么?如今卖得很好啊不过,公子说过,要持股大部分以上的,所以市面上的股票也不多,买的人多,卖的人少……”孙丽娘说道。

  “哦,股票如今一般都是在什么地方交易的?”杨改革问道。

  “这?公子可是问那些人都在那里买卖股票么?”孙丽娘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杨改革道。

  “听说,有几个茶楼是他们买卖股票常去的地方,也有找我们琉璃斋买的,不过,丽娘手里也不多,不敢卖,公子问这作什么?”孙丽娘好奇的问道。

  “哦,茶楼里啊?这样不行,不安全也不规范,这规矩得改一改,这样,丽娘,你在琉璃斋附近,选一个大一点的店面,弄一个股票交易所,专门供那些买卖股票的人交易,请几个厉害的师傅坐镇,别让人拿假股票蒙了,股票交易所里,可以买卖股票,可以帮那些想卖股票,又不想露面,不想和买家直接交易的人挂单;也可以帮那些想买股票,但是又不想和卖家交易的人挂单,再通过每日的综合,给股票一个当天的综合价格,指导大家交易……”

  杨改革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股票交易所先弄出来再说,至于怎么弄,有没有用这个就不说了,反正,是要先把牌子立起来再说,回头再弄几只股票,让这股票交易所逐渐的成熟起来,以资本的力量推动社会的变革,也远比自己一个人瞎操心的好,以一个人的力量改变整个世界,这无疑太累,如今仅仅是运作一场战役,杨改革就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要是运作整个世界的变革,无疑难度更大,所以,杨改革决定,还得把资本动员起来,让资本自动运转起来,这样,也可以减轻自己的压力,自己这样一个人改变全世界,太累了。

  再说,如今西方已经有股票交易所了,资本的运作,已经启动,将源源不断的为西方的和进步提供动力,提供血液,自己也不能落后。

  “……股票交易所?公子,这个?这个……,干嘛要弄一个专门的地方供那些人交易股票啊?买卖股票都是买卖双方的事,咱们管那样多干嘛?”孙丽娘疑惑得很,人家在那里买卖股票,那是人家的事,管那样多干嘛?还好茶好坐的伺候着,没事干吗?

  “丽娘,这就是你的不懂了,你可知道,生意,得跟着银子走,才会越做越大,那些买卖股票的人,那个不是有钱人?那个手上没点钱?一张股票,可值一两千两呢,你算算,如果这些有钱人都聚在一起,他们手上的银子,得堆成多高?那可都是人形钱袋子,天天在你这琉璃斋来来去去的,你想,只要一天有一个人想起来在你这里买个东西,这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再说了,以后如果还有什么别的股票要卖出去,也不用如现在这般四处找人了,只要在这股票交易所来卖就成了,买家卖家都在这里,不是方便了许多吗?”杨改革微笑着解释道。

  “公子,这可真的是个好主意公子是怎么想到的,怎么一想一个主意,确实啊,要是这些人天天在丽娘的琉璃斋来来往往,丽娘的生意也好做不少呢,丽娘再把那最新的玻璃物件摆设在股票交易所里,那些有钱的人看见了,兴许一时高兴,就买一个呢……”孙丽娘猛然发现了商机,对杨改革佩服得不得了,高兴的嚷嚷着。

  “……不过,公子,还有其他的股票?”孙丽娘又疑惑的问道。

  “是啊我打算多弄几个股票,如今这股票有多赚钱,你也看到了,琉璃斋我不过投了几十万两银子,每年不过能赚百十万两银子,可如今通过股票这一弄,琉璃斋已经变成值两千万两银子了,这股票的作用,丽娘难道还没看透么?”杨改革笑着解释道。

  “啊丽娘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想,再弄几个场子,然后也都弄成琉璃斋这般模样?”孙丽娘得杨改革提醒,立刻醒悟股票的作用,那就是放大器,将原本一百万两放大成两千万两,这种效果,无论如何,也是传统挣钱方法无法办到的,如果皇帝再如此办几个场子,再弄成股票,那皇帝的收入当真得以亿计啊怪不得皇帝要搞什么股票交易所呢,原来如此,孙丽娘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两样崇拜的看着杨改革。

  杨改革笑眯眯的点头称是,然后道:“不错,我确实有这个意思,准备再弄几个场子,然后弄成股份制,然后通过股票交易所卖股票,呵呵,或许那些场子的规模没琉璃斋那般大,也没琉璃斋那般赚钱,但是,可以胜在多,或许几只十几只股票加起来,也可以和琉璃斋比一比,这样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杨改革笑眯眯的解释着。杨改革如今已经看不上一些小钱,比如造马车,虽然如今马车风靡整个京师,但是,赚的钱,还属于小钱,到现在,也不过赚了几千、万把两银子,和琉璃斋这种动辄几百万两银子比起来,就不够看了,自己要给整个大明朝输血,靠几千、万把两银子,根本撑不起家伙。

  孙丽娘已经崇拜的不得了了。

  “公子真的是厉害,别人说的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经天纬地之能,这些比起公子来,都不算什么的公子一句话,一个主意,就胜过很多人一辈子的谋略。”孙丽娘水滴滴的眼睛,盯着杨改革,手搭在杨改革脖子上,不准备放手了。

  从琉璃斋出来,杨改革依旧是坐着那宽敞的四轮马车,心情舒畅,依旧欣赏着街两边的风景。

  王承恩敲了敲马车的门。

  杨改革拉开窗帘,见是王承恩,招了招手。

  王承恩这才推开门,进来,进来后,就弯着腰着道:“公子,刚接到的消息,刘兴祚已经到了京师了,公子要如何处置。”王承恩尽量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刘兴祚?噢,好事啊”杨改革眉毛一挑,立刻说到,刘兴祚是谁?这个人在历史上也算是有名,历史的转动,和他多少有些关系,在明末,是后金转投明朝最大的一个官了,并且在毛文龙死后掌管过毛文龙剩余人马的二分之一,算是一个人物。

  “公子,那刘兴祚乃是诈死逃脱的,东虏还不知他归服我大明的事,以为他死了,所以,想公子对他的诈死保密,他还有兄弟也要逃过来……要共效公子。”王承恩提醒道。

  杨改革知道这个事,这个事早在天启年间,就有了,不过,一直没做成,甚至还被野猪皮发现过,到了自己当皇帝,他还在联络明朝,说要反正,如今,这个人终于是成功了。这个人的资料,杨改革倒是查验过,投靠明朝之后,还算可以,最后是为明朝战死的,所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从一个普通兵丁凭本事做到野猪皮的高官,确实是有本事的,对于有本事的人,杨改革自然不嫌多,更何况,这个人,最后是为明朝战死的,从这一点,倒是可以值得相信,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野猪皮的高层,或者说和野猪皮的高层有紧密的联系,知道很多野猪皮的内幕,这绝对相当的重要,杨改革对于“写书”,如今很有癖好,上次郑芝龙写夷人的“书”,就很有收获,这次,杨改革准备写野猪皮的“书”。

  “这样,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先住下,记得千万不能透露他的身份,待本公子有空,亲自去见见他,今日还有重要的事办,你派人传李若涟,让他即刻进宫,本公子有事要找他。”杨改革想了想,立刻说道。这个刘兴祚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招降野猪皮的高官,这无疑是一个很强的政治攻势,到时候再高调的宣传一下,也够野猪皮喝一壶了,希望日后能出现更多的“榜样”。

  “是,公子”

  虽然这件事很重要,但是,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办,和刘兴祚见面倒是不太急。

第四百三十五章触及江南  重回金壁辉煌的紫禁城,换好衣裳,又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皮书吧)

  乾清宫,东暖阁。

  李若涟接到皇帝的召见,立刻直奔紫禁城,并没有片刻耽误。

  “臣李若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若涟进了东暖阁,看见皇帝,立刻跪倒行礼。

  “起来吧。”杨改革淡淡的说了句。

  “谢陛下隆恩。”李若涟站了起来,低着头,等待皇帝的询问。

  杨改革看着这个李若涟,日子肯定过得不过,满脸红润,似乎比以前变胖了,笑道:“李若涟啊最近倒是胖了啊”

  李若涟连忙把头低得更低,诚惶诚恐的跪下,道:“臣有罪,有罪……”

  看着已经吓成这样的杨改革笑道:“你是武进士出身,别和那些腐儒一般,把学问当成敲门砖,敲开了门,就把学问丢在脑后,所以说,每日该锻炼,该打熬的,也别捺下。”杨改革笑着说道,最近,银行方面有些乱象了,得敲打敲打李若涟。

  “臣领旨,臣明白,……臣有罪,臣不该给李大人,曹大人他们借钱的,请陛下恕罪……”李若涟已经满脸汗珠子。

  “你银行方面的规矩,你要给自己立起来,谁能借,谁不能借,谁借钱有风险,谁借钱没有偿还能力,谁借钱合朕的心意,谁借钱会坏朕的事,这些,都不用朕教你吧?朕叫你开银行,是为了盈利,是为了赚钱,别没人管你,你就自己放松自己,别人一说好话,一奉承,就把原则,规矩抛掷脑后,这一点,朕希望你谨记,你要是天天需要朕这样守着你,朕可没那么多的心思。”杨改革半笑半怒的说道,最近,银行方面有点乱了,一些权贵跟李若涟套近乎,从银行里借钱出来“炒”股票,不走正规的路子,借钱无抵押,借钱也没还款预期,就凭着一张脸,一句话,而且数量特别大,这让杨改革很不爽,不走正规的路子,迟早有一天要出大问题;甚至还有以衙门的名义借钱,说是衙门过不下去,借点钱救急,等以后有钱了还,这更是大问题,有人把自己的银行当户部的银库了,这个苗头可不好。

  李若涟早已重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不敢抬头,口里直呼“臣有罪”,最近,李若涟确实有些得意忘形,各路权贵跟他套近乎,从他那里借钱,一些规矩也因为他的点头而形同虚设。

  杨改革看着在地上不住磕头,口喊“有罪”的李若涟,没有作声。直到李若涟喊得有些嘶哑了,杨改革才呼一口气,道:“好了,起来吧。”

  “谢陛下开恩”李若涟听到皇帝这句话,如获大赦,这才爬起来,脸上已经是猪肝色,汗水滚了一脸,诚惶诚恐。

  “银行的规矩,你回去之后,重新立一遍,别让人随便就钻空子,自己要管住自己,时刻反省,记着,有些东西不是敲门砖,敲开了门就可以丢掉,有些东西,比如人的本色,是不能丢的,不然,就不是这个人了。”杨改革又敲打了一番。

  “臣遵旨”李若涟心有余悸的说道。

  “对了,今日叫你来,主要还是有一件事让你去做。”杨改革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而说起正事。

  “臣谨尊陛下的吩咐。”李若涟说道。

  “琉璃斋那里准备开一家股票交易所,日后,那里就是一个金窝银窝,你的银行,要跟进,最好能进驻股票交易所,或者是就近靠着,以方便股票交易,如今股票交易,都不是现银了,都使的是银票,你那银行靠得近,生意才好做,生意,总要跟着银子跑才有赚头。”杨改革说道。

  “臣领旨。”李若涟不敢有任何分辨,只是答应。

  “股票交易所才刚刚起步,你的银行要对股票交易所多多才对,配合着将股票交易所弄好,暂时贴些钱都是可以的,这些东西,不用朕教你,你回去之后,仔细的想想。”杨改革又问道。

  “臣领旨”李若涟满脸的猪肝色,给皇帝吓坏了,听见皇帝依旧是淳淳的教导,心才稍微安稳些,这才后怕起来,银行里掌着多少银子?比户部尚书管的银子还要多,他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绝对是权重,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这个位子,只要稍稍出点差错,惹皇帝不高兴,他这个位子就没了,想爬上这个位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擅自做主借出去的银子,虽然没有给银行造成什么损失,但是却犯了皇帝的规矩。

  江南水乡,无数的文人sāo客用诗歌为他赞美,用笔墨记录他,物华天美,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天堂之地。

  南京,则是大明朝在南方的中心,正坐落在江南水乡之中。

  南京税监,如今成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先前这个地方,这个衙门,就是一个笑话,是整个江南嘲笑的对象,谁没事吃饱了撑着,自己去税监交税去?去哪里交税的,屈指可数,不过是皇帝的几个产业罢了,不过如今,皇帝那二成补贴的明旨一下,邸报上一说,需要有税监开出的发票才能领到钱,于是,瞬间,这个地方就成了江南的重地,无数造船场的商家开始登门拜访。

  如今,虽然说是帮助转运灾民才给二成补贴,不过,这条明显就放得很松,没人管你日后会怎么着,是不是运灾民,所以,变相的,却是造所有的船都给补贴,一下子,自以为找到空子的人蜂拥而至,希望在税监里登记上,能开出发票,能开出发票了,才会有人来造船,不然,那二成的补贴,谁来贴?

  如今的税监,归喜公公管,喜公公原本就是掌管宝源局铸币的,手里过的银钱,以千百万计,在江南,那也属于有权有势的大太监,所以,在他这个衙门前,也没什么人敢放肆,能管得了喜公公的,就是大内,大内远在北京,所以,尽管很多人对喜公公这种不给他们登记,不给发票的做法很有意见,却也没什么办法。

  “公公,外面又来了很多要见您的,都是要来咱们税监登记要发票的。”小太监伺候着喜公公进屋歇息,边伺候边说道。

  喜公公没说话,而是翻开那一叠的拜帖,随便翻了一会,就看完了。

  “不见,就说洒家累了,他们那事,等洒家有空了再说,这些贱骨头,不把他们晾几天,他们倒是不把咱们税监当回事,先前还老是笑咱们税监来着,这次,洒家倒是要让他们知道税监的厉害。”喜公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些拜帖里,没一个是喜公公中意的,都是些想银子想疯了的人,也不看看情况和世道。直接就拒绝和这些人见面,喜公公如今身兼几职,皇帝让他多关照税监的事,于是,他也是天天往税监跑,原本只要一个月来那么一两次就可以了,现在,倒是把税监当成固定的住处了,宝源局那边,渐渐的放开。

  “小的领命,这就去回了他们。”小太监立刻说道。

  小太监出去了,喜公公坐下来,回想这个问题来,接到皇帝的信之后,他就开始关注税监,后来,郑怀忠又来找他,和他商量税监和发票的事,这事关系到那二成银子的补贴问题,郑怀忠想让喜公公迟些日子发放发票,以便他多多的接些生意,等他接的差不多了,再给那些人登记,开发票。

  喜公公没多想,倒是答应了,当初他初来南京,找不到银子铸币的时候,郑怀忠可没少帮他,再说,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能帮的就尽量帮,再说,皇帝也在信里提到,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给登记,要选一些有信誉,可靠的商家,以便于日后好收税,所以,喜公公很干脆,把那些想登记的人给晾在了一边。

  一群想来登记,领发票的人不得不出税监。

  门口,一个前来登记的人晒道:“如今可出了奇事了,送银子给别人,别人还不收,哎…这什么世道…”说完,这个前来登记的人坐上轿子走了。

  其他人纷纷侧目,一个个垂着脸,纷纷上了自己的轿子,走了,如今这奇事给自己撞上了,自己送银子给别个,别人还拿捏,不收,这事要放以前,谁信啊?一个个自叹晦气。

  江南造船厂这边,如今也同样是热闹非凡,来造船的人,陡然多了许多。不少原本在其他地方造船的人,听说皇帝补贴二成之后,立刻改换门庭,纷纷托关系,找门路,在江南造船厂这里造。

  郑怀忠也乐得有人在他这里造船,皇帝跟他说过,能容纳更多的人做工,就是好事,如今天灾延绵,如果能给百姓一个做工,找吃食的地方,就是善政,就是大德,所以,郑怀忠的造船厂,一扩再扩,招收的工匠,人员,也越来越多,生意,也从来不挑三拣四,大到战舰,奇到西洋战舰,多到数量众多的渔船,乃至现在的商船,只要有钱,他来者不拒,这次,更是让喜公公帮忙,让他那边暂缓些日子给别人登记,让他好把造船的生意多多招揽一些,郑怀忠只希望,能容纳更多的人在他船厂里做事,能为皇帝多分一点忧,就行了。

  一帮从税监出来的轿子,又在南京造船厂门前停了下来,看着造船厂门口车水马龙,一派忙碌的景象,个个脸上晦气,那些进出造船厂的人里面,很多都是他们那里的老主顾了,可如今,全跑到南京造船厂这个官办的地方造船来了。

  除了晦气,就只能晦气,谁叫皇帝的条件这样奇怪呢,你没发票,就别想揽到造船的生意。

  秦淮河,媚香舫上。

  一群穿着奢华的人,围坐一桌,享受这秦淮河上的胭脂味。

  酒过三巡。

  “诸位,如今圣上的可降下了明旨,要给江南商贾补贴,那二成银子补贴的事,在这金陵城里,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啊诸位如何看?”坐在首座上的华衣老者,挥退了歌舞,将正事摆上桌子来,此时的秦淮河上,正是画舫凌波,桨声灯影,繁华金粉时。

  “王兄,此事,乃是好事,陛下仁慈,有大德,不愿天下百姓受苦,故此,才肯出这二成的银子,助江南的商贾造船,以协助转运灾民,想我陈家先祖可是有遗训,遇到灾荒之年,救助孤苦,也是需要自发来做的,如今陛下更是给二成补贴以助孤苦,如此说来,我陈家即便于海上、水上生意无太大的瓜葛,也是准备造几艘船的……”这个自称陈家的人首先就表明了态度。

  “陈家无愧是至善之家啊陈家的善举,在这南京城里,也是出了名的,佩服,佩服”被称为王兄的这个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哼,可鄙的是,如今那阉宦,居然不给登记,不发执照,不放发票,没发票,如何领到那二成银子?这生意,都叫阉宦自己做去了,这明显就是假公济私,京中好不容易通过王大人争取到这二成的银子,可都叫那帮阉宦给夺去了……”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叫道。

  “杨哥儿,听老夫一句,无需如此这般诋毁那些内臣,那些内臣,如今,不过是做作样子,抬抬身价罢了,好在日后给别人立规矩,咱们这南京城里以前是如何笑税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税监大权在握,变成了香饽饽,自然得把身价拿捏起来,放心,要不了多久,内臣就会给咱们登记、发执照、放发票了,咱们如今可算是半个帝党的人,放心,那些内臣们是不会为难咱们的……”姓王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小子言语过激了,多谢老大人教训。”这个姓杨的年轻公子哥倒是敢认错。

  又是一阵酒酣耳热。

  王姓老者又道:“如今,老夫就劝诸位,家里有些余钱的,都去造船吧,将来这海上的生意,无可限量啊”王姓的老者忽然抛出一个话题。

  “哦,此话怎讲?”有人立刻感兴趣的问道。

  “也不怕告诉你们,如今这东南沿海,怕是要平静下来咯,一待这海上平静下来,这生意好不好做,就不用老夫说了吧?”王姓老者神秘的说道。

  “王兄,这又如何说的?如今这海面上可不太平啊夷人就不说了,那海盗可是都打上岸了,都可以攻城掠地了,这还叫太平?这生意还如何做?莫非,王兄可是有什么门道?”一个在坐的人,立刻问道。

  王姓老者抚摸着胡须,故意卖弄道:“你们只看到如今的不太平,可知,很快这海上就要太平了?”

  “王兄,恳请赐教”众人立刻拱手相问,看看这个人说出什么内幕来,如今海上可不太平,大大小小的海盗,还有夷人,摆平了这头,那头又翘起来,真的是有命赚钱没命享受。

  “嘿嘿,诸位可知,南京造船厂造的那些战舰,是干嘛的?”王姓老者神秘的道。

  “那不是封船么?还有不是防备倭寇的么?”有人立刻说道。

  “对,此是其一,如今,陛下为了防备倭国人再犯我海疆,造了不少战舰,为的就是对付倭国人,诸位可还知,如今,这海上的海盗即将一扫而空么?”老者神秘的说道。

  众人再次聚精会神起来,这可是个大消息,如今的海上,实在是太烂了,交银子,都得交两份半,一份交给海盗,一份交给夷人,还有半份得收买官府,不然,海上是万万去不得,不过这还不安全,夷人不是一股,交了这伙夷人,还有另外一伙,如果是下南洋,就得做好再交几份的准备,海盗那份,还得看情况,交了这伙海盗的,还得交那伙的,少了那个的,运气不好,人货就两空了,唯独官府这半份,不需要重复交,这就是如今海上的现状,和海上有些瓜葛的家族,商贾,无不头疼,在海上,谁也压服不了谁,连拿钱买个太平都没地方,自然希望海上能尽快太平下来。

  “王兄,虽然陛下在造战舰,可不见得这海上就会太平,如今这官府在水上的势力,大伙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是造了战舰,怕也不是夷人和海盗的对手,要想海上太平,还不知道要到那年那月去呢”自称陈家的男子虽然和海上的事没太大的瓜葛,但是,也常听说海上的事,不认为海盗和夷人能迅速平定下来,桌子上其他几个人听了,也都点头,当年倭寇危害东南那是多少年才平定?即便是出了戚帅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帅才,平定倭患,也用了许多年,指着还在造船厂里的那些战舰平定海患,众人均难以信服。

  “……如今陛下正在招抚海盗郑芝龙,诸位可听说过么?”王姓老者并不在意,神秘的道。

  其中一个道:“王兄,说的是郑芝龙?这倒是个狠角色,去年可不就是他打上岸了么?攻城掠地,打得官军大败。”

  “正是他,如今,他人在京城,诸位可知,陛下对他十分的看重,超规格招抚他么?”王姓老者神秘的说道。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少,知道郑芝龙入京接受招安了,据说还tǐng得皇帝看重,皇帝超规格招抚他的事,不是很新鲜。

  王姓老者又继续说道:“诸位想想,等圣上招抚好了郑芝龙,凭借郑芝龙在海上的势力,又有大批新造战舰,得陛下大力,要扫平这海上的其他海盗,不是易如反掌么?有圣上撑腰,郑芝龙要对付夷人,不是易如反掌么?南洋就暂且不说,单单是东海,那倭国的生意,就是不少,一旦扫平东海上的海盗,就够我等受用不尽了……”

  “老大人,您是说郑芝龙会让出倭国的生意,让我等chā手?”杨姓的公子哥立刻惊醒的问道,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如今倭国的贸易,大部分都给郑芝龙占去,没郑芝龙的准许,其他人不准做倭国的贸易,但是按照王姓老者的话说,日后可能可以做倭国的贸易,这绝对是条大消息。

  王姓老者笑眯眯的道:“都说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那郑芝龙又如何跳得出圣上的手心?”王姓老者笑着说道,这是他从京师得到的最新的消息,郑芝龙可能靠不住了,被皇帝拿捏的死死的,皇帝的手段高出他们的想象,皇帝对海上诸事的了解,也远超他们的了解,要蒙皇帝,要骗皇帝,那根本不可能,他们想抬郑芝龙出来,结果可能是郑芝龙彻底的投靠皇帝,以其到时候一无所靠,不如现在就转投皇帝,将来也有个依靠。

  众人听了他的说辞,脑子里纷纷浮现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的形象,皇帝的种种手段,这里的诸人,也都知道一些,赈灾什么的就不说了,单单这税监一事,就让很多人感觉到皇帝的手段了。

  “老大人可否详解?”杨姓公子哥立刻追问,要是真的如这个老者所说,那无疑,海上的事,大有可为,那么造船,确实得加紧了。

  “呵呵,诸位也都见识过当今圣上的手段,浩然大气得很,老夫也就不多说了,这海上的事,当今圣上是必定要chā手的,以当今圣上的手段,一旦chā手,诸位想想,岂能容得了郑芝龙对独占倭国的生意?岂能让郑芝龙坐大?岂能让夷人在海上收银子?到时候,海上的事,必定是当经圣上说了算,咱们如今就投身当今圣上麾下,日后岂能不落个好处?”王姓老者分析着。

  几个人又是一阵sāo动,这个消息,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尽管皇帝在造战舰,在招抚海盗,不过,多少年以来,皇帝就从来没在海上收到什么银子,海上贸易不交银子给皇帝,那都是好多年的老传统了,很多人不认为皇帝能摆平朝中诸多大臣,能在海上收到银子,如今听王姓老者一说,似乎皇帝一统海上,为期不远了,那么,他们下注皇帝这边,自然值得一试。

  “王兄,此话可当真?”自称陈家的那个人急急的问道。

  “此话只出我口,入几位的耳,此话,千万可别传出去了,如今圣上之圣明,不是你我能猜测的,海上的事,圣上比咱们还清楚,自然知道海上贸易有多大的利润,自然不会放任这银钱不赚,不然,也不会如此高规格的招抚郑芝龙了,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结果了,当经圣上做事,向来手段宏大,所以,一出手,海上必定迅速平静,到了那时,以我等半个帝党的身份,要做海上贸易,必定得圣上庇护,要做倭国的生意,自然是可以的,圣上必定不会让郑芝龙霸占着倭国的生意坐大的,诸位可见过能富可敌国的领军大将?……”王姓老者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完,王姓老者又嘀咕了句:“不过,投身圣上,日后少不得是要交税给圣上的,这方面,圣上怕是容不得有人作怪的,所以,也才有了发票一事,诸位,我王某就事先跟大家提个醒,圣上如今如此慷慨,就是看中了这个税,陛下打的是长久的打算,诸位可明白么?”

  “只要能得海上太平,只要能赚银子,交税就交税,咱们现在不是也得给夷人,给海盗银子买平安么?如今咱们交了银子,还不见得能落个平安,要是圣上一统四海,能落个平安,这银子,我也认了……”桌子上,一个人比来比去,觉得如今交数份银子还不一定能留个活命,不如皇帝收税,起码命不会没了,至于其他的什么,谁还顾得了那些?有些人有肉吃,有银子拿,嚷嚷着不让皇帝收税,可谁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王姓老者就是那些于海上之事,再看不到什么希望之后,转而投靠皇帝的那伙人之一,他们最后的希望,郑芝龙被皇帝高规格招抚之后,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的算盘怕是落空了,对海上的事了如指掌的皇帝自然会chā手海上的事,那他们捧起一个海盗给他们遮风挡雨的计划,完全就会落空,以其事后被动,不如事先主动,主动投靠皇帝,虽然也得交银子给皇帝,但是,只要太平就行,再仗着最先站队投靠皇帝的身份,在海上贸易方面占些便宜,就相当的受用。

  一桌子的人,纷纷议论起来,这确实是个惊人的消息,按照这位王兄说的,海面上平静已经要不了多久了,那么,现在造船,则刚刚好,造船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好的,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如果加上准备材料,时间可能更久。如果皇帝搞定了郑芝龙,那么,倭国的生意,就不再是郑芝龙独霸了,然后凭借他们半个帝党的身份chā手经营倭国的生意,自然是可行的,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赚不少银子,至于皇帝要收税,他们相信,皇帝自然不会让自己帝党的人吃亏。

  “多谢老大人指点,小子受教了”杨姓的年轻公子哥终于明白了什么,立刻激动的跟这个王姓老者道谢。

  “杨哥儿,这倒不用,记住,我们可都是帝党,是圣上的人,跟着圣上走,这就够了。”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小子再谢老大人指点,小子明日就去税监,……诸位叔伯,前辈,还请多多照顾小子的生意,小子家那船场,可就靠着叔伯们赏口饭吃了。”这个年轻的公子哥立刻笑着跟在座的几人拱手,经过这王姓老者指点,杨姓的公子哥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相信再去税监,应该能登记上了,拿到发票了。

  桌子上的人,纷纷拱手表示一定照顾。

  翌日。

  这个杨姓的公子哥就坐着轿子,直奔税监,昨日得王姓老者指点,他已经知道了门道,相信这次一定能登记上,会拿到发票,有了发票,就可以敞开大门做生意了。

  看着下人前去和门子攀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杨姓公子哥觉得,事成了。

  喜公公如今,倒是常常歇息在税监这边。皇帝的指示,他自然是放在心上,凭什么这样年轻就坐上这样的高位,管着这样多的银钱,凭的就是对皇帝的忠心,对皇帝交代下来的事的尽心。

  “公公,门外来了一个求发票,想登记的人,这是他的拜帖。”一个小太监拿着拜帖,向喜公公禀报道。

  “哦,拿来洒家看看。”喜公公接过拜帖,翻开看起来,看了一会,眉毛动了几下,这个拜帖,倒是有些意思,和以前那些拜帖完全不同,这个拜帖不是拉关系,也不是说好话,更不是暗示给他送多少银子之类的,这拜帖里,就写了一定按照税监的要求,足额的缴税,必定不会作假,搞鬼这类的话。

  喜公公看了这个拜帖,觉得有意思,这样久了,终于遇到一个懂事的了,遇到一个明理的了,以前那些人,想银子想疯了,以为阿猫阿狗都能登记上,都能拿到发票,也不想想陛下为什么给他们补贴二成的船钱,皇帝又不欠他们的。

  “有意思,小李子,去请这位进来,洒家要和他谈谈。”喜公公饶有兴趣的说道。

  “小的遵命,这就去请。”小太监立刻答应,笑着出去了。

  看着从税监衙门里出来,一脸笑意的小公公,杨姓公子松了口气,知道这次真的没白来,没通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谁知道还有这样多名堂?不明白其中的名堂,又怎么正中下怀?又怎么拿得到发票?没发票,又怎么做生意?

  “这位公公,如何了?”杨姓公子立刻拱手笑问道。

  “杨公子啊多亏了洒家给你说项,公公他答应见你了,快跟洒家来吧。”小太监笑着跟杨姓公子说道。

  “那就有劳公公了”杨姓公子哥彻底的松口气,果然有门,以前要见喜公公一面,那都是不可能。

  “在下杨文敏,见过公公。”杨姓公子哥拱手行礼,朗声见过喜公公。

  “嗯,不错,年轻,有前途,坐吧”喜公公端坐在上位,示意杨姓公子哥坐下。

  “谢过公公”杨姓公子哥这才大方的在下首坐下。

  “你是金陵杨家的?”喜公公问道。

  “回公公的话,在下正是,在下姓杨,名文敏,字皓白。”杨姓公子哥说道。

  “哦,浙江左参政是你什么人?”喜公公问道。

  “回公公的话,乃是在下的远房叔伯。”杨姓公子道。

  喜公公已经明白这个人的来历,一个不算大的小家族,在金陵,杨家算不上什么,攀了个远方的官亲戚,也就是如此罢了。

  不过,喜公公倒是不在意他的家族是不是小,家族太大,反而不好控制,家族太大,反而不见得会按照他的框框来做,这个小家族,倒是刚好,比较好控制,也没什么跟自己较劲的资本,也不怕他暗中作怪,甚至可以把他作为一个扶植的典型。

  “陛下仁慈,为灾民计,如今,降下明旨,给予江南商贾二成的补贴,鼓励商贾造船,以协助转运灾民,你可知,为何他们都过不了洒家这一关,拿不到发票?”喜公公已经对这个人比较满意了。

  杨姓公子哥已经欣喜望外,听喜公公的话,莫非已经同意给自己登记,发执照,放发票了?当下就激动的答道:“回公公,在下懂,在下一定按照税监的要求做,税监说一,在下以及杨家绝不说二,绝不给公公添麻烦,绝不从中使诈,规规矩矩的缴税,绝不让圣上失望,绝不让公公失望。”杨文敏昨日得王姓老者的提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皇帝现在慷慨,就是想着日后收税,所以,自然不希望只看到税监发银子,而不给税监交银子,所以,将自愿,规矩交税放在了首位,相信自己这样说,肯定能打动这位喜公公的心,尽快拿到登记,拿到发票,按照如今的势头,他家的生意,立刻会好到不行。

  “不错,不错,年轻人果然有灵性,很好,洒家问你,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喜公公相当满意这个杨文敏,很懂事,皇帝的打算就是长久的收税,所以,现在登记,放发票这些事,自然得慎重,不可能给那些偷jiān耍滑,从中使诈的人登记,随便乱放发票,真的当皇帝是傻子么?拿钱给那些人消遣?所以,选择放发票的商贾,自然会慎重,而不是以上来就给大家都登记,放发票,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天知道这些人拿到发票了会怎么搞?皇帝的银子不是打水漂么?

  “回公公的话,在下也是有人指点,这才明白的,公公,在下也是圣上的人”杨姓公子说道最后,声音相当的小,似乎没有说一般。

  喜公公点点头,这个年轻人还真的是懂事,看来,真的有人提点他,否则也说不出是自己人这种话,更不可能明白其中的诀窍。

  “很好你家的执照,洒家这就给你开出,发票,马上就给你放,当然,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既然是自己人,就别偷jiān耍滑,别从中使诈,该交多少税,就交多少税,只要能保证这个,你就是自己人,之后自然能得洒家,得陛下照拂。”喜公公也干脆得很,立刻就给杨家开具执照,发放发票。

  “多谢公公,在下及杨家必定遵守约定,必定诚实交税,不负圣上,公公所望。”杨姓公子哥喜出望外,就这样简单?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没给这位喜公公塞钱,更没说给他什么好处,就是承诺按规矩交税,并提到自己是帝党的人,这就行了?

  “好了,不用谢洒家,记住你的话就行,……对了,你家那船场,能接多大的生意?……记住,做了多少生意,就在发票上填多少,不要瞒报,不要多报,更不要漏报,否则,一旦事发,可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雷霆之下,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喜公公叮嘱这个第一个拿到发票的小伙子,顺便问他家能做多大的生意,生意越大,给的发票越多,在登记的时候,经营资本是很重要的一项。

  杨姓公子哥有些尴尬,这位喜公公在金陵城里,手里可是千万两银子的过,自己家那点家当,当真是拿不出手。

  “回公公,在下家那个船场,每次也不过能接二三万两银子的生意,四五万两银子就是极限了,多了,就周转不过来了。”杨姓公子尴尬着说道。

  喜公公楞了一下,这家的生意,果然是个小买卖,才能做二三万两银子的买卖,不过也好,规模小,才好控制,有了税监的发票,不愁他家没有生意,等把他家扶植起来,更加好控制,远比那些已经上了规模的船场好打交道。

  “二三万两银子的买卖,确实少了些,一旦给你放了发票,你家生意立刻就会好的不得了,二三万两银子能干什么?”喜公公不动声色的说道。

  “回公公,我杨家再从别处挤挤,还能挪些银子过来……”说到这里,杨姓公子已经是满脸通红了,几万两银子,在这位喜公公面前,实在拿不出手,别人经手的都是千万两银子级别的。

  “这样吧,看你也是个懂事的,洒家和银行里有些交情,你到银行里,提洒家的名号,他们会给你放款的,不多,十万两应该没问题,当然,如果你家舍得拿更多的东西抵押,他们会给放得更多,你拿了银行里借的款,再有洒家这里发出的发票,做起生意来,才顺手,年轻人,好好干,不要让圣上失望……”喜公公毫不在意提一把杨家,如今要为陛下在江南打开收税的局面,自然得有一个典型、榜样、死党,这个杨家,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家族小,没什么依靠,偷jiān耍滑的可能性要小得多,便于控制。

  杨姓公子惊讶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大太监,这太监不都是爱财么?如今怎么这样好说话了?不光给自己登记发了执照,放了发票,更是给在自己说情,到银行里借钱,这下,他家凭着银行里的钱,凭着发票,想不发达都难,如果牵强一点,说攀上这个金陵城里的大太监也不为过。

  “公公大恩,在下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杨姓公子哥鞠躬作了一个九十度的揖,十分的隆重。

  喜公公也就平静的受了。

  “你这个大礼,洒家就受了,照着洒家说的去做吧,只要你,以及你杨家不忘记说过的话,作出过的承诺就是。”喜公公平静的说道。

  “多谢公公大恩”杨姓公子哥再次拜谢。

第四百三十六章尘埃落下  今日不缝三、六、九,倒是不用上朝。(皮书吧)

  杨改革起来之后,就在乾清宫里处理一下奏疏,也不打算去文华殿,内阁们也不是要天天往文华殿跑。

  “陛下,礼部教坊司上奏,恳请陛下允准,参与《秦王破阵乐》编排。”小太监端着奏疏,说道。

  杨改革点点头,没说什么,既然有人想参与,那就参与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了句:“准”。

  小太监将奏疏递给另外一个太监,这个太监在奏疏上描红,写上皇帝的意见。然后有递给皇帝过目,杨改革匆匆扫一眼,挥挥手,这本奏疏又被拿去用印,这本奏疏就算处理完了。

  又处理了几件小事,杨改革今日的政务,就算是处理完了,准备抽空出宫一趟,去看看那个诈死反出的刘兴祚,准备让他出“书”。

  “大伴,呆会出宫一趟,去见刘兴祚。”杨改革道。

  “遵命,陛下”王承恩答应下来,最近皇帝闲暇下来,出宫的时间又多了起来。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陛下,孙师傅有要是要觐见陛下。”

  孙承宗?杨改革倒是一愣,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大事了,不然孙承宗也不会这样急。

  “立刻见。”杨改革道。

  孙承宗进来,脸上带着的不是焦急,而是一脸的轻松,进来就道:“陛下,刚接到的消息,东虏从镇江堡撤走了。”

  呼……杨改革松了一口气,这果然是个好消息,野猪皮也是抗不住了,见攻城没有希望,准备退走了,也就是说,崇祯元年,自己和野猪皮的这场较量,自己赢了。

  “走,去平台。”杨改革没多想,就立刻说道,野猪皮从镇江堡撤走,北方的整个形势就起了很大的变化,得重新布置一下了。

  很快,一行人就直奔平台。

  皇帝一进平台,就有人高呼道:“立正”平台里的人为之一定,瞬间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立定站好。

  “稍息”杨改革挥挥手,算是见过,边上立刻又人高喊稍息,平台里的人似乎又重新活过来,继续开始有条不紊的开自己的事。

  杨改革径直来到大沙盘前面,看了看沙盘,道:“孙师傅,东江镇的情形如何,能降解一番否?”

  “是,陛下。”孙承宗拿过小木棍,开始为皇帝讲解起来。

  “陛下,今日刚接到的消息,东虏在增援入镇江堡之后,就再没有发起过进攻,虽然还围着镇江堡,依旧从江东抓大批的朝鲜人,但是,却不再攻城,都是藏在山坳里,根本就不露头,连壕沟也不清理了,先前下雨灌满了壕沟,也不见他们清理,任水灌满壕沟,后来发现,他们不光是抓朝鲜人,还从朝鲜拉东西,抓到的人,东西都直接往东虏老巢云去,连续持续了好几天……”孙承宗的指挥棍在沙盘上移来移去,不住的给皇帝讲解战报上的内容。

  杨改革点点头,已经大致明白是什么回事了,看来,狗改不了吃屎,贼不走空这句话没说错,强盗就是强盗,走到哪里都是强盗,在镇江堡没讨到好,临走了却要抢一把朝鲜人,切,真的是没品位。

  “……初步判断,应该是东虏觉得胜利无望,再加上即将大雪封山,估摸着,是想抢一把朝鲜,就退走了……”孙承宗讲解完,就下了定论。

  边上也有几个小将,充当参谋,有孔有德,耿仲明几个人,都惊喜的看着皇帝,这次,他们和东虏鞑子的大战,终于是赢了,而且赢得漂亮,这可是在皇帝的主持下赢的,对皇帝的敬仰,已经深入内心。

  “呵呵呵……,朕当东虏立国了,会改一改,没料到,还是那副德性,顺手牵羊,贼不走空啊哈哈哈……”杨改革有充分的理由嘲笑野猪皮,笑得十分潇洒和自信。

  “全奈陛下圣明,运筹于金殿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几个侍从跟着拍起皇帝的马屁起来,东虏的自行撤走,无疑表明,这场战事,他们彻底的输了,这场战事,以明朝的胜利告终,而且胜得漂亮,这就有了足够高兴和炫耀的资本了。

  孙承宗也罕见的笑了笑,道:“陛下,正如陛下所言,东虏这一撤走,此次我大明发起的这次攻势,算是我大明胜了,此不光是镇江堡大捷,而是整个北方的大捷啊”孙承宗也笑着说道,和皇帝一起煎熬了许久,终于迎来了胜利,而且还是一个大胜,这无论如何,是值得高兴的。

  “是啊东虏这一撤走,镇江堡之战,我大明就是彻底的赢了,镇江堡赢了,整个战线,整个战役,我大明也算是赢了,如今已近冬月,关外即将下雪,大雪一旦封山,也就不可能再起战事了,呵呵呵,说句托大的话,今年打仗,我大明赢定了……”杨改革笑着说道,如今已近快农历十一月,也就是冬月了,很快就要下雪了,下雪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要打仗,起码也要到明年去了,所以,今年,自己崇祯元年的战事,赢了,这将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事。

  “陛下,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大喜事这篱笆,算是越扎越劳了。”孙承宗笑着说道,此次镇江堡之战的胜利,代表着,已经将东虏重新锁进一个地域狭小的空间里,给东虏扎的篱笆,已经越来越牢,困死东虏的步伐,已近越来越近了。

  “唔,这倒是不错,这次东虏可是把朝鲜伤的不轻,朝鲜是不会再跟东虏打交道了,朕已经派了刘吉善去质问朝鲜,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再说,我们守住了镇江堡,算是隔断了朝鲜和东虏之间的通道,东、东南面是毛文龙,锦宁是袁崇焕,西面则是林丹汗,这东虏,算是彻底的给围了起来,只要再困得几年,不用我大明去打他,他自己都会饿死,嗨嗨,如今关内关外都是天灾延绵,东虏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杨改革心头敞亮得很。

  “全奈陛下金殿运筹之中……”孙承宗也红着脸皮,夸赞了皇帝一回,虽然平台跟三大殿比不算什么,不过,好歹也在紫禁城里,说声金殿也不算过份。

  “……据东江镇的估计,东虏这次退走,估摸着,会放弃很大一部分地方,金州,复州,盖州,甚至海州一部分都可能会放弃,连接镇江堡,凤凰城,宽甸,甚至,远山关这一片地方,东虏怕都是守不住了,这次东虏和我大明大战,算是伤筋动骨了,再和我大明对峙得几个月,怕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孙承宗笑意很浓的说道,仅仅是和东虏对峙,就让东虏受伤不轻,这不得不说,皇帝看得准,谋略的当,要是换个皇帝,一股脑的要求速战速决,那无疑中了东虏的计,如了东虏的愿,如今战事和东虏僵持着,东虏已经僵持不起了,西边林丹汗被黄台吉打过一次之后,立志复仇,不住的西线活动,今日抢一个牛录,明日抢个部落,乘着东虏主力不再,不住的sāo扰东虏,叫东虏不得安生。

  “哼哼,我大明难,东虏更难啊我大明受灾,却可以从他出接济,救助,东虏就那点地方,那点人,又从什么地方接济?只能越饿越廋”杨改革也是笑着说道。

  “陛下,如今一战,不算蒙古右翼的地盘,仅仅是辽东镇,就收复失地数百里啊陛下,这可是难得的大捷啊如果再算上蒙古右翼,关外的土地,这可又是数百里地,陛下,此大捷,当告祭太庙,告慰列祖列宗。”孙承宗说着,激动起来,这次大战,确实是战果丰富,要说告祭太庙,也是可以的。

  不过,杨改革倒是没有太对这些土地有过多的热情,战前他就毫不在乎土地,不在乎城池,甚至允许军队撤退,战败,等等,为的可不是这点点土地。

  “孙师傅,朕战前就说过,不在乎城池,不在乎失地,不在乎战败,不在乎阵斩,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纠缠东虏就是,如今,东虏虽然败走,但是也远没到败亡的地步,告祭太庙,似乎早了些……”杨改革可清醒的很,对那点土地的热情不是那么高涨,如今全球没开发的土地,有数倍明朝大,只要稳住了脚跟,解决了自己身边的几个麻烦,开启殖民的步伐,不愁没地方。

  “还是陛下圣明,老臣糊涂了,糊涂了”孙承宗很快就明白过来,此时高兴,确实早了些,东虏也就是伤了一点,远没到大伤元气的地步,更没到灭亡的地步,那些地方,虽然东虏退走了,但是,也还是飞地,要了也没用。

  杨改革看了一阵沙盘,道:“这次东虏退走,袁崇焕哪里的压力一下就大了很多啊虽然已近冬月,但是只要还没下雪,就不得不防啊还有满桂哪里,也别太大意了,适当的退回来一些,别给东虏抓住空子,弄一个灰头灰脸……”

  “陛下,老臣已经将消息转给满将军,袁自如哪里靠着东江镇,应该早收到消息了,老臣也已经转了一份消息过去,让他们留意。”孙承宗立刻说道。

  “好提醒他们,提高警惕,不要轻易出战,将今年的战绩尽量保持下去,只要下雪就好,下雪了,今年的战绩就算是定下来了,这就是胜利。”杨改革说道。

  孙承宗稍稍想了想,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低声道:“臣遵命。”

  辽东,锦州。

  巡抚衙门。

  东江镇的消息也送到了袁崇焕这里。

  袁崇焕拿着这从镇江堡传来的十万火急的情报,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堂堂辽东巡抚,抵御东虏的中流砥柱,却在这崇祯元年对东虏的战事当中,无所事事,,碌碌无为,一无所获。

  毛文龙以身为yòu饵,在镇江堡钓住鞑子,跟鞑子大战,斩获无数,而他锦宁这条战线,整天除了和鞑子对峙,就还是对峙,进攻,袁崇焕觉得没多大胜算,引鞑子来攻?袁崇焕做不到毛文龙那般狠,跟鞑子写叛变信,更不想学毛文龙,挂一城鞑子的脑袋在上面。虽然他没有斩获,但是,刘吉善哪里收到不少林丹汗送来的脑袋,他也是能弄到脑袋的。

  满桂哪里就不说,据说,是如今整个明朝最快活官军的,整天压着蒙古人收拾蒙古人,不用自己打仗,却能一批一批东西的往关内送,虽然蒙古人的脑袋不如鞑子值钱,也不如鞑子脑袋值功,但是别人日子过得快活,连边军那些苦哈哈都跟着他闹。

  林丹汗虽然不是他明朝管辖下的,但是,也是和他们是同盟关系,虽然被黄台吉狠打了一把,但是,也弄了不少脑袋,如今,也是隔三差五就往锦宁送,当然,是送到刘吉善哪里,而不是他哪里。以至于,连刘吉善这个不打仗的人都有不少脑袋,他却拿不出一颗。

  袁崇焕除了焦虑,就是叹息,没有一个头绪,也没有一个破局的办法,如今,东江镇的消息传来,鞑子退走,这一场战事,算是彻底的完结下来了,战事结束了,可他的脑袋呢?可一颗也没弄到啊这怎么跟朝廷交代?怎么跟皇帝交代?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场战事当中出了不少力,论功行赏,少不了他的功劳,可袁崇焕总觉得,自己跟某些人比,黯淡得很。这中流砥柱,不臊得慌么?

  “诶……”袁崇焕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小校道:“传令各军各将,火速来巡抚衙门议事”袁崇焕收拾了满地的情怀,不得不开始做事,这个消息十分重要,还得尽快的传达下去,万一鞑子抽猛子给他锦宁来一下,那这次大战,他不但无功,还得落为别人的笑柄。

  “有意思,有意思”

  在辽东海上,一艘向着皮岛前进的战船上,一个官员打扮的人,刚刚从过去的一艘战舰上听说了镇江堡鞑子撤走的事后,然后不住的念叨着。

  这个人就是准备前往朝鲜的刘吉善,这次他的目的就是去质问朝鲜国主,将朝鲜重新纳入大明的怀抱,将围困东虏的包围圈围得更加的紧,顺便向朝鲜推销武器的。接到镇江堡鞑子撤走,临走从朝鲜狠捞一把的消息之后,不由的笑了了起来,真的是想睡觉,来枕头,鞑子这样干,自己不用太多的口舌,朝鲜就会重回大明,稍稍忽悠一下,就会买很多武器,皇帝给予的这项任务,无疑,相当的简单。

  杨改革结束了平台里的事,出了宫,准备去见刘兴祚。

  在街上转了几圈,马车进了一个安静的院子。

  杨改革熟练的进了客厅,熟练的知道什么物件摆在那里。

  “公子,要带那个人上来吗?”王承恩已经变成了管家。

  杨改革喝了口茶,道:“带上来吧。”

  “小的遵命。”王承恩答应了一声。

  不一会,一个壮实的男子就被侍卫们带到了客厅。

  进了客厅,这个男子四处打量了一下,显得很奇怪,最后看到端坐在上座上的杨改革,以及身后的壮汉,楞了下。

  “在下见过公子。”这个人就是刘兴祚,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公子是什么来头,但是知道,这个人肯定非同凡响,当下就谦逊的行礼。

  “见过,幸会。”杨改革只是简单的说了声,连喝茶的茶杯都没放下。

刘兴祚看得吃惊自己行的可是大礼,这个人仅仅就是如此回了句,好大的架子,不,好大的来头啊  “这位公子,不知道尊姓大名,未知在下可否知晓?”刘兴祚更加谨慎的对待着,这一位公子气度实在是不凡,不似凡人。

  “我家公子姓什名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事,我家公子可以做主。”王承恩在一旁说道。

  刘兴祚看得吃惊他要反出鞑子,接触的都是明朝的封疆大吏,不是毛文龙就是袁崇焕,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巡抚之类的大员,看这个公子哥的口气,似乎比他们还大。

  “真的能做主么?在下的事,可连毛大人,袁大人都不见得能做主……”刘兴祚试探性的问道。

  “好了,刘兴祚,你不用试探了,你口中的袁大人,毛大人,我们都知道,他们见了我家公子,都得行三叩九拜的大礼,你还不明白么?”王承恩基本上就是直说了。

  刘兴祚吃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公子哥,实在太年轻了,这位就是那个能拿出一千万两银子赈灾的大明皇帝,当下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罪人刘兴祚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免礼吧,这里不是大殿上,倒是不拘那么多的礼节。”杨改革笑道,这个人的价值,还是很大的,知晓很多内幕,或许,关于山西走私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可是个相当重要的人证,倒是值得自己见一见,自己见了他一下,给他个许诺,让他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如果能牵涉到山西商人通敌的事,那更加的好,将来可是人证物证俱全。

  “罪人不敢”刘兴祚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得明朝皇帝的亲自接见,还是皇帝出宫了接见他。

  “知道本公子为什么要见你吗?”杨改革也不介意别人跪着说话,开口问道。

  “罪人不知。”刘兴祚说道。

  “其实,本公子对东虏那边的情况很感兴趣,特别是东虏上层的事,很感兴趣,你也知道,如今我我大明正在跟东虏交战,了解东虏高层的内幕,是很重要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应该听说过吧,所以,得知你反正,所以,特意亲自来见一见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本公子提。”杨改革说道。

  “罪人乃是迷途知返之人,蒙公子不弃,实乃罪人的福份,公子想知道鞑子的内情,兴祚必定无所不言,无所不说,不会做任何隐瞒,不敢奢望,唯请公子暂且隐瞒罪人的身份,罪人是诈死逃脱的,罪人在鞑子那边的亲弟等也要反正,正寻机会……”刘兴祚倒是满口就答应了。

  “很好,这个没问题,你先暂且隐藏在京中,不要露行藏,安心的将你在东虏那边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记录下来,待本公子有空,再读你的书,注意,你写的东西,涉及机密,记得保密,除了你之外,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待你家兄弟都过来了,本公子为你们兄弟安排一些好差事,必定不让你们失望的……”杨改革承诺道。

  “多谢公子大恩,罪人铭记五内,没齿难忘。”刘兴祚喜出望外,能得当今的皇帝的承诺,那无疑是相当保险的一件事了,明朝皇帝的信誉,那可是相当的好,进入了皇帝的视线,跟皇帝搭上了线,这是他原本没想到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秦良玉进京  秦良玉望着高大的城墙,川流不息的人流,感概万千,旧地重游,不免心生感慨,几年前,她也是这般提兵北上,如今,又蒙皇帝陛下相召,再次提兵北上,再次来到这北京城。。

  不过,如今和先前确实有很大不同,如今已经是崇祯天子了,这位天子自登基以来,就办了数件大事,一扫魏逆;再拿一千万两银子赈灾,这都是天大的事,这位天子的名声,在民间,好得不得了;最近,更是传来在辽东大胜东虏的消息,举国为之振奋,这位天子的声望,已经是无以复加,是大明朝开国以来,有数的圣明天子。

  从都督府、兵部报备完毕,秦良玉这才有闲暇欣赏京城的街景来,给秦良玉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变化大,变得有点认不出了。

  “娘,这京城中变化好大啊这才几年没来,怎么就好似变了一个样似的。”

  说话的人,正是得皇帝召见,提兵不远万里,走了半年,才从老家赶到京城的秦良玉一行,虽然一身的风尘、疲惫,但是,也被这变化太大的京城震住了。

  一位五十岁,仪度娴雅的老夫人,牵着马匹,颇为感慨的走在京城的大道上,这位就刚到京城的秦良玉。

  听见自己儿子的惊奇声,回过头来,文雅的笑道:“确实变化很大,娘记得先前外城可没这般繁华,如今,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是人流,好似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和前些年大不同。”这北京的外城给秦良玉的印象就是一破落户住的地方,可如今,一间间高大的砖房整齐的排列,街上的人都是来去匆匆,似乎都有自己的事做,可和几年前她到这里的时候大不一样。

  秦良玉看到的,就是如今北京城刚刚兴起的工厂,一排排的砖房,就是工厂的厂房,有琉璃斋的玻璃场,有制衣厂,被服场,马车厂等等,部分兵工厂也设在这里,所以,看上去,很大一片都是这种一般整齐的大房子,给人的感觉相当的震撼,道路也是修过的,主干道路,铺的是麻石,远比以前干净,而时近中午,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工厂里的人匆匆忙忙的下工,有的回家吃饭,有的则借着下工的时候,出去办事,等等,人流湍急,让身处人流之中的秦良玉一行,大感意外。

  “娘,都午时了吧,孩儿这肚子可饿得咕咕叫了,咱们还是去吃饭吧,吃过了饭,再去京城一绝的琉璃斋看看吧,如今都说,到了京城,不去琉璃斋,就白来京城了,娘,咱们以前住的那胡同离琉璃斋不远吧,正好,看过琉璃斋了顺道回家。”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嚷嚷道,如今京城的第一大景,就是琉璃斋那一条街的玻璃墙,其价值,有人说,价值百万两以上,以至于京城里的男女老幼携家带口的去看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秦良玉雍容雅致的笑道:“行娘也听说这琉璃斋乃是京城必去之处,也想看看到底如何呢,正好,咱们家那胡同离琉璃斋不远,正好顺道,也去看看吧,现在吃午饭还早了些,看过之后,再去吃饭不迟”

  秦良玉是大明朝正儿八经的都督佥事,实职的总兵官,对朝廷的动向,消息自然灵通,知道如今琉璃斋代表着什么,供应整个大军和东虏作战的银子,估计大半都是从这里出的,对于皇帝的生财能力,秦良玉当真是佩服。

  又想起皇帝给的那十万两银子,先前她数次为大明朝转战,足迹踏遍大江南北,可从来没遇到这种事,大多时候都是需要自己筹备粮食,自己招募兵员,就连兵器什么都是自己筹备的,这次皇帝很大方,一次就给了他十万两银子作为开拔的费用,让秦良玉感觉到了温暖,来的路上,有银子,也才大方一些,时不时还能给士卒一些肉吃,过得可谓是“上等人”的日子,倒是让士卒们走得欢快得很,都说值得,让秦良玉对皇帝的好奇,不止增加一筹,逐渐的,又从邸报等各路消息得知,调去拱卫京师的其他两路人马,受到的是新军待遇,据说好得不得了,一个月能拿到三两银子的饷银,这让秦良玉更加的意外,朱家的皇帝虽然一直都待自己不错,但是,能给如此之高的军饷,还真的是不可思议。

  “娘,娘……”秦良玉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走上前来喊道,打断了秦良玉的思索。

  “凤儿,怎么了?”秦良玉温婉的问道,问话的这个人,正是秦良玉的儿媳fù张凤仪。

  “……娘,你快看,快看啊好漂亮啊”张凤仪已经惊讶的叫了起来,连连指给秦良玉看。

  秦良玉远远的看过去,也是大吃一惊从邸报上听说过琉璃斋是一条玻璃做成的街,可到了实地,看到了实景,才觉得震惊原本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如今,已经变成了相当的开阔的大街了,原先的房子已经被推到,变成了一个开阔的广场,广场上铺了麻石、地砖,那面传说中的玻璃街,正对着广场,那整面整面明亮的玻璃墙,让人为之目眩,怪不得被称为京城第一景呢。

  “娘呆会可得给凤儿买一面大镜子,娘可是答应了的……”张凤仪已经恨不得立刻就到琉璃斋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抱回去。

  秦良玉看着自己媳fù的模样,微微的笑了起来,女子爱漂亮,这可没得说。

  街头,四轮的马车来来往往,时不时的和秦良玉一行人擦肩而过,让秦良玉生出更多的“陌生感”来,这京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行人,牵战马,佩长剑,腰刀,一行人身上明显有着“杀伐之气”,一看就领兵打仗的,不过,领头的却是一个举止大方,仪态娴雅的老fù人,这个有点奇怪的队伍,其实,在京中,对她们并不陌生。

  沈福元如今是专门负责保卫琉璃斋的锦衣卫千户,对琉璃斋的安全,自然很放在心上,如今,随着琉璃斋的扩张,他管的地盘,已经是整个琉璃厂了,这琉璃厂整日的人来人往,是天下人进京之后,必到的场所,人格外多,所以,密切注视琉璃厂的安全,成了沈福元的头等大事,在琉璃厂布置了不少人,专门监视情况。

  听见街上来了一路特殊的人马,这行人,一身的杀气,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打过硬仗的。领头的却是个五十多岁的fù人,其中还有个独眼龙,这种特殊的人群,立刻让沈福元注意起来。

  “真的?”沈福元听了自己手下的禀报,稍微一想,就明白这是谁了。

  “大人,这决计错不了,那行人,个个带刀剑,一身的血腥气,一身的杀气,要不是这太阳正浓的晌午,小的还以为是地狱里的恶鬼冲了出来呢,还好,领头的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倒是有威仪,一看就是个好人,要不然,吓死小的了。”沈福元的手下添油加醋的说道着。

  “好了,知道了,瞧你那小样,没出息,那是我大明的都督签事,总兵官秦老夫人,不是什么恶鬼,说什么呢……,那可是陛下调来拱卫京师的,没经过阵仗,没见血,能入得了陛下的法眼?去,去,去,叫兄弟们好生招呼,千万别起了冲突,更要好生招待,另外,跟大掌柜禀报一声……”沈福元是世袭的千总,对这京城里的事最清楚不过了,前几年,这位秦老夫人,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可是名震京师,所以,一听说是女将领头,而且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威仪老fù人,立刻明白,这是皇帝调的兵马到了,身为帝党,对待皇帝的人,自然不能冷落了。

  秦良玉一行人,个个牵着战马,足足占去半条街面,不过,却也没人出来干涉。要是别个,沈福元的人肯定会出来“维持秩序”。

  沈福元也不避讳,直接就走到秦良玉一行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个鞠躬礼,道:“在下沈福元,敢问可是秦都督,秦老夫人?”

  秦良玉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道:“敢问?”

  “在下沈福元,见过秦老夫人。”沈福元已经肯定了,这就是秦老夫人,先前他还是舍人的时候,就见过秦良玉,不过,他认识秦良玉,秦良玉不认识他。

  “噢幸会幸会老身有礼了。”秦良玉娴雅大方的说道,她是实职的总官兵,朝廷的消息自然灵通,对于这个京城中替皇帝看管巨额财富的年轻人,听说过,一下就反映过来了。

  “大人可到京城了陛下已经企盼多日了……”沈福元自觉说这个于自己身份有些不适合,又转而说道:“……都督可是想去琉璃斋,不如就由在下带路如何?”

  秦良玉笑了笑,没有拒绝,道:“那就有劳沈大人了。”

  沈大人?沈福元觉得自己好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沈大人了,自己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一个锦衣卫千户,他倒是更喜欢这个身份,官不官,民不民,即便尚书见了自己,也得给个笑脸,自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替皇帝看管着数以千万两银子的产业,倒是比他那个千户的身份强太多。

  “不敢,不敢,大人二字,折杀在下了……,在下记得都督先前也是住在宣武门外的,如今,还是住那块吧。”沈福元说道。

  “正是,如今蒙陛下召见,依旧驻宣武门外,和以前一样。”秦良玉微笑着道,给人以十分从容大方的感觉。

  “呵呵,都督,如今琉璃厂这一片地方可比先前繁华多了。”沈福元说道。

  秦良玉原本就对京城里巨大的变化感到好奇,听沈福元说起京中的繁华,觉得这个沈福元或许可以为自己解惑,为什么才几年,变化就如此的大?或者说,才一年,变化就如此的大,至少当今圣上登基前,这一片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是一片臭水沟,烂泥洼。

  “沈大人,老身好奇,这京中,为何变化会如此之大?老身见外城那一排排的大砖房,修得有气势,是何人杰作?又是何用?老身见那些房子里的人,似乎不少,沈大人可否为老身解惑?”秦良玉微笑着问道,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秦良玉心头,她只知道皇帝陛下拿出一千万两银子赈灾,补发数百万两银子的欠响,更是在关外和东虏大战,这花的银钱,数以海计,却不知道这京城里,忽然出现如此之多的新鲜东西,秦良玉对皇帝的印象,对京城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到了京城,看到这变化一新的场景,让秦良玉觉得,京城很陌生。

  “都督,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如今天灾连绵,地里没有收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以为家,无以谋生,陛下不愿见这些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就建了如今的许多工场,给百姓找个谋生的地方,让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都督在前面见过的那些大砖房,就是陛下建的那些工场,有玻璃场,有制衣厂,被服场,纺纱厂,马车厂等等,还有一部分是兵仗局设的场子……”沈福元解释道。

  秦良玉听了,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些许,默默的点点头。

  “怪不得呢,娘,我怎么说到了这京城附近,就不怎么看到乞丐,原来如此呀陛下当真是圣德,可真厉害啊……”张凤仪恍然大悟的说道。

  秦良玉听了,也笑了笑,怪不得,这京城这样陌生,以前这京城,特别是外城和城外,一到灾荒年景,逃荒,要饭的人可不少,可今年,虽然是个大灾荒之年,可要饭的明显的很少,逃荒的人也不似以前那般愁眉苦脸,也就是说,这些工场其了很大的作用。

  “陛下真是仁德,天下的百姓,有福了。”秦良玉从容的说道,说完,又问道:“沈大人,老身想问,那个制衣厂,可否就是给八十万边军制衣的场子?”秦良玉忽然问道,天气已经渐冷,冬天过冬的问题,已经摆上来了,虽然就目前种种的情况来看,自己这次入京的待遇不会低,但是,没见过皇帝,心还是悬着的,万一皇帝不给她新军的待遇,还还和先前一样,她就得给她的子弟兵们准备过冬的衣物了,到时候可能需要几千套棉衣,以及被子之类的东西,如果有可能,倒是可以通过熟人买一点,如果便宜些,手头的银子,可节俭些。

  “呵呵呵…,这话在下本不该说,不过,既然都督问起,那在下就说了…都督其实大可放心,陛下待人,向来宽厚,都督不远万里前来拱卫京师,陛下那里会叫你们挨冻挨饿?呵呵呵,那八十万套棉衣,不光是边军的,京营也有份,一月前就开始往边关运了,都督和满都督他们一样,必定会入陛下的新军,必定会是新军一个待遇,棉衣,吃食,驻地,饷银这些,都督完全不用担心……,陛下自会安排妥当的……,呵呵,新军什么都好,就是训练累人,都督,这些话,在下本不该说的,已经逾越了,呵呵,都督勿见怪,还望海涵……”沈福元笑着说道。

  “那可就多谢沈大人了。”秦良玉听了沈福元的话,心里放心不少,这个皇帝心腹说出来的话,应该假不了,当今皇帝确实是跟以前的朱家皇帝不一样,这京城也确实是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福元笑着拱拱手,这些东西,确实不该他说,不过,这秦良玉可是和自己一路人,可是帝党,既然陛下这样看重她,那自己说些东西出去,也无所谓。

  “都督如今看到的这琉璃厂大街,就是外人传说得荒诞的玻璃街了,先前不过是小胡同,烂泥路,如今,可都铺上麻石了,那片宽敞的地方,就是先前的琉璃厂,如今,都给我家大掌柜收下来,准备做一个更大的广场,全部都铺上麻石……”沈福元亲自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琉璃厂的情况。

  “这琉璃厂果然名不虚传啊如此长的一条大街,临街都以玻璃封墙,当真是天下一绝,老身看了,也觉得惊奇”越看这琉璃厂,秦良玉心里就越踏实,琉璃厂越厉害,越好,越说明皇帝有钱,皇帝有钱,起码今年过冬的棉衣是不用自己再挤银子了,手边倒是宽泛许多。

  “都督过奖了”沈福元很自豪,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那个,那个沈大人,你家大掌柜可是那个……”张凤仪忽然问道。琉璃斋的掌柜是一个女人,这可是琉璃斋传说经久不衰的另一个原因。

  “凤儿”秦良玉见自己儿媳fù问起皇帝的私事,眯笑着提醒自己的儿媳。

  “呵呵,无妨的,都督,您是自己人,我家大掌柜的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句实话,在这京城里做如此大的生意,一般人能做得下来么?我家大掌柜替陛下掌控着琉璃斋,陛下自然是信得过我家大掌柜的。”沈福元并不在秦良玉面前忌讳这些东西。

  自己人?秦良玉在心里念叨了一下,京城里很多东西都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或许有些东西没有变,这京城里的水,深得很,风,刮得乱。心里虽然有些惆怅,却也不表现出来,依旧是娴雅得很。

  “真的?那孙姑娘可真的是女中豪杰啊娘,咱们去拜访一下孙姑娘吧,凤儿好想见见这位女豪杰”张凤仪对孙丽娘是佩服到不行,一个女人可以掌管成千上万的银子,这是怎么做到的?

  “凤儿……”秦良玉依旧是娴雅的说道。

  “呵呵呵,老夫人,无妨的,我家大掌柜也对都督仰慕得很,也很想见老夫人呢,一直仰慕老夫人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沈福元说道。

  紫禁城里。

  “什么?秦良玉到了?太好了朕立刻召见”等待半年多的秦良玉终于到了,杨改革高兴坏了,自己调集天下精锐拱卫京师,如今,终于到齐了,天下有数的精锐都到了自己手中,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携着今年的战绩,自己再也不怕明朝内部在军事上对自己的威胁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再见!乌龟防守流  平台。

  杨改革已经早早的来到平台了,等待着秦良玉。

  不多时,就有小黄门禀报,说秦良玉到了。

  “见”杨改革喜上眉梢,聚集在手中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了。

  不一会,秦良玉就进了平台。

  “臣秦良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良玉进了平台,一眼就看见平台中央那位身穿帝服的天子,稍稍上前几步,就行大礼。

  “老夫人快快请起,无需多礼。”杨改革连忙让秦良玉起身。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一位仪态娴雅,落落大方的老fù人。

  “谢陛下隆恩。”秦良玉这才起身。才仔细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圣明天子。年轻,太年轻了,不过十八岁的模样,在登基不过一年多的时日里,就连续做了这样多的大事,除了让人惊叹之外,就只能继续惊叹,有些东西说老天爷有偏爱,是没错的。

  随着秦良玉的起身,杨改革的眼神不禁要稍稍的向上抬一抬,这秦良玉,实在是太高了点,恐怕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那身高,那气度和仪态,给了自己一些压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杨改革到是更加欣赏这个秦良玉了。

  “老夫人,这位孙师傅,应该不用介绍了。”杨改革说道。

  “陛下,臣以前倒是见过秦老夫人。”孙承宗抢先说道。

  “下官见过孙阁老。”秦良玉又跟孙承宗行礼。孙承宗又还礼,算是见过了。

  “朕知道老夫人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进京必定十分疲惫,应该让老夫人多休息些时日,不该这样急着召老夫人进宫的,不过,朕实在是等不及了,……要知道,朕可是上半年就下了旨的……”杨改革迫不及待的要见到秦良玉,要把这只精锐武装控制在自己手里。

  “臣多谢陛下挂念,臣不累,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福分。”秦良玉仪态大方的回答道。

  “好朕今日召老夫人前来,就是想听听老夫人对和东虏作战的意见,朕翻看我朝和东虏的作战战绩,老夫人的‘白杆兵’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正面和东虏交锋的兵马了。”杨改革首先就将这个抛了出来,纵观明朝和东虏的作战记录,发现,这白杆兵绝对是明朝里为数不多的能和东虏打野战的,虽然最终没能将局面翻盘,但是,其勇气,其战力,在明朝诸多军队当中,特别是对东虏的作战当中,无疑是数一数二的。

  秦良玉没料到皇帝一见面就会问她这个,看来,传说的陛下勤政,圣明是不错的,一切以处理国家大事为先,是一位知道轻重缓急的圣明皇帝。

  “回陛下,臣以为,陛下如今在北方大胜东虏,足见陛下谋略之高,官军们战力之强了,臣以为,对付东虏,陛下必定有了万全之策,在陛下面前,臣不敢献丑。”秦良玉老早就通过邸报,通过各路消息得知皇帝在北方的布置,对这种宏大的布局,倒是刮目相看,这种布局的结果就是东虏顾得了一头,顾不得那头,只需和东虏僵持住,最后的结果,必定是东虏失利,久而久之,必定是失败,乃至败亡。

  “呵呵,无妨的,老夫人就说说吧,有什么说什么。”杨改革笑着说到,杨改革其实,对自己这次布局的北方攻势并不是很满意,以其说是攻势,不如说是防守,倒是想听听这位打仗专家的看法。这位打仗的专家,是明朝为数不多,能够在野战当中和东虏硬对硬的,这一点,正是杨改革目前欠缺的,不管是新军也好,毛文龙的精锐也好,还是袁崇焕的,满桂赵率教的,杨改革从来都不敢拿这些部队跟野猪皮打野战、正面交锋。对于打野战,杨改革是没有一点信心,其结果就是只能依托城池,工事,手榴弹来跟东虏耗,那种在野外打决胜之战的想法,杨改革是一点没有,对于胜利的把握,杨改革是一点没有,不过,如今秦良玉到了之后,情况可能发生很大的改变,纵观明末这段历史,“白杆兵”可是为数不多敢跟野猪皮硬碰硬的部队,凭借这一根“白杆”,就敢在野外更野猪皮死战,和无疑需要相当的勇气、毅力、纪律、血性,如果能把“白杆兵”的勇气和血性、经验转嫁过来了,并且加以集成、扩编,改组,或许,自己在野外进攻野猪皮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而不必这般依托城池死守,战略上,就可以进入战略进攻阶段了。

  秦良玉见皇帝很好说话,面带笑容,很和善,心里的一些防备也逐渐的放开,稍微想了一下,就道:“那臣可就说一些愚见,供陛下参详。”

  “老夫人只管说。”杨改革道。

  “陛下,臣以为,陛下以毛大帅,袁抚台,林丹汗组成一个围困东虏的圈子,然后让满都督在边墙之外清理那些不安分的蒙古右翼部落,这无疑是一个相当的妙计,让东虏无暇西顾,让满都督可以从容的对付那些想投靠东虏的部落,剪除了东虏的羽翼,这是相当重要的,既阻止了东虏的壮大,又清理了家门,防止东虏绕道入关,……陛下组织蒙古皇协军的做法,臣以为,实在是大好,以蒙古人消耗蒙古人而不伤我大明一兵一卒,这无疑节省了相当的兵力,清除了不可靠的看家部落,留下可靠的,使之更好的为我大明效力,这无疑,使我大明的大门,更加的结实……”秦良玉说了一大通,并没有对毛文龙和袁崇焕这两个抵御东虏的中流砥柱做太多的评价,倒是对满桂压着皇协军打仗的做法大加赞赏。

  虽然满桂和赵率教弹压皇协军也很重要,但是,就正面战场而言,杨改革更希望秦良玉评价一下毛文龙和袁崇焕。

  “老夫人以为毛文龙那里如何,袁崇焕那里呢?此次北方战事又如何?”杨改革直接问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这两位都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此次北方战事,尽显陛下风采……”秦良玉刚刚跟皇帝接触,拿不准皇帝的脾气,决定还是少说为妙,谨慎一点。

  杨改革听了秦良玉的“好话”,苦笑道:“老夫人倒是把朕夸上了天了,其实,朕对这次北方战事,并不满意,老夫人可知道,有人称朕这次北方战事,为乌龟防守流……”

  乌龟防守流?这个词,秦良玉和孙承宗都是头一次听皇帝提起,异讶的看着皇帝,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说出这个词。

  秦良玉是头一次和皇帝打交道,小心谨慎得很,听了这怪异的词,稍稍想想,就已经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了,这个词,确实和这次大战tǐng配的,不由的在心里笑了起来,看来,这个皇帝,也是一个童心未眠,心底赤诚的人,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自曝家短的话,对皇帝的好感,立刻上了几个台阶,只是第一次和皇帝打交道,不好表现得太亲切,只好憋着笑意不说话。

  孙承宗听了这个词,先是莫名其妙,再想想,明白皇帝为什么这样说了,这个词,倒是真的很配这次北方之战,毛文龙还好一点,虽然依托城池,东虏来攻,但是,好歹还有水师借助下雨进行进攻和补给,算起来,不全是乌龟;袁崇焕那边倒是把这个词给实打实了,整个大战,只知道缩头,只和东虏“对峙”,整天窝在城里不出去,东虏不攻城,他也不出击,倒是和躲在乌龟壳里的乌龟一般,想到这里,孙承宗脸上,浮现起一丝笑意,皇帝开起玩笑的时候,也tǐng有意思的。

  “陛下,万不可如此比较,想东虏之所以在镇江堡退走,还依托了战舰之功劳,可不全算防守啊”孙承宗忍着一丝笑意,说道。

  “陛下,满都督那里可是压着蒙古人打,从蒙古那里俘获了无数财货,这怎么算没有出击呢?”秦良玉也忍住心里的笑意说道,对皇帝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这位皇帝待人还是蛮亲切的,不是一个很做作的皇帝。

  “陛下,虽然袁自如那里没有出城作战,但是,陛下,正如陛下说的,局部要服从整体,战术要服从战略,陛下的大战略只是要纠缠,缠住鞑子的兵力,袁自如那里不动兵刀就达到目的了,也是有功的。”孙承宗接着说道,皇帝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袁崇焕怕是吃不消,立刻为袁崇焕说好话。

  “其实,朕明白,朕不是怪袁崇焕不出城作战,也没贬低袁崇焕的意思,袁崇焕在这次大战里,牵制东虏,是有功的,这个朕明白,朕只是在想,就整个局面来说,乌龟防守流确实能应我大明官军的情况,虽然毛文龙那里有战舰借雨进攻,那是占了东虏没有战舰的便宜,本身还是凭借着城池和手榴弹;满桂那里也有不俗的战绩,可那是收拾蒙古人,朕却不敢将满桂的部队放在正面跟东虏硬碰硬,……这就有一个问题,虽然这次战事是朕赢了,但是于野战方面,我大明始终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朕依旧不敢将任何一支官军放在正面同东虏对阵,也就是说,我大明,如今,始终也只能围困东虏,逐渐的消磨,这个过程,何其长久?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何其多?诸位可想过没有?再者,我大明要收复失地,灭掉东虏,始终还是要进攻内陆,水营就无法做依靠,必须全部依靠陆上的官军,如果没有一只能顶住东虏攻击的官军,朕始终是不敢想有灭掉东虏的那一天,诸位可明白朕的意思么?”杨改革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次北方战事虽然是赢了,表面蛮精彩的,东面毛文龙那里弄到不少东虏人头,本身没太大损失;西面满桂更是不伤一人的情况下灭掉和东虏有瓜葛的部落无数,俘获无数,可谓是大丰收。但是,一个更实际的问题就是不能跟东虏硬碰硬,不能硬碰硬,就只能慢慢的消磨,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败病,如今是赢了,但是一旦到了万不得已,需要跟东虏硬碰硬的时候,怎么办?岂不是又要输?

  秦良玉和孙承宗听了皇帝的话,开始深思起来。

  “陛下,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说,如今各路官军,都无法正面同东虏对阵,日后如果到了必救的时候,将无法进行有效的救援,虽然眼前是我大明赢得精彩,但是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则又是一个萨尔浒,则之前所有的努力尽付东流,对吗?陛下?”孙承宗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光靠手榴弹防御,虽然很有效,但是,野战能力不足,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一旦某天某个城池到了必救的地步,怎么办?救还是不救?救的话野战不行,去了必定是输,而且可能输得极惨,因为去救的援兵人数肯定不会少,一旦救援的兵败,就不是几千人,而是好几万的精锐,那可是极为惨重的失败,可不是如今靠着城墙弄些人头可以比的。

  秦良玉也陷入了深思,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看来,皇帝有远见,善谋略不是吹的,并没有给胜利冲昏了头,已经在考虑日后的事了,已经在着手日后的布局了。

  “陛下果然是深谋远虑,臣不如。”秦良玉说道。

  “嗯,孙师傅说得对,朕就是这个意思,没有野战能力,纵使能赢一时,却不能一直赢下去,一旦目前这个龟守流的战法失败,则我朝必定会有极大的损失,所以,朕想,必须有一只能够野战的官军,一只能够和东虏硬碰硬的官军,不敢说赢,起码也要能直面东虏而不败。”杨改革说道。

  “陛下深谋远虑,臣不及……”孙承宗道,这次北方战事能胜,确实是取巧了,以至于,很多弱点和败病给掩盖了,让人生出了东虏也不过如此的感觉,现在皇帝说出问题来,这确实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稍微不慎,可能数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呵呵,事情未必有孙师傅和老夫人想的那般严重,这只是朕的一个推测罢了,再说,如今,秦老夫人不是到了吗?朕以为,能和东虏野战的官军,我朝未必没有,朕看过老夫人麾下‘白杆兵’的战绩,朕以为,凭借着一根木头杆子,敢在野地里同东虏对峙、对阵、乃至厮杀而不溃散,必定是勇敢的,必定是有血性的,朕以为,和东虏在野外硬碰硬的官军,莫属秦老夫人的‘白杆兵’……”

  杨改革笑着说道,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杨改革一直觉得,凭借着一根木头杆子,在野外没有工事的情况下和野猪皮对战、厮杀而不崩溃,这无疑,需要巨大的勇气,需要足够的血性,而这种勇气和血性,则是自己目前所有部队所欠缺的。以前杨改革看各路YY小说,看见长枪党大战骑兵,觉得狗血得很,现在自己当皇帝,仔细研究对付东虏的办法,发现,整个明朝,除了白杆兵这种长枪兵,就只有戚继光留下的火枪营或许能够做到,不过,戚继光留下的火枪营,已经烟消云散了,如今,历史上真正还存在,还能在野外和野猪皮一战的,就只有白杆兵了,白杆兵到如今并没有战胜东虏的战绩,但是在历史上,他们在几年之后,确是有战胜东虏的战绩,抛开这些不说,自己更需要的是白杆兵这种纪律、意志、勇气、血性。

  秦良玉大惊没料到,皇帝对她的评价这样高,对她白杆兵的评价,这样高。

  “陛下如此厚爱、看重‘白杆兵’,臣诚惶诚恐有陛下这句话,臣肝脑涂地,虽死无憾”秦良玉心中感动得很,不容易啊她为大明转战万里,自筹兵马,粮草,死人流血,可从来没有得过皇帝这样的评价,有这一句话,她所作的这些,也就不是白做。

  孙承宗也叹了口气,这位娴雅的女将,可不容易,可是代夫出征,转战大明几万里,兵马粮草,皆是自筹,足以让天下男子脸红。

  “老夫人无需如此,朕看好‘白杆兵’,也不是让‘白杆兵’去送死,朕历来认为,一只强军,一只铁军,除了严明的纪律,就需要坚强的意志;就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就需要有足够的血性;朕向来认为,打仗,就是将杀伤投送到敌人身上,白杆兵纪律、意志、勇气、血性方面都没有问题,唯独缺少将伤害投送到敌人身上的利器,光靠着一根白蜡杆子在野外对抗骑兵,朕想想,都觉得血气上涌,……朕想的是,借助‘白杆兵’的纪律、意志、勇气、血性,再武装以最先进的火枪,大炮,甚至战舰,有了足够的杀伤力,有了足够的办法将杀伤投送到敌人身上,有着面对敌人铁骑冲击而不崩溃的纪律、意志、勇气、血性,朕相信,一只进攻东虏的铁军,非老夫人的‘白杆兵’莫属……”杨改革一口气说了大串,终于将自己心中一直引以为缺憾的地方补齐了,野战上无法对抗野猪皮,始终不是办法,只有在野战上能和东虏对抗了,野猪皮的末日,也就不远了。今年自己胜了野猪皮一场,那是取巧,靠的是在战略上比野猪皮强,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野猪皮,如今随着秦良玉的到来,这个问题,似乎也看到了曙光了。

  娴雅,落落大方的秦良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辛酸,眼泪掉了下来,当年她带着石柱的子弟兵,血战东虏的情形再次涌上心头。

  “陛下……”秦良玉只叫了一声陛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确实如皇帝所言,当年,她的“白杆兵”就是靠着一根白蜡杆在野地里对抗东虏,和东虏死战,其情其景,正如皇帝所言,一提起,一想到,整个人浑身的血就沸腾,心中的酸楚就随着这沸腾的血翻涌。

第四百三十九章白杆兵  一阵话,让仪态娴雅的秦良玉落泪起来。(皮书吧)

  杨改革从一堆文字里看到了白杆兵的坚勇和意志;在那些干瘪的文字里面,看到了血溅沙场的残酷;在那些漂亮的文字上面,闻到了血腥;也在那里固定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一个个活跃的,手持长矛,迎战敌人的战士。

  如果不是自己当了皇帝,不是因为打仗打输了,会丢掉身家性命,会全家不保,杨改革绝不会在这一堆干涩、枯燥的纸堆里寻找“治病救人”的良方,不会逼迫自己看到这些无聊的文字,也不会逼迫自己通过这些文字表面看透到文字背后的东西。

  看透了这些枯燥文字背后的东西,看透了这些枯燥文字所掩盖的真实,杨改革的心,如自己所言,一看到这里,一想到这里,整个身体的血就是沸腾的。

  作为“性价比”相当高的白杆兵,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廉价”而导致自己的战力也“廉价”,并没有因为敌人强大就退缩,这只廉价的军队有着不“廉价”的战力。

  从历史上看,这只战力不“廉价”的军队,却是相当的“廉价”,廉价到不仅需要主帅自己动员兵力,组织后勤补给,还需要自己准备过冬的棉衣;廉价到主要武器仅仅是一杆长矛;廉价到为了打仗,需要长途跋涉数千里,行走半年才能达到战场……。这些纸面上干巴巴的字,如果一个个串联起来,就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用血写下的坚毅和不屈。

  即便是如此“廉价”的军队,即便是有着不“廉价”的战力,却依旧没能挽回明朝灭亡的命运,杨改革也从这些字里行间再次验证了一句话的真实性,“没有神一样的对手,只有猪一样的队友。”明崇祯朝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涌现“猪一般的队友”的历史,即便是有如此廉价,战力却非凡的部队,也一样会被猪一样的队友淹没。

  如此廉价的长枪兵,却有着明朝有数的战绩,如果明末朝廷里的“猪友”能够少一点,能够稍稍的给这些“廉价”的长枪兵一点点空间,这只“廉价”的长枪兵爆发出来的威力,绝对是可以改写历史的存在。可惜的是,这些廉价的长枪兵,在明末的“猪友”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不值一看,不会将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一丁点给这些“廉价”的白杆兵。

  如果历史上的崇祯能够稍稍的正视一下这些廉价的“白杆兵”,将有限的资源朝这些白杆兵稍稍的倾斜一下,历史都未必是原来那个模样。

  杨改革每想到此,就只能仰天长叹一句:“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在猪友横行的明末,即便是开了穿越小说主角才有的“长枪党”这种金手指,遇到猪一般的队友,也没辙。

  血再次沸腾过一次之后,杨改革渐渐的冷了下来。看着依旧在默默流泪的秦良玉,道:“都是朕引得老夫人落泪了,那些伤心事,朕实在是不该提的。”杨改革叹息了一口气,为历史上的秦良玉,为历史上的“白杆兵”不值,叫屈;更对那些“猪友”提高警惕。

  “陛下恕罪,臣失态了……”秦良玉被皇帝的一番话,说动了心中的酸醋,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位领兵打仗,战绩不俗的女将,即便是再坚强,到伤心处,又怎么会不落泪?

  “朕对老夫人,对白杆兵是相当看重的,朕也明白老夫人和白杆兵受的委屈和不公,……自此之后,朕绝不会再让老夫人伤心,再也不会让白杆兵端着一杆长枪去和敌人作战,从今往后,枪炮,马匹,甚至战舰,后勤补给,饷银抚恤等等,朕一视同仁,例比新军,新军有什么,朕不会短白杆兵分毫……”杨改革是看过了秦良玉和白杆兵的历史,故此发出如此的感叹,说出如此的话,话里,多少有些替秦良玉,替白杆兵不值,有替秦良玉,白杆兵叫屈的意思,评价秦良玉,说句精忠报国也不为过,比起来,秦良玉和岳飞有很多可比、相似之处,甚至某些方面,比岳飞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身为女性,没有岳飞那般受人推崇罢了。

  皇帝的话一出口,孙承宗和秦良玉二人,各自有各自的感受。

  孙承宗诧异,皇帝为什么会忽然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似乎对秦良玉和白杆兵的过往了解的无比清晰,以至于以盖棺定论的口气说的,这种让人诧异的话,实在是让孙承宗感到意外,皇帝对秦良玉和白杆兵的推崇,已经远朝满桂和赵率教。

  秦良玉的心里,已经是百味杂陈,装了多少年心酸、多少年苦楚、多少年委屈的罐子,在皇帝这一番话里,全部被打碎了,全部倒进心里。这些心酸、苦楚、委屈又能对谁说?跟说讲?只能咽在肚子里,没料到,会有这么全部打碎的一天。

  “陛下知遇,臣唯有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纵百死而不悔……”秦良玉逐渐收了眼泪,一字一字的说道,如果真的能如皇帝所说的那般,给白杆兵武装起火枪,大炮,马匹,甚至战舰,她敢说,天下那里她都去得,她无所畏惧,说完,又完完整整的行了一次严肃的叩拜礼。

  “老夫人快快请起”杨改革自己不好过去,连连示意王承恩,王承恩得了皇帝的眼色,连忙过去,搀起秦良玉。

  一席推心置腹的话说过,秦良玉对皇帝的好感再次上升数个档次,既得皇帝如此的看重,如此的信任,推心置腹,还犹豫什么?还怕什么?原本还有些犹豫,有些疑惑,有些摇摆的立场,这次,是彻底的倒向皇帝这边,成了一个坚定的帝党。

  “朕的设想是在白杆兵的基础上,扩建成一只能够在野战上和东虏一较长短的兵马,不敢说赢,起码也要支撑住不崩溃,这就行了……”杨改革以及诚恳的态度打动了秦良玉,得到秦良玉的,接下来,就是改造这只廉价的军队了,取他的勇敢,坚毅和血性,补充他的不足,那么,这只军队,将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

  “臣唯陛下之命是从……”秦良玉倒是很放心皇帝在戎事上的动作,从这次北方大战的情况来看,皇帝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蛋,而她的白杆兵,真的除了一杆白蜡杆子,剩下的,就是一条命了,所以,倒是不反对皇帝对自己的人马动手。

  “呵呵,老夫人还是先听朕把话说完……”对于说服和收拢到了秦良玉,杨改革相当的高兴。

  “请陛下示下……”秦良玉道。

  “以白杆兵为骨干,组建的野战新军,日后,就没有白杆兵这个说法了,以后就都是新军了……”杨改革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

  “……”秦良玉并没说什么,她的白杆兵之所以叫做白杆兵,那是因为除了一根白蜡杆子,她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她不可能给她的白杆兵装备上马匹,更不可能装备上火枪,大炮,她装备不起,如今,再不靠一根白蜡杆子打仗,不用“白杆兵”这个带着“无奈”的名字,倒也没什么。

  “……既然是新军了,那日后的一切,都是按照新军来,待遇,训练,装备,武器,等等,一样不会捺下……,朕对新军的要求是相当严格的,新军的训练也是相当的苦的,这一点,老夫人可能得跟将士们提前打好招呼。”杨改革说道。

  “陛下,白杆兵最不怕的就是苦,他们跟着臣走到京师来,些许苦,能吃得下。”秦良玉倒是听说过新军训练很苦,但是,却不在意,她的白杆兵可是从四川走到京师的,走了半年,要说怕苦,这可能么?

  “不怕苦那就好新军的饷银是每月三两银子,但是并不是一次发清,一般到士卒手里的只有三成,为一份,另外一成是寄给家里的,还有一份,是由朕这里保管的,将来退伍了,朕再补足一些银钱,好让将士们风风光光的回家,置办几亩地,或者能做得上些小买卖,不至于让将士们年轻的时候为朕卖命,老了一无所有,一无所依,这一点,朕希望老夫人能明白。”杨改革又开始讲解起新军的待遇来。

  秦良玉稍稍的想了下,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即便只能到手三成,也是不得了的,一个月实打实拿一两银子,如果有这待遇,皇帝要多少兵,她就能从她老家招多少兵,保证个个都是不怕死,敢死战的白杆兵,当然,这话她没说,只是道:“臣明白。”

  “之所以如此办,朕觉得,父母将儿子养那样大也不容易,他们的儿子给朕当兵,为朕效力,卖命,儿子的饷银,薪俸拿出一部分去养老,养家,也是理所当然,仁孝这一点,朕希望朕的将士,个个都不忘记,牢记在心,那种无君无父的人,朕的新军不需要他……”秦良玉没有说什么,但是杨改革还是自顾自的解说起来。

  “臣明白。”秦良玉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要说仁孝,她的手下,也不收那种不仁不孝的东西,要是皇帝给她的手下发三成,给家里再发三成,怕有些顾家的人要给家里寄六成去,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个价,她敢保证,皇帝要多少合格的白杆兵,就有多少合格的白杆兵,石柱那地方的穷苦,不是京师,不是大地方的人能想到的,别说是死,要他们吃人,他们也愿意,有得十万白杆兵,她就敢说把东虏给推了,何至于皇帝这般费尽心思跟东虏较劲?当然,这也是在心里想想,并不会说出来。

  “……,训练方面,必须接受新军的统一训练,这个牵涉到统一指挥和作战的问题,东虏一次可以投入数万攻击一个点,一个面,所以,朕希望,全军上下,都接受相同的训练,某个点出现损失,才可以及时的调派增援,才可以迅速的磨合,不至于因为训练参差不齐而出现衔接的问题……”杨改革又说道。

  “臣明报。”这一点,秦良玉倒是明白,她手下的白杆兵之所以是白杆兵,那就是因为受到的训练和别人不同,每次补充兵力,都需要重老家石柱那边补充,一般别处的人,根本不适应白杆兵的打法。

  “……说到了训练,新军向来是实弹训练,白杆兵很快就会掌握火枪射击的,至于大炮,朕会配齐必要的大炮,骡马,厢车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白杆兵的适应性强,或者说有必要,朕或许会配战舰也说不准……,有了这些新式的装备,再给白杆兵配上一柄用以拼杀的刺刀,朕想,白杆兵必定会天下无敌的……”说到刺刀,杨改革倒是有些YY了,嘴角不经意的就裂开了些,到如今,还没有合适的钢材大规模的制造刺刀,那种火枪上装备刺刀的想法,还是有些早,不过,凭着白杆兵的勇气和意志,真的给白杆兵装上了火枪和刺刀,杨改革相信,推平野猪皮真的没问题。

  “臣谢陛下”秦良玉长嘘一口气,皇帝果然是舍得,她的兵之所以叫白杆兵,那就是因为没钱,买不起火枪,更用不起,所以,只能用最廉价的长枪来武装,如今听说不光是武装火枪,大炮,还实弹训练,秦良玉就觉得,一长串的银子不断的从自己的头上飞过,皇帝有钱,果然不是吹的。

  “……还有,朕的新军,要求就是每个人都识字,朕的新军,有专门负责教导的先生,不识字的人,不能如新军,即便入了新军,也不能升职,这一点,老夫人务必要跟将士们说清……”杨改革又说道。

  “……”秦良玉早知道新军的这个古怪规矩,全军都得识字,也就是说,一下子,她石柱那穷山恶水之间,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小一万读书识字的人……,秦良玉纵使先前就听说过这个规矩,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秦良玉那吃惊和不解的表情,杨改革笑道:“老夫人可是不解为何朕会如此要求?”

  “回陛下,臣确实有些疑惑了。”秦良玉也直说了,皇帝很好说话,也很信任自己,那么,也就没必要太生分。

  “……呵呵,其实也简单,新军全军,必须能够理解朕的作战意图,必须能够执行朕的命令,即便是战到最后一人,仍然是新军的一颗种子,仍然能够发芽,重新长成参天大树,所以,识字,就是必须的,其实,朕想的是给每个士卒一个上进的机会,朕希望每个士兵,都能当将军,呵呵,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想当将军,识字就是必须的,朕不想传达作战命令,指令的时候,因为不识字而贻误战机,……”杨改革笑着说道,这个话,以前对满桂和赵率教说过,现在又对秦良玉说了一遍。

  “臣明白了……”秦良玉对于皇帝的这个说法,蛮赞同的,唯一的就是,全军识字,那得多出多少额外的开支?不是皇帝,谁玩得起?她连装备武器的钱都没有,只能弄根白蜡杆子,那里还有闲钱请先生?笔墨纸油那样不要钱?

  杨改革想了下,又神秘的道:“……其实,朕最核心的意思是,将来将士们退伍了,如果识字,将来在家做个土财主,也不至于被人欺骗,在乡里做个乡绅什么的,也才拿的下,不是么?朕不希望朕的将士一直都是被人瞧不起的穷当兵,朕希望朕的将士给朕卖完了命之后,能有一个好归宿……,呵呵呵,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罢了,这一点,老夫人不要到处说呀……”杨改革笑着说道。当然,这个话也对满桂说过,向全国广大农村安chā自己的势力,无疑是一步很大的棋,需要及早的布局了,很多事,都是从这不经意,从小处做起的,慢慢的积累出惊人的结果,厚积薄发,就是这个意思。

  “陛下当真仁慈,将士们必定感恩戴德,拼死为陛下效命……”秦良玉感慨的道,对于皇帝的这个说法,秦良玉不太认同,退伍?老卒可是一只部队里的核心,没有足够多的老卒压阵,新兵根本不能上阵,皇帝居然打着让老卒退伍的想法,当真是“出人意料”,这种想法,或许也只有皇帝能想得出……

  “好了,朕也耽误老夫人不少时辰了,老夫人刚入京,还没来得及休息,朕也就不多说了,反正来日方长,老夫人有不懂的,可以问孙师傅,朕这里也就不罗嗦了……”杨改革准备结束谈话,这次招揽秦良玉和白杆兵,相当的顺利。

  “臣告退……”秦良玉准备告退。

  “且慢,……大伴,赏……”杨改革对王承恩说道。

  “遵命,陛下……”王承恩笑着答应了,然后开始唱赏。

  “……大明皇帝……赏……都督佥事,总兵官……秦良玉,御制千里镜一个,御制手铳一把,御制军刀一把,御制诗二首……,银币二千,锦缎百匹……”王承恩用尽量高昂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唱道,将皇帝给秦良玉的赏赐唱了出来。乱写的,不要把这个场面当真了。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秦良玉连忙叩谢对于千里镜,手铳,军刀,银子,锦缎,这些都好理解,唯独多了一个御制诗,这个是个什么东西?秦良玉还是头一次听说皇帝给别人赐御制诗……

  等秦良玉谢恩完毕,杨改革又才道:“这都是给你个人的,另外,朕再发十万银币给你,作为你提兵前来拱卫京师的奖赏,这些钱,拿去分给将士们,……不要急着推辞,满桂和赵率教他们都有,老夫人也不例外,朕希望老夫人及白杆兵在稍作歇息之后,就立刻投入到大练兵当中去……”杨改革制止了秦良玉的推辞,说道。

  秦良玉感动到不行,皇帝果然是大方,果然是有信的人,再次叩谢道:“臣领旨,谢恩”再多的话已经不用说了,剩下的就只能以行动来证明了。

  秦良玉出了平台,这才得空打开那神秘的“御制诗”。只见里面以稍显幼稚的笔画写着: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罗嗦一下,以上二首诗,是历史上崇祯为秦良玉写的,以彰显秦良玉的功劳,相当罕见,作为情节之一,还是体现出来,本来四首,选了其中两首,以后有可能,再将另外两首放上来。

  再罗嗦一下,长枪党这种穿越者的金手指,明朝都有现实版的,不得不说,明朝是灭在了“猪友”手里。再穷,再没钱,也不至于连长枪兵都武装不起吧?

第四百四十章传首冬月到来之后。皮书吧  天气急转直下,凛冽的寒风开始从边墙灌入关内,让关内外的人们明白,冬天到来了。

  凛冽的寒风,已经在锦州刮了几天了,将锦州地面上,今年从太阳那里获得的一些热量,刮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锦州城内的校场,士卒们瑟瑟的聚拢成一些圈子,尽量让自己好受一些,这种大风的鬼天气,上面居然失心疯,要校场典兵,不少士卒聚拢成一团,咒骂着。

  “这鬼天气,还典兵?头,上面是咋想的?再不出来,可就把咱们冻死了,看看穿的这衣裳,还是单衣呢,给风一吹,连心窝子里的那点热气都给吹没了……”一个士卒抱怨着。

  “就你那德行,风能把你心窝子里那点热气都吹没了?”这一小队人马聚集在一起,士卒抱怨之后,领头的长官奚落道。

  “头,听说,昨晚城南那边运来了很多大车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到了?是赏赐还是那传说的棉衣啊?”一个士卒开始刨根问底,皇帝给每个边军发下棉衣的事,早已在邸报上刊登,大明朝几千里的边关,几十万的士卒们,都盼望着棉衣的到来,据说,棉衣绝对是落实货,相当的暖和,介于皇帝的信誉,很多士卒,都指望着这次发棉衣。

  “赏赐?你是咋想的?如今这大战还刚刚结束呢,鞑子回家了没回家,还是两个字呢,你就想赏赐?想得没,年前赏赐能发下来,那都是天大的好事,还赏赐呢,你脑袋给门夹了?”这个领头的长官不屑的教训着脑袋拎不清的士卒。

  “那,头,该不会是棉衣到了吧?”这个士卒面对自己长官的奚落并不在意,继而打探消息,当官的消息总比他们这些当兵的要可靠。

  “呃,要说这棉衣,那还有点靠谱,邸报上老早就说这事了,人手一件,估摸少不了你那套的,不过,也不是棉衣。”这个领头的长官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

  “为啥啊?头,这都冬月了,咋还不送棉衣来啊不是又是耍我们的吧。”这个士卒不甘心的问道,听说昨夜南门来了很多大车东西,神神秘秘,遮盖得严严实实,和传说中运棉衣相当的相似。

  “咱们锦州多少人马?送棉衣的车还不得排起长龙,那得拉多少大车才行?昨晚上的大车虽然多,但也运不了那样多棉衣的。”这个领头的长官分析道。

  “那,头,那会是什么?什么东西要用那样多大车运啊?”另外一个士卒瑟瑟发抖的问道,边问还边跺脚,好让自己暖和一些。

  “咳,这就难猜了,或许是一部分棉衣也说不准,或许一次运一小批,等全部运完了,再统一发吧。”这个领头的长官也摸不准到底是什么,只得拿一个最靠谱的事猜测。

  “对头,小的也是这样想的,想那样多棉衣,确实不可能一下就运来了,肯定是一次运一点,也免得给鞑子抢去,前些天,祖大人不是率着好多战兵出城了吧,依小的看,根本不是什么去追鞑子,而是去护送这批棉衣了,头,你想想,要是这批棉衣让鞑子抢去了,怕咱们锦州城都得塌了……”这个会思考一些的士卒串联起了诸多的消息,将事情圆得不离十了。

  “对,对……”

  “对,肯定没错……”

  “头,估计是这样没错……”

这个小圈子的人,纷纷赞同这个会思考的士卒的话,这话,也得到领头长官的点头认同,因为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东西  嘈嘈嚷嚷的校场里,传递着各自的小道消息,亦真亦假,难以分辨,或许是时间长了,习惯了这种寒冷,一些瑟瑟发抖的士卒已经不那么发抖了,或许因为讨论得太热烈,而忘记了寒冷。

  袁崇焕领着大批大小将领,官佐,出了巡抚衙门,昨夜一大批马车忽然进锦州城,带来的东西,让他即感到震撼,又是心惊,更是觉得身后总是有一些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唔,下雪了……”袁崇焕出了巡抚衙门,凛冽的冷风从衣领灌进脖子里,冷透了骨头,看着稀稀疏疏的几颗雪花落下,不由自主的说道,心里的惆怅,又好了许多。

  “抚台,下雪了”边上一个官佐也高兴的说道。

  “大人,这回,咱们再也不怕鞑子回来了。”一个官佐以热烈的语气,狂喜的说道。其他的将领,官佐,也纷纷欣喜的说道起来。

  “是啊下雪了……”袁崇焕心里的惆怅好过多了,下雪了,也就是说,大雪封山,已成定局,也就是说,这仗,是没法再打了,要是遇到恶劣的年份,一夜下的雪甚至都能把人埋了,所以,下雪了,鞑子必定会退走,基本上不用再担心今年战事的输赢了,原本一直担心鞑子乘机来攻他锦州城的袁崇焕,心里彻底的放松了,在众多不如意的消息里,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走去校场……”袁崇焕大喝一声,猛的一夹马腹,催动战马向校场奔去。身后的大小将领,官佐,也跟着狂奔上去,街面上,因为寒风凛冽,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校场的门迅速的被打开。

  “头,大人们来了。”听到动静的士卒,立刻嚷嚷着,原本讨论得火热的校场,迅速安静下来,整队。

  在战鼓声中,在瑟瑟的风中,士卒们已经整好了队伍,在这个宽大的校场里,人倒是显得有些稀少。

  袁崇焕领着一行人,直接登上了点将台。

  袁崇焕却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一直站在那里,鼓声一直在擂动,看得下面的士卒莫名其妙。

  一个小校飞奔上点将台,行了个礼,说道:“大人,秦公公,张百户他们已近快到辕门了。”

  看着这个小校张嘴,袁崇焕并没有听清这个小校说些什么,不过,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事。

  “知道了”袁崇焕说了句。

  小校疑惑,不过看抚台大人张了张嘴,虽然在这震天的鼓声当中听的并不真切,但是,还是退了下去。

  “……”袁崇焕没有言语,只是将手竖了起来。

  鼓声消失了。

  众人被震得发麻的耳朵,现在,终于是轻松下来。

  士卒们都好奇,这抚台大人到底要干什么?这个天气还典兵?莫非,真的是要发棉衣了?不过,看大人的面色,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袁崇焕没有说什么,领着官佐,朝辕门走去。

  风一直在吹,校场上,士卒们的衣襟飞舞,人却定在了那里,肃穆的气氛,弥漫整个校场。

  鼓声熄灭了,辕门外,却传来一阵马车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辆辆马车,鱼贯进入校场,马车上,遮掩得严严实实,东西堆得老高,一看,就是运了不少东西。

  马车的进入,让校场上发生了不少的sāo动,在不少人眼里,这就是棉衣。不然咋堆那样高,要遮得那样严实?不就是怕淋雨,怕飘雪么。

  袁崇焕依旧没有说话,不过,重新回到点将台上的时候,领头的,已经由他一个变成了两个。

  马车依次在校场里停好,负责把守的官兵,认真的守护者这些马车,让校场里的士卒,看得惊奇。

  秦公公是这次宣旨的钦差,见校场上士卒早已聚齐,和袁崇焕寒暄了几句,也不多说,这个差事,不是什么值得多说的好差事,准备直接就宣读圣旨。

  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香案前,“请圣旨”秦公公高喊了声。

  袁崇焕带着众将领,官佐听闻,单膝跪下,准备迎接圣旨。

  点将台下的士卒听了有圣旨下,也跟着单膝跪下,准备接圣旨。

  秦公公见所有人都跪下,这才打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辽土未平,逆酋鸷伏尚缓策勋恃怀旰食,唯赖尔文武大帅殚力竭忠,设奇制胜期靖夷氛用雪国耻,匪颁厚饷何励纯忠,今毛文龙提孤军驻师孤城,……兹遣内臣司礼监管文书内官监内监秦敏政忠勇营副提督钦办逆酋传首九边……钦此。”秦公公将圣旨宣读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圣旨已经宣读完毕,袁崇焕谢恩,带着众官佐起身,士卒么也跟着起身。

  这个圣旨的内容,让在场的士卒大吃一惊这不是什么送棉衣,更不是发赏赐,发饷银,而是传首九边。众士卒皆骇然,先前可没有一点风声,忽然就传出要传首九边,这真的是让人意外。

  圣旨宣读完毕,秦公公又来到袁崇焕身边,对袁崇焕说道:“袁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要是没有,咱家可就开始传首了……”负责传旨的秦公公道。

  “下官没有什么要说的,有劳钦差了……”袁崇焕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客气的跟秦公公说道。

  “嗬嗬,袁大人,您是抚台,也算是钦差,没必要称下官的,再说,这次传首九边,也不是咱家一人,算不得,算不得……”秦公公以太监特有的语气说道。

  “本抚明白了,本抚没有什么要说的,劳烦公公了……”袁崇焕拱拱手,说道。

  “行那咱家可就开始传首了,这传首是个辛苦活,时辰耗得又久,诸位可得有个准备……”秦公公看了一眼袁崇焕和在场的官佐,说道。

  “公公请……”袁崇焕说道。

  秦公公笑了笑,转而对一旁的人说道:“毛大人,可以开始传首了……”

  “遵命”应声的人行了个抱拳礼,算是答应下来。这个毛大人,就是二毛,同样的和东江镇很多人一样,用了个毛姓,算是东江镇的一大特色,他因为镇江堡之战有功,被皇帝赐了个锦衣卫百户,因为镇江堡作战有功,是杀鞑子的“先进代表”,所以,这次传首九边的“巡回演出”“巡回讲座”,他就是其中之一。

  二毛来到点将台前,用力高喊道:“传首……”其声音异常雄厚,随着凛冽的寒风,迅速灌入士卒们的耳朵里。

  让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很多士卒以为是遮盖的棉衣的大车里,掀开之后,居然是一车车的人头,一车车的滚滚人头,尽管已经是冬月,已经在飘雪花,已经很冷了,但是,这一车车的人头掀开,另外一种比凛冽寒风更冷的东西,迅速渗入到校场之内,渗入到众人的骨头里。一股恶臭,迅速弥漫在校场。

  凛冽的寒意,迅速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颤。

  负责看守那些马车的官军,有的手上,已经缠上一层布,有的则是带着手套,迅速的将人头以一种特制器具提了出来。人头因为死得不久,还栩栩如生,可以从面部看出这个人原本是谁。

  众多的官军,已经提起众多的人多,组成一条提着人头的长队,这种恐怖的场面,让在场的不少人胆寒。

  “……翁阿岱……,鞑子正蓝旗梅勒额真,被阵斩于大明崇祯元年镇江堡之役,大虫江畔……”二毛见第一个人头已经被提到点将台边上,于是,高声喊道,唱出这具人头的名姓。

  这个恐怖的人头闭着眼,脸上一副狰狞的表情,如果不是被提在一名官军的手上,似乎会随时睁开眼睛。

  这个提着翁阿岱脑袋的官军,开始在这些士卒的队伍里,一列一列的走过,将人头提到这些士卒平眼的高度,好让这些士卒看清这些人头的面目,皇帝说的是传首九边,那么,每一个脑袋都得让每一个士卒都看一遍。

  “讷尔特……,……梅勒额真……,阵斩于镇江堡之外……”二毛毫无表情的唱着这些人头的名字,随着天上降下的乱舞的雪花,这些声音灌入了校场内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些人头,不少都是他亲手割下来的,对这些人头,再熟悉不过了,看过一次之后,他几乎能叫得出每一个人头的名字。

  又一名官军提着一颗脑袋,先是上点将台,在那些官佐面前过一遍,然后下点将台,开始提着脑袋,一列一列的在那些士卒面前走过。

  点将台上,武将还好一点,一些文官,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已经翻呕起来。袁崇焕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前两年,他倒是见得多这些东西了。

  “觉罗拜山……,……牛录额真……”一个接一个,二毛不断的将从大马车上提下来的人头唱名,以完成皇帝布置的传首任务。

  点将台上,点将台下,面无人色的人很多,即便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人,遇到如此之多,一个接一个如恶鬼的死人头,也不会好受。

  能呕吐的东西,基本上呕吐出来了。不少官佐惨白着脸,站在队伍中间。

  渐渐的,有点声的鞑子人头已经唱名完毕,剩下的,都是些普通的鞑子,二毛倒是不用唱名了。因为这太多。

  士卒们的情况和官佐们一般,有些人,已经呕吐得厉害。不过,没得命令,依旧得站在那里看下去。

  “娘咧……”一声凄惨的哭喊声,打破了这沉静得可怕的校场。

  “何人喧哗?”一个将领高声训斥道。

  众人皆望向士卒中间,一个士卒凄惨的高呼着,已经坐倒在地,不住的高呼哭喊,其凄惨程度,撕心裂肺。

  “娘咧,你死得好惨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没让这个恶人得好死,如今,他的脑袋就在儿面前啊……,娘咧,你的大仇得报了……,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娘,……娘……”这个士卒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头颅,撕心裂肺,毫不顾忌的大声哭喊起来。

  这一声哭喊,让点将台下的士卒sāo动起来,也让点将台上的官佐sāo动起来。

  这阵仰天的哭喊,也引动了其他士卒的共鸣。不少士卒也开始跟着哭泣起来,大喊起来。

  “……我的媳fù叻……,你死得好惨啊……,我的媳fù叻,你睁眼看看啊……,看看这个畜生啊……,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爹啊……”

  原本肃穆,萧杀的校场,如今,倒是变成了一个哭灵的场所,很多士卒眼泪鼻涕,毫不顾忌的大声嘶喊,大声哭泣。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不准哭,不准哭……”一个将领咆哮道,在钦差面前如此失礼,这怎么行?

  袁崇焕皱着眉头,看着点将台下那些哭泣的士卒,没说什么,也没制止那个大声咆哮的将领。

  秦公公看了,皱着眉头,道:“抚台大人,士卒们因心中的凄惨事而哭泣,咱家看他们有的哭娘,有的哭爹,还有的哭媳fù,兄弟的,都有,咱家以为,这倒是人之常情,倒是不必太苛责,就让他们哭吧……”

  那个咆哮的将领听闻了秦公公这个太监的话,这才停了咆哮,回过头来看着袁崇焕,袁崇焕道:“就依秦公公的,让大家哭吧,哭出来也好,正好军心可用。”

  于是,再没人制止校场上的哭泣,整个校场,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哭灵的场所,锦州城里当兵的,也跟东江镇差不多,跟东虏有家仇血恨的人不在少数,让东虏搞得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家家有血仇也不是说假话,以至于,看到当年残害自家仇人的人头,怎么忍得住?有一人带头,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二毛看着这肃穆,萧杀的传首变成了哭灵,没有说什么,如今,他已经不会哭了,所有的眼泪,早就流光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战事已定,战局将起  传首依旧在继续。

  看着鹅毛大雪轻轻的从空中落下,看着点将台下一地悲嚎的士卒,袁崇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发呆。

  自己一直自诩为国之栋梁,是抵抗东虏的中流砥柱,第一人,是大明的于谦第二,可以救大厦于倾倒,可以远驱胡虏……,或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自己虽有忠君报国之志,却未必有这个能力。

  这些撕心裂肺的士卒,他们的遭遇,他们内心的苦楚,他们的仇恨,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从未真正的进入他们内心,不了解他们,又怎么说了解辽东呢?不了解辽东,又如何打仗?又如何和东虏周旋?甚至放言五年平辽?是自己自私,还是自己自大?或者是,自己正在玩一个疯狂的游戏,一个逐渐无法控制的疯狂的游戏,或许结局,就是以自己分崩离析而告终。

  惆怅而又抑郁的袁崇焕,心神随着雪花的飘舞,一直飘向天边。

校场上的哭泣声,已经越来越小,似乎雪花也听见了,也越来越安静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

  “报……,禀大人,城南门外来了许多马车,是送棉衣的车队到了。”这个骑士翻身下马,急速的来到袁崇焕面前,一脸高兴的禀报道,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这个当口,他绝不会冲进校场的,这校场上,明显的,不太对头,那哭声,实在是太惨了,大半个锦州城都听得到,绝不是什么好事,没事谁敢触那眉头。

  这个骑士的声音很大,在这已经寂静下来的校场上,立刻掀起大。

  “到了?真的到了?”

  “好快啊”

  “真的吗?”

  官佐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消息一直不确定,有的人说,棉衣很快就到,有的则说,棉衣要腊月才到,几十万件棉衣,不可能一下子就准备妥当,年前穿上新棉衣,都是福分。虽然也有的人猜前些日子倾巢而出的战兵不是什么追鞑子,而是去运这批棉衣。但是,准确的消息估计除了巡抚等有限的几个人。没料到,棉衣这样快就到了,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下面的士卒也sāo动起来,悲戚过后,心里的委屈,恨意已经消散了许多,不少人开始抬头张望点将台上,后面的纷纷开始打听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冷寂的校场,因为一个骑士的闯入,又暖了起来。

  “祖大人他们如何了?”袁崇焕的心神,被这个骑士的叫声,远远的从天边拉回,回过神来之后,脸上微微有了些笑意,问道。

  “回大人,小的听护送的何大人说,祖大人还在后面,马车太多了,需得提防鞑子偷袭……”这个骑士见袁崇焕露出笑脸,也露出笑脸说到。

  “好传令下去,各街各坊,都把锣鼓敲起来,本抚台要让全锦州的百姓都知道,陛下送的棉衣到了,要让锦州城的老百姓都看看我大明的国力,本抚台要让锦州,整个辽东的将士都知道陛下的恩德……”袁崇焕忽然笑了,一直浑浑噩噩的心思,如今也通透了,皇帝比他看得远,比他看得清,相必之下,自己则未必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未必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自己无需想太多,只要一切按照皇帝陛下的指示办,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自己的这些烦恼,统统都可以丢掉。

  “遵命”这个骑士立刻应声答应道,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袁大人要让整个锦州城都闹起来,都知道皇帝的棉衣到了。

  官佐们更是议论纷纷,点将台下的士卒,也是议论纷纷。

  秦公公一直在一边,听得真切,笑道:“袁大人,陛下为了给你们准备棉衣,数月之前就在谋划场子,一月之前,就已开始启运,陛下为你们,可是操碎了心啊忠君报国这四个字,咱家提醒袁大人,可千万不要忘记啊”秦公公眯笑着提醒着露出微笑的袁崇焕。

  “公公放心,本抚台于忠君报国四字,始终是放在心上的。”袁崇焕笑着答道,一直惆怅,抑郁的他,忽然想通了自己根本不值得惆怅和抑郁,不需要心思这般低迷,自己一直想做一个力挽狂澜,顶天立地,拯救大明的英雄,实际,自己未必有哪个能力,自己想得太远了,皇帝早已看透了自己的一切,一直在不断的以各种方式提醒自己,而自己却看不透,拎不清,如今一朝“悟道”,一窍通,一切都明白了。

  “希望袁大人不要自食其言……”秦公公笑着道,似有似无的说道。

  袁崇焕摒弃掉原来的惆怅和抑郁,高昂着头,tǐng胸走上前来。高喊道:“诸位将士”

  点将台下的士卒,见抚台大人上前,早已在等待,看抚台大人会说些什么。

  “……刚刚到的好消息,陛下面恤咱们,给咱们送的棉衣来了,要不了几个时辰,大家就都可以穿上暖和的棉衣了,陛下如此体恤我等,我等当忠君报国,誓死效命……,杀鞑子……”袁崇焕一改原来高高在上的心态,转而放低姿态,开始正真的用心接触这些士卒,不用心接触这些士卒,不用心感受他们的感受,又怎么说了解辽东?不了解辽东?又何谈对付东虏?自己的梦,不真实,太假了。

  点将台下的士卒对于仿佛忽然变了一个人的抚台,十分惊讶半响没回过神来。

  不知道谁喊了句:“忠君报国,杀鞑子……”

  刚刚发泄了心中恨意,心中苦楚的士卒,又得知皇帝的棉衣即将到来,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狂呼起来,场面一下火爆起来。

  “忠君报国……,杀鞑子……”

  “忠君报国,杀鞑子……”

  “忠君报国……”

  “杀鞑子……”

  刚刚还是一个哭灵的校场,如今,又喊出震天的呐喊来。

  袁崇焕早已一改往日抑郁的脸,跟着士卒们狂呼起来,一边狂喊,一边高举手臂,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什么巡抚。

  城门早已打开,一辆辆压痕很深的马车鱼贯进入锦州城。

  城内,不断有人提着锣,沿街敲打,将因为风雪而躲进房子的人们,又敲了出来,打锣的人和沿街的人不断的互相传递着讯息,不一会,整条街都热闹起来,从房子里走出一个个身影,准备看看这最新到,据说很多很多棉衣。

  整个锦州城,因为风雪而冷寂起来,如今,在一阵锣鼓之后,又活了过来。

  “看棉衣咯,……”“哐”“……看棉衣咯,……”“哐”“……,陛下发的棉衣到咯……”提锣的人,一边高喊,一边敲锣,不断的将棉衣来了的消息送出。

  靠近校场的一个院子里,两个人在房子里吃着热腾腾的涮锅。

  “明朝皇帝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啊又是拿人头施威,又是拿棉衣哄人,这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把戏,倒是玩得转悠……”左边的男子吃了一块涮肉,一边不屑的说道。

  “嘘……,小声点,这里可是锦州城,陛下在这里的声望高得很,要是给人听去了,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右边的男子连忙阻止道。

  “呵呵,老兄,放心,我自由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可惜,如此之多的棉衣,却没法给大汗递消息……,不然,白得这样大一批棉衣不说,狠狠的刮袁蛮子,刮明皇的脸,倒也是不错……”这个人显然是并不把这个人的劝说放在心上。

  “嘘……,还是别想了,为了这次运棉衣,袁蛮子可是派人将整个大凌河以南都遮断了,不许进出,敢随意进出的,可就地格杀,我可是损失了好几个兄弟,原本以为祖大寿领着战兵是去追你们,要提醒你们小心的,……哼哼,现在看来,倒是去运棉衣去了……”坐在右边的这个人不满的说道。

  “兄弟的心,我是知道的,大汗也是知道的,日后成事,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不过我倒是想问问,最近怎么好像突然冒出股很厉害的人马,专门抢咱们一些边远的牛录,火器、马匹都很精良,往往打了就跑,要去追他,他们就扔手榴弹,很多次让追的人吃了大亏,兄弟可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坐在左边的人忽然问道。

  “哦,你是说那些游骑啊……你说的特别厉害的那伙,在锦州城里也很出名,领头的,好像姓杨,叫杨六什么的,听说,以前在陕西那边做边军的,也是行伍出身,那边过不下去了,才到辽东试试运气,听说,他们在京里有人,背后给他们撑腰,能弄到别人都不好弄到的手榴弹……”右边的人说道。

  “怪不得他们的火器比战兵还要厉害,双骑,双枪,动不动就是一阵手榴弹,人少了不敢追,人多了正好中他们的埋伏,倒是一股难缠的家伙啊”左边的人唉声叹气的说道。

  “你是说,找机会把他们弄掉?”左边的人问道。

  “正是,大汗的意思是,如果有机会,找个法子把他们弄掉,他们这样老是sāo扰,对我们很不利,要是他们成了气候,或是在南明成了风气,对我大金可是大大的不利……”右边的人说道。

  “嗯,知道了,我会留意的,一有机会,就会把他们弄掉,……不过,丑话得说在前面,他们也是有些背景的,要弄他们,或许会惹出什么祸端来……”左边的人虽然答应了,但是,也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担心。

  “这有何难?你不会撺掇几个缺钱用的边将,就说那伙人弄到不少人头,值不少银子,要是把他们的抢了,不是发财了?那伙人必定不依,两边必定打起来,说不准,他们连尸都找不到呢……”右边的人吃了一口涮锅,不屑的道。

  “好计谋,好计谋……”左边的人笑道。

  运棉衣的大马车在锦州城里转了几个圈子,又回到了校场,在将士们欢声雷动的呼喊下,已经卸车,准备按名册分发了。

  “张三……”

  “王五……”

  一个个的将士很快就领到属于自己的棉衣,立刻穿到自己身上,这种有衣摆,厚实的棉大衣,穿在身上很暖和,一直很寒冷的风,再也灌不进去了。

  不少笑呵呵的士卒脸上,因为笑得太剧烈,涨红了脸,甚至微微冒出汗来。

  “呵呵……”

  “嗬嗬……嗬嗬……”

  士卒们穿着新棉衣,互相望着,看着那新棉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住的笑。

  在这个大部分都是官军或者官军家属的军事重镇里,没用多久,绿色的新式棉衣就成了锦州城里最新的风景线,在这白天、白地的天地之中,一个个绿色身影组成的人流,把这座已经白茫茫一片的军事重镇装点出些许绿意。

  紫禁城。

  平台。

  杨改革正在和孙承宗,秦良玉讨论接、推演战局。

  北京城忽然吹了几日冷风,气温骤降,杨改革不得不穿上棉衣。

  “老夫人,白杆兵都是南方人,这几日气温骤降,朕怕白杆兵受不了北方的气候,棉衣都领到了么?”杨改革问道。

  “谢陛下关怀,他们都领到棉衣了,如今,都穿上了,还领到了新被子,都言谢陛下天恩……”秦良玉这几日,一直是在感动中度过的,天气刚刚冷起来,皇帝就把棉衣给送来了,人手一件,除了棉衣,还有一床棉被,那棉衣秦良玉穿过,也拆开看过,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好棉花做的,足足有四斤多重,穿在身上,那叫一个暖和,让以前提兵四处转战的秦良玉头一次感受到温暖。

  “那就好”杨改革说道。

  “陛下,外面飘雪花了。”王承恩走进来,给皇帝披上一款披肩,顺便说道。

  “哦,下雪了啊”杨改革感慨的道,期盼多日的大雪终于下来,落下的尘埃,已经落定。

  “恭喜陛下,终于已成定局了。”孙承宗笑着说道,下雪了,这才真正的标志着今年的战事结束,先前虽然大局已定,但是也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属于赢了九成半的局面,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刮脸子,今年的战绩就不算完美了,只有真正的下雪了,才算是真正的赢了。

  “贺喜陛下。”秦良玉也说道。

  “今年,东虏是不会再来了。”杨改革喃喃的道。

  “正是,陛下,看今年这架势,说不准是一场大雪,关外在一夜之间,或许能埋半个人,今年的战事是彻底的结束了……”孙承宗说道。

  “唔是啊今年的战事是彻底的结束了……”杨改革喃喃自语道,因为大雪,战事是结束了,大雪来了,也就是说,年底快到了,逆天之举,也即将到来,如何逆天,杨改革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数个头绪,皆不得要领。

  年底将近,自己不算北方大战的开支,光是补发欠响,就是二百万,加上棉衣、赏赐、抚恤,以及京城,京营年底里需要的额外开支,开支相当的惊人,如果不是在股票上捞了一些银子,如果不是银行里还可以给自己“融资”,杨改革都怀疑,自己该怎么过下去。

  这副沉重的单子,沉甸甸的压在杨改革的肩上,压得杨改革喘不过气来,以一个人的力量向一个帝国输血,一个人养着一个帝国,这种压力,实在太大,纵使开无数的金手指,也承担不起,所以,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变,而且是立刻改变,唯一的出路,就是收税,收商业税,收关税,收盐税,只有把这些税收收上来之后,整个帝国压于一身的情况才会得到改变,不然,就不是自己向帝国输血,而是帝国将自己抽干。

  无疑,要收税,就是和整个官僚阶级为敌,就是和无数的地主,大商人为敌,想想成片成海的官僚、地主,杨改革觉得自己的压力很大,不过,对于已经没有退路的杨改革,这是一条必须走通的道路,走不通,历史必将重演,或者是自己提前死去,要走通,必定是杀出一个尸山血海,所有敢阻拦自己的东西,都必须粉碎。

  “孙师傅,秦老夫人,今日的战事推演,就到这里吧……”杨改革的思绪已经没有在平台了,混乱得很,战事推演已经推演不下去了。

  “遵命,臣告退”孙承宗和秦良玉退了出去。

  杨改革回了乾清宫,一个人坐在暖阁里发呆。

  计算着自己能够靠得住的力量,计算那些是中立的力量,计算那些是一定会极力反扑的,自己用什么办法打倒他们,让他们无法翻身,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武力镇压,那些又是靠得住的武力?头绪太多,杨改革逐一的在脑海里推演,争取将每一个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弥补,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不可能重来,杨改革不断告诫自己。

  又翻出自己深藏的那份山西晋商的名单,看了看,里面的人名,自己已经牢记在心,再翻开一份地图,这份地图上,标明的是大明朝各地的盐场,一旦此事启动,盐商必定会是第一个被波及的,及时的接管盐业,将是重头戏。

  第四百四十二章“五年计划”

  崇祯元年的冬月。.皮书吧。

  雪来的很急,一夜的就将整个京城盖上厚厚的白雪。

  这些日子,杨改革整日都闷在暖阁里,不出来,只是偶尔见一些重臣。

  首辅施凤来穿着厚厚的衣裳,仍然觉得浑身发冷,北风吹得实在是太冷了,不断的搓着手,以驱赶寒意。这些日子,由于大雪的原因,也不早朝了,皇帝连文华殿也不去了,有事,内阁自己处理,实在是大事,就跑乾清宫,据说,皇帝很怕冷,整日呆在暖阁里不出来,施凤来看看这天,也觉得有道理,没事他也不愿意出去。

  “陛下,施首辅来了。”暖阁里很暖和,杨改革穿的不过是秋衣,和外面那些穿着厚厚棉衣的人是两个不同的对比。

  “让他进来吧。”杨改革收拾了一下暖床上的东西,说道。

  “遵命”王承恩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施凤来进了乾清宫,立刻觉得暖和很多,脱去外面的罩衣,这才进了东暖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施凤来首先行了个礼。

  “首辅起来吧。”杨改革淡淡的道,这些日子的煎熬,总算没白费,面对日后改天逆命,已经有了路数,不再是脑袋狂热着一厢情愿,横冲直撞。

  “谢陛下隆恩。”施凤来站了起来。

  “政事都处理了?”杨改革淡淡的问道。

  面对这位威严日隆的皇帝,施凤来的胆子越来越小,做事,越来越中规中矩,以前还大着胆子处理过一些“大事”,现在,恨不得将所有激毛蒜皮的事都拿给皇帝,因为这件件事都牵扯着复杂的关系,都能让人想到很多东西,不过显然,皇帝对很多东西没兴趣,不得不由他们阁臣处理。

  “回陛下,基本都处理了,唯有而三件事,臣等无法处置,还请陛下圣裁”施凤来道。

  “哦,奏疏呢?朕看看。”杨改革说道。

  王承恩连忙将奏疏递上。

  杨改革翻看起来,时而皱皱眉头,时而用笔在“草稿纸”上画来划去,似乎在写着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算的,这种年复一年,可以拿去年,前年,老前年,甚至N多年前的账目来做帐的东西,根本不值一看,每年都是按照这个来做帐的,根本没有一点新意。

  施凤来站立在那里,呆呆的等着皇帝在那里看奏疏。

  不一会,皇帝似乎是看完了,施凤来才松了口气,看样子,问题不算大。

  杨改革将奏疏挪到一边,这种千年千篇一律的账目,还用自己过目么?淡淡的看着施凤来,自己这些日子的煎熬没白受,已经有了大致的步骤,如今,就是一一的将这些步骤实现,道:“首辅,坐吧。”杨改革忽然说道。

  面对皇帝突然而来的优待,施凤来诚惶诚恐,连连推脱:“陛下面前,那里有臣坐的地方,臣不敢,不敢……”

  “呵呵呵,朕听外面传言,朝中有一个帝党,不知道施首辅可知道?”杨改革平淡的笑着问道。

  帝党?施凤来虽然平时自诩帝党,但是,帝党这词、这话还是头一次被这样面对面的从皇帝口里说出来。皇帝这是怎么了?帝党不就是皇帝的人马么?陛下还问?施凤来立刻惴惴不安起来。

  “回陛下,臣知道……”施凤来又惧怕,又无奈的说道,生怕自己的这个回答给自己带来麻烦。

  “帝党是干什么的?”杨改革又笑面着问道。

  “回陛下,帝党……,帝党……,帝党就是跟着陛下,为陛下办事,以陛下的意旨为……”施凤来断断续续,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结党可是朝廷大忌,私下里大家说谁是什么党,那是私下里说,真的要在明面上说,那可跟弹劾攻击人家没两样,虽然帝党是皇帝麾下的帝党,但是……,施凤来总觉得很可怕。

  “首辅是帝党吗?”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臣是”这回,施凤来倒是立刻答应了,要是连这个还犹豫,他怀疑,皇帝立马叫自己滚蛋,自己还想在首辅的位子上干几年呢,赶上个有为的皇帝,或许顺带着以自己那一般般的能力,或许也能成就一番传世的美名。

  “呵呵呵,好首辅要记得就好,帝党就是为朕办事,为朕张目,为朕分忧的帝党,要以朕的意志为意志,朕要往东,帝党绝不往西,这就是帝党,首辅可千万别忘记了这个。”杨改革笑着说道。

  “臣知道了”施凤来见皇帝的面色一直缓和,绷紧的心思这才放下来。

  “坐吧”杨改革再次说道。

  施凤来这次只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就没有推辞了,立刻坐下,刚刚皇帝那番话可不是白说的,要自己往东,自己就不能往西,皇帝叫自己坐下,自己要是还站着,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杨改革看着“规规矩矩”坐在圆凳上的首辅,又笑道:“其实,今日召首辅来,是想跟首辅畅谈一下治国的方略。”杨改革比较满意施凤来的表现,虽然这个首辅是个没主见的,是个没胆识,没见地,没气魄的首辅,但是,也好在这里,什么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很多事,都得听自己的意见,特别是在大方向上,可以便于自己的掌握,所以,说起来,这还是一个不错的首辅,远比那种“原则”“个性”强的首辅要好得多。

  “请陛下示下”施凤来低着头,说道。

  “我大明朝这些年以来,几乎连年大战,加上又是天灾连绵,可谓是伤了元气,朕在想,如何能改变这种状况……”杨改革想了想说到,这些天,杨改革一直在推那事,推演来,推演去,杨改革忽然发现,自己都只将推演的结果推演到砍晋商,砍盐商,收关税,然后收一大笔银子就完了。其实,自己作为一个皇帝,忽略太多的东西,作为一个皇帝,视野,应该有皇帝的视野,而不该局限在一个仇视者的角度,自己砍盐商也好,收关税也好,这都不是目的,仅仅是手段,而时间,不是到了砍完晋商,砍完盐商就完了,这不是玩游戏,打倒了大OSS就通关,就一切大吉了,没得玩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这可不是终点,仅仅是一个过程,一个而已,时间还会继续,而自己的推演却仅仅到砍完晋商,砍完盐商,每年得一笔银子,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失误,是一个巨大的漏洞,即便自己砍盐商,砍晋商,收关税这些事做得再顺利,但是,自己却没有一个过渡,没有为做完这些事之后的事考虑,忽略了砍完晋商,砍完盐商之后自己该干什么,无疑,这是一个短视的皇帝,是一个做事没有章法的皇帝,是一个不合格的皇帝,不看前方的人,注定会迎头撞在山上,不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昨日、今日、明日考虑清楚一味的蛮干,自己可能伤不起。

  这也是杨改革这些日子煎熬,困惑,念头不能通达的所在,自己没有将那些事通盘考虑,仅仅是将那些事当作自己最大的障碍,却没想过,自己挪开障碍之后会干些什么,挪开之时要干些什么。自己只想过和官僚阶级摊牌,可能将会获得巨大的利益,却没想过,一旦摊牌,自己又将带着这个帝国往哪里去?一旦摊牌,帝国必将出现巨大的断裂,权利、规则、传统、习惯等等将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断裂。如何及时的弥补这个断裂?如何乘着断裂及时的推出自己的政策,推出自己的规则?又如何让帝国按照自己的意志向前行,让帝国按照自己设计的路子往前走,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新的问题,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问题。不把这些问题考虑清楚,念头自然不能通达,必定会困惑,必定会煎熬。现在的问题就是,自己还没有一个这样成熟的思路,没有为大明帝国设计一个可行的路子,甚至连基本的设想都没有,只是一心想着砍晋商,捞银子,别让饷帝这个名头一直压在自己身上就行。

  不考虑这个问题,只想着砍盐商,砍晋商,这就是短视,这就是傻瓜,没有为帝国设计一个路子,没有为帝国选择一个方向,甚至没有最基本的设想,急急忙忙的砍晋商,砍盐商,和整个官僚阶级决裂,无疑,这是十分愚蠢的,等砍完了晋商,盐商才发现,自己除了一些银子,什么也没有得到,整个帝国依旧按照他原有的线路在滑落,滑向地狱深渊的步伐,不过因为自己的努力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罢了。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杨改革,视野豁然开朗,人也变了,不再是懊恼那些盐商,那些晋商,那些不交税的特权阶级,不再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们的骨头。而是开始自己的谋划,为衔接逆天之后的断裂而做准备,为帝国的明日设计方向,设计路子。做好决裂之时、断裂之后的衔接,这才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有了这些设计良好的各种衔接,决裂之时也才会变得自然,平滑一些,而不是自己设想中的那般剧烈,天崩地裂,明帝国才不会回到老路上。各种良好的衔接,会让明帝国在断裂之后按照自己设计的方向前行,而不是一步步滑向地狱的深渊,滑向历史的怪圈。

  看事物的视野高了,原本推演的时候,很多生涩,很多不通畅,很多过于生硬的东西,现在就变得圆滑,变得通透,变得毫无隐藏。

  这也才有了杨改革约见重臣,施凤来作为首辅,自然是要考虑的,很多东西,都必定和他有关,事先跟他吹吹风,透透气,是很有必要的。

  “陛下,如今全奈陛下圣明,北驱胡虏,内安军民,陛下实乃是可比舜尧的圣主啊”施凤来见是这事立刻一顿马屁送上,这几句话在施凤来看来,绝不是马屁,千万两银子安定灾民,皇帝做到了,补发欠响,送棉衣,这些皇帝都做到了,说句内安军民,绝不过份,北驱胡虏这也是实打实的,也没有水分,所以,这句话,施凤来说得理直气壮。

  “呵呵,首辅不必如此夸朕,内里情形,朕是知道的,朕想问,首辅有没有想过,东虏并未彻底败亡,天灾明年也还回来?施首辅可想过,将这些事当作未来几年的工作核心,工作重点来做?为自己设计一个应对这些天灾,外侵的整体思路?然后按照这个思路逐步施行自己的方针、理念?”杨改革逼视着施凤来,看着他的眼睛。

  施凤来已经如坐针毡,想想皇帝做的这些事,一件他都觉得是天大的事,一件交给他来做,他都觉得吃力,困难,觉得无法办到,皇帝却要他为几年,乃至十几年之后的这些大事做考虑,施凤来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看着施凤来惶恐和不安的眼睛,杨改革笑道:“首辅不必惊慌,朕说的都是实情,朕早就说过,这天灾还会延绵十几年的,首辅难道忘记了?所以说,移民可能持续十几年,这是可以预见的,再者,东虏的问题,今年虽然是我大明小赢了一阵,但东虏却未伤元气,只不过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得不撤走而已,所以,今后几年,乃至十几年,东虏仍是我大明的死地,这些,都不难预料啊所以,朕才有如此一问。”杨改革继续逼视着施凤来,笑着说道。

  施凤来已经大汗淋漓了,今年移民花费可是千万两,和东虏打仗,耗费了多少银子,他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也知道,绝不是一个小数字,很可能在几百万两,还不算皇帝为了对付东虏而练的新军,光是一年,这花费就在两千万两以上。今年能支撑下来,那都是奇迹,可皇帝却还说,以后年年都会如此。一想到那庞大到堆成山的银子,施凤来的汗就不停的冒出来,今年可以有奇迹,难道年年都有奇迹?施凤来头一次感觉到,没了皇帝在上面罩着,他这首辅,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再想想皇帝说过的话,未来十几年都是天灾,这种近乎神一般的预言,让施凤来又有了些勇气看皇帝,如果说人很难办到皇帝说的这些事,但是,神或许就不一样……

  “臣愚钝,未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治罪”施凤来想起皇帝那神一般的预言,想起皇帝弄钱的手段,这才好了些,对于自己接着干首辅,有了些信心,前提就是,自己上面,永远都有一个皇帝罩着,不要让那些“烦心事”找上自己,那些事,自己一件也应付不来。

  “……臣身为帝党,唯有紧随陛下,紧跟着陛下而已,其他的,臣是不会多想的,身为帝党,陛下让臣往东,臣绝不往西,陛下让臣干什么,臣就干什么。”施凤来想明白了自己能当首辅的原因,立刻说道。

  “呵呵,好,首辅能明白就好,不过,首辅也不要妄自菲薄,关于朕说的那件事,首辅闲暇无事之事可以多想想,看未来几年里,内阁将那些事作为重点来抓,重点来关注。将银钱,人力,物力,心力往这些方面倾斜,这些都得从小处着手,首辅闲暇无事的时候,倒是可以想想,……当然,这件事,首辅得注意保密,切记这是你我君臣二人的禁中语,禁中语失窃是什么后果,我想首辅应该明白。”杨改革笑着说道,关于日后的一些举措,杨改革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如今,给自己的首辅吹了吹风,希望他到时候能够领悟,自己是皇帝,指点一下江山最好,具体的细节,具体的过程实在太烦琐,自己不必太过于钻进去。

  施凤来见皇帝笑得蛮有自信,心里的自信也回来了,虽然皇帝吓得他够呛,但是,只要皇帝在他头顶罩着,他还怕什么?当下就道:“臣遵旨”在施凤来看来,这是皇帝跟他吹风了,可能明年还有今年这般大的动静,比如移民,比如打仗,所以,提前打招呼,给明年的很多安排,得对这些方面多用心,想到这里,施凤来已经自信满满了。

  “大伴,天气冷了,给首辅加件披风,首辅就这样穿着回家,算是朕赐的。”杨改革笑着对施凤来说道。

  “臣谢陛下赏赐,谢陛下隆恩”施凤来立刻谢恩,皇帝可难得这般随手赐给别人东西,不是有大功,不是有大喜事,可没见什么人得赏赐。

  施凤来走了。

  杨改革却又在想,自己的头一个“五年计划”该计划那些内容,或者是“三年计划”该计划那些内容,是钢产量?煤炭产量?还是工业力量、工业产值?自己需要有是一个有具体行动目标和步骤的计划,逐步的按照计划实现目标,一步一个脚印,需要一套能执行自己定下目标的一套人马,这才是改变整个历史的依靠,而不是杀点人,抄点家,弄点银子,打点胜仗,自己必须有一个系统,必须有一个全新的体系,而不是按照一两千年以来形成的惯例和传统,按部就班的处理着一年又一年,不断循环的历史。

  不自己头一个计划的,应该是番薯的产量,自己应该把番薯的产量当作自己头一个“三年计划”或者“五年计划”的头等大事来抓,想到番薯即将成为改变世界的所在,成为一个历史的见证,杨改革不禁笑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无敌之力  施凤来走了,杨改革却没有停下来,召见一批在日后决定性时刻有相当作用的人,成了杨改革目前正要做的,孙承宗无疑是相当重要的,是核心,是关键。(皮书吧)

  “陛下,孙师傅到了。”王承恩又进来禀报道。

  暖阁里,杨改革正在修改自己的“计划”,听见王承恩说道,立刻道:“请孙师傅进来吧。”

  “遵命,陛下”

  孙承宗也是穿着厚厚的棉衣,进了乾清宫,才脱了外罩,进了暖阁,觉得热了了许多。

  “臣叩见陛下”孙承宗行礼道。

  “不用了,孙师傅,坐吧,朕这里有些东西给孙师傅看。”杨改革笑着说道,示意孙承宗坐在暖床上。

  孙承宗稍稍疑惑了一下,也没推辞,就坐在了暖床上。道:“请陛下示下。”

  杨改革将自己的计划推给孙承宗,然后对王承恩道:“大伴,门外你亲自守着,别让人靠近,另外,窗外,走廊,也都别让人靠近……”

  “奴婢明白。”王承恩没多想,就立刻答应道,然后出去,关上房门,并将伺候的小太监赶走。

  孙承宗大概也知道皇帝要和他商量什么事,也不多说,待外面没了动静了,才道:“陛下,可是那事?”

  “嗯,是也不是,朕这些日子,左思右想,有了蛮多的心得,想跟孙师傅沟通一下,听听孙师傅的意见”杨改革笑着说道,想通了很多事的杨改革,倒是充满了信心,脸上也平静了许多,不再是先前那样带着忧虑,焦急,如今,倒是从容平淡了许多。

  “还请陛下示下。”孙承宗道。

  “朕以为,朕或许不该将复仇、仇恨的情绪太多参杂在那件事当中,让仇恨蒙蔽了眼睛,朕想,朕是皇帝,是大明朝的皇帝,应该着眼整个大明,为大明的未来做考虑,为大明的亿万百姓谋生计,先前,朕一门心思,一头扎在了那件事当中不可自拔,现在,朕倒是想明白了许多,那些人固然可恨,固然该死,却不是朕一头扎在里面的理由,他们不配,也无需朕这般费尽心思,天下也不仅仅是他们那些人,更多的是天下的亿万百姓们,朕还有更多值得做的事去做,朕觉得,朕只有将百姓的利益,百姓的温饱,百姓的冷暖装在心里,朕这个皇帝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我大明才不会坠入深渊,只要天下的百姓都站在朕这边,朕想做的那件事,根本就无需太在乎,任他们撺掇,蹦跳,也不过是几个小丑,蚂蚱罢了。兵法上,向来讲究的是‘以正合,出奇胜’,朕以为,只有携天下百姓之利益、携天下百姓之心、携天下百姓之望,才称得上兵法上的‘正’,这才是可以无惧天下任何人和事的天下至正之力,才是朕的追求,才是朕的依靠。朕相信,‘任者无敌’,天下百姓都信任朕,都相信朕,朕就是无敌的,根本无惧任何人和事。朕为了那件事,想尽了办法,弄尽了手段,建帝党,招精兵,建新军,甚至以银钱收买军心,这些不过都是些‘奇’招,要说起真正的‘正’,朕想来想去,也就觉得移民赈灾算是一个,但是,也不算全正,移民也仅仅算是陕西一地的正,要以整个大明朝来论,却也嫌不足,要做到天下至正,借助天下至正的力,朕总觉得,还差了些许多,朕觉得,朕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借助天下人的力,有了天下至正之力,那些人,不过是土激瓦狗,不值一提……”杨改革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得,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杨改革没日没夜的思索,推演那件事,却总是觉得念头不能通达,总觉得自己还缺少了点什么,想来想去,自己缺少的就是这个。天下至正之力,有了这个东西,自己根本无需太过在意那些喝明朝血的东西,任他们盘根错节,权势滔天,不可动摇,自己只要携有了天下至正之力,再有军队护身、帝党围绕,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听了皇帝一席话,孙承宗半响没说话,凝眉思索了许久,才感慨万千的道:“自古有言:得民心者的天下啊……,自古有言:邪不能胜正啊看来,陛下是悟透了”孙承宗说完了前一句,觉得不太到位,又补充第二句话。

  得民心者得天下?杨改革觉得说得没错。自己以前并不太重视这些东西,也并未对这些简单的话语有多深的理解和心得。杨改革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想着逆天改命的事,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才对这句话的深意有所体会,也才感觉到这句话的厉害之处,平平实实的一句话,却道出了真理,感受到这句简单的话里面所蕴含的力量。

  “孙师傅一句话,倒是道出了朕心中的所想啊朕觉得,朕先前这般费尽心思要跟晋商,盐商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斗,在天下老百姓看来,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朕赢了也好,朕输了也好,在他们眼里,神仙打架,和他们无关,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天下的民心,天下至正之力,天下无敌之力,却是借到的不多,也于朕想做的事无什么帮助如此放弃这种无敌之力不用,却是朕的眼界不够、境界不够,看得不够远。”杨改革叹息道。

  孙承宗有些莞尔,狗咬狗,一嘴毛?皇帝还真敢说……看着这个才十八岁的皇帝,眼睛里充满了种种思绪,这样年轻的皇帝,如果真的能领悟得民心者的天下,那真的可以说,有无敌之力了,别说对付区区一些盐商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即便是要移山填海,也不是不可能,可惜这句话说得简单,千百年来,能看透的,没有几人,能做到的,更没有几人,能做到几分的人,已经是有数的人杰了。这样年轻的皇帝敢将眼界抬到如此之高……

  “陛下打算如何收天下民心?”孙承宗紧盯着皇帝问道。

  杨改革很自信,相信自己有超越历史的知识和见识,相信自己有能力带领明帝国冲出历史怪圈,走向世界,自己根本无惧那一小撮吸国家血的人,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小撮。

  “孙师傅先看看这份东西,准确的说,不光是要收天下的民心,仅仅是民心,却也不会是无敌,百姓们期望的目光并不是至正之力,其实,真正的至正之力,除了携天下百姓的期望,更要携天下人的利益,有了利益,这才有动力,而不仅仅是期望,不仅仅是观望,全天下人的利益所向,任谁挡在前面,都必将被碾为粉碎,朕相信,在天下人的利益面前,那些人不过是跳梁的小丑,根本翻不起多少风浪,朕现在要做的就是,收天下人的心,聚集天下人的利益所向,然后携着这股无敌的力量冲破一切敢阻挡朕的东西。”杨改革笑着说道,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面对皇帝霸气四溢的说辞,孙承宗觉得有些窒息,这种感觉,可很少在皇帝身上出现,以前的皇帝,都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皇帝,偶尔发个脾气,发下飙,但是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陛下说得有理,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收天下人的心?聚天下人的利益?”孙承宗问道。

  “呵呵呵,孙师傅还是先看看这个东西再说。”杨改革说道。

  孙承宗这才注意起皇帝递过来的东西,《大明五年计划》。稍稍的疑惑,就翻看起来。

  越看,孙承宗的眉头越皱得厉害,心也越跳得厉害,偶尔瞥向皇帝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些恐惧,皇帝的这份谋划,实在是太庞大了,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在皇帝面前很一直很自在,没有压力的孙承宗,这次,是深深的感觉到了皇帝给自己的压力,头一次有了冒汗的感觉,要是将皇帝的这个五年计划实现,这无疑就是一个盛世,而且将是远超先前的盛世,不,能实现其中的某几项,都将是一个大大的盛世。

  看了许久,孙承宗才将这份五年计划看完,心一直狂蹦乱跳。平复了一下内心,道:“陛下这份谋划,好虽好,臣却有相当多的不明之处,还请陛下为臣解惑。”孙承宗觉得这个东西太疯狂了,很多事,孙承宗觉得不可思议。

  “孙师傅只管问,朕列这份计划,心里也不一定就有底,还希望孙师傅为朕指出不足。”杨改革道。

  “陛下,这第一,将番薯作为五年计划的头等大事来做,这一点,臣明白,番薯耐旱,高产,如果真如陛下所想那般,以几年的时日种出数百亿斤番薯,就此一点,陛下,臣敢保证,天下必将再无战祸,就此一点,称之为盛世也不为过。”孙承宗咽了咽口水,给皇帝的这个数字吓着了,皇帝说每年要种数百亿斤番薯啊孙承宗的脑子已经算不过来了。如果皇帝真的能做到,那么,有了吃的农民再也不会造反,所以说,战祸会降低到最低,一个盛世立刻到来。

  “孙师傅或得觉得这比较难,其实,如果我大明朝全力推进,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几百亿斤很多么?相信朕,朕是可以做到的。”杨改革笑道。其实,杨改革查过资料了,后世中国每年的番薯产量在一亿吨以上,也就是说,每年的番薯产量至少有了两千亿斤以上,现在自己才计划种几百亿斤,根本不算多,当然,后世的番薯产量比现在高得多,但是,就算现在的产量只有后世中国的一成左右,也有两百亿斤,要实现自己的目标,根本不是难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使得杨改革坚信自己能做到,后世中国号称是十八亿亩的耕地,是红线,而现在明朝的耕地,顶多十亿亩,也就是说,还可以再开拓出八亿亩的土地来种番薯,即便除去东三省的三亿亩耕地,杨改革就不相信,五亿亩地还种不出两百亿斤番薯。

  “陛下,不是臣不相信,知识臣觉得,这数字也未免实在太庞大了些。”孙承宗虽然希望皇帝开创一个盛世,但是,皇帝的这些数字,也未免太大了,动不动就说数百亿斤,数字实在太大了,吓人。

  “呵呵,孙师傅不必担心,其实,这个并不高,孙师傅可知道,今年陕西番薯喜获丰收么?朕给他们定的任务,每州县平均下来不敢多说,就算一万石吧,整个陕西就有近百州县,这算下来,就有上亿斤番薯了,这仅仅是朕稍稍推动了一下,还是急急忙忙补种的,要是再用心一些,种两季,则产量会更多,所以说,朕打算在全国种出数百亿斤番薯,不是没有根据的,徐师傅在信里倒是跟朕说,陕西很多州县,还有很多适合的地方没有种植,如果全部种上,或许不需移民也未可知,所以,可见,这番薯的产量,还有很大的余地,所以,这绝不是朕说空话。”杨改革解释道。

  “臣明白了”孙承宗听了皇帝的解释,对皇帝列出如此之高的数字有了足够高的信心了,仅仅按照皇帝的第一项计划,如果做好了,就是一个盛世……

  “臣还不明白,为何陛下会将钢铁列为统计的对象,将钢铁的产量作为计划的目标?衡量的标志呢?”孙承宗又道,经历了番薯的事,孙承宗已经适应多了,对于这份计划里出现的其他出格的东西,也不奇怪了。

  “这个简单,农民的锄头、犁;匠人的斧子,锤子;士兵的刀枪,盔甲,那样不是钢铁?如今在关外大展神威的大炮,日后也全是钢铁;如今京城里的马车,也是需要大量的钢铁的;没有钢铁,咱们可什么也干不了啊所以,朕将钢铁的产量列为一个重要的部分……”杨改革笑着解释道。

  “臣明白了。”孙承宗虽然疑惑,但是也觉得皇帝说得有理,没了钢铁,大家什么也干不了,田里的稻子,麦子很难收,修房子无法割开木头,将无法建房子,士兵没有武器,如果因为这个把钢铁列为重要,也说得过去。

  “陛下要在每一个县建立官立小学,收蒙童,做启蒙,臣觉得,如果此事能做到,当真是我朝圣学上的一件盛世,陛下仅仅是此举,必将得天下无数正义之人的辅助啊不过,陛下要在每个乡都设蒙童的启蒙小学,这恐怕有些难了……”说起这一条,孙承宗相当欣赏,教书育人,传授知识,一直就是朝内外很多仁人志士的理念,如果有这一条,为皇帝争取天下人的心,特别是部分士人的心,将会有很大的帮助。不过皇帝依旧是大笔一挥,每个乡都设启蒙小学,这无疑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事,先计划着,不过是收人心,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杨改革笑着说道,这是一块饼,先画着好看的,如果有钱,有银子,杨改革不介意每个乡都建启蒙小学。每个县都设立启蒙小学,这不算难,如今每个县都是有县学的,算是高中,或者中学级别的,加设一个小学教启蒙的,不算难,只要舍得出银子,银子,杨改革如今还有一些。

  “陛下说的提高百姓的寿命,解决部分重大疾病的医治问题,这是如何说的?”孙承宗接着问道,孙承宗已经平静下来,开始心平气和的和皇帝讨论了。

  “这件事,其实,是和张显庸那边有关,张显庸那边倒是发现了重大的东西,号称足以揭开人生老病死的秘密,借助那个发现,所以,朕才敢夸下海口,有把握说提高老百姓的寿命,治疗某些病症。”杨改革道。

  孙承宗无语了,提高整个大明的寿命,这种话谁敢说?口气实在是天大,寿命这个东西也是敢乱夸口的吗?

  “如果陛下真的能过做到,这无疑又将是我大明的一件德政,映衬陛下的盛世,再合适不过了,人都有生老病死,如果陛下开出了提高寿命、治疗病症这个承诺,一旦无法兑现,必将对陛下的声望是个打击,对陛下收取人心是个打击;但如果陛下能做到,无疑,陛下的声望将高到无以复加,收天下人的人心易如反掌,天下没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孙承宗道。

  “孙师傅放心,这一点,朕是有把握的,这可是朕的一记杀手锏,如果到了那时候,朝中反弹得厉害,或者朕压制不住,朕会将这件事公布出来,以扰乱那件事带来的影响,转移天下人的注意力,这件事的影响,足以超过那件事,成为天下人关心的所在,朕做那件事,不过是伤了某些人的利益,对于天下大部分人来说,并没什么厉害,到时候,如果局面需要,朕会把这件事抛出来,就足以压制那件事了,足以让那件事成为一件小事,如果是单对单的对付那些人,朕倒是不怕,就怕他们煽动百姓,让朕为难。”杨改革笑着说道,这个东西,原先不过是自己准备对付那些人的一个杀手锏,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左右局面的,现在也准备列入五年计划了。

  张显庸?那个道士?孙承宗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

第四百四十四章跟朕走,做地主  孙承宗看着微笑的皇帝,觉得皇帝是霸气四溢。.皮书吧。

  “陛下打算远征倭国,这一点,臣是赞同的,海上贸易获利丰厚,以关税,足以养起一只庞大的水师了,还可以支援陛下养边军,水师北可以封锁东虏,东可防备倭人,南可拒夷人,倒是不得不备……”孙承宗先前就知道很多皇帝的秘密,所以,在这件事上,倒不是很吃惊皇帝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说明,皇帝有打出去的意思,孙承宗也不准备拦着,如今大海盗头子就在皇帝手上,江南很多商人又转投皇帝麾下,重开市舶司,收取关税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已经没人能阻止皇帝。而倭国,对大明的伤害,这百余年来,足以说明皇帝出去教训一下倭国是有必要的,倭国有皇帝说的金山,银山,对军费已经是“高山仰止”的孙承宗觉得皇帝有必要开几个财源,因为军费开支实在太吓人,别人不知道皇帝的军费开支是多少,但是孙承宗却是相当的明白,一想起那天文数字般的军费开支,就觉得心惊肉跳,军队可是一只会反噬的怪兽,要是皇帝那天没银子发了,皇帝自己受到的伤害,不可想象。

  “是啊水师是必须有,朕打算将移民扩展到北方数省,乃至整个大明,将百姓从已经不堪重负的土地里解救出来,这怕是唯一能解决我大明问题的根本,种番薯,或许还在这个之下,往外移民,将是朕这一生孜孜不倦的事……”杨改革感叹道,移民才是解决明末问题的根本,这一点,杨改革有深刻的认识,历史上的崇祯元年可是遍地烽火,可自己施行移民之策之后,情况明显好了许多,这说明,移民是有用的,是釜底抽薪的最佳办法。

  “陛下所言不差,如今陕西遭受如此干旱,却没有百姓造反,足以证明陛下移民之策的正确和成功,往外移民,确实是不二之法啊”孙承宗对于这一点,也是有相当深刻的认识,极力赞成皇帝继续移民。

  “朕已经将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收拢得差不多了,过两日就会和他谈谈,待和他谈妥了,朕往海外大规模移民,就可以启动了,有水师护航,朕自然不怕夷人,海盗的侵袭,海外有诸多肥沃的土地,足以养朕的百姓了,有田分,有地分,嘿嘿,朕到是要看看,谁还敢阻挡朕,天下人的利益,谁能阻挡?”杨改革目光的焦点已经没有在乾清宫了,已经越过时间的限制,到达另外一个时空,能聚天下人的利益,能得天下百姓的心,从古到今,能做的人不多,如果说有什么措施能够聚集天下人的利益,天下的民心,无疑,土地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历史上的李自成以“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赢”得了对明朝的战争,后世的“土改”,也成就了另外一个时空的传奇,如今,自己要以一个明朝皇帝版的“土地革命”来收取天下的民心,聚集天下人的利益,成就自己的不败之身,成就自己的传奇。

  孙承宗听了皇帝说要分田,分地,想起刚才说过的往外移民,再往前想起皇帝说的解决重大疾病医治的事,心再也平静不下来,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惊呼道:“臣明白了,臣懂了,陛下所指的这个天下至正之力,天下人的利益,就是说这个?”孙承宗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站起来指着皇帝惊呼。

  “不错,朕要以土地作为收纳天下民心的砝码,要以土地作为聚集天下人利益的砝码,朕相信,有了土地,有了‘土改’,朕就是无敌的……,聚集天下人的利益,聚集天下人心之所望,朕总结了六个字‘跟朕走,做地主’……”杨改革坚信,土地所聚集的人心、力量,将是无可抵挡的,将是无敌的,自己是皇帝,无法进行“传统”意义上的土地革命,也不能像李自成那般推到重来,但是,不代表自己不能以其他方式进行土地革命,以一个皇帝的身份进行一场有明朝皇帝特色的“土地革命”,将是自己成为“无敌”的最大依靠。

  “‘跟朕走,做地主’,……‘跟朕走,做地主’……臣民白了,明白了,臣现在终于明白,陛下境界之高,确实高出臣数筹,以土地作为凝结天下民心的纽带,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以战舰谋求土地,以大明之外广袤的土地,足够陛下移民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以前,那都被视为烟瘴之地,如今,陛下断言有医术可以医治那些病症,那烟瘴之地再也不是烟瘴之地了,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好田啊一年还可以三熟,这种yòu惑,天下百姓,将无可抵挡啊再以徐子先的司农司进行全面移民,陛下,收天下民心,指日可待啊……臣愿在陛下麾下,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孙承宗已经明白皇帝说的收天下民心是什么了,更明白了皇帝说聚天下人的利益是什么了,有了医术和战舰做保障,以前被视为烟瘴之地的那些肥沃的土地,再和烟瘴二字无关,全都是肥得流油的上等好田,还是一年三熟,这种东西,谁能抵抗?只要皇帝说一句“跟朕走,做地主”,全天下的百姓立刻都跟着皇帝走,这种聚集天下人利益的力量,谁能抵挡?就凭着那几个号称权势滔天,盘根错节的盐商所能抵挡的吗?能是那几个私下里做海外买卖的人可以抵挡的吗?皇帝要斩杀他们不过是小事一桩,在这种倾国之力面前,他们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说翻得起多大的风浪。

  “……朕算了下,朕如今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徐师傅那里的司农司,移民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而且影响范围很广,从黄河到运河,到长江,所以,移民的经验不是问题,海外的土地更加不是问题,仅仅是一个大琉球,就足以移民很多年了,烟瘴的问题,张显庸那里已经有了突破性的发现,要克服这些病症,也不是很难,如今朕已经有了一个舰队了,这次在镇江堡之战里,表现还不错,再加上新造的战舰,又可以组成一支舰队,郑芝龙那里还有熟练的水手,这分地的事,已经可以摆上桌面了,相信朕,天下百姓会跟着朕走的……”杨改革自信的说道。

  “陛下真乃是圣主啊此策一出,陛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陛下要行那件事,已近胜券在握了…,不,不不,那事已经是小事了,我大明自此,进入一个盛世啊士农工商,陛下此五年计划里,已经兼顾到了士人,农人,工人,商人的利益,已经相当的了不起了…”孙承宗满脸通红,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幸喜的说道。

  “这也是朕最近才想通的,要赢他们,必须要有更强的力量,他们号称盘根错节,无法撼动,朕就要借那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的力量,将他们彻底的摧毁……”杨改革道。

  “孙师傅觉得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杨改革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大秘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这个计划,由于时间仓促,自己并没有仔细的想过,仔细的验证过,还需要有人给自己把关,不断的修改。

  孙承宗红着脸,道:“臣以为,陛下的谋略,已经占了相当的高位,陛下要实现这些谋略,必须要有一个相当高的威望,要有让天下百姓信服的信誉,还要有做此事的经验,而这些,陛下恰恰都有,陛下的威望和信誉,在民间,已经相当高,如果陛下说有这些事,能做到,百姓们也不会太怀疑,这才是成事的关键,如果是陛下刚登基那会,如果这样做,则天下百姓未必信服;做这件事的经验,陛下也有,徐子先如今已经主持了百万移民,所以,陛下,做此事的要素,倒是已经齐备了。”孙承宗佩服的道。

  “……要说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臣以为,陛下还缺了一点。”孙承宗若有所思的道,皇帝有了这些谋略以及身后的力量,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剩下的就是做得更好。

  “孙师傅请说。”杨改革道。

  “陛下,臣以为,陛下还需要招天下督抚入京……”孙承宗道。

  “嗯,有道理,这一点,朕确实是疏忽了,说实话,在京城中,朕倒还不怕什么,就怕有些人背地里使坏,要是将督抚都招入京,地方上群龙无首,要想干点什么,也不容易,对,就这样,朕稍后就下旨……”杨改革领悟了孙承宗的意思,立刻下了决定。

  “孙师傅还有什么要说的?”杨改革继续问道。

  “其他的么?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陛下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孙承宗说道。

  孙承宗走了。

  杨改革却还沉浸在喜悦当中,自己找到了无惧任何人的法宝——“土地革命”,有了这个法宝在手,杨改革无惧任何人,自己将赢得更加完美。

  “大伴……”杨改革高兴的喊道。

  “奴婢在。”王承恩回答道。

  “立刻下旨,招天下督抚进京议事。”杨改革喊道。

  “奴婢遵旨,这就去办。”王承恩立刻出去办了。

  今年的大雪,来的很猛,将京城覆盖得白雪皑皑,但是,紫禁城内,乾清宫,却是火热的很,因为皇帝有一颗火热的心。

  昨日,杨改革在这里向首辅吹了风,跟孙承宗商量了对付那件事的底牌,今天,则继续跟某些人吹风,一场涉及明朝未来走向的大战,即将爆发。

  杨改革还在继续修改自己的五年计划,以希望将这份计划完善得更加完善些。

  “陛下,英国公张唯贤到了。”王承恩禀报道。

  “见”杨改革没有犹豫,立刻说道,召见勋贵的领军人物,也在自己的步骤之内。

  收拾了一下桌几,首辅英国公已经到了。

  “老臣参见陛下”英国公行礼道。

  “免礼了坐吧,国公”杨改革示意道。

  英国公的椅子,不似孙承宗是在暖床上,也不似首辅施凤来是个圆凳子,英国公的椅子,则是一个有坐垫的软椅。

  英国公也不多说,坐到了椅子上,坐得规规整整,没有丝毫马虎。

  “未知陛下今日召臣来,有何吩咐。”英国公将身子前倾着,以尽量恭敬的态度说道。

  “朕今日召国公来,是有些生意,要跟国公说一下,国公朕的生意,有生意,朕自然也关照国公……”杨改革轻松的笑着道,拉拢勋贵的砝码,自己可是开得很足,相信这些勋贵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陛下,不知是何生意,恳请陛下示下”英国公原本昏聩的眼睛又冒出了精光,和一个幕幕老人十分的不符。

  “马车厂国公应该知道吧?”杨改革笑道。

  “陛下是说马车?这个老臣是知掉的,老车家里,也有几辆马车,这马车,确实比那两轮的强,舒适不少,老臣今日入宫,就是坐的这四轮的马车,舒适……”英国公笑着道,如今这四轮马车在京成立是风靡一时,确实,比传统的两轮马车大气,舒适得多,皇帝那生意好得不得了,难道皇帝想把生意让出来?

  “正是朕想将马车厂独立出去,也如琉璃斋那般,变成股份制的,以股份换银子,集资将马车厂扩大,将生意做大,将生意做到南方去,……不知道国公可有意思?”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禀陛下,如果陛下愿意化马车厂为股份,老臣愿意入股,……”张唯贤立刻答应道。

  “好,既然国公愿意入股,那这事就好办,朕的意思是,这买卖啊,得集众人的力量,才好做,这车啊得向南只有向南,才可以赚到更多的银子……”杨改革平静的微笑着,似有似无的说道着。

  车向南?张唯贤纳闷了,那四轮马车,如果想发财,确实得扩大场子,将生意做到南方去,才有银子赚,这京城再往北可就是边墙了,可皇帝说话的语气和字眼,却似乎在说什么。

  “臣明白,扩大场子,将车子的生意做到南方去……,赚更多的银子。”张唯贤没太明白,只得将话重复了一次,这问题,回家了,还得琢磨琢磨去。

  送走了张唯贤,又一个杨改革召见的人到了。

  “陛下,秦良玉,秦总兵,秦老夫人到了,陛下是否要见。”王承恩问道。

  “见对了,门外你亲自把守,窗外,走廊,也都别留人……,朕有要事和老夫人说。”杨改革放下自己手中的笔,认真的说道。

  “奴婢遵命”王承恩很羡慕这个秦良玉,皇帝对她的高看,似乎也就比孙师傅和徐师傅稍差了一筹,如果不是因为秦良玉是个女的,或许,也是一位“师傅”,听皇帝如此说,立刻明白的意思。

秦良玉最近很舒心,士卒的伙食,棉衣,训练都不用她发愁,这个寒冷的冬天,她是头一次不怕,虽然皇帝下令,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累人得很,可她的白杆兵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怕苦,这可是从四川走到京城来的啊  秦良玉很纳闷的进了乾清宫,见小太监们离得远远的,就一个王承恩在暖阁门口,十分奇怪。进了暖阁,见只有皇帝一人,更加奇怪。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良玉带着纳闷行礼道。

  “老夫人坐吧。”杨改革带着一丝的忧愁道。

  “不知陛下召臣有何事吩咐。”秦良玉的板凳,也就比英国公的稍微差点,不是首辅那个圆凳子,是个有扶手的椅子。

  “哎……,这事,怎么说呢……”杨改革长叹一口气,这可不是装的,大明朝内部有些人该死,这是杨改革一直认定的。

  “陛下……,是何事?臣可为陛下分忧?”秦良玉道。

  “这件事,朕要老夫人保密,绝对的保密,出了朕的东暖阁,一个字也不提,老夫人能做到吗?”杨改革忧愁的道。

  “陛下只管吩咐,臣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秦良玉立刻保证道,不知道皇帝遇到了什么难事,这般谨慎。

  “这件事,其实,和老夫人有关。”杨改革痛惜的道。

  “和臣有关?不知道陛下所言何事?”秦良玉纳闷的道,她可多年未在京城了,还能有什么事和她有关?

  “老夫人可还记得七年前的浑河血战?”杨改革痛惜的说道。

  “七年前?浑河血战?……”说了这几个字,秦良玉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眼泪就红了起来。“……陛下可是说,当年的事么?”秦良玉心痛的问道。七年前的浑河血战,她的哥哥,弟弟在浑河血战,结果哥哥战死,弟弟重伤,子弟兵死伤惨重,接着几个月,儿子又在这里被射瞎了一只眼睛,这个伤心地,一直就是秦良玉心中的痛,一提起,心就痛。

  “嗯,朕知道你秦家忠勇,为保卫我大明流过血,对于此,朕一直铭记在心,本来不该提起此伤心事,不过,这件事,朕却又不的不说,……哎,或许,你秦家不该死那样多人,白杆兵也不会有那般重的伤亡的……”杨改革一脸沉痛的说道。

  已经红了眼圈的秦良玉震惊的问道:“为何陛下如此说?莫非有隐情?”看皇帝这口气,莫非当年自己哥哥,弟弟死的蹊跷,不值?

  “这件事,说起来,也和最近朕在边墙之外打杀蒙古人有关,锦衣卫偶然从一些被打杀的部落头领嘴里得到的一些模糊的消息,说是在我朝内部,有人私通东虏,除了将粮食,兵器,工具等等卖给东虏之外,更是将我朝各路人马的兵力,布置,实力等等统统报给东虏,让东虏对我大明了若指掌,对于怎么对付我某一路人马,了若指掌,老夫人的哥哥,弟弟之所以在那里遭受到东虏的猛攻,在杀伤数千东虏之后,东虏仍不肯罢休,完全是东虏知晓了白杆兵的底细、虚实,专门来对付白杆兵的,所以,才会有浑河血战,才会有如此惨败……”杨改革惋惜的说道。

  听到这里,秦良玉已眼睛红了起来,看着皇帝的眼睛,已经是眼泪一片,说不出任何话。

  杨改革也看得心酸,一边是忠君报国,一边是卖国求荣,形成的鲜明对比,一边是抛头颅,洒热血;一边是拿着卖国的好处沾沾自喜,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哎……,事情已经过去了,老夫人还是要节哀,……朕已经让锦衣卫深挖了,有了些眉目,只是,这伙人藏得很深,即便是朕将他们挖出来,也是很困难的,如果强行将他们挖去,或许会伤国本也未可知……”杨改革忧愁的说道。

  “难道陛下就放任他们这样祸国殃民吗?”秦良玉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自己为大明出生入死,却没料到,明朝内部居然有人出卖自己。

  “其实,也不仅仅是事关老夫人,我朝在关外的大败,多多少少都和他们牵扯得上关系,他们在朝上,朝下,都有很深的关系,隐藏得很深,知晓我大明的一切,所以,东虏也知晓我大明的一切,我关外之战,焉有不败?很多将士,死得冤枉啊”杨改革道。

  “那陛下为何不抓他们出来?”秦良玉的眼里,已经满是愤怒。

  “朕也想抓他们出来,但是,一来,如今时机还不成熟;二来,一些证据把柄朕还需要些时日,一些东西还需要深挖,这根,太深;三,抓他们出来,或许犹如从朕身上抓一块血肉下来,朕担心……,担心,到时候朕也会受不了,谁又来护持朕?”杨改革严肃的说道。

  “臣来护持陛下,谁敢对陛下不利,就得从臣的尸体上过去”秦良玉虽然是位女将,但是,发起飙来,也是很吓人。

第四百四十五章选定  “臣来护持陛下谁敢对陛下不利,就得从臣的尸体上过去”秦良玉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皇帝,她是相当信任的,看如今皇帝的所作所为,绝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既然说了这事,必定有了准信。(皮书吧)

  “陛下可否告知臣,到底是谁?臣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陛下不会多说,但是臣心里,如刀绞一般……,希望陛下能体恤一二……”秦良玉相信皇帝说的话,也知道这件事的分量,知道皇帝不会跟自己说得太具体,但是,秦良玉还是想提前知道一些端倪,这心中的痛,才能好过一些。

  “朕可以相信老夫人么?”杨改革平静的道。

  “臣不管在何时,何地,何事,都以忠于陛下为先决,纵使死,臣也不会让人伤陛下分毫,陛下请相信臣……”秦良玉极度诚恳的说道。忠君,秦良玉从来就缺,所以,说得很自信,很诚恳,没有丝毫做作。

  “好老夫人既然想知道一些内情,那朕也就透露一些,不过,话说在前面,此事事关重大,朕也不会透露的太多,待日后将那些祸国殃民,卖国求荣的败类、汉贼挖出来,老夫人自然知道是谁,今日,就只能给老夫人透露一点点,这个东西,老夫人可以先看看……”说完,杨改革将那份写着绝密字样的东西给了秦良玉。

  秦良玉接过,颤抖着将这份东西打开,惴惴不安的看起来,她要看看,到底是谁害了他的哥哥,弟弟,儿子,以及她的子弟兵。

  抬头就是《山西谋逆卖国通虏名单》这一连串鲜红的大字。

  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这一个个的名字翻下去,里面的内容也逐渐的翔实,秦良玉的心,已经怒火中烧。

  “陛下,就是这些贼子么?当真可恨,臣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以解臣心头之恨……”秦良玉是一位仪态娴雅的人,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的带着恨。

  “不错,正是他们,正是他们将东虏急需的物资,粮食,兵器,工具等等输送给东虏,然后将东虏从我大明掠夺去的金银珠宝、财货,又拿回到关内换成粮食、兵器等,除了这些,还有给东虏当jiān细,将我大明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东虏,让东虏对我大明内部的情况知晓的清清楚楚,对我各路兵马,各个城池的虚实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然,东虏怎么能轻松做到各个击破?当年从抚顺之败,到萨尔浒,到辽沈之战,包括一些策反,劝降我大明将领的事,他们都有参与……,当然,老夫人现在看到的,不是全部,他们要通东虏,自然少不得要有人为他们遮掩,朝中也有人和他们有关联,不然东虏也不会对我大明的虚实了若指掌,朝中有些人,已经没有任何廉耻,没有任何顾忌,忠君报国这四个字,他们早已抛掷脑后……,这些,朕就不方便说了,老夫人且待朕日后做个了断,自然会还天下一个公道的……”杨改革道。

  听皇帝说,秦良玉已经怔怔的站在那里了。

  “……其中的情形,说句恐怖也不为过,朕即便身为皇帝,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这其中的盘根错节,实在是太深,将他们抓扯出来,需要很费一番功夫,也可能会伤到朕,所以,朕想问,朕能相信老夫人么?”杨改革悠悠的道。

  秦良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娴雅,道:“臣万事以陛下马首是瞻,以护持陛下为己任,任何人要想对陛下不利,都得从臣的尸体上过去”秦良玉再次说道,看来,这京里,确实是如自己感觉到的那般,风雨玉来,不过,自己没得选择,也无需选择,跟着皇帝走就是,忠君报国,这放在那里,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错的,何况,皇帝待自己相当的不错,皇帝也是一个好皇帝,做事的手段也相当的厉害,再说,这件事里,还有自己的家仇,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站在皇帝这边。

  “好有老夫人护持朕,朕就安心多了,日后必定会还老夫人家一个公道,必定会还关外百万军民一个公道,将那些逆臣贼子,汉jiān一一诛尽……”杨改革说道。

  “臣多谢陛下”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秦良玉依旧十分娴雅的说到。

  “此事,记住,不可向外透露半分,出了朕的乾清宫,老夫人就当没有任何事发生……”杨改革又叮嘱道。

  “臣领旨”秦良玉道。

  和秦良玉谈完了,杨改革这才觉得轻松不少,历史上数只曾为大明王朝死战,牺牲的人马,自己都已经掌握在手了,这些人马,是大明朝最精锐的战力,有他们在,自己不用怕任何人,剩下的,就是和那些国贼汉jiān们较较劲了。

  杨改革伸个懒腰,一副很犯困的模样。

  “陛下,陛下多日都未出乾清宫了,陛下,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王承恩劝道,皇帝已经呆在乾清宫数日没动过了,王承恩怕皇帝憋坏了,于是提议皇帝出去走一走。

  “呵……,有道理……”杨改革扯了个呵欠,伸了伸腰,抖了抖手脚,发觉自己确实有些手脚发软,决定出去走走。

  见皇帝已经往外走,王承恩连忙给皇帝加披风,喊道:“陛下,外面冷,加些衣服……”。奈何皇帝已经一脚踏了出去,王承恩只得连忙跟上来。

  杨改革一出门,就浑身一个哆嗦,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北方罕有的湿冷天气,让杨改革感觉到骨头里都冷酥了。

  “我x……”杨改革暗骂一句,刚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这里面和外面真的是两个世界啊还是别出去了。

  王承恩刚刚赶上来,准备将披风给皇帝披上,道:“陛下,外面冷,小心着凉”

  “算了,大伴,不出去了,外面太冷了”王承恩才送来避寒的披风,杨改革就回去了,不准备出去了。

  王承恩纳闷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披风,这怎么又不出去了?再看看,外面伺候的小太监们正憋着笑呢。王承恩纳闷的细声呵斥道:“笑什么呢,兔崽子们……”,外面的几个小太监更是低着脑袋闷着笑。

  王承恩纳闷的回了暖阁,见皇帝已经在写写画画了,就没去打搅,重新冲了一杯热茶,送上去。

  杨改革正在暖床上奋笔疾书自己的计划。

  过了许久,王承恩才又禀报道:“陛下,正一真人张显庸到了。”

  杨改革抬起头,道:“见。”说完,收拾起自己的案几,这上面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看。

  张显庸一进暖阁,就恭恭谨谨的行礼,脸上有些憔悴,却也是惊喜。

  “免礼”杨改革道。这个家伙,可不怎么靠谱,可不像孙承宗,秦良玉,满桂,赵率教这些人为大明朝死战,这可是个滑头,绝不会为大明朝而死的,情况不妙,他可是会摇摆的。在日后,他所处环节的因素关系是在太厉害,自己还得做好备份,做好后手,否则这个不可靠的家伙,会坏自己的事。

  “谢陛下隆恩。”张显庸道。

  “坐吧”杨改革又道。

  张显庸看了看那个椅子,是个圆凳,谢道:“谢陛下隆恩。”说完了,才坐上去。

  “朕吩咐的那件事,真人做得如何了?”杨改革笑着问道。

  说道那件事,张显庸就忍不住心中的惊喜,道:“陛下果然是神人,知晓普周天之内的一切,贫道按照陛下说的,已经找到了一滴水中的十万生灵了……”张显庸的脸是通红的,发现了这个,他如获至宝,佛家一直说的一滴水中也有十万生灵这种犹如神话一般的东西,如今,他通过皇帝给他的宝贝,也居然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一个活生生的,微细的世界,当然,他除了观察,只能观察,并不能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更不能对任何人说。

  杨改革早就在做显微镜了,玻璃出世之后,望远镜,放大镜已经做了出来,有了望远镜,放大镜,作出显微镜就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通过几块透镜看东西罢了。

  “这早已在朕的预料之中,老祖宗说,病从口入,朕相信,一定是我们嘴里吃进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至于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们肉眼或许看不见,但是朕相信,通过特殊的工具,可以看的,我们看不清远方的东西,可以用千里镜,我们看不见微细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用显微镜?故此,朕相信,将一滴水放大数百倍之后,定能有朕所找的东西,真人这次的发现,将被历史所铭记,将被万世所传诵普天下的人,都会因为真人的这个发现而受益,按照道家的说法,有无上功德,真人即便说是以肉身成圣,也不是不可能啊”杨改革“赞扬”道,其实这个东西,都是自己一直在指点着弄,琉璃斋有专门烧制凹凸镜的工匠,都会烧大批凹凸镜,几个月之前,杨改革就吩咐张显庸研究显微镜,如今,已经制作了数台“显微镜”,一些制作精良的显微镜,已经可以看到“细胞”这一级别的东西了,也就是说,医学上天堂之门已经打开,医学必将获得极大的和进步,以前看不见的诸多微细世界的东西,如今,都会敞开在人类的眼皮底下,细胞,细菌,病毒,毛细血管这些东西都将一一的展现在世人的眼前,以前对明朝人来说,视之畏途的烟瘴之地,将不再是烟瘴之地,大移民,大殖民已经有了足够医疗的保障,这将是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有那么多的肥沃土地可以分配,一场变相的,一场由皇帝领导的“土地革命”即将展开,世界上没人能抵挡这种力量,当然,前提就是能应付得了烟瘴。十六世纪末西方就有类似显微镜的东西了,1665年细胞一词被提出来,所以说,明末出现显微镜,绝不是什么金手指。

  张显庸被皇帝说得面红耳赤,眼冒精光,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将彻底的颠覆很多传统的观念,改变世人的视界,为此,张显庸也怕,怕这些东西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这个东西所带来的名利,将是巨大的,将是无以比拟的,皇帝说的名传千秋,这真的不算什么,说肉身成“圣”,这也不是不可能,按照皇帝的说法,通过这个显微镜,可以观察到人是如何生病的,可以观察到人体中更加细微的组成,可以了解人的生老病死,揭开生老病死的秘密,这些东西,让张显庸兴奋,让张显庸害怕,害怕自己承受不起这样大的“功德”,更害怕自己失去这样一场“大功德”。

  张显庸也明白,自己要获得这些东西,只有一个人能办到,自己只有得到一个人的,这些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才能降临到自己身上,也只有那个人,才能保护自己,让自己免受这些名利带来的杀身之祸,这个人就是皇帝。

  “陛下过誉了,贫道一直都是在陛下的指点之下,才有了如此的发现,贫道的一切成就,也是在陛下的庇护下所获得的,陛下就是贫道头顶的太阳,陛下就是贫道头顶的天,贫道只有在天的庇护下,才能安然,贫道唯陛下马首是瞻,贫道恳请陛下成全……”张显庸红着眼睛说道,皇帝给他指点,让他做显微镜,并指出可以看到细微的世界,这明显的,皇帝本身是知道内情的,这种天大的“功德”,为何皇帝自己不做,要把这个巨大的“功德”给自己?或许皇帝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许,皇帝分身乏术,或许皇帝不屑做这个,总之,自己要想因为这个而获得成就,而成“圣”,少不得要皇帝点头,皇帝如果不点头,张显庸即可不敢跟皇帝过不去,显然的,皇帝一直在自己观察,叫自己制作,却不准自己公布这些东西,明显的,皇帝还在考虑让谁来领这份天大的“功德”,皇帝是把自己当作其中的人选之一,不一定会让自己领那份“功德”,比如,皇帝可能还中意那个“洋和尚”,……那就只能自己争取了,让皇帝看到自己的“诚意,诚心”。

  “真人啊这份‘功德’,你自己也知道有多大,你自己也说,朕是你唯一依靠,不知道朕能不能相信你,这份功德一出,,你张真人的名字,甚至可以和道教之祖相抗衡了,必受万世传诵啊朕却担心……”杨改革一直犹豫不决,从历史上来看,这个张显庸的历史可不过硬,远不能和孙承宗,秦良玉这些人比,用不用他,怎么用他,杨改革一直犹豫,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必须得下决心了,是成全这个家伙,还是另选一个人?另外的人选,杨改革不是没有,汤若望就是杨改革的备份,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杨改革不希望一个洋和尚来领这份天大的“功德”。

  有了显微镜,自己再利用自己的知识,稍稍的推进一下,医学就会有突飞猛进的,科学就会有突飞猛进的,这个科学史上,医学史上相当份量的人,必须是一个可靠的人,必须是自己能掌握的人,自己还要通过他,做很多事。

  “陛下担心什么?可是担心臣么,陛下放心,臣一定唯陛下马首是瞻,陛下说一,臣绝不说二,陛下要臣往东,臣绝不往西……,臣请陛下成全……”张显庸这回,从椅子上下来,爬在了地上去了,已经改口叫臣了,这份“功德”的yòu惑,已经让张显庸忘乎所以了。

  杨改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陷入了深思,难以抉择。张显庸则跪在那里,头也不敢抬,自己一身的成就,自己万世传诵的美名,就在皇帝这一念之间。

  “呼……”杨改革长舒一口气。

  张显庸抬起头来,期艾的望着皇帝,仿佛在渴求。

  杨改革看着张显庸期望的脸,道:“起来吧,朕就暂且让你试一试,看你能不能做到如你自己说的那般,如果能做到,朕不妨成全你万世的美名;如果做不到,就别怪朕没给你机会。”杨改革最终还是决定让张显庸去做,当初,自己为了给张显庸压力,还用洋和尚敲打过他,希望他别让自己失望,到时候如果做了缩头的乌龟,自己可没好果子给他吃。

  “臣谢陛下隆恩,臣今生所获成就,完全是陛下赐于的,完全是陛下给予的,请受臣一拜……”张显庸狂喜,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了他来领这份天大的“功德”,那么,他这一身的成就,将无可限量,道教在他的手上,必将发扬光大,他的威名,甚至可能超过道教之祖,他甚至可以和道祖一同供奉,当下是真真切切,真真实实的磕头谢恩。

  “不用谢,只要你记得说过的话就成,朕有神人庇佑,能给你的,自然就能收回……记着,举头三尺有神明……”杨改革感情复杂的说道,张显庸并不是发现微观世界的唯一人选,还有洋和尚,汤若望也是人选之一,当然,那只是备用,主要还是给张显庸压力用的,这个张显庸的历史不过硬,没办法,杨改革除了给他压力,就只好以神来压这个神棍,希望他到时候别滑头。

  “臣领旨”张显庸是真心实意的磕头谢恩,当皇帝说起神人的时候,他更是虔诚的匍匐在地,他也坚信,皇帝确实有神人庇佑,比如,预言陕西天灾,比如,为什么知道这种无法想象的事?想到这里,他是更加的虔诚和认真。

第四百四十六章兵,财,嘴这几日,杨改革一直在召见大臣,做最后的冲刺。皮书吧  兵部尚书刘延元最近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在他这个兵部尚书的任上,关外,辽东打了打胜仗,招降了东南那个攻城掠地的大海盗头子,西北则是如此之重的天灾也未有大规模的农民造反,这些功绩,可都是在他任上取得的,虽然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但是,作为参与者,作为兵部尚书,怎么也绕不过去他的,所以,他是心安理得的跟着皇帝干了,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荣誉和成就,在他看来,再有得些功绩,比如将东虏彻底的消灭干净什么的,那么,凭着这个功劳,他要入阁也未可知,这可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今日,他接到皇帝的召见,兴高采烈的来见皇帝。

  “臣叩见陛下!”东暖阁里,兵部尚书刘延元进来就行礼。

  “免了,坐吧。”杨改革道。

  兵部尚书刘延元小心翼翼的坐在圆凳上,稍稍将身体前倾,做倾听状。

  “刘兵部啊!今年的战事,差不多是完了,总的来说,是我大明赢了,你做得不错,没让朕失望,有大功啊!……”杨改革道。

  “全奈陛下圣明,臣不过是辅佐陛下而已,不敢居功!”刘延元立刻回答道,说实话,他不是个干兵部尚书的人,对兵事根本就不了解,不过是以前的兵部尚书倒霉下台了,他捡了个便宜罢了,但是,他自认运气好,他不懂没关系,有人懂,皇帝懂,孙承宗懂,这就够了,他只要按照皇帝说的去做,按照皇帝的谋略做,这天下的战事就了如指掌,就能赢,就有功劳,这就够了。他自认先前不过是一介书生,对战事更本就是一窍不通,但是和皇帝,孙承宗打多了交道,也对兵事有了些了解,如今,也算得上是知兵事的人了。

  “你的功劳,朕记在心里的,内阁这几日正在商量今年北方战事的功绩问题,你尽力的协助,以尽快的将功劳定下来,朕想,将士们肯定是盼望着尽快获得该得的赏赐,所以,就要辛苦你了,另外,朕上半年就承诺的补足历年欠响的事,上半年朕补足了一半,下半年的,朕也准备好了,最迟不过腊月初就要发到将士们手中去,让天下的将士们高兴高兴,过个好年,先跟你通个气,让你有个准信,做好准备。”杨改革微笑着道。

  “臣谢陛下,将士们闻之,必将欢欣鼓舞!”兵部尚书刘延元脸立刻红起来,看上去像喝醉了一般,这种向天下将士卖好的事,又一次轮到他头上了,上一次,给边军京营送八十万套棉衣这种好事,就是由他主持的,上了邸报的,给吹得不行,好似棉衣是他送的一般,着实让刘延元过了一把万众瞩目的瘾,如今他刘延元的大名,也算是天下知名了,在士卒中的知名度,也是蛮高,在士卒的心目中,那也是有份量和地位的,这个兵部尚书,当得痛快,远比他前几任兵部尚书痛快,滋润多了。

  “刘兵部可考虑过,明年的战事?今年是我大明小胜了一把,东虏未伤筋骨,东虏必定不甘心,必定还会再来,兵部可有什么对策?”杨改革笑着问道,这个兵部尚书不懂兵,这一点,杨改革很清楚,不过,有一点好,他站在自己这边,这就够了,自己要调动人马、兵员没他的帮忙还真的不方便。

  “回陛下,兵部也学着陛下,做了沙盘,做了推演,臣觉得,依旧如今年一般,几千里的战线上同时动作,让东虏首尾难顾,如此,只要持续陛下的纠缠之策,就足以将东虏消耗干……”刘延元虽然不懂兵事,但是,也见多了皇帝和孙承宗在平台推演战事,也知道皇帝的对策,心里也多少有些谱,见皇帝问起,立刻答了出来。

  “不错!看来刘兵部还是下了番苦功夫的,不错,只要我大明一直持续这种纠缠的状态,让东虏不能生产,要不了多久,东虏就会耗干,就会不战自溃了。”杨改革笑道。杨改革很想练一只一口气干掉东虏的军队,和野猪皮一番血战之后赢得胜利,但是,各种综合来的情况表明,这不太现实,自己也下不起那样大的赌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借军威,要立军威干来其他的事,所以,必须得谨慎,维持一个小胜对自己来说,是最明智的。等解决了国内这批拉后腿的人,再去解决野猪皮也不迟。

  “谢陛下夸奖!”刘延元心道:这可是陛下您亲自定下的谋略,臣身为帝党,自然是紧随陛下,陛下说什么,臣就干什么,这屁股可不敢坐歪了,要自己想出点什么对付东虏的高招,那现实么?

  “东虏那边也是有利害角色的,虏酋黄台吉今年和朕打了一仗,必定也明白了朕的意图,所以,必定会不择手段破坏朕的策略,所以,也不得不妨。”杨改革道。

  “陛下是说,东虏会暗地里破坏?”刘延元惊讶的问道。

  “不错,虏酋黄台吉也不是善善之辈,必定不会束手就擒的,必定会不择手段破坏朕的策略,这一点,兵部可得多加注意,别给东虏坏了朕的大计,那样,要收拾东虏,可就难了,情形会急转而下也说不准。”杨改革道。

  “这……,臣遵命,只是这,臣愚钝……,实在不知该如何防范东虏的诡计……”刘延元实在想不通东虏还能搞什么破坏,害怕起来,要是关外战事出现反复,或者是不利的局面,他这个兵部尚书可干到头了。

  “有多少手段,朕不是虏酋,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些是可以猜出来的,比如,上表求和,示弱内附这些把戏,也不难猜出……”杨改革笑着道。

  “臣明白了,这东虏以前确实有过数次这般的举动,如今臣听陛下一说,才明白,这不过是东虏拖延时日的把戏罢了,是来骗我大明的,其实,东虏根本就没有求和的意思……”刘延元得皇帝一翻解释,立刻恍然大悟。

  “不错,我朝内,有些大臣看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以为东虏求和了,示弱了,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就可以兵入库,马放南山,结果中了东虏的诡计……,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多少手段,还得东虏使出来了才知道,所以说,如何防范东虏的诡计,刘兵部要做好思想上的准备,任何和东虏牵扯上关系的事,刘兵部,都得时刻提高警惕啊!”杨改革说道。

  “臣遵旨,臣明白,一定提高警惕,不让东虏的jiān计得逞,不灭东虏誓不罢休。”刘延元立刻道。

  给这个不懂兵的兵部尚书谈过了。接下来,又到户部尚书了。

  毕自严站在这东暖阁里,很不自在。

  “坐吧!”杨改革正在处理奏疏,见是毕自严在行礼,又让毕自严坐下。

  毕自严这才在圆凳上坐下来。

  “今年户部可还开支得下?”杨改革首先就问到。

  “回禀陛下,多亏陛下开源有方,开支得下,还略有盈余!”毕自严说道这里,不是自豪,而是脸红,如果是面对以前任何一个皇帝,能摆平旧年的账目,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自己的能力绝对值得夸赞,可如今他摊上了这样一个会弄钱的皇帝,自己那点功劳在皇帝面前就不够看了,相比之下,实在是太逊色,每每毕自严面对皇帝,都很不自在,皇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却没法替皇帝分忧。

  “盈余多少?”杨改革边处理奏疏,边说道。

  “回陛下,大约能盈余五六万两银子。”毕自严说完,就把脑袋埋下去了。

  “五六万?嗯,太少了点啊!景曾就没觉得,我大明如此之大的一个大帝国,每年国库仅能盈余几万两银子,这很不正常么?一旦有事,这几万两银子能干什么?”杨改革问到核心问题了,明朝可是大一统的帝国,可税收却低得吓人,国库的盈余,也吓人。

  “这……,臣有愧陛下,未能为陛下管好户部,请陛下惩处!”毕自严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能持平今年的亏空,就很了不起了,……哎……景曾可想过,有什么办法改变么?我大明老是这般国库里仅存几万两银子,会很危险。”杨改革本想将今年自己赚了多少银子拿出来做个对比,但是见毕自严这个户部尚书可是自己的人,自己把自己人的脸打得太厉害也不好,那些比较难听的话又没说出口。

  “回陛下,臣以为,需加盐引,裁汰冗兵,清天下隐田,兴复屯田,地方上,以民生为官员考核的要素,提拔一批能民生的官员……”毕自严开始将自己的一套见解说了出来。

  杨改革仔细的听着,自己这个户部尚书,确实有才,人也能干,说的话,也是有根有据,是一个能自己独立思考,会解决问题的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很多庸庸碌碌的官员有很大的区别。

  “不错,朕没看错,景曾在这方面,是有大才的!”杨改革赞许道,今天不过是要给自己的户部尚书吹吹风,没料到,倒是扯出了这样大一堆的建设性回答。

  “臣未能为陛下分忧,内心实在是有愧,陛下赞誉,臣不敢受。”毕自严内疚的说道。

  “景曾在想怎么改变这种情况,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朕就很满意了,景曾说的这些,可编成一个册子,朕有空,再细看,如果可行,再颁布施行!”杨改革道。听毕自严说的这些东西,有很多还是有用的,虽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每年赚个两三千万两银子那样多,但是,按照毕自严说的这样说,每年增加百十万收入也还是有的,如果不和自己比,这在古代,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臣谢陛下赞许,臣回去就立刻编册子!”毕自严听见皇帝叫自己把这些编成小册子,还要颁布施行,觉得自己终于有派得上用场了,自信立刻提高数个档次,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朕其实也有些手段,是准备增加收入的,呵呵,和景曾的目的是一样,我大明帝国这种每年仅能节余几万两银子的事,朕是不想他再发生了,景曾可拭目以待,看看朕的手段,看谁厉害,呵呵呵……”对于毕自严,杨改革还是很放心的,历史上,可是为崇祯办过不少实事的,出过不少力的,感情上,有着天然的亲近,说话也就没了那般威严。

  “陛下乃是生财的圣手,臣自愧不如,不敢跟陛下比……”毕自严听说皇帝要弄银子,还要跟自己比,立刻谦虚起来,皇帝弄银子的手段,他是万万不能比的,也好奇,皇帝会用什么手段弄银子。

  “呵呵呵,景曾不要太自谦了,朕是相信景曾的能力的,朕看好景曾!”杨改革道。

  “谢陛下夸赞。”毕自严道,皇帝对自己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亲近,这让毕自严感到很意外,更加的珍惜这种关系。

  “对了,那几万两户部的库银,放在那里也不好看,想我一个堂堂大明朝,国库才几万两银子,这说出去,实在是丢人,这样,也快近年关了,朕再添点,将那五六万两银子凑成十万两,给京中的百官做过年的年资发了吧,京中有些官员也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算是朕的一点心意,另外,这次发年资,三品以上的大臣就不要参与了……”杨改革道。

  “臣领旨!”毕自严没犹豫,立刻领旨了。

  见完了毕自严,杨改革觉得脖子都酸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弹了弹腿,稍稍的歇息一下,王承恩又报樊维城到了。

  “微臣樊维城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樊维城进来就是行大礼。

  “起来吧!”杨改革道。樊维城这才起来。

  杨改革想了想,又道:“坐吧。”这个樊维城很重要,虽然官低了点,还是赐个坐吧。

  樊维城可难得到皇帝这里来一次,他的级别太低,要想见皇帝,太难。

  “朕给卿家的任务,卿家完成的很好哇!”杨改革开头就表扬。

  “陛下盛赞,微臣惶恐。”樊维城又立刻起身,躬身站立着,说实话,那印邸报的机器是皇帝给的,印邸报的银子,也是皇帝给的,当然,现在依靠整个大明的订阅量,他可以不靠皇帝的银子,但,没皇帝给他出的招,没皇帝给他打开邸报的路子,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邸报办到整个大明去。

  “无妨,卿家当得起朕的称赞,卿家替朕管着邸报,管着喉舌,卿家的功劳,朕是看在眼里的,朕记得卿家以前是七品吧?朕已经让有司叙功,给卿家提一阶官品了,卿家将邸报做到了整个大明,这份功劳,朕是不会忘记的。”杨改革上来就给他提官品,有些人要以理说服,有些人需要动之以情,有些人可以共患难,有些人你要让他看到希望,有些人则需要用权力将他绑着,樊维城现在无疑是需要用权力绑着的人。

  “臣谢陛下隆恩。”范围臣立刻跪下来磕头,他可不容易,当了十来年的官,还才是个七品,想他可是进士出身啊!这多少年了,终于过了七品这个坎了。

  “起来吧。”杨改革笑看着,果然,效果不错。

  樊维城这才爬起来,依旧站着。

  “卿家将邸报办得很成功,但还有不足之处。”杨改革道。

  “请陛下吩咐。”樊维城立刻躬身说道,他这个七品官,实在太小了,在皇帝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卿家将邸报办到全天下,固然不错,但,朕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读道邸报,能听到邸报,能通过邸报了解我大明的动向,了解朕的动向。”杨改革道。

  “陛下,这……,臣要如何做呢?”樊维城当下就问道,在他看来,想必是皇帝有了新想法,所以,才会说自己有不足,需要改进,当了这样多年的七品官,总算是练出来一些感觉了,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该做的。

  “如今的邸报是多少钱一份?”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五文钱。”樊维城道。

  “这样,你将邸报的价钱,再降一半,降至两到三文的样子发行。”杨改革道。

  “两文?陛下,这个价钱怕会亏本啊!”樊维城吓了一跳,邸报已经是微利了,全靠着数量庞大,才可以运转下去,才可以给那些“写手”开稿费,要是再降,那可就得亏本,邸报可就办不下去了。

  “臣遵旨。”樊维城答应道,这邸报是皇帝的,皇帝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那琉璃斋是皇帝的,不过是将银子从左手递到右手罢了。

  “呵呵,你可是朕的喉舌,这一点,可记得了,喉舌可是替朕发声的,这一点,卿家务必牢记啊!朕对邸报一直以来的声音,都是比较满意的,希望卿家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担,呵呵,好好干,日后也好替朕牧守一方。”杨改革笑着道。

  “臣遵旨!”樊维城立刻磕头领旨。

第四百四十七章招安郑芝龙  这些日子以来,一波接一波的接见各路人马,许诺的许诺,说服的说服,杨改革忙的是头昏眼花,好在这些日子大雪不断,倒不用上朝,倒是可以专心做这事,不用再分心做其他的。。

  为了掩人耳目,杨改革是接见几个自己的帝党或者需要拉拢的人马,再接见几个不太熟悉或者没做依靠的大臣,一天下来,杨改革是累得够呛。这皇帝,果然不好当,特别是要做个好皇帝,更不好当,更何况是要做一个改天逆命的皇帝,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谁需要拉拢,谁值得拉拢,谁比较重要,谁又需要哪些说辞,这都一一的考虑清楚,话还不能说得太白,还得拐弯抹角,这更是费脑筋,杨改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炸了,但是明显的,日子已经不等人,越来越急,想偷空休息一下也不行。

  刚送走了一个大臣,王承恩又报,李若涟到了。

  “见!”杨改革摸了摸额头,头疼的说道。

  “遵命,陛下!”王承恩见皇帝一副头疼的样子,想说什么,又没说,既然皇帝已经说见了,再拦着就是自己不对了,自己不该口快的,不过,这李若涟又不是一般人,掌着皇帝的钱袋子,压着不报也不行。

  “臣李若涟叩见陛下!”李若涟进来就叩头。

  杨改革正躺在暖床上稍作休息,见李若涟叩头,才睁开眼睛道:“起来吧。”杨改革喝了一口浓茶,精神稍稍的好了些,这些日子,靠着浓茶来提神效果也越来越差了。

  杨改革看着李若涟,气色红润,比前些日子干练得多,没有朝大腹便便,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经常锻炼,点了点头,道:“看若涟气色,不错,这些日子应该常打熬吧?”

  “回陛下,臣这些日子,早起都打熬一番筋骨,不忘陛下的教诲,做一个不忘本的人。”李若涟连忙道,前些日子,给皇帝训斥了一顿,这些天,又才恢复加大了训练的程度,那个不忘本的警告,可时时刻刻悬在脑袋上。

  “不错!若涟能做到这一点,今生的成就,朕敢断言,必将无可限量!”杨改革凝视着道。

  “臣谢陛下栽培,谢陛下知遇。”李若涟赶忙说到。

  “银行里如今如何了?”杨改革道。

  “回陛下,一切尚好,南京,陕西,辽东开了数处分行。”李若涟连忙答道。

  “收储的银子有多少?贷出去的又有多少?盈利如何?”杨改革细问道。

  “回陛下,到昨日,各地总共收储了大约百万两银子,贷出去在四百万两银子上下,除去各项开销,今年年底大概能盈利四十万两银子。”李若涟静静的回答道。

  “不错,日后这规模要继续扩大,日后要让各地都有分行,朕上半年答应的补足历年的欠响,剩下那二百万两,也走银行的路子发到各边,免去军镇压送之苦,朕要求最迟在腊月初发放到各边将士的手上,这事,你务必多用心,实在偏远的,可以稍稍迟些日子,比如甘肃镇之类的,但也务必在年前发到。”杨改革又道。

  “臣领旨。”李若涟连忙答应下来。

  “另外,今日召你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年底了,这银子得收紧一些,该收回来的帐要收回来,做好今年的帐,明年才好做更大的生意,……朕在明年会有几个大生意,会走银行的路子,从银行拿钱做,而不再走朕的内帑里直接拿钱,从朕这里拿钱,划不来,如果从你银行里过一下,倒是可以让你赚些,所以,你银行里,收储的银子一定要多,否则,做不下来,可就别怪朕不关照你啊!”杨改革笑着道,这种似是非是,猜谜语一般的话,编织起来确实让人头疼,说话说半截,下半截还得靠人自己去领悟,这真的是伤透了杨改革的脑子了。

  “臣领旨……,这,臣敢问,陛下所指的大买卖走臣那里,可是说马车场的事?”李若涟答应下来,又连忙问道,最近的消息是皇帝有意把马车场单独列出来成工场,也如琉璃斋一般做成股份,出售了股份将马车场做大,将马车卖到南方去,所以,也才有了李若涟这一问。

  “呵呵,不错,看来,你还是用心了的,那股票虽然和银行没直接关系,但是,却和银子有关系,也算是你业内的事,你能关注这个,说明你在用心做,这件事确实是这样的,朕打算将马车场单独列出来,然后做成股份,然后再股票交易所出售股票融资,可能银子还不够,所以,可能还在你银行里借钱……”杨改革笑着解释道。

  “臣明白了。”李若涟经皇帝稍稍的一说明,就明白了,这是皇帝给他拉生意呢,其实,做马车场也好,其他场也好,未必要跟银行借银子,如果要做大,皇帝可以直接从内帑里拿钱,但是,现在成了股份制了,再从内帑里掏钱就不合适了,因为如今那是大家的了,不再是皇帝一个人的,如果是皇帝一个人的,要扩大场子还从银行借钱,明显的就矫情,但是如果是大家的,拿大家的场子去银行借钱,这就无可厚非了,还有,即便卖了股票,将场子做大的银子,也未必够,所以,向银行借钱,也就顺理成章了,顺便,也可以让他银行赚一笔。

  “明白就好,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更大的买卖,要的银子更多,所以,朕让你收紧银根,为明年的大买卖做好准备,这些银子,不赚白不赚。”杨改革笑着说道,其实,杨改革让李若涟准备银子,更是准备怕出现万一,好歹自己手里还捏着几百万两银子呢,不至于到时候两手空空的面对无法预测的事,到了那一步,可全得拿真金白银说话,不过不能直说,还得遮遮掩掩,真的是够烦人。

  “臣明白,臣领旨!”李若涟高兴的答应道,皇帝的生意,向来都是“优质”的生意,基本上稳赚不赔,能从这些生意里赚银子,自然比放高利贷可轻松多了。

  李若涟走了,杨改革觉得自己头疼,已经到了连喝浓茶都不能提神的地步了。

  “陛下,要不要出去走一走,这些日子没出去走动了,这样吃不消呀!”王承恩见皇帝一脸不怎么舒服的样子,说到。

  “接下来还有谁?”杨改革抹抹额头,又问到。这接见人的工作,可停不下来,平时不觉得,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到了要向各路人马探底,许愿,拉拢的时候,这才知道,一个皇帝面对整个官僚阶层,实在是力不从心,自己还仅仅是接见朝中的大臣,那些上不来台面的还不算,就已经让自己吃不消了,更别说面对整个官僚阶层,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有限的精力去面对众多的官僚,大臣,除了吃力,就是无力,这可是一个会活活累死人的工作。

  “回陛下,乃是陛下要招降的郑芝龙。”王承恩心疼的说道,陛下的身体明显的吃不消了,可这个郑芝龙,确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属于必须见的,连推辞,压一下也不好安排。

  “嗯,这样,朕老是呆在这暖阁里,确实也不是个事,这人也变得没精神了,这样,朕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朕出宫一趟,另外,朕在马车上见郑芝龙……”杨改革想了下,吩咐道。

  “这……,陛下,那郑芝龙乃是……,陛下,这怕是……”王承恩对于皇帝出宫没意见,不过对于皇帝在马车上接见郑芝龙,确实有意见,那郑芝龙可是海盗,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无妨,大伴照办就是,朕睡了……”杨改革吩咐完,就睡了,没心情管那么多了。

  王承恩无奈,只得出去安排。

  再醒来的时候,杨改革已经是精神奕奕了,喝了口热茶,漱了漱口,加了件衣裳,就出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出过的乾清宫。

  郑芝龙早已在宫门等候多时了,不过,却一直没得皇帝的召见,正坐在那里等皇帝的召见,却被小太监领出了皇宫,正纳闷,又见王承恩朝他招手,郑芝龙更纳闷,王承恩一身常人的打扮,还是在宫外。

  “飞黄见过公公!”郑芝龙连忙问好,行礼。

  “一官无需多礼,不是宫里,叫咱家王管家就可以了,一官跟咱家来吧。”王承恩说道。

  郑芝龙跟着王承恩走,拐了个弯,见几辆很大的四轮马车摆在那里,更纳闷。王承恩将其中的一辆马车打开,道:“公子,飞黄到了。”

  杨改革正在这辆马车里喝茶,见王承恩说,点了点头。

  “一官,公子让你进去。”王承恩对郑芝龙说道。

  郑芝龙惊疑的上了马车,惊异的见皇帝一身便服端坐在那里,毫不迟疑,立刻跪下来,道:“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官啊!这是宫外,无需行此大礼,就随便些吧,坐下吧,朕最近呆在宫里,觉得闷得慌,正想出去走走,正巧召一官有事,一官就陪本公子逛一逛京师吧。”杨改革笑着随意的说道。

  尽管皇帝声称随意一些,但是,处于对皇权畏惧的郑芝龙,依旧十分的小心,生怕出什么乱子。

  “草民遵旨!”郑芝龙心中狂跳得很,自己居然遇到了皇帝微服出巡,而且皇帝还邀自己一起坐马车,说是一起逛京城,这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就给遇上了,郑芝龙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这样不真实呢?

  “管家,可以走了!”杨改革道。

  “是,公子。”出于对皇帝安全的考虑,王承恩坚持要坐在马车里,在马车里加隔了一道帘子,将皇帝和自己隔开,万一皇帝出事,他也好第一个冲上去保护皇帝,好在这马车很大,四个轮子的和那两轮的在这一点上,倒是有很大的区别,加隔了一道帘子,里面仍显得宽敞,听见皇帝的召唤,答应了一声,开门催了催外面的“保镖”,马车便开始向前奔去。

  叮叮当当的马车铃声,一直响个不停,马车上的玻璃上,是厚厚的水汽,提醒着,这外面是冬天。杨改革擦了擦玻璃,将水汽擦去,外面的世界,立刻映入眼帘,普通百姓为生活而奔波的场景,出现了。

  马车里很暖和,和外面的世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杨改革将马车的窗户推开,一股冷清的空气立刻窜入马车里,外面的喧嚣也传入了马车里。

  杨改革没说话,只是不住的瞧着窗户外面的情况,看着老百姓忙碌。郑芝龙则惴惴不安的坐在那里陪着皇帝,皇帝不问话,他也不敢贸然开口,见皇帝看窗外出神,更加不敢喘大气。

  清冷的空气已经将马车内的热气吹得差不多了,杨改革感觉到有些冷了,才将窗户关上,笑道:“倒是有些冷了。”又立刻将外面的喧嚣隔在外面了。

  “草民不冷!”难得皇帝说句话,郑芝龙连忙答应一句。

  “呵呵,一官瞧这窗外的百姓生活,可有感想?”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陛下,陛下治下的百姓生活安康、富足,都过得不错。”郑芝龙尽量把话说得体面一些。

  “呵呵呵,是吗?可朕不这样想!”杨改革笑着说道,看着有些局促的郑芝龙。

  郑芝龙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朕治下的百姓,可不光光是这京师一地,辽东,陕西,福建,四川,河南,山西,等等都在朕的治下你,一官刚刚只说了京城的……”杨改革笑着说道。

  郑芝龙更加不知道说什么,辽东关外那可是和东虏打生打死的地方,陕西更是移民百万,遇到的是百年难遇的干旱,福建那大概是说自己这个海盗攻城掠地,其他地方就不说了,多多少少有些问题,这可是皇帝对自己的不满啊!

  “……一官觉得,怎么做,才能让朕治下的百姓过得更好,不挨饿,不受冻,有书读?”杨改革继续问道。

  “回陛下,草民愚钝,草民不知。”郑芝龙大气也不敢喘,皇帝这是在质问他么?

  “其实,朕很能理解为什么一官能轻易的将朕治下的数万子民移民到大琉球去。”杨改革继续说道,笑着盯着郑芝龙。

  “草民有罪,草民该死!”郑芝龙连忙改坐为跪,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这可是问他的罪呢。

  “呵呵呵,朕不是怪你,起来吧,朕其实也是很惭愧的,未能给朕的子民一个能安居乐业环境,朕的子民弃朕而去,朕不怪他们。”杨改革笑着道,马车里的气氛,很沉闷,也很压抑。叮叮当当的马车,更是紧催这种压抑的气氛。

  “草民罪该万死……”郑芝龙连连磕头,不敢起来。

  “朕今日邀一官马车同游,可没有打算追究你的罪,起来吧,一官。”杨改革再次说道。

  郑芝龙这才起身。

  “一官觉得,朕陕西移民做的如何?”杨改革见郑芝龙起来了,又问道。

  “回陛下,此举乃是前所未有之举措,足以彰显陛下圣德,必定为天下万民传颂,美名必定流传万世,天下百姓,无不感激陛下。”郑芝龙面对皇帝的百万移民,面对这种手笔,也是惊叹,也得佩服,皇帝有这种能耐,这种手段,也让他生出了畏惧,皇帝可以拿一千万两银子移民,就不能拿一千万两银子经营水师?先前皇帝只说每年百万两银子造战舰,郑芝龙越来越觉得,皇帝这是说少了,一旦皇帝下定某个决心,可不就是百万两银子这点钱了,当年郑和舰队或可重现,一统大洋毫无困难,他郑芝龙在这种倾国之力面前,或许连渣子也不剩。

  “呵呵呵,虽然外人都说朕做得漂亮,做得好,其实,朕也是有苦难言啊!一官可知道,一千万两银子也仅仅能移民百万,而这天灾又要延绵十数年,每年的移民,或许越来越多,也未可知,如今朕把他们移民到洞庭湖,鄱阳湖这些大湖里,围湖造田,尚且还有个地方安身,可这北方数省,需要的移民何止百万?朕又在那里给他们找快土地安身呢?朕可是日夜难眠啊!倒是一官的所作所为启发了朕,让朕眼界大开,有海外众多的土地,朕再也不怕移民无处安置了,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啊!”杨改革给郑芝龙倒苦水了。

  “陛下怎么说,草民就怎么做,草民唯陛下是从。”郑芝龙松了口气,皇帝原来是看中了大琉球,想移民过去,如果是这点事,他现在也想通了,皇帝是铁了心的要移民的,那大琉球皇帝铁定也是要的,跟皇帝冲突,对着干,他现在是一点信心也没了,按照皇帝的脾气和手段,或许会拿一千万两银子经营水师,造战舰呢,自己如果敢说半个不字,恐怕会被打的连渣子也找不到。

  “……朕要移民,自然得保证海上的安全,朕听说,海上的海盗,夷人相当的猖獗,要移民,朕必定会经营水师,一官觉得是对还是错?有没有必要?”杨改革故意问道,在海盗面前说海盗,这不是故意的么?

  “草民……,草民觉得陛下做得对,也有必要。”郑芝龙已经一脑门汗了,自己可不就是个海盗头子么?皇帝这样说,是警告自己?还是说,把自己拎出了海盗的范围?招安了?

  “一官说得没错,朕打算把海上的海盗,夷人全部清理干净,朕不光是要移民大琉球,还要移民南洋,澳洲,甚至美洲,乃至更广阔的土地,朕都打算打下来,用来安置朕的子民,否则,朕这治下的数千万的百姓没个地方安居,总是朕的不是,是朕的罪过……”杨改革仰起头,叹息的说道。

  郑芝龙脑袋炸开了,看来,皇帝对海洋,对海外的事,果然了解的不比他少,还发下如此大的宏愿,皇帝这不是在说笑么?

  “一官觉得朕能做到么?”杨改革笑着问道。

  “这,或许,应该,一定能。”郑芝龙换了几个词,终于选了一定,不管如何说,当今这位圣上说话,办事,可不是吹嘘,要做的事,要办的事,都已经办到了,尽管刚刚说的话有些大,但是,郑芝龙还是相信,有一些可能。

  “朕以战舰谋求土地的事,也不瞒一官,朕是一定会这样做的,我大明沿海的海盗,朕是一定会剿灭的,南洋那些夷人,一定是会赶走的,朕现在就缺了一个人替朕办这个事,一官可愿意去吗?”

  “草民愿意!愿意为陛下分忧!”郑芝龙连忙答应,其实,他早就等这一天了,来招安之前,倒是有很多异样的心思,不过,到了京城之后,被皇帝超高规格的招安,所遇到的种种,让郑芝龙明白,自己的那些算盘统统打不响,自己的未来,已经全部掌握在皇帝的手里,以其跟皇帝对着干,还不如投靠皇帝,跟着皇帝干,好歹还落得个富贵,不然,恐怕连个全尸都没有,但是皇帝又一直不给他准信,不说招安他的话,只是让他一个劲的跟着林钎到处跑,如今终于有了个准信,郑芝龙再也不准备放过。

  “好,一官还是很识时务的,不过,朕话可说在前面,给朕做事,朕自然保你郑家富贵,飞黄腾达自然不再话下,日后封侯也未必不可能,但是,成了朕的将军,可就不能再做贸易了,朕不不想有一个手握兵权,然后富可敌国的大将出现,朕的意思,一官明白吗?”杨改革道。

  “草民明白,草民誓死追随陛下,郑家誓死报效大明。”郑芝龙先前的算盘就是如此,一边做明朝的“官府”,一边做贸易,两头落好处,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皇帝对海上的事了解的远比他想象中的清楚,他那点伎俩,自然不用再摆出来,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钱,但是绝不可以没有权,没权,多少钱都是假的,一个七品县令就可以破家,既然皇帝已经承诺了他郑家的飞黄腾达了,按照皇帝一项良好的信誉,这自然不是假话,自然值得追随,郑芝龙当下就痛快的答应下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改变历史的重担  马车也叮叮当当的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郑芝龙尽管对皇帝知晓海外的事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和皇帝聊起海外的事的时候,才知道,皇帝对海外的了解,远超他的想象,海外的物产,气候,地理,人情,皇帝说起来,甚至比他这自诩精通海外的海盗头子更加的了解。越和皇帝谈,郑芝龙越觉得心惊,幸亏自己明智,幸亏自己是跟的皇帝,要是按照自己来之前的思路走,岂不是死路一条?

  “陛下当真是博学,知晓这样多的东西,草民实在是羡慕!”郑芝龙连连的擦汗,皇帝说的东西,刚开始,他还能跟这说,还能聊一下,但是,越说,他就越迷糊,越听不懂,皇帝说的,已经超出了他了解的范围了。

  “呵呵,不要再草民,草民的了,你如今已经受了朕的招安,跟着朕做事,可以称臣了,朕过两日就和内阁们商量一下,看给个什么官职比较好,一官不要嫌弃官小,日后有的人机会升官。”杨改革纠正道。

  “臣明白,只是……陛下,臣想问,那什么非洲真的有如陛下说的全身长着一条黑,一条白的马么?还有如马匹一般大小的鸟?那个什么有两层楼那般高的鹿?”郑芝龙虽然号称精通海上之事,但是,对于中国南洋之外的事物,依旧是了解得很匮乏,和皇帝聊起来的时候,渐渐的从一个聊天者变成了一个倾听者。

  “呵呵,不错,确实有这种动物,和我大明这块土地上的物种完全不一样,一官或许想问朕是怎么知道的,……呵呵,其实很简单,当年郑和下西洋的事,一官应该听说过吧,就抵达过这些地方,将当地的物产,风情,人文,地理,习俗等等都记录在案,所以,朕才会知道的这样清楚。”杨改革笑着说道,如果和郑芝龙说南洋的事,郑芝龙还能说得上几句,再向外扩展,郑芝龙就说不上什么了,得益于穿越前经常看动物世界,忽悠郑芝龙,倒是没问题,这可能就是现代人比古人的最大的优势所在,信息量不再一个量级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臣犹如井底之蛙一般,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郑芝龙感叹道,验证了皇帝说得明显就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如果说仅仅是从文字上了解这些东西,明显的,不可能这般细致,不可能这般肯定,也更不可能这般的连贯,融会贯通,郑芝龙看向皇帝的眼光,更加的敬畏了,那个传说皇帝有神人指点的事,郑芝龙如今是越发的相信了,郑芝龙相信,皇帝一定是亲自到过这些地方,见过这些东西,但是想想那可是几万里之遥,除了在梦中有神人教授之外,还能说什么?

  马车依旧叮叮当当的向前走,穿过无数条大街小巷。

  一个高大的建筑出现在马车窗外。四周是比较开阔的空地,圆形的建筑加上,二楼才有一些窗口,顶上有青色的瓦,杨改革已经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杨改革道:“一官可到过这里?可识得这是什么么?”

  “回陛下,臣以前到过这里,是林大人领着臣来的,这是大剧院。”郑芝龙看到这栋建筑,神情明显的变了些许。

  “它还有一个名字,一官可知晓?”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知道,叫土楼,也叫客家楼,乃是八闽客家人居住的房子。”郑芝龙说道这里,神情明显的落寂了许多。

  “一官可知道为什么客家楼要修成这个样子?”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是为了防备土匪,野兽,倭寇的。”郑芝龙道。

  “一官是客家人吗?”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臣至少也要算半个客家人。”郑芝龙道。

  “一官可知道,何谓客家人?”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就是以前从中原搬过来的人,到了岭南,远离家乡,便自称客家人了。”郑芝龙出身福建泉州,自然知道这客家人的来历。

  “一官可知道,客家人为何要远离家乡,远走他乡,到如今的八闽呢?”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以前听家父说过,听说是为了避战祸,有八大姓入闽,衣冠南渡,而称八闽,臣的郑姓,也是其中之一,故此知道。”郑芝龙道。

  “不错,正是为了避战祸,你父亲倒是博学。”杨改革夸道。

  “回陛下,家父生前做过泉州府的小吏。”郑芝龙说道。

  “呵呵,不错,一个不忘记自己历史的人,就是一个好人,……一官可知,如今我大明也是内焦外困,假使朕不努力改变,这汉家的天下,这汉家的衣冠,怕是要亡国绝种,以前还可以向南逃,如今怕是连南渡的机会也没有了……”杨改革忧虑的叹息道。

  “陛下,这……,应该不会啊!臣以为,陛下已经将天下治理得够好得了,百姓都感激陛下呢。”郑芝龙给皇帝说的吓了一跳,这也说得太恐怖了一些吧,如今怎么看也不像会亡国的样子啊!

  看着郑芝龙一副惊恐的样子。杨改革笑道:“一官不再朕这个层面上,自然看不到很多东西,如今貌似是海内清平,可一官想过没有?如果没有朕那千万两银子赈灾,如果没有朕掏空内帑支援辽东大战,我大明又是一个如何的场景?”

  “这!……”郑芝龙惊恐的给自己描绘出了一个可怕的场景!关外是大明朝依旧不断的失利,损兵折将,陕西则是大规模的农民造反,其他各地小一点的灾害就不说了,比如他福建遭了那样大的灾,却在大明排不上号,这可是一副实打实的末世啊!不说别的,就说他,如果没遇到皇帝,估计他都是打的一边做明的官府,一边做贸易的打算,逍遥自在,那里像现在,给皇帝拿得死死的,大明那里会有现在这般太平?

  “唉,外有强敌窥视,内有天在连绵,朕这个皇帝,不好当啊!一不小心,这好不容易从胡人手里夺回来的汉家天下,就要断送在朕的手里了。”杨改革叹道。

  “陛下,臣以为,东虏不过是细微的小患,于我整个大明来说,倒是无足挂齿!”郑芝龙狂汗,皇帝跟他说这些,好似当他是内阁大学士一般,让郑芝龙感觉到压力,皇帝这是怎么了?未免也太高看他了吧?他不过是一个海盗头子,即便是有能力些,但依旧是个海盗头子,能得皇帝见一面就是天大的恩宠了,却从来没料到,皇帝还会这样跟他说话。

  “细微小患?不怕告诉一官,今年,朕花在防范、对付东虏上的银钱,有小千万两,一官还认为东虏是个小患吗?”杨改革笑道。

  千万两?郑芝龙惊讶的合不拢嘴,痴痴的看着皇帝,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想他当初面对皇帝每年一百万两银子造舰都有不小压力,可如今皇帝告诉他,今年除了千万银子赈灾,还在东虏身上花了千万两银子,一个小小的东虏,就真的这样厉害?还有,岂不是说,今年皇帝已经花了二千万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吧。各种意想不到,各种不可思议,各种惊奇,让郑芝龙目瞪口呆。

  “一官可知道为何朕要跟一官说客家人的事了么?要对付东虏,每年需要消耗巨额银钱,加上移民需要的巨额开销,即便是朕,也觉得压力甚重,这些银子又从何而来?不怕一官笑话……朕每年的金花银,不过百十万两。这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万劫不复,万一那天拿不出银子对付东虏,北方的防线立刻就会崩溃,汉家天下,立刻沦陷,说句亡国灭种,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朕让一官去看山海关的原因,一旦胡人入主中原,又是我汉家衣冠南渡之时,不,应该说,再没机会南渡了,如今八闽已经靠海了,再往南,就是海了,所以说,当年还可以衣冠南渡,可如今,就只剩下亡国灭种一途了……”杨改革说道。

  郑芝龙痴痴的望着皇帝,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清楚为什么皇帝会跟他说这些。皇帝将他看得太高了,寄予他的厚望,实在太深,高得他觉得可怕,深的他觉得害怕,自己仅仅是个海盗头子而已。

  “所以,也才有了朕一定要一统海上的决心,海上贸易获利丰厚,每年能得关税数百万上千万两,有了这笔银子,朕才能对付东虏,才能支撑移民。如此说,一官可明白朕的心?”杨改革道。

  “臣明白了……”郑芝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之深的原因,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如此,皇帝一直就看中了海上贸易这块丰厚的利润呢,怪不得他那算盘打不响呢,皇帝有如此之大的决心,又怎么会放任自己一边做官府,一边独霸海上贸易?果然,自己只能选一样,而且只能选做官府啊!按照皇帝说的,皇帝收拾海上海盗、夷人的决心,可以和亡国绝种相提并论,那幸亏自己是投靠了皇帝,不然,自己也将成为皇帝清扫众多海盗中的一个。

  “朕今日跟一官说这些,就是想一官能明白朕的心,能理解朕的难处,能为朕分一些担子……”杨改革道。

  “臣,臣不安……,陛下所言之事,实在过于沉重,臣能力微薄,未必有能力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事,臣怕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臣深感惶恐不安……”郑芝龙认真的说道。皇帝如此高看他,跟他说如此严峻的事,如此低姿态的跟他剖心的交谈,让郑芝龙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巨大的恐惧,他郑芝龙能和亡国灭种联系在一起吗?皇帝说的是在是太离谱了。

  “无妨,此事虽然难,但是,有朕给你指点,有朕给你庇护,你跟着朕走,朕相信,一定是能做到的。一官的能力,朕是相信的,一官也不要妄自菲薄,相信朕,朕的眼光是不会有错的。”杨改革鼓励郑芝龙,自己确实说得有点重了,将挽救亡国灭种的重担加在一个海盗头子身上,这说出去谁信?谁不怕?不过,历史恰恰说明,这个重担确实曾经落在了这个海盗头子以及他儿子身上。

  “臣领旨!”郑芝龙这才松了口气,面色好看一些,皇帝说得,未免太吓人,当然,如果是跟着皇帝干,他倒是无所谓。

  “朕知道一官是泉州商人的首领,朕不让一官做生意,一官也明白为什么,朕给泉州商人一个承诺,日后海上贸易,只要朕的水师所到之处,他们皆可去得,皆受朕的庇护,有人对他们不利,就是对朕不利。”杨改革又道。

  “臣领旨,臣一定将陛下的话带到。”郑芝龙答应道。

  杨改革看着这个郑芝龙,这可是一个能改变明末命运的人,自己这样“超高规格”的招抚,自贬身份的和他剖心交谈,不知道能收到多大的效果,或许自己跟郑芝龙说的太多了,或许自己透露太多的秘密了,但是,作为一个可以改变历史的人物,自己确实有必要将他提高到历史的高度,确实有必要跟他面对面的,深层次的谈一谈。收拢这个人,并且让他自愿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不如此,怕是不行……,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来不及一五一十的慢慢培养人才,杨改革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祈祷自己做的没错,祈祷郑芝龙能如自己所愿。

  “一官啊!将你在倭国的儿子接回来吧,也不小了,该启蒙了,老待在蛮夷之地,不利于孩子成长,接回来之后,就送到宫里来,朕派个大儒,好生的教导,待日后年纪稍长一些,就来做朕的侍从,将来给朕做个大将军,如何?”杨改革又道,得,既然郑芝龙收服了,那郑成功岂能放过?还是小孩?没关系,从小慢慢培养。

  “臣谢陛下隆恩!”郑芝龙立刻跪下来磕头,已经欣喜的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皇帝说过保他郑家的富贵,看来,相当的可靠,自己那儿子从小就跟着皇帝,长大之后富贵能少得了?保他家富贵这句话,也就不是空话。

  这个大剧院,因为样式就是客家的土楼,所以,来京城经商,做官,游学的闽南人,到了这里,都会自发的到这里来,烧一炷香,祭拜一下,这个土楼,逐渐的成了八闽客家人心目中的寄托之地。

  杨改革下了马车,烧了一炷香,祈祷郑芝龙能如自己所愿,真心归服自己,替自己扫平海上,让自己收到足够的关税,自己这饷帝,已经快做到吐血了。

  郑芝龙待皇帝烧过香,也上了一炷香,至于祈祷了些什么,就只有郑芝龙自己知道了。

  昨日招安了郑芝龙。杨改革心情大爽,睡觉也格外舒服些了。

  今日一大早起床,精神比前些日子可好很多。

  “大伴,今日见谁?”杨改革边穿衣,边问道,这工作的积极性又回来了,不再是痛苦的事了。

  “回陛下,该是见国子监祭酒林钎林大人了。”王承恩连忙道,皇帝这接见人的工作,都是排得满满的,为了不让人起疑,都是参杂在了一起,并不都是帝党一系的人马。

  “林钎啊!好,那就见吧。”杨改革招安了郑芝龙,按照当时的约定,得给林钎兑现了,杨改革不介意兑现给林钎的承诺,更是准备拉拢这个林钎,林钎代表的可是一批较中立的官僚,很多都是“教育工作者”,这批人,虽然也享受着官僚阶级的特权,但是,其中不少人依旧将教书育人,传播圣学当作自己的理想,细分其来,和那些一心为了自己利益的官僚还是有区别的,倒是值得区别对待,值得拉拢。

  林钎进了暖阁,见到的是一个精神奕奕的皇帝,连忙行礼。

  “免了,坐吧。”杨改革笑着示意道。

  林钎看了看一旁,是个圆凳子。道:“谢陛下隆恩。”稍稍的想了下,这才坐上去,坐上去了,将身体稍稍前倾,以示尊重皇帝。

  “朕答应实甫的藏书馆,可以建了。”杨改革首先就说道。

  “谢陛下!”林钎再次站起来,为了这两座藏书阁,他可是放下身份,尽心尽力的接待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啊!如今,终于是终成正果了。

  “不用谢朕,实甫做到了,朕自然兑现承诺。”杨改革笑道。

  “陛下,那郑芝龙招安了?”林钎试着问道。

  “嗯,招安了,实甫的功劳,居功至伟啊!”杨改革叹道,郑芝龙这个可以改变明朝历史的人,值得自己如此高规格的招抚,值得自己如此高规格的对待,至于为什么,至于原因,恐怕也就自己这个后来者清楚了。

  “臣愧不敢当,为陛下效力,乃是臣该做的,臣讹了陛下两座藏书馆,已经惴惴不安了,陛下再说臣居功至伟,臣实在惶恐!”林钎倒是一个诚实的人,虽然那两座藏书馆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讹皇帝的嫌疑,倒是不安起来。

  “哈哈哈……,实甫果实是个诚实的人,朕喜欢,哈哈哈,朕就喜欢被实甫这样的人讹,呵呵呵,不管如何说,这都是为了圣学,都是为了传播知识,教书育人,于圣人的理念,是相符的。”杨改革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林钎,果然如历史记载一般,相当的诚实,倒是一个值得相信,可靠的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风浪起  杨改革对于自己选的这个人感觉不错,从历史上看,敢对权势顶峰时候的魏忠贤说“不”的人,必定是有自己的理想,理念,有自己做人的底线的人,是一个敢于坚持,不怕强权的人。(皮书吧)

  这种人,不能以权势,也不能以银子去拉拢,更多的,得从大道理,从他的理念上去拉拢,只要做他认为对的,这种人不必你拉拢,自然跟着你走,他倒是代表了一批朝中有着如此理念和坚持的人,所以,倒是值得对他下功夫,拉拢住了他,朝中很多“中间派”,就会站在自己这边。

  “朕看实甫是个诚实人,朕这里有份东西,实甫看看……”杨改革将一份东西递给林钎。

  林钎恭敬的接过,疑惑的看起来。

  什么?一个乡一所蒙学,扩大县学,争取让全天下的孩童都能入学?林钎已经惊呆了!皇帝这是疯了吗?太疯狂了,全天下的孩童都入学校读书,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林钎除了佩服,就是觉得疯狂,林钎惊恐的看看皇帝,皇帝好好的,没疯啊!难道是自己疯了?

  “陛下,这实在是……,实在是太庞大了……,陛下的心是好的,可臣也觉得,如此多的开支,陛下如何支撑得下?”林钎的心狂跳,用力的平复了一下,这才说话。

  “呵呵,天下所有人都能识字读书是朕的愿望,圣人不是一直说,天下大同吗?可朕觉得,天下大同的前提就是大家都得能读书识字,否则,连字都不认识连圣人是谁都不知道,要实现天下大同,岂不是开玩笑?朕一直将圣学作为治国的根本,所以,圣人的教诲,朕是念念不忘的,所以,朕才想,要实现天下大同,首先,天下人得识字,天下人都识字,就得建更多的学堂,朕不敢说一下子让所有人都识字,却可以从娃娃抓起,让所有的孩童都识字,这样,未来几十年之后,天下人都识字的梦想,也不是不可能实现,这才离圣人所言的世界大同更近一步,……呵呵,朕也知道,这个计划非常的庞大,庞大到朕也支撑不起的地步,朕不嫩一下子支撑起整个天下的孩童都读得起书,却也可以逐渐的去完善,一所一所的建,今日一所,明日一所,通过十年来是数十年的时间,逐渐完成朕的计划,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朕想,朕有生之年,未必不能实现这个愿望……”杨改革就是一通长篇大论。

  林钎听得那个感动,不是说皇帝一直都不喜欢圣学吗?怎么皇帝对圣学的理解这般深厚?还立下如此的宏愿,为发扬圣学,愿意供天下所有学童读书,这不得不说,乃是天大的宏愿,天大的好事,天大的疯狂。

  “陛下真乃是圣德天子也,天下百姓知道陛下有如此之宏愿,必定感恩戴德,陛下为圣学所付出,实在是太多了。……然,臣不得不说,陛下,这耗资实在是太巨大了,即便陛下有钱,号称善理财,可臣也要阻止陛下如此,陛下,这是每年都需要消耗的巨额开支,陛下可想过,这得多少银两么?”林钎为皇帝的宏愿深深的感动,但是,也觉得皇帝太天真,太异想天开,太疯狂。

  “呵呵,其实,朕算过,就以我大明万万人口算,每年需要开支千万的学童读书,确实不易,光是束修,怕就得几千万两,……,呵呵,即便是朕有钱,也确实难以为继……”杨改革笑着承认道,确实,在物质文明不发达的封建社会,全民教育不过是个幻想罢了,当然,这姿态是一定要摆足的。

  “是啊!陛下,这实在是太难了,陛下的心,臣能理解,也懂,可凡事都得量力而为啊!”林钎也给皇帝的帐吓了一大跳,每年一千万人读书,这种事,绝对称得上盛事,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壮观场面,但是,那明显不可能,光是老师的束修,就得几千万两,今年皇帝搞了一个千万两银子赈灾,就已经是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已经是叹为观止了,如果皇帝能再拿几千万两银子供天下人读书,这……,好是好,可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吧,林钎如此想到。

  “是啊!这确实是太难了,朕也没打算一次就做好,朕今年的开销实在太大,赈灾那里去了千万两银子,北边打仗发饷,又去了好几百万两,今年怕是不行了……,朕打算,逐年的投入银钱,建更多的学堂,将更多的人口纳入到了普及教育上来,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逐年的向教育投入更多的银钱,直到完成朕的目标,天下学童都入学堂为止,如此只要坚持得十数年,数十年,朕的宏愿,也未必不能实现啊!”杨改革笑道,故意提到自己今年花了多少钱。

  林钎为之大动,听皇帝的口气,那是对办学,传播圣学,传播圣人的理念是相当的热情的,如果是以前的某个皇帝跟他说这个,他未必做多大的希望,能从皇帝那不多的金花银里挤出几十万两,那都算是相当的尽力了,但是,如今这位皇帝可不同,手里的银子号称是无边无尽,今年不是就弄了个千万两银子赈灾么?这还不算,还在北方和东虏狠狠的打了一场,听说,也没少花钱,动用了十几万人马呢,听说花了几百万两银子,这样算下来,如果不赈灾了,不打仗了,或许,皇帝能腾挪出几百万两银子,乃至千万两银子办学也未可知,要是那样,不说整个天下的学童都能入学堂读书,那起码也能弄个七七八八了,要如此,那可还真的就是天下大同了,林钎忽然想通了。

  林钎为止大动,两眼已经冒光了,道:“陛下当真是大恒心,大毅力啊!有陛下如此之恒心和毅力,圣学必将在陛下手里发扬光大,世界大同,也未必不可期啊!……这,陛下未必要一次拿出数千万两银子办学,其实臣觉得,如果每年能得数百万两银子,陛下这宏愿,也算是实现了七七八八了,这也足以彰显陛下的丰功伟绩了,圣学必将在我朝登峰造极啊!陛下也必将成为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

  “哈哈哈……”杨改革哈哈大笑,果然,林钎这类人,还是很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理念的人,自己只稍稍的露出一些姿态,这位就打蛇随棍上,给自己上马屁了。

  “实甫说得不错,朕于圣学,那是鼎力的,今年朕的银子都花在了赈灾和打仗上去了,明年朕打算想想办法,做个大买卖,攒出个几百万两,专门用来发扬圣学,在全国兴办学堂,让人人有书读,几百万两是少了些,不过,待这年景稍好一些,不用把银子花在赈灾上面,或许,挪出个千万两也不是不可能,如此,朕的世界大同的梦想,或许不是空想,实甫以为呢?”杨改革又放出了yòu饵,逐渐的将砝码从几百万两增加到几千万两,杨改革想相信,林钎是无法无视这几百万两银子的,作为一个还有理想,还有自己的思想的官员,是不会轻易的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毕竟,没有那个皇帝愿意拿出千万两银子办教育,发扬什么圣学。

  “陛下真乃是……”林钎看着侃侃而谈的皇帝,心里已经冒口水了,貌似这位皇帝不是瞎说,更不是扯谎,如果每年能投入一千万两银子办学,林钎已经不能想象那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了,林钎已近跃跃玉试。

  “唉,朕是这样想,却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朕如今连谁去给朕办这件事都还不知道呢,这可是数百万两银子的大动作啊,如果所托非人,岂不是误了朕的事?”杨改革又道。

  “陛下!陛下,臣愿意毛遂自荐,为陛下办这件千年以来的盛世,未知陛下可否相信臣?”林钎已经动心里,面对数百万两银子的办学款,面对往后千万两银子级别的办学款,这种将圣学推到极致的盛世,怎么能拒绝?

  “实甫真的愿意帮朕?”杨改革家装意外的问道,心里却笑得不行,果然,要拉拢这一派,只需要如此就行,能有合他们胃口,符合他们理想的东西,他们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陛下,臣愿意!”林钎已经在幻想着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世的模样了,如果是他林钎主持的,这无疑,是他一生最引以为荣的事。

  “好!实甫既然毛遂自荐,朕也看好实甫,那就如此定了,实甫需要有一个基本的计划,还要有如何实施的步骤,计算出每年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这样,实甫拟定一个初步的计划,然后以奏疏的形式报道朕这里来,待群臣讨论之后,朕再拨给银子,组建衙门,再具体的实施,实甫看如何?”杨改革笑道。

  “臣领旨!”林钎已经欢喜若换,数百万两银子投入圣学啊!这是怎么样的盛大场面啊?这得支撑起多少学童读书啊?

  “另外,朕觉得,此事实在过于宏大,实甫一个人做可能做不过来,实甫可邀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参谋此事,当然,实甫要注意,推广圣学,教书育人,传播知识乃是一件神圣的,艰苦的事,一定不要让那些沽名钓誉,贪图享受,争权夺利的人参与进来,不然,以我朝的漂没水平,那几百万两银子,有三成用到实处都不易,和朕的期望就相差太远了,实甫可明白?”杨改革笑道,这林钎果然是上钩了,让他弄这样一个庞大的教育计划,他肯定要召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参与,都说臭味相投,这个计划一启动,一批中间派就铁定绑在了自己这边,都望着那几百万两银子的办学款呢,日后有啥事,肯定得站自己这边,否则,那几百万两的银子岂不是飘了?这千载难逢的盛世岂不是飘了,这千年传颂的美名,岂不是飘了?

  “臣领旨!”林钎异常兴奋的磕头。皇帝说的他理解,这个计划是在太庞大了,日后如果实施,那更是惊人,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自然得找人帮忙。

  “另外,朕还要说说,可千万别说是朕提出的,就说是实甫自己突发奇想,要如此办的,今日这乾清宫的事,可千万别说出去,明白吗?”杨改革又说到。

  “这!陛下,那臣岂不是贪天之功,臣不敢。”林钎拒绝了。

  “呃!实甫无需如此,朕是信得过实甫,才让实甫去做,如果是换作其他人,朕未必会说这个事,呵呵,这朝堂上,向来不是朝臣上奏疏,朕批么?要是朕提出来的,天下人还以为朕要用银子买个美名呢,呵呵,这反而不美,实甫可明白?”杨改革当然得把这功劳加在林钎头上,有了这个天大的功劳,这林钎他不是帝党也是帝党了,那批跟着林钎办教育的中间派,也算是和帝党沾边了。

  “陛下大德,臣难以望其背向,臣明白陛下的苦心,臣遵旨!”林钎感动得一塌糊涂,皇帝为了推行圣学,为了天下的学子,甘愿将这种天大的功劳放弃,给自己,这种胸怀,当真是宽广。

  “呵呵,好了,朕也就不多留实甫了,实甫早点回去,将这个计划早点制定出来,然后召集志同道合者修改,商议,完善,然后联名上奏疏,呵呵,朕这里就好通过了,咱们君臣,要做大事,要让朝野大吃一惊!要让这一两千年以来没有太大改变的圣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杨改革建钓上了大鱼,也就不再留人了,鼓励几句,将林钎赶走。

  “臣领旨!这千年的盛事,继往的圣学,必将在陛下手里发扬光大。”林钎激动万分,朗朗的磕头谢恩。

  林钎高高兴兴的走了,杨改革也是高高兴兴的。看着又一派政治力量倒向自己这边,高兴得直咧嘴。

  “陛下……”王承恩进来,笑眯眯的给皇帝倒了一杯茶,刚才皇帝和林钎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知道皇帝这是为了什么,皇帝的胜算越大,他自然越高兴。

  这一道风波,也立刻在京师掀起巨浪。

  一个国子监祭酒声称要制定一个每年数百万两银子,推行圣学,教书育人的什么计划,还不断的联合一些有声望的人,听说在不断的修改这个什么计划,听说完了还要上奏皇帝,让皇帝批准。

  这个世界疯狂了,太疯狂了。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的办学款啊!这国子监祭酒的脑子没坏掉吗?大明朝每年的国库收入才多少?他就敢这样想?就敢这样做。

  大街小巷,茶楼酒管,立刻就这件事议论纷纷。

  这座茶楼上,因为皇帝貌似到过,所以,成了远近士子,文人都喜欢来的场所。虽然碰到皇帝微服出游的机会很少,但是也总还有机会。

  “听说那个林疯子疯了,好好的国子监祭酒不做,偏偏要搞什么办学计划,听说,那群人的心大着呢,说是天下所有学童都要有书读,听说,光是每年的办学银子,就有好几百万两呢……”这座茶楼里,众人一边喝茶,一边谈论着这京师最新的谈资,那就是林钎的办学计划。

  “哼!这是为了圣学,为了传播圣人的学问,林大人这是为天下百姓请命,为天下百姓计,为圣学计,朝廷正要这样的好官,想如果陛下能同意并拨下银子,这可是我朝,不,乃是千年以来圣学史上最盛大的一件事啊!”一个士子模样的人纷纷不平的说道。

  “林兄,在下可不是说林大人他做的不该,只是,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天下那里有拿数百万两银子去办学的?,不不不,在下是说,这银子那里找去?我大明户部,能拿得出这样多银子?”先前开口的人立刻改口道。

  “为什么不行?户部是没银子,陛下那里就未必没银子,陛下拿得出千万两银子赈灾,就未必拿不出几百万两银子办学,这可是传播圣人之道,这可是千年未有之盛世。”被称为林兄的人却是十分看好林钎。

  “林兄,这倒是说得不错,林大人要做办学计划的事,也传出这样久了,也没见宫里有什么动静,或许,陛下不会拦着也未可知呢,说不准,林大人这下可就做成了呢,这可真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啊!也是我朝二百年来前所未有之事啊!”旁边的一个人也感叹道。

  “家父有幸参与了林大人他们制定的计划,对计划也知晓一些,听家父说,这个计划十分的庞大,可是设计的十数年,乃是数十年之后的事了,据说,最终的目标,乃是全天下的学童都能入学读书,林大人他们的目标是越数十年后,让天下人都读书识字,以天下大同为最终目标呢,这每年几百万两银子,不过是起步,其实,真正完整的计划,每年需要数千万两银子呢。”一旁的一个书生也爆料道。

第四百五十章办学扔出了办学计划这个钓饵,在朝内外掀起了风浪,杨改革已经在年底的这盘棋上,下出一颗重要的棋子。皮书吧  这几日雪也停了,天气稍稍的回复了些。

  杨改革起了个大早,精神很爽快,最近这办学计划的事,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是为了权力也好,看重了银子也好,看重了名声也好,很多有名望的人一听说是这么一个发扬圣学,推广圣学的大事,屁颠颠的就进了林钎的那个“办学计划组”,以期望自己在这场文化的盛事上留名。

  林钎瞬间成了朝野最耀眼的“明星”,办学计划,也成了朝野必谈的谈资。

  “大伴,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杨改革精神不错,在乾清宫里穿衣,准备去上朝,乘着空隙,预热一下今日早朝的内容。

  “陛下,今日早朝除了商议北方战事的功绩,最主要的还是百官们上奏疏,言论关于办学的事,林大人如今,已经成了朝野议论的焦点了……这些奏疏,都是关于办学的,因为太多,奴婢特意挑了出来……”王承恩眯笑着说道,说完,还指了指边上一个大筐子,王承恩知道这事就是皇帝弄出来的烟雾,见如此之多的人“上当”,为之疯狂,站在一个“观察者”的角度,自然有另外一番感觉,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大概就是如此吧,这还仅仅是个开端……

  杨改革顺着王承恩指的看去,这才注意到,一旁有一个很大的筐子,里面全部都堆的是奏疏,一本叠一本。

  杨改革暗笑,看来,谁都脱不开一个名和利啊!如此留名百世的事,自然都要参乎一把,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林钎那计划,做到如何了?”杨改革转了个身,继续让小太监们服侍着穿戴,问道。

  “回陛下,林大人那里,如今,计划还仅仅起了个头,立了个总纲……”这种“震惊”朝野的事,自然得时时的关注,王承恩见皇帝问题,立刻将进度说了出来。

  杨改革笑了一阵,没说什么。

  太和门。

  这是自今年下雪以来,第一次早朝,朝臣也来的格外整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朝臣高呼的万岁,让精神很爽的杨改革感觉更爽,今天怎么这样多人?是多日没体验这种感觉,有点生疏了,还是来的人确实多了点?

  “众卿家都平身吧。”杨改革喊了句。

  “谢陛下隆恩。”众朝臣这才起来。

  接下来的内容,按照“惯例”,该是唱歌时间了,小太监正要领唱。杨改革挥挥手,王承恩连忙制止那领唱的太监。

  “今日,朕就不听诸位唱《正气歌》了,诸位卿家都是博学之人,圣人关于天下大同的话,想必诸位卿家都还记得,朕今日想听听《礼记.礼运》里,圣人说的关于世界大同的那段,从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到是谓大同这里为止……,今日,诸位就唱这个吧……”杨改革不紧不慢的声音立刻荡漾在这太和门里。

  凡是能上奏疏的,都上了,说的什么事?都是办学的,能来的人,都来了,所以,人格外多,太和门外已经站满了大小官员,听了皇帝的话,都议论起来。

  皇帝要听《礼记.礼运》里关于圣人言论天下大同的那一段,能上朝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是饱读了这些儒家经典的,肚子里都有货,自然知道皇帝说的是那段,为什么要听这一段,众臣心中也都明白,估计是和林钎那个办学有关,众臣再看看自己周围,心里都明白,大半都是为了那事来的,看来,皇帝也是应允了那件事了,那么,似乎也就没必要在要不要做这件事上去争了,那么剩下来的,就是如何、何人做这件事了,众官员的心思,立刻转动起来。

  稍带朝臣们议论了一回,王承恩才示意小太监开始领唱。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小太监有些稚嫩的声调开始起头,尽量以高昂的声音唱起来,渐渐的,大臣们也跟着和唱起来,这太和门里,将圣人关于天下大同的话唱得比天响。

  杨改革看得不住点头,这效果不错,都说要洗脑,看有些大臣一边念唱,一边跟着节奏摇头晃脑,看来,这效果还是很好的,这一下子,就利用圣人的言论,将今日讨论的基调给定了下来,在中国古代的和平年代,反对谁都可以,就是别反对圣人,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这圣人,果然是块好招牌!

  唱完了,整个太和门回复了平静!杨改革这才开始议事。

  “今日早朝,可有事要奏?”杨改革问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施凤来第一个就站了出来。

  “有何事?”杨改革道了句。

  “启禀陛下,今年我朝于关外大胜东虏,臣按陛下吩咐,已经议定了相关人等的功绩,还请陛下钦准。”施凤来首先就把这事说了出来。

  “给诸位卿家念念,看那些人都该受那些封赏。”杨改革说道,其实,这个事,已经早就商量好了的,在这里,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虽然是个过场,却也相当的重要,有时候也许会爆出什么冷门也说不准。

  “遵命!”施凤来答应了下来,然后扯开封赏簿念了起来。

  “……太子太保,左都督,东江镇总官兵毛文龙升授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太傅,授……”头一个就是毛文龙的,作为这次北方之战的首功,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升官是必须的,但是,毛文龙这个头衔,已经升到了几乎顶点了,已经是太子太保了,再上去就是少保这种“帝师”级别的头衔了,显然不行,帝师的封号那都是给死人的,给活人肯定是不行,就连现在皇帝的“帝师”,也仅仅是叫声师傅,并没真正的加少师,少保这些头衔,要不就是封爵,大臣们几乎一致认为不妥,东虏未灭,何以封侯?于是,将毛文龙的太子太保变成了太子太傅成了内阁一直同意的,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官职是一样高的,仅仅是在排名上稍稍有点区别,于是,用来搪塞毛文龙,好歹也算是升官了。倒是赏银,还算大方,万两白银。

  毛文龙以下的各级官员,都有恩赏,施凤来念了一些,就没念了,实在太多,就连未动一兵一卒的袁崇焕,也有赏赐。

  这种早已商量好的事,早朝上,也没人说什么反对的话,一来早就商量好,有什么不妥也早已提出;二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议论,如果老是纠结这件事,那后面的事咋办?于是,也没人出来挑刺。这封赏的名单,也就这样过去了。

  “嗯,不错,有功于我大明的,是必须得到封赏的,这就着有司办理吧。”杨改革说了句,这件事,就算是告以段落。

  “可还有事要奏?”杨改革又问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禀奏。”一个大臣立刻出来,高声说到。

  “哦,何事?”杨改革问道。

  “启禀陛下,近日,京里盛传,国子监祭酒林钎林大人正在拟定一份关乎我朝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计划,臣以为,林大人于此举,过擅越嫌疑,此事非同小可,绝不是区区一个国子监祭酒可以议论的,也不是一个国子监祭酒可以定论的……”一个大臣火力非常猛烈的就朝林钎开火了,直接跳过要不要办学,直接上如何办学了,看这早朝上的架势,要不要办学似乎是没必要讨论了,谁敢说个不字?还不给打出朝堂去?

  杨改革笑了,这火力也太猛了吧,自己丢出去的这块肉,太肥了点,这家伙也不想想,林钎一个老实人,如果没人给他撑腰,他吃饱了撑了干这种天大的事?或许真的是名利迷人眼。

  “诸位卿家,可有不同意见?”杨改革没有轻易下结论,这还远没到自己上场的地步呢。

  帝党的人都没出声,皇帝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暧昧,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那就不说话呗,看情况。

  于是,在稍稍的等待之后,有人接话茬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话不妥,国子监祭酒也是小九卿,为何就议论不得此事?何况,国子监乃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圣地,为何就议论不得教育上的事?此事,臣以为,林大人做得对,议论得妥当,林大人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为圣学谋,正是百官的楷模,我等该当竞相效仿林大人……”一个人立刻出来为林钎打抱不平。

  “启禀陛下,臣以为林大人做得对,做得有道理……”

  “启禀陛下,臣也以为,林大人此举,无疑是开创了百年,不,千年以来圣学的巅峰,如果真的能做到林丹人所言的那般,则圣人所言的天下大同,就会出现在我大明,此乃天下之大幸,我大明之大幸……”

  杨改革笑而不语,看来,林钎那个计划果然是吸引了一批人,不然,这朝上,这样多给他说话的,这可就有意思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林大人的心是好的,为天下百姓计,为圣学计,这些都应该,可臣以为,此事过于重大,仅凭林大人来组织商议此事,已经不妥,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交由阁臣或是朝臣合意为好,以示对此事的重视……”另外一个大臣也不含糊,这种天大的功劳,就这样白白的送给一个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显然是不甘心的,于是,提议将商议这件事的权利交由内阁或者整个朝廷来讨论,这功劳,自然得抢过来。这可是堪比千万两赈灾之后的又一大肥差,而且比赈灾更加的“肥”,这差事,收获的可是名,巨大的名,名声传千年的“肥差”。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话有理,此事非同小可,仍由林大人一人领头起草此事,已经不适宜……”另外也有人帮腔。

  杨改革仍是笑而不语,这可就怪了,事都还没眉目呢,八字还没一撇,就急着抢功劳?没自己点头,没自己支银子,这事他就不可能启动,谁要抢林钎的功劳,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这可能么?看朝臣们争得如此激烈,看来,这块肥肉,这个钓饵,相当的成功。

  杨改革听了一会大臣们的意见,见该说的也都说了,于是,扬扬手。太和门里立刻安静下来。

  “……圣人一生都致力于教育,传播文化,朕是相当佩服的,于圣人的事业,朕也是的,朕以为,林钎发起议论这件事,很好,有利于我大明,有利于圣学,有利于天下百姓,这是件好事,朕以为,既然此事是林钎发起的,那就仍由林钎继续吧,朕相信,林钎能率先发起此事的讨论,心中必定装着百姓,必定装着国家,必定装着圣学,心中必定也有一套方略,不然,也不会发起讨论这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也不会发起商议我大明二百年来的盛事。……呵呵,何况,这事如今也才还有一个影子,仅仅还停留在讨论上,至于实行不实行,怎么实行,那还是以后的事呢……”杨改革笑道。

  “陛下,臣恳请陛下发下内帑,此盛事,陛下,此事乃是千年所未有的盛事啊!”一个官员心直口快,立刻将这暗地里能说,明面上没法说的事说了出来。

  杨改革一楞。众官员也是一楞,这也太心直口快了吧。皇帝有钱是不假,可那是皇帝的外快,可不是“正经”收入,这事,还得看皇帝乐意不乐意,还得求着皇帝,像这样逼迫皇帝拿银子,这事,铁定得砸啊!

  “陛下,臣恳请陛下发下内帑,此盛事……”有官员见此事已经说破,就干脆要皇帝掏银子。

  杨改革一楞,这可和自己设计的不符,没料到,这些官员的脸皮这般厚,直接就拿自己的内帑开刀了。

  “行!就将户部每年解到朕内帑的那些金花银,全部拿出来此事吧。”杨改革也放恨了,干脆将皇帝的合法收入全部掏出来此事,看你们怎么办。不然,自己还落个不办学的名声。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这事果然说得太急了些,皇帝发飙了,皇帝每年“合法合理”的收入,可就是那些金花银了,皇帝后妃,太监,京营就指望着那银子过日子了,皇帝一句话捐出去,那那些人都喝西北风去啊?非找人拼命不可,这天下,不,京城还不得大乱?

  刚刚说话的那个官员,一时口快,将心里的实话说了出来,现在已近后悔了。朝堂之上,一时陷入沉静。

  “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妥,向来办学,州县府学,都是朝廷出钱,户部,各地官府拿银子,那里有问陛下要银子的道理?你等把金花银都要了,陛下吃什么,喝什么?你们这不是弃君父不顾吗?这还有没有做臣子的样子?”首辅施凤来立刻出来为皇帝解围。

  “臣有罪,臣有罪,请陛下责罚。”刚刚那个心直口快的大臣,立刻请罪。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事全指望皇帝掏银子,可也要皇帝掏得心甘情愿啊!没有这样上来就逼皇帝掏银子的。

  “呵呵呵……,户部可在?”杨改革没对这家伙说什么,直接问户部。

  “臣在。”毕自严立刻出来答道。

  “既然掏银子归户部,归各地官府,那朕问你,户部如今能拿得出多少银子办学?”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今年户部好不容易平息了往年的欠账,尚余几万两银子。”毕自严答道,当然没说完,这几万两银子还得做过节费发下去呢。

  毕自严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头上,原来,户部就拿得出几万两银子啊,几万两银子也想做那个计划?开玩笑。

  “……,不过,如果腾挪一些,明年或许能腾挪出一些银子,大概有四五十万两吧。”毕自严又答道。

  众人被浇灭的火好歹还有那么一点点,四五十万两银子,也是一大笔银子了。不过,要实现林钎那个计划,这就是个零头。

  “国子监祭酒林钎可在?”杨改革问道。

  “臣在。”一直在看别人如何讨论自己的林钎立刻回答道,刚才,他一直在观察朝堂上的举动,看皇帝和大臣们玩“捉迷藏”,这事可是皇帝“指使”自己干的,可皇帝现在却装作不知道……

  “林爱卿的计划到了那一步朕不清楚,但是朕想问,要实现林爱卿谋划的那个天下大同,让所有孩童都能读书识字,这得要多少银子?”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或许每年数千万两也未可知……”林钎老实的回答。

  数千万两银子?朝臣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惊呼起来。

  “呵呵,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啊!”杨改革感叹道。

  “……回陛下,或许用不了那样多银子,臣算过,如果能得千万两银子,也能将此事做个七七八八了,虽然不是全功,可也是千年来未有之盛事了。”林钎又道。

  “也就是说,最少也要千万两银子?这事才稍有点成效?”杨改革道。

  “回陛下,是的,但此事乃是前所未有之事,实在庞大,一旦实施,还需分步骤,逐年的加强,否则,极容易出问题,所以,实际上,最初几年,有得数百万两银子,也就行了,待找到适合的办法之后,再逐年的推进,这时候,才需要更多的银子。”林钎又道。

  最低也要几百万两银子,户部腾挪出的几十万两银子,真的就是个零头。不少大臣对这件事的热度,小了很多。又将目光对准皇帝。

第四百五十一章一条大鱼  朝臣们看着皇帝,都是眼巴巴的,巨资办学这事,以前从来没人想过,也从来没人做过,以前不管是那个朝廷和皇帝,对于这样一笔巨资,那都是不敢想象的。(皮书吧)

  唯独如今这位皇帝例外,那弄钱的手段,实在是高明,花钱的手段,更是舍得,出了千万两银子赈灾这种难以想象的事,也以至于,对于以前巨资办学之事无法想象,变成了现在有那么一点希望。当然,唯一的那么一点希望都在于皇帝掏不掏银子。因为除了这位主,世上就没那个皇帝拿得出这样多银子,一旦此事成真,即便是无法全功,能做得有模有样,那也是几千年来天下有数的盛事,即便在往后千年的时光里,也绝对是不得不提及的事,那么,主办,从事过这件事的人,无疑,名传千古,无疑,都是家谱、人生上的一大亮点,开千年未有之盛事啊!

  “林爱卿……”朝堂上沉默了一阵,皇帝微笑着说话了。

  “臣在。”林钎赶紧回答道。

  “如今你那计划做到那步了?”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臣如今还才刚刚提出此计划,起了开头,草立了个总纲,于具体的细节,步骤等等,则还没有明晰的办法,都还在商议之中。”林钎实话实说道,这事,就是皇帝“指使”他干的,要怎么干,皇帝不比他“清楚”?还来问自己?这可明显的就是“装”!但是显然的,入了此毂中,就身不由己了。

  “哦!还才开了个头啊!”杨改革带着一些惋惜的口气道。

  “回陛下,是的。”林钎认真的“表演”着。

  “朕就由此事说几点,此事,乃是发扬圣学,教书育人,传播知识和文化的盛事,是我大明二百年来的盛事,也是几千年来未有之盛事,林爱卿能提出这种于国于民的大好事,朕甚感欣慰,朕一直就在关注,朕的态度是的,……林爱卿既然有此发扬圣学,教书育人,传播知识和文化的凌云壮志,朕就将这件事托付给林爱卿了,此事如今还只刚刚起草了一个总纲,离实际还很远,即便是离试行,也还很远,此时说拨付多少银子,还为时尚早了些,……林爱卿,依旧由你领头,将这件事继续商议下去,集朝野内外,天下有识之士的智慧,共同将这我大明二百年来的盛事筹划好,至于以后的开支银子问题,……以后再说……”杨改革先是说了一大堆这件事的好话,称赞了一大堆,群臣伸长了脖子等着皇帝说“拨银子”三个字,脖子都望长了,结果却等到了皇帝的四个字“以后再说”……,这种巨大的心理反差,一些热衷此事的人差点吐血。

  “臣领旨!”林钎心理明白,这事就看皇帝的态度,就看皇帝拨银子,更因为这本来就是皇帝演的一出戏,皇帝怎么说,自然怎么做,于是,立刻答应下来,起码这一下,是可以名正言顺的领导着来商议这件事了,坐实了自己领衔这件事的事实,日后不管如何,都绕不过自己去,如今这朝上,可都是视这个头衔为肥肉呢,今日早朝,不就是争的这个么?

  众臣中,一些还想争辩几句,还想就皇帝掏银子的事再说几句的,一来被皇帝那落差太大的话搞得吐血,二来,林钎过早的答应下来,再讨论此事,已经没了话茬,一群人不甘心的只好闭嘴。

  又说了两件事,今日的早朝,算是完结了。末了王承恩还唱了句:“陛下召国子监祭酒林钎乾清宫议事。”说完,就散了朝。

  林钎在众人嫉妒的眼光中去了乾清宫,这显然,那件事陛下很重视,是找林钎去商议去了,如此之大的天恩,如此之大的盛事,如此之大的名声,可全都落在了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头上去了,如何不嫉妒?

  乾清宫,杨改革的精神格外的爽快,这个钓饵相当的成功,让人无法拒绝的名声,让人无法拒绝的事业,足以让林钎“团结”出一批“志同道合”者了。

  林钎再次来到这乾清宫的东暖阁,心理可谓是起伏,皇帝的手段,果然不一般,几句话就将朝臣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一件还没谱的事,就让朝臣们为之疯狂了。

  “臣叩见陛下。”林钎作为一个“旁观者”,视野和思路格外的清晰,刚刚经历的那一幕,历历在目。

  “免了,坐吧。”杨改革笑道。

  林钎也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圆凳上。

  “今日实甫在早朝上,做得不错啊!”杨改革表扬道。

  “回陛下,都是陛下指点之功。”林钎道。

  “呵呵,好了,这些虚词你我君臣就不多说了,朕想问问,你那计划都做到那一步了?”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臣刚刚起了个头,草立了一个总纲,还并未有什么具体的措施,陛下见谅。”林钎如实说道。

  “无妨的,朕也就是问一下,实甫慢慢做,朕给实甫提供一些思路,供实甫参考。”杨改革笑道。

  “臣不敢,恭听陛下教诲。”林钎立刻起身,欠身道。

  “朕于此事,有这样几点要求:教育,以惠及朕的子民为最终目标,也就是说,只要是我大明治下,只要是朕的子民,此次实甫的计划,都要将他们计划在内,并不因为他们是什么民族,是土司治下还是流官治下,是关外,还是海角……”杨改革认真的说道,这个计划,既是一块钓饵,但是,也是自己必须推动的一项事业,要推动社会变革,这文化教育普及是必须的,教育出的这新一代,无疑,将会为自己未来几十年来带来“教育红利”。自己可以借助积累起来的威望,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臣领旨!”林钎答道。

  “……也就是说,试行启动的时候,须将我大明各地都试行到,富裕的地方,富裕地方的城镇,乡村,偏远一些地方的城镇,乡村,土官治下的百姓,边关军镇,还有一些属于南方诸族的地方上,都要试行,这些都要考虑到……”杨改革凝眉说着自己的话。

  “臣领旨……”林钎又答应道。

  “关于教书先生的问题,实甫可有想法?一旦启动,我大明将需要相当多的教书先生,这个师资的问题,实甫可想过?”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我朝除了官学,还有尚多的私塾,里面也有教书的先生,如果欠缺教书先生,倒是可以将这些教书先生请来,一解朝廷缺人之苦,再者,可以从秀才,举人之中寻觅适合的人才充作教书先生……”林钎回答道。

  “不错,不过,朕以为,这可能还不够,实甫可能还得办一个专门培养教书先生的学校,否则,这百万学生入学,光靠私塾和秀才们,可是杯水车薪啊!一来,秀才们未必看得上这教书先生的活计;二来,朕也未必有那样多钱招募那样多的秀才,呵呵,秀才在我朝,可金贵着呢,另外,一些条件不好的地方,更是难以招募到先生……”杨改革道。

  “陛下言之有理,臣受教了……”林钎立刻谦虚接受。

  “还有,这教师的待遇问题,朕以为,可以提高,凡是教书先生,是秀才的就不说了,如果不是,朕以为,倒是可以给一个‘同秀才’的待遇,比如可见官不跪,仗剑出游之类的,本人的赋倒是可以免,但是,不得免其他的,算是较秀才低一些,不然,秀才们又该有意见了,实甫以为如何?”杨改革笑道,这办师范的事,还是得早早提上日程,虽然这办学之事一个幌子,一个钓饵,但是也是亟需解决的事,杨改革倒是真心诚意的出起主意来。

  “陛下大才,谢陛下隆恩。”看着皇帝给自己出主意,林钎惊奇的听着,皇帝可真厉害的,随口一说,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另外,实甫那里,参与讨论此事的,都有哪些人?实甫注意,要多吸收一些有名望的人,有了这些有名望的人替你摇旗呐喊,这办学的事,也就容易。”杨改革又问道,让林钎钓鱼就是要钓一些有名望的人呢,现在得看看成果了。

  “回陛下,臣那里参与此事的,要说有名望的,头一个要数顺天府尹刘宗周刘大人,他对办学之事,最为热心,刘大人也是有名的大儒,在朝野,也是相当有名望的,今日在早朝之上,刘大人倒是替臣解围了……”林钎很同意皇帝的说法,这件事太大,大到他一个人无法支撑和完成的地步,虽然暗地里有皇帝撑腰,但是,仍如皇帝所言,需要有一批志同道合之人襄助,否则,这件事断无成功的道理,就好比今日早朝,众臣虎视眈眈,要将他这领衔起草此事的权利抢走,如果不是朝中有人替他说话,他的压力可不轻。

  “刘宗周?”杨改革喃喃自语道,这个人,可还有点印象,好像上次办李延翼那个案子,不就是他么?这个世界可真小,没料到,自己这钓鱼计划,第一个就是钓到了他。杨改革心里嘿嘿直笑,这家伙可是正宗的明末大儒啊!在朝野的声望相当的高,当官,处理国家大事的本事未必有多强,但是做学问,赚名声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说是如今当朝第一大儒,也不为过的家伙,要是有他加入这办学计划,这“办学党”的实力可是大涨啊!

  “嘿嘿,有意思,……有意思……”杨改革想到妙处,一个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陛下,陛下?可是臣邀集的人不合适?”林钎给皇帝这“恐怖”的笑容吓到了。

  “无妨,刘大人倒是当朝第一大儒,如果有他你的办学,朕想,你这办学也就容易得多,呵呵,还要多邀集一些这样的人啊!只有如此,你这办学才不会被人攻讦,像今天早朝上,那样多的人对你这办学的头衔虎视眈眈,没两个得力的人你,可吃不消啊!”杨改革笑道,没料到,这次真的是钓到大鱼了。

  “谢陛下提醒,臣明白了。”林钎立刻答应道,今日早朝上朝臣们的举动,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林钎也看到了,确实,如果不是事先自己就邀集了不少志同道合者,没皇帝暗中撑腰,自己这千古办学第一人,可就要吹了。

  “办学细节的问题,倒是不妨可以多找刘大人商量,让他多出谋划策,让他多为办学的事头疼,实甫只要把握住这办学的方向、整体就行……”杨改革暗示道。

  “臣明白。”林钎也不是糊涂蛋,立刻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说白一点,就是他配合皇帝演戏,耍群臣呢,这商议办学的头衔,这办学的领导权,自然得把握在自己手里,否则,这事岂不是砸了?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明白就好,其他的,朕就不说了,实甫回去,多多商议吧,对了,实甫既然是国子监祭酒,和不妨让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参与讨论此事?如此,倒是可以将此事的声势做的更加的浩大,也便于实甫掌握,另外,朕会让邸报对这件事进行报道,实甫多配合一下……”杨改革又道,这次掀起的风浪,杨改革打算将他变成巨浪,变成能摧枯拉朽的巨浪,综合现在的消息来看,这次动作非常成功。

  “臣领旨!”林钎立刻答应道。

  “另外,朕再赏你一千两银子,用以此事的开销,否则,那样多人到实甫家去讨论办学的事,吃都要把实甫家吃垮了,算是朕对这件事的一点,哈哈哈……”杨改革笑道。

  “臣谢陛下体恤!”林钎那个感动,这皇帝果然是一个有人情的皇帝,难得啊!也知道柴米油盐的事。再想想以前皇帝让他参观的诸多地方,林钎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所图非小啊!怕是要做千古一帝的。

  林钎走了,杨改革立刻翻出一叠资料,这里面,全是明末有名望的家伙,是杨改革收集的资料。

  杨改革对着这一堆资料发呆了半天,脸上就一直嘿嘿笑个不停,这回,自己真的是钓到大鱼了,刘宗周可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大儒啊!还是头号大儒,在学术界,那名声可是响当当的……,这事,怎么看,怎么有趣……,不,越来越有趣了……

  “陛下,满桂满都督,赵率教赵都督,都回来了,陛下可是要见?”王承恩笑眯眯的进来禀报道,今日早朝他也是看在眼里,作为另外一个“旁观者”,这视野是相当有趣的,跟着皇帝办差的日子,王承恩觉得,人生格外有趣。

  “哦,满桂和赵率教回来了?这样快?”杨改革问道。

  “陛下忘记了,镇江堡大捷之后,陛下就诏令他们退师,以免被东虏所乘,定是他们接到诏令,提前回到关内了,所以,陛下召天下督抚入京,他们才能如此之快赶到。”王承恩解释道。

  “呵呵呵,忘记了,忘记了啊!”杨改革拍拍自己的额头,镇江堡大捷自己小赢了一把,有必要保持今年的战绩,确实下过这种命令,让袁崇焕严防死守,让满桂提前回关内的。

  “走,去平台。”杨改革立刻将这些资料锁起来,准备去平台,自己的两个得力干将回来了,自然得表示表示。

  “遵命,陛下!”王承恩答应了一声,立刻起驾去平台。

  平台。

  “臣叩见陛下!”满桂,赵率教朗声道。

  “呵呵,都免了吧。”杨改革笑着说道。

  “谢陛下隆恩。”满桂和赵率教又谢恩道。

  杨改革看着这两个精神饱满的人,感慨得很。

  “这次打仗的感觉如何?”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陛下,太爽了……”满桂头一个大咧咧的回答道。

  杨改革一阵哈哈大笑,要是这样打仗还不爽,那世界上就没有爽的事了,拼命别人上,好处自己拿,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回陛下,臣打了这样多年的仗,从来没觉得有今天这样痛快过,陛下实在是太厉害了,教了臣这样一个厉害的法子……”满桂见皇帝哈哈大笑,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粗糙”,于是,又低下头解释道。

  杨改革笑着点头看着满桂,又看看一旁的赵率教,道:“希龙呢?感觉如何?”

  “回陛下,臣没有满桂那般痛快,臣每日呆在关上给满桂把风望哨,整个就是一个把风的,臣……臣憋得慌,臣请命,下回打仗,该轮到臣了……”赵率教一脸的不满,唠叨起来满桂来。

  杨改革看得有趣,先前他们俩的关系可不是这样,先前,可是满桂对赵率教一肚子火,可是赵率教觉得自己对不起满桂,可如今,赵率教一肚子火对满桂,还tǐng幽怨的,这……,世界变化得太快了吧。

  杨改革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二人组。

  “……启禀陛下,其实,臣每次捞到东西,都送回来不少的,赵大人他都有份的,赵大人他就是发发牢sāo而已,陛下,下回打仗,臣还请命,臣依旧还要上战场……”满桂见赵率教对自己一肚子的火,立刻出来辩解,一副啥事都好商量,唯独打仗这事不能商量的意思。

  赵率教听了满桂的话,一肚子火目瞪着满桂说不出话。

  “哈哈哈……”杨改革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从“神”跌落到“人”

  和满桂,赵率教聊了一回,了解了一下草原上的事,杨改革就让这两个因为谁去打仗的问题而互相埋怨的家伙走了。(皮书吧)

  杨改革偶然发现,孙承宗原本干涸的脸上,变得更加的干涸,皱纹也明显比以前深,脸上总带着一股焦急,眼神里,总有一股忧心忡忡。

  “孙师傅是为何事着急?朕看孙师傅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杨改革问道,这些日子,自己过得可真的不错,心情舒畅,诸事顺利,猛然间发现一个忧愁的孙承宗,杨改革这才有些警觉起来。

  “回陛下,臣无甚大碍,只是在为明年关外的战事担心而已。”孙承宗也不和皇帝说废话,直接说问题的核心。

  “哦,孙师傅担心什么?”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臣愚钝,看不清明年东虏会如何出兵啊?臣总觉得是两眼一抹黑,陷入了重重迷雾当中,看不清东虏的动向,更看不清东虏会如何行动,故此,臣于明年的战事,是毫无头绪,故此,心中担心。”孙承宗忧虑的道,如今,他可算得上专办军事的大学士了,精力基本上都用在军事上,特别是对付关外的事,更是用心。

  “……哦,是这样啊!那参谋部可推演过?其结果是什么?”杨改革明白孙承宗是在为什么忧虑了,确实,今年打仗,完全是靠自己运用历史的金手指,在知道历史走向的前提下布的局,所以,胜算相当的大,参谋部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指点和意思去办事的,所以,都很顺利,各种情报,也符合推演的结果,可到了今年年底,这种金手指渐渐的失去了效力,历史已经偏离了历史,现在,已经不能靠自己百分之百正确的观点去应对战事了。没了自己明确的指点,应对起未知的战事来,格外的吃力。

  “回陛下,参谋部已经推演过了,不过,仅仅是延续陛下纠缠的策略而已,并未有什么新的见解,臣担心,东虏在已经知晓、明晰我大明的意图,想必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出新招破解陛下的纠缠策略,臣正是担心这个,不清楚东虏的动向,不清楚东虏的情况,这两眼一抹黑的,万一东虏一开chūn就出兵,这样,我大明则会极其被动啊!”孙承宗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倒是个问题啊!”杨改革明白孙承宗说的问题了,如今是冬月了,很快就是腊月,一过完年,就开chūn了,一开chūn,雪就开始融化了,战事可能在一开chūn就出现最残酷的场面,如果没准备,很可能在明年一开场,东虏就给自己来个“开门红”。

  来到大沙盘前面,杨改革盯着沙盘发呆。

  “孙师傅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难题啊!东虏那边也是有些人物的,今年朕小赢了一把,东虏那边必定会针对朕的策略进行破解,这不得不防啊!不过,怎么防,却是个难题啊!”杨改革已经将历史的优势用的差不多,剩下的,就靠自己的实力跟野猪皮斗了,这事,先前就一直隐隐在杨改革心里,现在孙承宗正式说出来,杨改革感觉到自己的麻烦来了,没了历史的“金手指”,自己可能得靠自己的真实水平跟历史上的人物斗了。

  “臣也是担心这个啊!如今已快腊月了,不及早的洞悉东虏的意图,不及早的做好防备,或者预备预案,一旦开chūn,到时候肯定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会出大问题啊!臣最担心会误了陛下的大事……”孙承宗焦急的不是一些小的损失,一些小的损失,明朝还承受得起,而是焦急军事上的失利对皇帝权威,对皇帝军威的影响,皇帝办的那件事,肯定会到明年开chūn去,到了那时也不见得就会把那事做完,一旦在那紧要的关头给东虏来一下,虽然实际损失没多大,但是对皇帝的威信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以,孙承宗才会如此的焦急忧虑。

  看到孙承宗说起怕误自己的“大事”,看着孙承宗一脸焦急忧虑的样子,杨改革心头一紧,明白了孙承宗话里的意思。

  杨改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沙盘,暂时的天气因素,将战事隔绝开来,但是,很快天气因素又将过去,这仗,还得接着打啊!东虏会怎么打?东虏会如何出兵?东虏会在那个方向出兵?各个方向的兵力又是多少?战力又如何?这可是真的两眼一抹黑啊!

  “孙师傅可有什么好办法?”想了一气的杨改革,没有一点头绪,脑子乱糟糟的,只好求问孙承宗。

  “回陛下,臣没有具体的应对之策,只能说一些可能有用的办法,以助陛下参详。”孙承宗叹了口气道,要是他孙承宗有什么好办法,也不会这样憔悴了。

  “孙师傅只管说。”杨改革道。

  “回陛下,第一,臣以为,如今陛下召天下督抚进京,已经有督抚陆续的到京了,余下的,也会在不日之内到达,只要北方的几位督抚到了,比如毛文龙,袁自如他们,陛下不妨问计于他们,他们身处第一线,或许有些意想不到的办法……”孙承宗道。

  “嗯,这又道理,孙师傅接着说。”杨改革道。

  “第二,臣以为,仍以参谋部加紧进行推演,一方扮作东虏,以东虏的为自己想办法进攻我大明,一方扮作我大明,以大明来防备,尽可能的将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进行推演,以备足预案,虽不见得有最好的办法,却也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乱了方寸……”孙承宗又说到。

  “嗯,不错,确实该这样。”杨改革又点点头,说实话,没了历史的金手指,杨改革觉得自己的“水准”降低了一大截,听了这两条建议,才稍稍有点谱。

  “第三,臣以为,该加派细作打探东虏的情况,将东虏的风吹草动都尽量的摸清,以便我大明及时的应对……,另外,不管如何,不管有没有适合的对策,都应该在开chūn之前作出一个方略来,一旦开chūn,极可能就是大战的开始……”孙承宗又道。

  “有道理。”杨改革又说了句。接着有道:“满桂和赵率教已经到了,袁崇焕和毛文龙过些日子,也该到了,等他们都到了,朕再好好的商量一下明年到底如何开场,怕如孙师傅说的,明年一开chūn,怕就是一场苦战啊!”杨改革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自己的好日子怕是完结了,不,因该说,国内国外的事会堆积在一起,形成内外交困的态势,自己在国内的大动作,以黄台吉的精明,以他在关内布置的那样多的间谍,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动向,知道了自己的动向,没可能不过来掺一脚,过完年,开chūn之后,自己的事不见得能办完,黄台吉却不见得会安心的呆在家里不出来,自己可真的有麻烦了……

  回了乾清宫,杨改革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刚刚好过几天的好日子,又晴转多云了。一个人呆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愁眉苦脸。

  想了半天,这才拿起笔,准备给徐光启写信。

  这悲催的世界啊!就不能让自己多清静几天吗?自己要办的事,即便是快刀斩乱麻,也会到开chūn去,一旦开chūn了还没个结束,关外东虏就一定会有动作,到时候,自己要面对内部和外部的联合挤压,精力不能集中,可是麻烦事一件。其实,野猪皮即便是有所动作,也不见得能对自己有多大的伤害,以现在明朝“乌龟流”的防守能力,防守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就怕野猪皮发狠心,猛攻一点,一些小堡垒未必能抗得住,军事上小小的失败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关键时刻,可能会要人的老命。

  “唉……”杨改革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也不能太过于自信,也不能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于是,刷刷刷的给徐光启写信。告诉徐光启,和海盗郑芝龙的招抚已经谈妥,所以,工作的中心和重点,很可能从陕西转向移民的中转站南京,希望徐光启在接到信之后立刻启程,赶往南京,在那里处理转运中的移民,以及准备明年的移民工作,明年的移民可能涉及大琉球,所以,再呆在陕西已经不适合了,陕西那边,留一个副钦差在那里就可以了。

  杨改革刷刷的写着,这悲催的世界,就不能让人安生一点,刚喘了几天高兴的气,就又来给自己添堵,杨改革还在信里暗示,如果转运过程中的移民出现什么问题,必要的时候,徐光启可以使用非常手段,徐光启可以全权处理。

  江南那边自己还是得派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物过去,不过,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靠和信得过的人去,只好让徐光启去一趟了,如今这位的名声可是在外的,身份也够高,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事情出现反复,自己亟需一个人在江南那边压住场面,必要的时候,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有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在那边镇抚,也放心许多,单纯的依靠锦衣卫在江南的力量,杨改革现在是不放心了。

  写好了,又看了看,装进了密匣里,封好,杨改革舒了口气,喊道:“大伴……”

  “陛下,有何吩咐?”王承恩道。

  “立刻将这个密匣送到陕西徐师傅手里,告诉徐师傅,如今冬天了,陕西的移民也停下来了,不用呆在陕西了,立刻赶往南京,如今大部分移民都在转运的路上,朕怕这些移民出问题,徐师傅最好是坐镇南京指挥比较好,陕西留一个副钦差就可以了……”杨改革吩咐道。

  “奴婢遵命,立刻就去办。”王承恩立刻结果密匣,飞快的出去了。

  王承恩出去了,杨改革又沉思起来。孙承宗说的那几个问题,又萦绕在杨改革的脑海里,没有确切的情报,自己又没有“历史先知”这个金手指,而黄台吉又放了诸多的间谍在自己内部,自己的情况黄台吉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战场迷雾”岂不是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了?

  杨改革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以前,自己依靠“历史的先知”可以尽看、预知黄台吉所有的动作,黄台吉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自己的眼里,自己可以从容不迫的对待,“战场迷雾”可是实打实的盖在黄台吉脑袋上的,可如今呢,自己的优势用的差不多了,呆在差不多的上和黄台吉赛跑,这“战场迷雾”一下子就套到自己的脑袋上了,这可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大伴……”杨改革惊得一身冷汗,立刻高声喊道。

  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进来,答应道:“回陛下,王总管出去办事了,还没回呢,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嗯,朕知道了,没事,出去吧……”杨改革吩咐道,那个小太监立刻出去了。

  杨改革在东暖阁里来回的走动,焦急起来,情报,情报啊!没了“历史的先知”这个金手指,如今,自己差不多和黄台吉在一个线上起跑,如果不掌握对方的情报,这几乎就是失败的预兆啊!

  王承恩风风火火的进来,刚交代完飞递密匣的事,小太监就急急忙忙的追上来,告诉他,皇帝有急事唤他,却唤不到人。王承恩听了,立刻跑了回来,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陛下,可是唤奴婢?”王承恩跑了个大红脸,问道。

  “走,出宫去。”杨改革看着大红脸王承恩,好奇的看着说道。

  “遵命,陛下!”王承恩尽量摒住呼吸,答应道。

  马车叮叮当当的出了宫,杨改革的心情这才逐渐的平复下来。自己先前打仗,依靠“历史的先知”,占尽了上风,占尽了便宜,可如今,从“神”的位置一下跌落到“人”的位置,这情报的重要性,一下此凸显出来,原本一直还懵懵的,现在经孙承宗提醒,立刻警醒起来。说道情报的重要性,杨改革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刘兴祚,这个反正过来的后金高官,对后金高层的内幕应该很熟悉,或许可以从他嘴里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杨改革记得,他还有几个兄弟也准备反正,目前还在进行中,还没有过来,……所以说,这个刘兴祚的重要性,一下子显现出来了,杨改革顾不得什么,立刻出宫去见这个刘兴祚。

  “陛下,可是要见那个刘兴祚?”王承恩问道,皇帝这样急急忙忙的出宫,王承恩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料到,居然是去见那个刘兴祚。

  “嗯,就是去见他,记得,他的身份,一定要保密,这是重中之重,万万不可泄了秘密。”杨改革叮嘱道。

  “奴婢明白。”

  马车依旧进了以前来过的那个院子。

  杨改革走下马车,已经平静下来,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兴祚最近,一直安静的呆在京城,不见任何人,专心的给皇帝“写书”,将他知道的一切,一一的写下来。今天偶然得知皇帝要召见,先是一惊,那道已经逐渐冷起来的心,再次燃烧起来,看来,皇帝没有忘记自己啊!

  “罪人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兴祚一进屋,就是行大礼。

  “免礼,这里不是宫里,无需多礼,就叫朕公子吧。”杨改革道。

  “谢公子!”刘兴祚这才起来,垂首躬身站立着,等着皇帝的问话。

  “那本书写得如何了?”杨改革开始问道。

  “回陛下,罪人已经写了一些,已经将罪人在东虏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写在内,包括东虏那边很多的事,罪人也记录在里面。”刘兴祚立刻答道,并奉上自己的“书”。

  王承恩接过,又递给皇帝。

  杨改革接过书,翻看起来,这倒是用白话写的,稍稍的看了一下,杨改革也不便做什么深刻的评价,只是道:“很好,不错。”

  “刘兴祚。”杨改革道。

  “罪人在。”刘兴祚赶紧回答。

  “本公子有件事,想问你。”杨改革道。

  “公子请问,罪人知无不言。”刘兴祚立刻答应道,这位可是大明皇帝,和皇帝搞好了关系,不愁自己在明朝混不开。

  “听说,你以前在东虏的时候,经常向我大明传递东虏的情报,东虏玉出兵,出兵多少,向那里出兵,你事前都会暗地通知我大明?可否有此事?”杨改革问道。

  “回公子,此事乃是真的,罪人自知罪孽深重,一直就在谋划脱离魔窟,可惜,又怕朝廷不相信罪人,所以,罪人常遣人告知东虏出兵的消息,以证罪人的诚心,罪人曾多次传递消息,最后导致消息走漏,罪人也差点被虏酋杀死,最后侥幸保得性命……”刘兴祚立刻将自己的过去道来,以证明自己的真心。

  “难能可贵啊!难能可贵……,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杨改革赞叹道,听了这话,杨改革心里是美滋滋的,自己正要想搞野猪皮高层的消息,这就有人送上门来啊!

  “……上次听说你还有兄弟要想反正,是么?”杨改革美美的问道。

  “回公子,是的,罪人的几个兄弟也打算反正,归顺朝廷,只是,一时还可能没有机会脱逃出来,还请公子宽限些时日,不要将罪人的消息说出去……”刘兴祚立刻说道。

  “嗯,你的身份,本公子会保密的,你那个几兄弟能弄到东虏高层的内幕消息吗?本公子如今需要东虏高层的动态和消息,以便制定明年的战事计划,所以,这件事很重要,你可明白?”杨改革道,这刘兴祚在自己的手里,倒是不怕刘兴祚耍什么花样,所以,话也就直说了。

  “罪人愿意让罪人那几个兄弟为公子搜罗东虏的消息,不是罪人吹,罪人在东虏那边,也很受东虏虏酋的重视的,虽然我那几个兄弟无法知晓东虏最机密的东西,但是,也能搜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如果是有大战事发生,一定瞒不了我那几个兄弟的,公子请相信罪人,罪人的那几个兄弟,一定有办法在大战之前将消息送到公子这里来,不至耽误公子的事……”刘兴祚美美的答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用事实证明自己的价值,如今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岂能放过?搜罗消息,将东虏兵马调动的消息传递到明朝,这件事,他,他家一直就在干,可谓是熟门熟路,这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明火执仗  办学的事,一出现,就立刻在京城搅起风浪,立刻成为整个京师热议的焦点。。

  一座清静的茶楼上,两个清静的人,正在抿茶。

  “陛下此次办学,韩兄如何看?”一位老者抿了几口茶之后,忽然问道,这安静的茶楼上,这才打破了平静。

  “乔老弟啊!这次,陛下的所图非小啊!”一位更老的老者,抿了口茶之后,笑道。

  “哦?如何个不小法?”老者问道。

  “那林钎是个老实人,没有人从中撑腰,依林钎的品性,又如何敢如此行事?开千年未有之盛事,可不是说着玩的。”更老的老者笑道。

  “唉……,乔某也疑惑,不懂这到底是何意,到底是陛下办学,还是劝说陛下。”老者有些迷惑的道。

  “呵呵,乔老弟啊,你我是同年,我也不瞒你,说实话,陛下以圣人之理想为招牌,岂是你我二人能阻止的?能说个不字的?可别忘了,你我可都是圣人门徒,如果你我二人说个不字,这和反出山门有和区别?这世上,可还有你我二人的立足之处?这骂名,怕是要背上千年的……”更老的老者笑着说道。

  “这……,这倒也是啊!乔某于此事,也觉得心中惴惴不安,这反对的话,总是说不出口!可又总觉得有不妥,心中总是模糊,还请韩兄指教一二。”老者连忙向那位更老的老者请教。

  “哎,我大明,未知是福是祸啊!如今陛下年轻……”说道这里,这个更老的老者没说下去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韩兄,还望不吝赐教啊!否则,乔某这岂不是稀里糊涂的做事?”老者见更老的老者说到半道不说了,立刻追问。

  “唉……,既然老弟追问,那韩某就说一说吧。”更老的老者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恭请韩兄赐教。”老者连忙拱手作揖。

  “此事……怎么说呢,好是好,确实是好事,……千年难得一见,你我皆不该,皆不可阻止,……可,这也是陛下布下的一个局,乔老弟可想过,如今我朝读书是为了什么?”这位更老的老者也是疑惑了半响,左右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说出来。

  “我朝读书,为了学习圣人之学,知书,明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老者立刻答应道。

  “乔老弟说得太冠冕堂皇了,如果仅仅是这个答案,这话,也就没必要说下去了……”更老的老者笑着说道。

  “这……,说得直白一点,怕在村夫野老看来,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如何?”老者想了想,又立刻补充道。

  “呵呵,不错,乔老弟终于肯说实话了,如果不是为了做官,仅仅为了圣人学问的人,不过寥寥啊!”更老的老者笑道。

  “这……”老者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是,那最后的一点窗户纸,始终是没破,窗外的事物,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天下人都是为了做官才来读书,乔老弟,这天下人有多少?这官又有多少?”更老的老者以启发式的发问问道。

  “这……”老者疑惑得很。

  “圣人的理念乃是天下大同,大家都有衣穿,都有饭吃,都有书读,这是好事,可却和如今我朝的开科取士相抵,朝廷每三年取士不过三百,余者皆碌碌无为,如果天下人都来读书,这中举做官的人却寥寥无几,乔老弟觉得,还会有那么多人来读书吗?”更老的老者笑着说道,一副看透世界的模样。

  “这……”老者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我朝对士人,是有有待的,中了秀才就可以免赋税,有特权,更别说举人,进士了,乔老弟可想过,如果天下人都读书,都中了秀才,举人,这又该如何?”更老的老者更是眯笑的道,一语道破了这办学的天机。

  “这……”老者忽然恍然大悟,一直蒙在眼前的那层窗户纸,立刻被捅破了。

  “韩兄的意思乔某明白了,一旦天下人都读书了,这秀才,举人,居然肯定数倍激增,如果天下有小半中了秀才,那这天下又有何人缴纳赋税?是吗?韩兄,乔某可说得对?如果天下人都来读书,不能中得个秀才,又怕没什么人来读书,是不是?韩兄?”这个老者经过那名更老的老者开窍,终于明白这里面的大问题了。

  “不错,乔老弟终于开窍了,办学这件事,按理来说,是件大好事,千年未有之盛事,可这事,也是也一厢情愿,或者说,和我朝的科举、国策,乃是相悖的。”更老的老者叹息一声,以一个看透了的人的眼光说道。

  “这……”老者沉默了许久,才道:“……唔……,也就是说,圣人的理念,于我朝的国本乃是相悖的,追求圣人的理念,就是动摇国本……”老者彻底的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大家都来读书确实是好事,可这读书的人多了,就肯定得多中秀才,举人,不然谁来读书?一旦中的人多了,大家都免税,谁又来交税?不敢多说,如果天下多增一小半的人不交税,这个本不富裕的朝廷,立刻就会完蛋。

  “呵呵呵……,不错,如今我朝的赋税,本就不足,如果办学,让更多的人读书,这肯定的,得把秀才举人的名额提高,否则如何安抚那些读书人?这秀才举人可都是免赋税的,都成了秀才举人了,谁来缴税?谁来服差役?呵呵……,南辕北辙,悖论啊!悖论……”更老的老者忧虑的说着,说着说着,脸上居然是一副可笑的表情。

  “……枉我韩某自认读书无数,通了圣人的道理,却没料到,到老了,才明白这学问,这圣学却会和国本相悖,却会是如此的南辕北辙……,可笑,可笑至极……”更老的老者一副可笑的表情,长呼短嘘起来。

  “韩兄……,这……韩兄的意思是说,陛下要借办学的事,谋求收税?”老者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呵……,乔老弟莫非以为,不解决这个悖论,这圣人的理念还能做下去?天下人都读书了,必定会牵扯到谁缴税服役的问题,只不过如今看到这一层的人不多而已,乔老弟以为,是该都不缴税,还是我大明朝彻底废弃读书人免税免役的优待,一同缴税服役?”更老的老者紧盯这比他年轻些的老者问道。

  “这……,乔某以为,都不缴税怕是不成的,……看来,陛下是要借圣人之手,来行缴税之实啊!”老者如此说道。

  “不错,不管如何,陛下以圣人的言论、理念为靠山,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如今天下,都是圣人门徒,谁敢反驳圣人的话?圣人岂能出错?所以,圣人必定是对的,那么,就只有大家都缴税了……”更老的老者表情里,带着可笑,带着沮丧,带着一丝欣喜,总之,五味杂陈。

  “韩兄,乔某未必有韩兄那般悲观,一来,此时谈此事,毕竟还为之尚早,再者,或许读书归读书,做官归做官,只要将这中秀才举人的篱笆扎牢一些,或许,韩兄担心的这些事,不会发生……”老者没有那位更老的老者那般悲观,提了个办法。

  “乔老弟,你还没看穿?如今你我在这朝堂之上,或许可以阻止这种事,可陛下如今势大,只要稍稍动作,就可以将这中秀才,中举人的口子撕开,大家都是读书人,没理由不准别人中秀才,中举人,到了那时,还不是一样?更何况,如今陛下已经将那些个好名声的都招揽到林钎的旗下,一同商议办学之事,一旦时机成熟,这事岂能有不说出来的?到时候,倒是是大家都缴税服役,还是停止办学,停了实现圣人的理念,乔老弟莫非以为,那些个爱名声的家伙,会放弃这千年未有的盛事,停了办学?他们可是拿着圣人的话当圣旨,那个比圣旨还管用,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将办学进行下去,以博取他们的名声,倒时候,不用陛下出面,那些个好名声的人恨不得天下人都是秀才,都是举人,以显示他们的成就,天下谁人缴税的问题,他们未必关注,在他们看来,名声是最重要的……”更老的老者一副狠狠的,可笑的,可悲的表情集合在一起,很纠结。

  “啊!韩兄是说,刘宗周,刘大人他们?”老者一惊!这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林钎那里,已经聚集起了一批有名望的大儒,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顺天府尹刘周宗了,这位,即是儒学的大佬,又在朝堂上,有说话的分量,更是好名声,现在一心的扑在那个什么办学的事上,已经是一个办学的铁杆了,以他在士林的名声和声望,以他在朝堂上的分量,这就是说,皇帝通过了某个子虚乌有的事笼络到一大批的人马,这批人马将会为了皇帝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摇旗呐喊,比如收税。

  “不是他们还是谁?”更老的老者苦笑道。

  “那要不,我去劝劝刘大人,说清这是陛下的阴谋,或许刘大人不会在为陛下摇旗呐喊了,陛下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没那样容易了……”老者立刻提议到。

  “唉……,阴谋?乔老弟还觉得这是陛下的阴谋?这明明就是阳谋,明明就是明火执仗啊!想那刘宗周乃是我东林党人,乃是士林首屈一指的大儒,在士林有相当的威望,他又是个极好名声的,一心想做那办学的千古第一人,岂可能听乔老弟的劝说,呃呃呃……,好一个阳谋,好一个明火执仗啊!这小子虚乌有的事,就将我东林士人拆成了几伙,自己跟自己斗……,呃呃呃,陛下,您真的是,叫我韩某人如何说您啊!……”这个更老的老者,一边说,这脸上的表情一边变,一会是严肃,一会是可笑,一会是无奈,一会又成了苦笑了……

  老者终于明白自己的这位同年为何是这样一副表情了,原来这里面的水居然是这样深,刘宗周是他们东林党的大佬,这绝对没错的,又是当世的大儒,也是首屈一指的,坐头把交椅的,如今,皇帝以办学的幌子,将这个好名声的刘宗周拉拢到办学的旗帜下,这厮为了名声,为了办学,估计会不顾一切的和反对皇帝的人叫板、对阵,即便是东林党,怕到时候在他眼里,东林党就是一个乱臣贼子,皇帝以一个虚无缥缈的事,已经将他们东林党拆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将来还极可能是自己打自己,这样的结果,到时候怕很多人都会吐血。

  老者又仔细的算了算如今朝堂上的东林党人,孙承宗可以算一个,不过,如今,已经是铁杆帝党了,替皇帝掌握着参谋部,实际掌控着皇帝的新军,这位,于其他事,一半都不多嘴,专心军事,所以,到时候这位不帮皇帝说话,都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们东林党了。

  还有就是自己和自己面前这位,自己面前这位,又是一个有着公允名声的人,当年可保全过其他党的大佬,到时候,未必会为东林党出死力,还有其他一些在朝堂上有分量的东林党人,比如刘宗周,如今,投靠到办学的旗帜下去了,为了办学,可能会掉过头来跟东林党斗,还有周延儒,是有力的入阁人选,在朝堂上也有些分量,可如今,却到陕西那个角落里当副钦差了,如今他一门心思的当移民钦差,为了来个千古留名,正在卖力呢。

  稍稍的算一下,这个老者才发现,原本以为半个朝廷都是东林党,可实际上,皇帝不经意之间,已经将东林党拆了个七七八八,一旦有什么和东林党有冲突的事发生,能站出来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且更离谱的是,将会有东林党人站出来跟东林党斗,也就是说,到时候,东林党可能成为“乱臣贼子”。

  “呵呵呵,……呵呵,明火执仗啊……”老者终于明白自己的这位老同年为什么会这样说了,皇帝明显是瞄准了某些“东西”,这东西,隐隐的还和收税有关,看那个办学和收税的悖论就知道,皇帝肯定是在图谋这方面的“东西”,还有就是他们东林党向来就是反对收税的,当年为了对付皇帝收税,可是打死个税监的。现在看来,皇帝为了对付他们东林党,为了收税,一方面启用东林党,一方面,却将东林党拆了个七七八八,倒时候,用东林党打东林党,然后帝党还站在一旁看戏。想到这里,这个老者自己也苦笑起来。

  “多谢韩兄指点,令乔某茅塞顿开……”老者又给那位更老的老者拱手,正色道。

  那位更老的老者一脸的无奈和苦笑,没有说话。

  “韩兄,如今,你我已经获悉了陛下的目的,是不是想办法揭露?阻止陛下?”老者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立刻想阻止的办法。

  “揭露?阻止?晚了,乔老弟莫非以为,你我二人能反驳得了圣人的话?别忘了,你我可都是圣人的门徒,刘宗周那厮只要拿着圣人的理念当圣旨,扛着圣人的大旗,你我就毫无胜算,还可能落个圣学叛徒的名声,更何况还有陛下在他背后撑腰,再说,为什么要阻止?”更老的老者说道。

  “韩兄的意思是?……”老者也明白,这时候说确实已经晚了,刘宗周已经上了贼船,为了这千古办学第一人的名声,拉不下来了,如果说破了这事,更是会引发关于圣人国本之间的大讨论,到底圣人错了,还是朝廷错了,那问题更加严重。

  “乔老弟啊!你我二人,都是圣人门徒,老弟不觉得,这个悖论确实是个问题吗?”更老的老者忽然笑着说道。

  “这……,韩兄的意思是?”老者不明白更老的老者是什么意思。圣人的理念和国本之间确实有着深刻的矛盾,要达到圣人的理想,铁定就会动摇国本,国家就会发生不可预知的问题。

  “韩某的意思是说,或许如林钎林大人他们说的那般一样,这确实是一个开创千年未有之局面的时代,或许,林大人他们可以解开这近两千年以来的悖论,让圣学彻底的发扬光大,或许,天下大同真的会有到来的那一天也未可知……”更老的老者望着远处,悠悠的说道。

  “韩兄,莫要如此天真呀!”老者立刻提醒道,他们这些做官的,什么时候这般幼稚过?天下大同?太搞笑了。

  “呵呵,天真?乔老弟啊!你我也都老了,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有些事,该看开的,还是得看开些啊!……儿孙们的事,或许无须操那样多的心,韩某看陛下,也是一位知人情的仁主,处理国事,也是日渐成熟,倒是无须替儿孙们操太多的心,即便是儿孙们一时受困,也总还有出头之日,……或许,我大明朝真的会开创这几千年未有的局面也未可知……”更老的老者带着一丝沮丧,一丝玩味,一丝希望,一丝无可奈何的说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来年战事  自从见过了刘兴祚,杨改革又觉得舒坦起来。.无这犹如在敌人内部安chā了一个眼睛,这“战场迷雾”又从自己的脑袋上挪开了,当然,和“历史的先知”这种金手指比起来,现在的这个眼睛,这个渠道,未必有历史先知那般可靠,但好歹也不是一抹黑了。

  杨改革起了个早,最近,一些离京城比较近的督抚已经陆续到京了,得接见别人,和督抚们谈工作,谈成绩,谈问题,所以,杨改革又忙碌起来。

  杨改革拿着邸报,一边看,一边让太监为自己穿衣,这种预热政事的气氛,杨改革很喜欢。

  “……”杨改革瞄了几眼邸报,没说话,通篇都是在为办学叫好的,通篇都是在为办学吹嘘,不是说这办学如何如何的好,就是引用某位大儒的言论,从侧面说明这个事有多少人多少人,倒是将这个还没影子的事做成了八成熟。

  平台。

  “孙师傅这两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啊!”杨改革笑着说道,整理好了衣裳,就直接来这平台了,最近需要见的人越来越多,今日,正是要召见一些人,商议一下事情。

  “多亏了陛下洪福,老臣这两日,也才睡了个安稳觉啊!”孙承宗前些日子那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对未来的战事无知最是让人煎熬的,如今,皇帝给了他一本书,说了一个人,他算是轻松下来了,这书里,详细写了关于东虏高层的事,那个人,就是刘兴祚,这让孙承宗喜出望外,有了这个眼线,孙承宗对明年战事的把握,又提高了数成。

  “启禀陛下,毛都督,袁大人他们都到了。”正说着,王承恩禀报道。

  “哦,到了吗?好,让他们都进来吧。”杨改革立刻道,最近,到京师的督抚原来越多了,毛文龙,袁崇焕他们都到了,杨改革正想都见见他们,商议一下明年开chūn战事的问题。

  毛文龙,袁崇焕,满桂,秦良玉,赵率教,五个人鱼贯而入,进了平台。杨改革看得高兴,这些可都是历史上成名的人物了,可是自己的依靠。

  “臣叩见陛下!”几个人同时行礼。

  “平台里,就免了吧,几位相信也都该认识吧,朕就不在罗嗦了……”杨改革道。

  “谢陛下隆恩。”几人又答应道。这几人,除了毛文龙一个人在东江镇比较偏一点,其他几个人,说起来,都是熟识的,

  “今日几位都在这里,朕要说声,大家辛苦了……”杨改革首先来了个道谢。

  “臣不敢当!”几人连忙推辞。

  毛文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看到这个年轻的皇帝,毛文龙充满了好奇,这位皇帝,实在是太年轻了点,见皇帝朝自己看过来,又底下头。

  “朕知道毛大帅刚到京城,本来不该今日就召来平台议事的,不过,事情紧急,也就不得不这样了,毛大帅身体可否吃得消?”杨改革关切的问道,毛文龙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后一个达到京城的,一到京城,杨改革就迫不及待的商量起北方的战事起来,因为时间不等人。

  “回禀陛下,臣无碍,吃得消,些许劳累,臣不在乎。”毛文龙连忙感动的答道,这位皇帝的语气,和信中所表现出来的人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毛文龙不由得感叹皇帝真性情。

  “那就好!几位都是朕抵御东虏的长城,召几位来,肯定是和东虏的事有关,诸位就都来沙盘这里吧。”杨改革直接就说到。

  几个人跟着皇帝到了沙盘边上。

  孙承宗站的地方离皇帝最近,其余的,也都是围着沙盘站立。

  “今年和东虏的战事,打得很不错,特别是毛大帅,朕在这里,还是要称赞毛大帅,没有毛大帅在镇江堡舍命牵制,今年要胜东虏,怕也是不容易的。”杨改革再次推崇毛文龙。

  “当不得陛下夸赞,这是臣应该做的。”毛文龙又连连推辞,心里喜滋滋的。

  杨改革看着毛文龙,很满意,能舍身到孤城里去作yòu饵,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毛文龙的勇气和忠诚了。

  “自如这次也做得不错,牵制了大批东虏兵力,让东虏再没有能力去西顾,为毛大帅,满桂的胜利创造了条件。”杨改革也赞许道,这个袁崇焕,有股楞劲,能力还欠缺了些,什么事别让他做主就成,而是告诉他该怎么办。

  “臣惭愧,愧不敢当……”袁崇焕这可不是说谦虚话,他可是真的惭愧,和两三万鞑子对峙,就是他这次北方大战的全部功劳了,和两边一比起来,他这个功劳,实在是够寒酸。

  “自如无需这般,胜了就胜了,这就足够,其他的,都不重要……”杨改革又鼓励道。

  “臣明白!”袁崇焕应了声。

  “满桂和赵率教,你们朕可就不说了……”杨改革玩味的说道。

  “臣……,嘿嘿嘿……”满桂嘿嘿笑了几声,摸摸脑袋,他们那打仗,简直就是领着人去抢劫,这种活计,确实没必要说了。赵率教更没话说,他连战场都还没上,如今对满桂一肚子火呢。

  “秦老夫人,几位都该认识,不过,今日,朕还是要隆重的介绍一下我大明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杨改革又将话转到秦良玉身上。

  “陛下,臣连今年的战场都没有上了,不敢和诸位比肩……”秦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老夫人无需谦虚,朕是很看好秦老夫人的。”杨改革说道。

  点评了一下今年的功绩和战事,杨改革转而开始说今年的事了。

  “今日召诸位来,就是为了商议一下明年的战事,看要如何应付,诸位都是关外一线,直面东虏的将帅,朕想听听大家谈一下自己的想法。”杨改革说了今天最主要的事。

  毛文龙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自己可是排在第一人的位置上的,整理了一下话语,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以陛下的纠缠之策,就足以消耗空东虏了,只要让东虏无法安心回去生产,这东虏就会被拖疲,拖瘦,最后拖死……”

  “不错……”见毛文龙说完,杨改革又转而对袁崇焕道:“自如呢?有什么看法?”

  “回陛下,臣以为,明年战事,应该依旧按照陛下纠缠的策略进行,无需和东虏死战,只需死死缠着东虏就是,这样消磨下去,东虏必定会崩溃,不过,东虏受不了,很可能会孤注一掷,围攻某个城池做突破口,以围城打援,逼我大明野战或者是决战,陛下,臣以为,或许,明年该加强某些小城池,堡垒的防御……”袁崇焕自从北方打仗以来,压力就一直很大,无他,没有战绩啊!所以,对于如何对付和防范东虏的问题上,倒是很下了些功夫的,做了无数的推演,以期望自己日后能打个翻身仗,否则,他这脸,实在是搁不住了,这次皇帝问起来,立刻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新观点。

  杨改革有一丝惊异的看着袁崇焕,再看看孙承宗,见孙承宗也同样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袁崇焕,几天没见,倒是长进不少,看出不少门道来,居然和自己的筹谋不谋而合,这谋略水平涨得够快啊,杨改革纳闷袁崇焕的谋略水准长得快,却不知道袁崇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人在重大的压力之下,会突破自己原有的极限的。

  “不错,参谋部也是这样认为的,参谋部认为,东虏在知晓我大明作战策略之后,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找某个地方作为突破口,也就是说,很可能,明年一开chūn,东虏就会挑选某个城池作为突破口,逼朕不得去救援,如此,定要和东虏野战,这样,东虏的机会也就来了,参谋部认为,我朝的战力,依靠城池防守,没问题,但是要和东虏野战,却还是差了一筹,故此,参谋部认为,尽量的不要野战,……如今已经是腊月了,离过年不到一个月,离开chūn,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东虏极可能就会有大动作,这也是朕急着今日召你们这些前线指挥官来议事的原因……”杨改革将参谋部的推测说了出来,说完,看看毛文龙,毛文龙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前脚进京,后脚就进宫,原来,事情已经相当的紧急。

  “陛下,以臣在镇江堡的经验来看,只要有足够的手榴弹,一些大佛郎机,外加少量的千斤佛郎机大炮,即便是小城池,东虏要攻下来,却也是非常难的,要攻下,必定会有大批死伤,而东虏人少,则未必会死战,臣观东西两面,靠前的城池,东面不过镇江堡,凤凰城这几个城池,西面不过是锦州,松山,杏山等城,……东面的凤凰城这些城池,臣以为,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无需死守,以免陷入被围的境地,而镇江堡,臣以为,东虏未必还有胆量再去,这次东虏吃够了没有战船的苦,应该不会再找镇江堡的麻烦,所以,臣以为,东虏这次的目标,应该在锦宁这一段,不外乎锦州,松山,杏山这几个的其中一个,而锦州又是大城,有重兵把守,大炮众多,应该不是东虏的首选,臣以为,应该主要加强防守松山,杏山这几个小堡垒,另外,太过于靠前的一些小围子,臣以为,也该放弃,以免给东虏以可乘之机……”毛文龙也和皇帝通信也有段时间了,对皇帝的脾气也有相当的了解,把自己认为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并没什么隐瞒,也没什么顾忌。

  “嗯,不错,参谋部的设想,也是加强这些靠前的小城堡,不过,要加强,却也不易啊!”杨改革苦笑道。

  孙承宗见皇帝苦笑,不说话了,于是接口道:“陛下的意思是,即便是加强,问题也同样多,多送一些手榴弹进这几个小城,没有问题,关键是,如果东虏从一开chūn就围城,可以一直围到下雪也未必会走,这样一来,可就是长达一年的围城啊!诸位,即便是做足了准备,要给每个城池准备一年以上的粮草和军备,这……”孙承宗替皇帝说了难处,难处就在这里,一开chūn就围城,如果一直围到年底,那可是一年的时间,一个小城堡或许还要不了多少,但是,几个加在一起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如果再把锦州这些大城算进去,开销更是不得了。

  “开销的事,朕还有把握,可这日子却不多了,到明年开chūn不过一个月的日子,这样短的日子,朕即便从京师调粮过去,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啊!”杨改革苦笑着摇摇头,难就难在这里,即便是有东西,要在短时间内,特别是在这冬天雪地的日子里给锦宁的每个城池都补给大批的物资,这太难了,这可不是日后,有铁路,公路。

  平台里的几个人,互相望了望,果然是麻烦事。

  “朕最担心的就是,城池被围,不得不去救,去救了,必定要野战,这可是我大明的弱项,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杨改革担忧的道。

  “启禀陛下,如果锦宁遭受攻击,臣在东面,会给予牵制,明年一开chūn,臣不管东虏会攻击那里,臣都将精锐撒出去,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毛文龙已经完全倒向皇帝了,见皇帝愁眉苦脸,立刻表决心。

  “好!”杨改革叫了一声好。

  “启禀陛下,臣愿意带着皇协军借道林丹汗的地盘,从后面打东虏。”满桂见皇帝忧愁,也出来表决心。

  “呵呵,满桂,你就不用出去了,明年的任务,依旧是绞杀那些有二心的部落……”杨改革对于这个有些憨直的汉子,也是有好感的,不过,满桂显然不能绕道去sāo扰,这边墙还得有人守着呢,刚安顿下来的皇协军,没人坐镇,岂不是又要反了?

  满桂见皇帝不准,准备再争取一下,皇帝又说话了。

  “……,除了绞杀那些部落,还要做好集结的准备,你那里,可是后备队,或许,可能会上战场也说不准,明年的战事,如今也说不准,放心,到了必要的时候,朕一定会让你们上战场的。”杨改革道。

  “臣遵旨!”满桂这才满意。

  “诸位可还有破解的办法?”杨改革安抚好了满桂,又问道。

  “启禀陛下,臣有一策,不知道有用否。”袁崇焕也不甘示弱,毛文龙第一个表了决心,声称要支援锦宁,就连满桂也说要去借道打仗,他袁崇焕如果一声不吭,岂不是说他是个废物?他参详了这样久的攻略,岂不是白费?

  “讲!”杨改革道,没料到,这个在袁崇焕倒是变了许多,这战略眼光涨了不少,说起话、出起主意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心里终于有点东西了。

  “回禀陛下,臣以为,按照陛下预计,明年东虏极可能会开chūn之后围某一城,作为引yòu我大明前去救援的yòu饵,臣觉得这十分有可能,先前又有毛大帅说会撒出精锐,以拖住东虏,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臣的这一策,也是拖住一部分东虏的兵力,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以减轻围城的压力,或者说,让东虏不得不来攻,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臣的想法是,如果东虏围了东西面任何一城,我大明则可以在盖州,耀州沿海择地修建城池,借助海船之力,直抵东虏腹部,让东虏不得不放弃围城,来攻这里来攻,东虏如果敢一直围城,我大明就可以一直将这个顶在东虏胸腹的城堡建起来,臣以为,一旦如此,这围城必解……,或许不用修建城池,作出长期驻守的样子,臣估计,东虏都必定回来攻,到时候,是据地利防守,还是乘海船撤退,主动都在我大明手里,则东西两面的围困,都会不救自解……”袁崇焕自信的将自己的对策说了出来。

  杨改革从袁崇焕说,就在沙盘上找位置,这袁崇焕不知道怎么地,好像忽然变聪明了,以前可没见他有这样远的战略眼光啊!这回,这家伙可是想在锦宁和东江镇之间建一座城堡,用来吸引东虏的注意力,不管这座城池建没建起来,光是这战略上的动态,就足以让东虏产生遐想了……,杨改革只道袁崇焕变聪明了,却不知道,袁崇焕遭受到的压力。如果能切身体会袁崇焕的压力,那么,袁崇焕聪明一点,也就可以理解了。

  “自如是说,在这三岔河入海口,寻一个地方,作为落脚点?逼东虏撤军?”杨改革没太细想袁崇焕有多大的压力,而是分析袁崇焕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按照沙盘上的地形,这锦州和东江镇之间,就这个三岔河入海口这里离东虏老巢最近,沿着三岔河上去,可以直抵沈阳,有了河道的便利,说是一根顶在东虏胸口上的匕首,也不为过。

  “回陛下,臣正是这个意思,想东虏围城,也不过是为了逼我大明前去营救而已,从而野战,但如果我大明乘机在这个地方落脚,更以战舰往上游突袭,则东虏必定慌张,必定会来攻,而东虏的兵力已经四散,要防御毛大帅,防御林丹汗,还要围城,要来攻,只能撤围,否则,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对我形成威胁,臣在这个地方,未必要筑城,只需要有足够的工事,用以消耗东虏也就足够了,借海船之利,进可攻,退可守,又恰恰暗合陛下的纠缠之策,如如此,臣有八成的把握让东虏不得不撤围退兵……如果能辅以更多大炮,则更好……”袁崇焕信心十足的说道,末了还添了句更多的大炮。

  “好!”杨改革听了,也觉得不错,是一个逼东虏撤军的好办法,又可以避免和东虏野战、决战。

  “启禀陛下,臣愿意率水营沿三岔河突袭,拖住鞑子,让鞑子回救……”毛文龙见袁崇焕得了皇帝叫好,也不含糊,表示愿意参与进攻。

  杨改革点点头,没说话,依旧在看沙盘深思。

  “启禀陛下,臣愿率水营突袭……”袁崇焕立刻说道,好不容易琢磨出了这些东西,给自己找了一个翻身的地方,要是再让你毛文龙抢走了,自己还活不活啊?

  杨改革这才楞了一下,这袁崇焕和毛文龙的竞争,什么时候这样激烈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锦衣卫可以用么?

杨改革先前没太在意毛文龙和袁崇焕之间的“竞争”,一心的在考虑这些对策符合不符合自己的全盘策略,晋商叛国的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此事爆发,紧接着就是将盐商挖倒,这肯定会在朝堂上激起很大的反弹,朝政肯定会陷入混乱并持续一段时间,在这紧要的关头,杨改革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军威给东虏迎头一bāng打得干干净净,紧要关头,这一点点的军威,可是要起大作用的。.无  自己在国内和大臣们争斗到激烈的时候,按照黄台吉对关内的了解,不可能置之不理,不管如何,是从历史上看,还是从现在的情况来分析,比如气候,明年和东虏都会是一场大战,如果黄台吉得知自己和大臣们斗生斗死,必定会来掺一脚,必定不会让自己好过,必定会借机打击自己的威望,给自己制造麻烦。

  如今按照袁崇焕出的这个主意,倒是不怕黄台吉围城了,自己只要事先做好防备,加强防守,让黄台吉不能一开chūn就给自己来个“开门红”,那么,待自己熬过最难熬的那一段日子,自己就不再怕黄台吉了,任他围城,自己只要开辟第二战场,则明年的战事,可以基本奠定局面了。

  想到这里,杨改革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如果再加上刘兴祚兄弟给自己暗中通信,明年的战事,可以说,已经有了一大半的胜算了,杨改革脸上,露出了微笑,看看孙承宗,孙承宗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样子,也是和自己一样,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了。

  “二位,不用争了,明年铁定会有一场大战的,二位害怕没仗打?呵呵,还朕怕你们到时候畏缩不前呢……”杨改革笑着说道,想明白了,人也轻松下来了,全盘的棋该如何走,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底。

  “陛下,何以见得?明年就一定会有大战呢?如果有大战,那最好,臣恳请陛下恩准,一定让臣上战场啊!”赵率教最郁闷,今年这样好的“年景”,他居然没仗打,整天蹲在喜峰口给满桂把风,整个人郁闷坏了,一门心思的想寻个机会去打仗,听说皇帝信誓旦旦的说有仗打,立刻问个底细,外加请战。

  “这还不简单?这几年,朕早就说过,不光是我大明北方干旱,这关外也是一样的,东虏那边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今年东虏就给我大明耽误了半年,明年又是一个干旱年,这东虏的日子,怕是没法过了,必定会出来抢东西的,咱大明把他四面围住,他不和咱们大明打,和谁打?”杨改革笑道。

  皇帝这样一说,赵率教心里的疑惑全部给解开了,看样子,还真的如皇帝所言,明年会是一个大战之年,今年皇帝就准确的预测了陕西的天灾,那皇帝预测的这几年关外干旱的事,怕也多半也会应验,也就是说,东虏一定不会缩头的,一定会出来打仗的。那他也就不缺仗打了。

  “……陛下,可一定得准臣上战场啊!”赵率教哀求道。

  杨改革纳闷了,这都是咋回事啊!才几个月,这赵率教就变得这般“幽怨”了?

  “放心,朕是不会忘记了希龙的。”杨改革不得不安慰道,这感觉可真怪。

  “谢陛下隆恩。”赵率教立刻开怀谢恩。

  “关于明年战事,朕就先布置下这几点,第一:立刻加强前沿城池的防御,尽量的补充的弹药和粮草,能补充多少补充多少,最少也要补充能坚持半年的,前沿的一些围子,立刻撤回来,提防东虏开chūn就突袭;第二:东江镇开chūn之后,不管东虏会不会有所动作,也要将精锐撒出去,继续执行今年的纠缠之策;第三:组织在三岔河入海口开辟第二战场,以迫使东虏撤围,至于谁去么,到时候再说,现在还早了些……;这第四:满桂和赵率教明年依旧,招降皇协军,绞杀那些有二心的蒙古部落,彻底把家门口清理干净……”杨改革想了想,就说了这四点,至于开辟第二战场的人选,杨改革倒是希望将秦良玉的白杆兵派上去,如今白杆兵已经在熟悉火器作战了,凭借着白杆兵以前良好的训练,凭借自己洒水一般的拿银子砸实弹训练,相信很快就能掌握火器,待有得几个月时间,这些长枪兵熟悉了火器作战,有了厉害的武器,杨改革相信,一定会给东虏一个惊喜。

  “陛下,臣愿意死守三岔河口……”袁崇焕很想争取这个三岔河第二战场的领导权,这主意可以他想出来的,他可指望着这一仗翻身呢。

  “陛下,臣愿意以舰队从三岔河口突袭东虏……”毛文龙如今是吃到了战舰突袭东虏的甜头了,有了经验,这事,他也要争一争。

  杨改革看着这二位的“竞争”,笑道:“你们二位的心情,朕能理解,不过,你们似乎可把一个人给忘记了。”

  “敢问陛下,此人是谁?”袁崇焕连忙问道。

  “你们这几人当中,都有分派的任务,却唯独有一人没分到,你们都有仗打,总也得给别人留点吧……”杨改革面对这一定要争个高低的二人,没办法,只好将秦良玉抬出来做挡箭牌,这太热情,有时候也是麻烦事。

  几个人这才注意,今日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女将,今日可一直没吭声,原来,皇帝有意要秦良玉去开辟这个第二战场。

  秦良玉今日话不多,一直娴雅的站在一旁,听着皇帝和几个将帅在那里谈战事,见大家谈得头头是道,不时的点头表示,见皇帝说到自己,众人都看着自己,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高看,臣必定竭尽全力完成陛下的交代。”秦良玉也是一心想着报仇呢,如今白杆兵装配了火器,队伍也扩充了不少,如今,她越发有信心跟东虏打一打了,见有机会上战场,她自然不会放过。

  袁崇焕和毛文龙都是一阵无语,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皇帝开口将机会给了秦良玉,这可是一个女人,这和女人争,可不好意思开口,何况,面对这样一位娴雅,仪态大方的女将,更开不了那个口。

  杨改革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打了几个哈哈,就算把这事搪塞过去了,说实话,杨改革真正放心能在野战中抵挡住东虏进攻的,还真的就指望白杆兵了,至于毛文龙,杨改革给他的定义就是游击,袁崇焕么,可以牵制,可以打顺风仗,满桂和赵率教,倒是可以给白杆兵做侧翼,所以,一有这个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杨改革第一个就想到了秦良玉的白杆兵,这三岔河入海口,要说建城,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最多就是修筑一些工事,比如壕沟,拒马,土墙什么的,杨改革觉得,白杆兵再训练几个月,倒是可以背水靠着战舰,借助工事的帮助,和东虏一战。

  “明年战事,总体来说,依旧执行纠缠二字,不和东虏决战,避免和东虏野战,不住的消耗东虏,朕还是今年的那些话,不在乎城池,不在乎杀敌,不在乎失地,不在乎阵斩,不在乎撤退等等,只要将东虏牢牢的粘住,不让他回去生产,这仗,就是朕赢了,诸位可明白?”谈完了战略态势,杨改革又开始发表自己的战略观点以及许下承诺,让这些将领放开手脚打仗,以免给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束缚住。

  “臣领旨!”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应声答道,世界上,可真的没有比这位皇帝更低的要求了,什么都不要求,只要你和敌人周旋,不让敌人空闲就够了,这种仗实在太爽了,如果这种仗还打输了,只能说明自己没用。

  “朕还补充一点,明年的战事可能更加的凶险,一开chūn,东虏可能就会有猛烈的动作,诸位可要做好准备,提高警惕,万万不可懈怠……,朕可是依你们为长城……”杨改革道。

  “臣领旨!”众人又答应道。

  “另外,还得防备jiān细,预防堡垒从内部被攻破……”杨改革随口又说了句。

  几个人听得一愣,防备jiān细?或许皇帝是怕有人在城内举火内应吧,和东虏打仗,倒是也有过先例的,几个将领陷入了沉思,唯独秦良玉看皇帝的眼神不一样,这防备jiān细,莫非,皇帝要动手了?想到自己的家仇血恨,秦良玉不由得握紧了手。

  又谈了一阵,今天的主要目的也算是差不多了。众人这才散了开。

  “大帅留下,朕还有些事……”杨改革又道。

  毛文龙应了声,躬身站在乃等皇帝问话。

  “毛帅可知,朕为何留下毛帅?”杨改革道。

  “回陛下,臣不知……”毛文龙道。

  “唉……,这事……,朕知道这次毛帅的功劳颇大,给予的封赏确实少了些,但朕希望毛帅能明白朕的苦衷,不要嫌弃,他日平定东虏时,必定是封侯日,朕希望大帅再接再厉,不要气馁……,些许委屈,朕知道,毛帅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杨改革觉得有必要就封赏的事安抚一下毛文龙,将太子太保变成太子太傅,这确实有点搪塞人。

  “……回陛下,臣毫无怨言,臣……,一定听陛下的。”毛文龙对于这次镇江堡大捷的功劳,确实有些不服气,不过,也知道,自己这官帽子已经到了顶点了,再往上封,已经封不了了,要给他一个“帝师”的名号,他知道,朝廷肯定不会给,那可是给死人的,日后他死了,或许会得一个,现在活着,他还不想要那个,至于封爵,这点功劳,有些勉强,再加上,朝中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所以,这次的封赏是这个样子,也在他预料之中,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也毫无办法,见皇帝好言安慰,心里的怨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得如此信任自己的明君,值得效命,按照如此的态势下去,他毛文龙要封侯,也未必没可能。

  “这就好,朕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毛帅,这里有几样东西,希望毛帅不要嫌弃……,大伴,赏……”杨改革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开始封赏了。

  “陛下有旨,赏……太子太傅……毛文龙……,御制千里镜一个,御制手铳一把,御制剑一把,银币二千枚,锦缎百匹……”王承恩立刻唱道。

  早已跪接圣旨毛文龙立刻谢恩。

  众人都走了,杨改革才松了口气,明年的战事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了,大体出不了这个框架,有了底子,这就好办了。和孙承宗互相看了一样,孙承宗也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陛下,如今,有了这些策略,再加上刘兴祚那里,倒是再不怕东虏明年开chūn之后的突袭了……”孙承宗一语双关的说道。这里面的含义,除了东虏突袭,更是指国内的动荡,不能处理好来自东虏的威胁,这内部,就不敢轻举妄动。

  “嗯,如此,朕已万事俱备了,这事,也要尽快的启动,迟了,总是会出意外的,……”杨改革也一语双关的说道,这件事,基本上,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那,孙师傅,往锦宁前沿调拨物资的事,就劳烦孙师傅了,另外,撤走前沿的围子,也麻烦孙师傅了……”杨改革又说道。

  “陛下放心,此事,臣已经在准备了,就等陛下下令。必定可以在过年之间补给到位……”孙承宗应声答应道,补充的手榴弹,佛郎机,粮草,这些,孙承宗早已做了计划,只待皇帝一声令下,就启程开拔。

  翌日。

  杨改革正严肃的坐在暖阁里,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这些“文件”。这就是即将要抓捕的晋商名单了。

  “陛下,他们都到了……”王承恩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整个人也相当的严肃。

  “嗯,好,将这房子周围清理干净,别让人靠近,这就召见他们吧,大伴你也一起……”杨改革严肃的道,这场较量,终于面对面的开始了。

  “遵命!”王承恩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杨改革背着手,抬头望着房顶,身体站得笔直。

  “臣方弘瓒叩见陛下。”方弘瓒小心翼翼的行礼。

  “奴婢曹化淳叩见陛下!”曹化淳有是小心翼翼的行礼,今日的气氛,可格外的不一样,乾清宫外面伺候的太监宫女可一个没了,这暖阁里,皇帝又是如此肃穆,一副肃杀的气氛。

  杨改革转过头来,并没有叫他们起身,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方弘瓒最怕见皇帝,虽然他在外面是个人见人怕的锦衣卫头子,但,他也最怕皇帝,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怕,是出于他权利来源的惧怕。

  “回陛下,锦衣卫是陛下的亲军,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以陛下旨意为意志。”方弘瓒立刻答道。

  “方弘瓒,朕可以相信你么?”杨改革肃穆的道。

  “陛下,请相信臣,臣无论于何时,何地,何事,都值得陛下相信。”方弘瓒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看来,真的出了大事了,从来没见皇帝如此严厉的对待锦衣卫,就连以前查魏案的时候,也没这般严厉啊。

  “曹化淳,你呢?朕可以相信你吗?”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奴婢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陛下让奴婢杀谁,奴婢就杀水,奴婢永远做陛下手里的一把刀子……”曹化淳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个架势,怕是不一般,也一改往日较为温和的口气,而以血淋淋的言辞表达自己对皇帝的忠心。

  “好!这个天下,朕能相信的人不多了,希望你们二位是朕相信的人之一……,起来吧。”杨改革道。

  两个人这才起身,带着一丝畏惧,看着皇帝。

  “这里有几份东西,你们两个先拿去看看……”杨改革道。

  两个人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案牍,翻看起来。刚一看标题,就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山西晋商谋逆卖国名单”。

  两个人越看越心惊!这份名单上,详细记录了卖国者的名字,家族,以及他们干的什么事。

  “陛下,臣死罪,如此大的事,臣事先没有一丝消息,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方弘瓒之看了个开头,大冬天的,额头就冒汗起来,跪下来磕头请罪,这样大的事,他居然没有提前报告,皇帝如此严肃,肯定是有了可靠的消息,才会如此,方弘瓒以为,皇帝这是要找自己的麻烦。

  “陛下,奴婢有罪,未能侦缉到此事,奴婢罪该万死……”曹化淳也立刻跪下,这样大的事,他没有一点消息报上来,这明显的就是失职,这里面的罪名,可是晋商通虏啊!他军情局的主要作用,就是侦缉北方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怪你们疏忽,朕也是偶然得知,其来源,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你们不要管,朕也不会责怪你们,朕只想知道,如今,锦衣卫可以用么?”杨改革严厉的说道。

  “回陛下,锦衣卫就是陛下的鹰犬,谁敢对陛下不利,臣就上去把他咬个粉碎,陛下请下令,臣这就去把这些人抓起来,必定要让他们知道谋逆的后果……”方弘瓒立刻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答道,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方弘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丝毫没有犹豫,对自己的定位相当的清楚。

  “陛下,这些人着实可恨,都该死,奴婢抓住他们,必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曹化淳杀气四溢的说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磨刀霍霍向晋商“好!朕今日确实要大开杀戒……,有些人,该死;有些人,该杀;有些人,该挫骨扬灰;有些人,已经不知道祖宗是谁了,朕不杀他们,他们就不会当自己的汉人……”杨改革一脸的杀气,一脸的恨意,这种杀气和恨意,一直抑郁在心中,某些恨意,甚至来自崇祯十七个年头的每一段历史,这些穿越历史时空的恨意,层层叠叠的聚集在杨改革身上。皮书吧  方弘瓒听着皇帝冷冰冰杀气四溢的话语,伏在地上,惶恐得很,鼓起巨大的勇气抬头偷看了皇帝一眼,立刻被皇帝那漫身的杀意、恨意震惊!一直都很温和的皇帝,这杀意,这恨意,也是在太浓了吧,浓郁到让人窒息的地步,又赶紧把脑地底下去,只有跪在地上,他才觉得舒畅一些。

  “这次让你们杀人,你们知道怎么杀吗?”杨改革冷冰冰的问道。

  “回陛下,按照陛下的名单,立刻将这些人拘捕,严刑拷问,问出谁是同党,谁是骨干,谁参与了,只要是相关的人等,一个也不放过,将这群谋逆的贼子一网打尽……”方弘瓒立刻说道,这基本就是他们锦衣卫的办案流程了,问出一个同党,然后严刑拷打,问出另外一个同党,直到将整个关系网连根拔起,这种办案方式简单但是却最有效,没人能在镇抚司的严刑下熬多久。

  “回陛下,奴婢一切听陛下的,陛下让奴婢杀谁,奴婢就杀谁,谁该死,谁要死,奴婢听陛下的……”曹化淳则比方弘瓒干脆得多,反正认定了一个道理,皇帝的话最大,皇帝让怎么干,他就怎么干,至于有没有罪,这个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不错,朕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杨改革毫无感情的应了句。

  方弘瓒惊慌起来,自己说话后皇帝可没反应,曹化淳说话了,皇帝就夸他,莫非,自己不够狠?又悄悄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已近“温和”了许多,但是以前那种“温意”却找不到。

  “此次山西晋商谋逆案,不是一个小案子,这里面的水深得很,朕这次确实是要大开杀戒,但是,怎么抓,怎么杀,怎么办案,却是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你们可想过,山西晋商能给东虏通消息,运送物资、粮草、军械,是一个小小商人能办到的吗?没有边将边官通融做内应,他们能将大笔的粮草物资运到东虏哪里去?东虏崛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谁知道这些做内应的边将、官员有没有迁升?或许,如今正是我朝内某个大臣也说不准呢……”杨改革依旧是冷冰冰的说道。

  方弘瓒和曹化淳听了皇帝的话,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听皇帝的意思,这次这个晋商通虏案,莫非,还会和朝堂上的大臣联系上?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惊天谋逆案,事涉东虏,晋商,边将,朝堂大臣?这可真的是一个大“买卖”啊!怪不得皇帝会如此震怒,这次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人头落地,这次,恐怕比上次魏案杀得还多,上次魏案,皇帝主要还是收几个钱“了事”,人还是很温和,很好说话的,那里像这次,皇帝周身的杀意和恨意,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喘息的地步了,不知道要杀多少人头,才能平息皇帝的震怒。

  “回陛下,臣明白该如何做,任他当了多大的官,胆敢谋逆,在臣眼里,不过是一死人……”方弘瓒立刻恶狠狠的说道,方弘瓒从皇帝的话里已经知道这次办案的基本内容了,杀晋商,挖朝堂内的某个大官,姑且不说有没有证据指向朝堂上的某个大臣,如果皇帝说和某个大臣有关,那他就会办得“有关”,当然,如果真的有关,那更好,也省得他“办得有关”。能当锦衣卫的头子,也不是傻瓜,皇帝说了这样多,如果还不能从话里听出点什么,不能领会皇帝的意思,这锦衣卫的头子也轮不到他做。

  “回陛下,奴婢明白陛下的苦衷,一定会将晋商谋逆通虏卖国之事坐实的,做成铁案,即便是要三司会审,奴婢也必定让朝中大臣无话可说……”曹化淳则想得更通彻一些,对皇帝的了解也更深一些,皇帝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也不喜欢无中生有,既然皇帝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边将和朝臣和这件事有牵连,曹化淳倒是真的相信有这事,既然有这事,那就好办,不愁找不出证据,有了过硬的证据,曹化淳自信,大臣们也不敢对皇帝说什么。

  “好,你们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就好,此事,朕有些要求,你们记下,行动必须快、准、狠,不要任何拖泥带水,抓捕的不光光是这几个人,包括他们的家族,亲属,店铺的掌柜,伙计,运送东西的车队,马队,向导,这些,都可能参与了通虏的,不得放过一个人,抓捕之后,立刻审讯,问出往关外运送了多少物资,走的那个关口,通的谁的路子,得谁庇护,又分别是和接触的,和谁有关,……每日至少送两趟消息到京城,有新证据、重大消息,立刻送到京城里来,这些,都会是日后的证据,都必须一一记录,否则,日后没证据,朝臣们鼓噪起来,你们也会有麻烦……,另外,朕要提醒你们,这次办案,会抄家,会涉及贼赃、大批的银子财货,锦衣卫里有些手短的人,可能借机在里面伸黑手,朕知道这很难禁止,朕也不会不通人情,这次的事做好了,朕会专门抽出一部分,作为锦衣卫的奖赏,但是,办案的时候,绝不可伸手,这一点,绝不可逾越,据朕的可靠消息,晋商除了将物资运东虏那里去之外,还将东虏抢夺我大明的金银财货通过他们转运到内地变现,支付他们购物的粮草,物资,这些财货,可都是他们通虏的证据,找到之后,切实登记保管好,朕日后还有用,要是有人敢向里伸手,就是坏朕的事,敢坏朕的事,不妨剁掉几只,……”杨改革口气严厉的说道。

  听着皇帝严厉的口气,方弘瓒和曹化淳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听见皇帝说完了,才小心翼翼的应声答道,看着皇帝细致的谋划,这事,也不是刚出的。

  “曹化淳,这次,你个亲自走一趟,坐镇山西,无论涉及到谁,立刻收监,该问的问,该打的打,迅速深挖,务必迅速将深藏在我朝内部的‘内鬼’挖出,无论涉及到谁,决不姑息,涉及地方文武官员的,可以先隔离,控制起来,不让他和外界通消息,急速报朕,待朕来处理……”杨改革又道。

  “奴婢领旨!”曹化淳立刻答应道,心中有些欢喜,这样大的事,皇帝交给他做,说明皇帝信任他,这事做成了,可是大功一件,他在皇帝心目中的份量,自然不言而喻。

  曹化淳想了想,道:“启禀陛下,奴婢军情局人少,如此大的事,光是军情局或许人手不够,或许还得加派人手。”

  “放心,这点朕知道,你此去可调用一些锦衣卫的人助你办案,你的人主要还是办案,挖出我朝的内应、内鬼,和你一同去的还有新军,新军今天就会开拔,朕会以陕西换防的名义,调一批新军过去,这个案子你先办,等抓了一些人,有了重大的证据,以此事涉嫌当地卫所为名,一边向朕禀报,一边就向路过的新军求助,他们一定会帮忙的,他们负责协助,助你封锁道路,封锁消息,看管嫌犯,看管涉案的贼赃,震摄地方,如果有人敢反抗,就地格杀,朕会赐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到时候你去联络新军,就拿朕的尚方宝剑去,他们就明白了,不过,此事涉及机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将尚方宝剑拿出来……”杨改革道,光靠军情局锦衣卫去办这事,杨改革可不放心,这次晋商案,怎么也能抄到不少银子,光是靠一个锦衣卫,杨改革怀疑,没有多少银子能到自己的手,这可是一大笔损失,再者,杨改革先前的设想,用军情局对外,锦衣卫对内,将特务的权利分散,以便于自己控制,这次的事涉及到了关外东虏,所以,杨改革决定让军情局出手,当然,如今军情局还是挂靠在锦衣卫下面,在外人看来,都是锦衣卫。

  “臣领旨!”曹化淳松了口气,这个任务,比原本想象的轻松些,皇帝既然都动用新军了,说明,这里面的情况,皇帝已经摸了个不离十,否则,也不至于上手就动用新军,自己去,也就是将深藏在水里,原本就有的东西挖出来而已,倒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活,曹化淳相信,凭借着他的“办案”手段,要将那些原本就“存在”的东西挖出来,根本费不了什么劲,他不相信谁能抗得住镇抚司的酷刑,原本担心的还要“办出个证据”,现在看来,都未必需要自己搞这手。

  “朕在这里,再次告诫一下,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有乱问,乱说,到处打听消息的,都可以作为逆贼同党对待,这条,也适用锦衣卫内部……”杨改革又提起保密的事,将紧箍咒套在了锦衣卫头上。

  “臣(奴婢)领旨!”方弘瓒和曹化淳立刻答应道。

  “启禀陛下,那臣……”方弘瓒见曹化淳分到了坐镇山西的活,自己却还没着落,不由的急起来,这紧要关头,不能给皇帝出力,那皇帝要要自己干嘛?

  “你有更重要的事,此事牵连极广,京师,全国各地,可能都会不断的牵连上此事,你坐镇京师,密切注意各地的情况,一旦发现和晋商案有牵连的,立刻行动,到时候,有得你忙。”杨改革道。

  “臣遵旨!”方弘瓒的心怦怦怦的跳起来,看来,皇帝的这次动作相当的大,牵涉全国,这次的水,不知道多深啊!不过看皇帝一丝不苟的布置,似乎是胜券在握,方弘瓒的心狂跳起来。

  “大伴负责监视京师的情况,朝中如有人异动的,立刻来禀报朕。”杨改革又道。

  “奴婢领旨!”王承恩也肃穆的答应道。

  “其他的,朕就不多说了,你们二人回去,立刻调集人手,开始行动,注意,不要透露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到了地头再说,此事,务必给朕办好了,这就去办吧。”杨改革严肃的道。

  “臣领旨!”几人应声答应道。

  终于送走了第一批,杨改革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是稍稍平复了一些,此事,已经启动,就没有余地了,那自己就只有全力以赴了。

  “大伴,召孙师傅,孔有德,耿仲明几个人来见朕。”杨改革立刻又见第二批人马,这事已经启动,就不得不下狠手。

  “奴婢这就去。”王承恩应了一声,立刻出去了。

  杨改革坐在暖阁里发呆,再次仔细的回忆自己有什么地方有漏洞。

  不多时,孙承宗,孔有德耿仲明就到了暖阁。

  依旧,杨改革让王承恩把伺候的小太监调走。

  孙承宗见跟着自己的是孔有德,耿仲明,见这气氛,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进了暖阁,行过礼了。孙承宗率先问道:“陛下,此事动手了?”

  “不错,朕已经行动了,朕已经吩咐曹化淳去山西了。”杨改革已经平静了许多,如今已经动手,再激动,再犹豫,再彷徨已经没用,剩下的,就是打起精神和那群该死的人斗。

  “……陛下终于动手了啊!”孙承宗叹息了口气道,皇帝为这一天,可是筹划了许久,有些人,确实该死,有些人,也必须死,这件事上,孙承宗是无条件皇帝的,当年,他也掌管过关外辽东,对辽东的人和事有感情,那些人就是祸害,如果没那些人,东虏也未必那样猖狂,辽东的人,也未必会死那样多。

  皇帝和孙承宗都陷入了沉默,孔有德和耿仲明则是诧异的看着皇帝和孙承宗,不知道这两位说的是什么事。

  “今日,就是你们开拔去陕西的日子了,你们可准备好了吗?”杨改革沉默了一阵,还是打破了沉默,问道。

  “回陛下,臣等已经准备好了,臣早已盼着能上战场了。”孔有德立刻高兴的答应道,吴三桂在陕西打了好些仗,虽然只是收拾一些土匪,没有关外打仗那般名气大,但是,在新军内部,也是给众人羡慕得不得了,吴三桂号称新军的第一人,自然是别人追赶的目标。

  “好!今日你们开拔,朕有些事要拜托你们去做。”到了最后的时刻了,有些事,必须要当面交代清楚,而且只能交代给自己信任的人。

  “请陛下吩咐,臣一定办到。”两人立刻躬身回复道。

  “这里有份东西,你们先看看。”杨改革示意王承恩将那份“文件”给两人看。

  孔有德和耿仲明莫名其妙,皇帝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还求他们?这是什么东西?两人拿起来看之后,脸色立刻大变。

  稍稍的看一下,就已经立刻明白这份东西的内容,明白他们所代表的含义了。

  “陛下,山西晋商真的通虏谋逆卖国?关外的那些惨败,真的和他们有关?”孔有德震惊的很,按照这个东西说的,正是因为山西晋商通虏,所以,东虏才对明朝内部一清二楚,关外很多惨败,多少和他们通虏有关,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打得很多败仗,死得很多兄弟,都是因为这群王八蛋干的好事。

  耿仲明也是红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们在关外没少和东虏死战,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皇帝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在关外惨败,和山西晋商通虏有关,当下肺都快气炸了。

  “不错,这个消息,朕也是偶然间得到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我大明关外的诸多惨败,多多少少和他们有关,以前有人传言许多城池被攻破,内部都有人做内应,朕还以为是东虏派出的细作,现在看来,是我朝内部有人做‘鬼’帮他们。”杨改革平静的道,面对两个红了眼睛的“反王”,杨改革相信,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不会转身投靠自己的仇人。

  “陛下……”孔有德的眼泪第一个就飙了出来。“……陛下,兄弟们死的冤枉啊!……他们原本不该死啊……”孔有德控制不住泪水,首先哭起来。

  “……陛下,此等大逆不道,通敌卖国之人,臣恨不能喝其血,吃其肉……”耿仲明红着眼睛,恨恨的说道,眼睛里的泪水直打转。

  “朕知道你们心中难过,此次的任务,也和这事有关。”杨改革带着一些惋惜的道,历史上,这两位和尚可喜可是被逼到后金的阵营里去的,成了后金进关之后打败南明的主力,为什么要如此卖力,大概也和心中的恨有关。

  “……陛下,可是去抓这些人?”孔有德稍稍的抹了抹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不是触碰到了心中的伤心处,又如何会落泪?见过血,看惯了死人的人,可以不会轻易流泪的。

  “是,也不是,此事,朕已经交由锦衣卫去办,但是,此事涉及极广,可能涉及到边将,甚至朝中大员,所以,仅仅是锦衣卫可能震摄不了地方,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协助锦衣卫办案,看管涉案人员,封锁交通,看管贼赃,震摄地方……”杨改革将两人的任务说了出来。

  “……陛下……”孔有德很想跟皇帝求情,他也想办案,要把那些害死他兄弟,害了辽东的人统统千刀万剐了。但是稍稍一想,话到嘴边,又没说了,皇帝的安排,不是他说改就能改的,况且,他们是军队,而这是个案子,办案,自然轮不到他们,皇帝让他们协助办案,已经非常相信他们了。

  “臣遵旨!”耿仲明倒是回过神来,立刻接旨,孔有德也跟着回过神来,跟着接旨。

  “你们今日出发,以车营的速度,要到山西,会比锦衣卫慢一些,到了山西,估计,锦衣卫那边的案子也有眉目了,会和你们联系的,你们到时候以朕的尚方宝剑为联络,一旦锦衣卫联络你们,你们立刻驻防山西,一边协助锦衣卫,一边立刻向朕禀报,朕会给你们驻兵协办的圣旨,……至于为什么如此,朕担心开始就派你们去,朝臣会起疑惑,会遭朝臣非议和反对,事情还没办就闹开,这事,也就不用办了,所以,朕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要将证据统统拿到手,所以,是以你们去陕西换防的名义,安排你们经过山西,一旦事情涉及到谋逆,锦衣卫以事情涉及当地卫所、边将为由,求助你们,你们也就好上场了……”杨改革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臣明白,臣领旨。”两个人立刻答道。

  “好!你们明白就好,还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们说明,此事事关重大,山西晋商之所以能够常年向东虏通信,贩卖粮食物资,必定会有边将庇护,所以,事情会涉及到当地的卫所边将,所以,你们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杨改革又吩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狗急跳墙,自己可损失不起。

  “臣明白……”两人答应道。

  “另外,朕还要说,新军的纪律,朕是最看在眼里的,这次办案,必定会涉嫌查抄,要是新军守不了纪律,可别怪朕不讲情面,没有纪律的部队,朕不指望他能打仗,见钱眼开的人,到了战场上,就能出卖自己的同袍,这种人,留之何用?”杨改革面色严厉,咄咄逼人的说道。

  “臣明白该怎么做。”孔有德明白皇帝的意思,如果到时候有人手黑,可就别怪他了。

  “臣明白……”耿仲明也跟着说道。

  “好,你们明白就好,此事最忌讳的就是泄密。保密二字,是你们最需要注意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老是问这问那,打听此案消息的人,可视为谋逆的同谋。”杨改革又嘱咐道。

  “臣领旨。”两个人又答应道。

  “好,朕也不留你们了,赶快去准备一下,立刻启程吧,注意,愤怒不要留在脸上,这样很容易让有心人看出问题。”杨改革吩咐道。

  “臣明白,谢陛下隆恩,臣告退。”两个人抹了抹脸,将一张带着悲愤、愤怒的脸抹成了铁板一块,只有那通红的眼睛,一时还改不过来。

  孔有德和耿仲明走了。

  杨改革又舒了口气。

  “该做的,朕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杨改革对着孙承宗感慨道,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剩下的,自己就只有等消息了。

  “陛下,派东江镇的人去协助晋商通虏案,再好不过了,……既然已经动手,就没有必要后悔,此事,臣以为,有八成把握,陛下大可放心。”孙承宗安慰皇帝道,这件事,他从头参与到尾,皇帝对这件事下的功夫,下的心思,他全看在眼里,如果这样还不能赢,那只能说,天亡大明。

第四百五十七章晋商案爆发  新军的军营远在西山,所以,新军向西而去,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种陕西换防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了。.皮书吧。

  倒是锦衣卫大批人马出京!引起不少人注意,不过,也并未引起太多的风波,锦衣卫自从这位皇帝当天子以来,这经费就一直很大方,据说时不时的还要出城进行训练,以熟悉新式武器的战法,比如大内造,手榴弹,大炮这些,也在锦衣卫的熟悉之列,虽然锦衣卫不用去和别人打仗,但是,训练一下这方面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大批锦衣卫出城,却也并未引起朝中的疑惑。

  整个京城,都还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庆里,沉浸在办学的争论中,关于办学的事,始终在邸报上占据主要位置,你来我往,言论这办学该如何如何办,从教学人员的选派,到教授科目的拟定,到教学人员的待遇,到学生的待遇,总之,有议论不完的话题,不光光是京师里的人热议,就连很多外地的人听说了此事,写信的写信,或者亲自跑到京师来,也要来参与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今年冬天的北京城,倒是显得比往年热闹得多。

  平台。

  孙承宗,毛文龙,袁崇焕,满桂,赵率教,秦良玉这几个杨改革心腹,正在这平台里接受召见,同在的还有兵部尚书刘延元。

  “今日召几位前来,是将大家聚在一起,熟悉熟悉,不管是武将,还是朝臣,这里的诸位,都是朕抵御东虏的长城,参谋部已经根据上次的推论作出了具体的安排,这次,会将最新的布置跟诸位说明一下,也好让各位心中有数,做到互相配合,遥相呼应,共同做好应对明年到来的大战,今次召见,也算是践行,如今年关也将近了,留你们在京城那是不行的,商量完了,这就回去吧,到了前线,乘着过年还有些日子,加紧防备……”杨改革今日特意的召见这些抵御东虏的将领,官员,除了就明年的战事做最后的安排,更是在等待消息,陕西那边的消息,应该在今日到。

  来的几个人,都是皇帝的心腹,对于明年的大战,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知道皇帝这是最后的交代,然后,他们就赶赴前线了,一开chūn,可能就是大战的开始,这情绪,也显得有限落寂,不过,也有人情绪高昂,比如赵率教。

  刘延元今日也到了平台,听着皇帝布置谋略,心里对皇帝的布置,相当的佩服,认为这已经是万全之策了,没有不赢的道理。

  说了一阵,王承恩急急忙忙的进来,脸上一脸的惊骇,焦急的道:“陛下,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将官们正听得入神,听见王承恩焦急的声音,都凝望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让这位大内总管如此焦急。

  “何事?大伴?”杨改革见王承恩如此神色,已经知道事情成了。

  “陛下,山西晋商谋逆通虏卖国……,这是曹化淳的急报!”王承恩连忙递上。

  杨改革翻看了一下,哼哼,果然很有料,比自己的“证据”可齐全多了,这一网撒下去,将这卖国的晋商捞了个干干净净,这快过年了,关外又大雪封山,正好都在家里休息,这一下,倒是给扫了个干净。

  “该死!”杨改革看完,咬牙切齿的道,尽管先前就对这事有预期,尽管这事更是自己主持做的,不过,看到这些卖国通敌的罪证,也是气得火大,血往上涌。晋商根本就没料到锦衣卫会忽然降临,根本没任何准备,许多人一进了锦衣卫的门,就立刻将所有知道的全部招了,甚至从不少隐秘的地方搜罗到不少往来的书信,更加坐实了通虏的罪。

  看着皇帝咬牙切齿,脸色黑得可怕,平台里的几个人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是多大的事,让这位皇帝如此的愤怒,只有孙承宗依旧是一副一尘不变的脸色,还有就是秦良玉,眼睛里充满了些异样的光彩,正怔怔的看着皇帝,看着皇帝手上的那叠奏报。

  “敢问陛下,是为何事,以至陛下如此愤怒?”毛文龙见孙承宗不问,于是,他开口问道。

  杨改革黑着脸,不说话,这次捞出来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的“齐全”多了,从如今弄出来的消息看,这“走私”的规模相当的大。

  毛文龙接过从一脸黑色的王承恩手里接过那份东西,看起来,刚看个开头,这脸色就跨下来了,今天是来商议明年对付东虏的事的,他商量完了,就要回去了,对于明年的战事,他可是信心十足,所以,人的心情也不错,不过,看到这东西之后,这火,就从脚底冒了出来,腾腾的往上冲。

  “好贼!这乱臣贼子,陛下,该杀,该死啊!敢谋逆通虏,坏我大明社稷,陛下,这些人都该死……”毛文龙两个眼睛里都冒出火来,他们这些人和东虏打生打死,这些人却暗地里将他么卖了,这当真是气得死人。

  “陛下,这是真的么?”兵部尚书刘延元已经发懵了,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冒出个晋商谋逆通虏案了?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干?大明朝可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啊?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可以做东虏的从龙之臣?难道他们以为,大明真的会变天?这种想法,也太天真了吧?兵部尚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如何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这……”袁崇焕看过这奏报,已经惊呆了!惊诧得说不出话,望着一言不发,黑着脸的皇帝,再看看满脸愤怒的毛文龙,心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也立刻被那熊熊的怒火点燃,这群人真的该死,谋逆,通虏,叛国,这那一项都罪不容赦,可这些晋商,却一个不捺下,这事关他锦宁战事的胜败,这些人可是在谋他的命,袁崇焕的冷汗逐渐的上来了,有这些人给东虏通风报信做内应,一个不小心,他就得身败名裂。

  满桂和赵率教看过了之后,气得哇哇大叫,高声嚷嚷着立刻将这些抓起来打死,满桂更是怒骂。

  秦良玉看过之后,没说什么,心里明白,这是皇帝动手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快意,要不是这群人,自己的哥哥,亲人,子弟兵们,或许不会死得那样惨。

  “启禀陛下,臣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护得陛下周全,这群小人,汉贼谋逆通虏想谋害陛下,想谋夺我大明社稷,想谋夺我汉人的天下,这jiān计必定不会得逞……,臣誓死报效陛下,与这些汉贼誓不两立,臣恳请陛下,立刻下旨诛杀这些逆贼……”秦良玉知晓内情,第一个站出来,高声拥护皇帝。

  其他人这才反应多来,紧跟着就高呼要保卫陛下,擒拿逆贼。

  刘延元从来没想过这种事的发生,懵懵的脑子里已经运行不过来,这大明不是天朝上国么?还有人从虏?要知道,要是真的东虏杀进关内来,那这汉家天下可就灭了啊!他们可都变成了奴隶啊!这个世界都是怎么了?

  “陛下,曹化淳在奏报里提及,此事,已经涉及当地的卫所官军了,他们人少,以防万一,恳请陛下急调派京营的人马过去,否则,他们怕是会有生命危险,出不了山西,此事牵扯可能极大……”王承恩一脸焦急的说道。

  “……”杨改革黑着脸,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倒是不宜说话,不说话就不会犯错,还是看看群臣的反应再说。

  其他几个人听了,更是觉得心惊!连锦衣卫都压不住,都喊有生命危险,这不知道事大到那个地步了?还要回京师搬救兵,这……,难道整个山西都变了?

  平台里沉寂得可怕,皇帝黑着脸不说话,下面几个即将离开京师的大将,都吃惊的看着皇帝,虽然吃惊,但是心里也安定,至少自己和这事没关系,自己是站在皇帝这边的,皇帝的怒火,至少现在不会发泄在自己身上。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过于重大,臣以为,陛下还是立刻召集廷臣,前来商议此事,要不要派兵的事,待商议过后再说。”沉默了许久,孙承宗这才站出来说话。

  杨改革黑着脸,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京师里,年关即将到来的喜庆,关于办学的热烈讨论,迅速的被这样一个消极吹得七零八落。

  “山西晋商谋逆通虏卖国?……”

  “陕西晋商谋逆通虏卖国……”

  “听说,连锦衣卫都压不住了,直喊救命呢,要出大事了……”

  “我的天啊!……”

  接到召集命令的官僚们,急急忙忙的往平台里赶,边走,则边讨论这个惊人的消息。

  平台,一直沉寂得很,逐渐的,召集而来的百官逐渐的多了起来,进来的官员,无不给这平台里的气氛所压抑,给皇帝行礼,皇帝视而不见,皇帝眼睛的焦点,似乎在天边,这平台里,已经跪了一地的官员。

  众官员跪在地上,惊恐的互相左顾右盼,期望能有个准信,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这个情况啊,来的早的,可都跪了小半个时辰了,看到的都是惊疑不定的目光和眼神。

  众臣只能眼巴巴的盯着皇帝,皇帝虽然也看着他们,但是,心思却不再他们身上。

  “……”杨改革依旧没说话,只是将手抬了抬。王承恩会意,立刻高喊道:“陛下有旨,免礼平身……”

  众臣这才谢恩起身。

  杨改革面无表情的看着百官,看了好一阵,不少大臣被皇帝看得心里发毛。

  “……”杨改革没说话,再挥挥手,示意将那份东西给百官们看看。

  王承恩连忙拿起那份东西,递给百官传阅。

  这份东西一入百官的手,这人群,立刻就嘈杂起来,这份奏报里的内容,实在是太劲爆了,不光是山西晋商谋逆,通虏,更是一封锦衣卫求救的奏报,锦衣卫声称,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稍有不慎,可能死在山西,让看的官员大跌眼镜!

  “启禀陛下,臣敢问,此事可否当真?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未知可否告知臣等?”一个官员首先就问道。

  “……”杨改革睛直直的看着这名开口文化的大臣,没说话。将这名大臣看得心中发毛。

  “此事岂能有假?这谋逆,通虏,卖国,那一项不是罪大恶极?我锦衣卫如何敢诬陷?如果是诬陷,臣甘愿抵罪。”方弘瓒见皇帝不开口,立刻站出来,为皇帝辩护。

  “方大人,这朝堂之上,虽然有你的立足之地,可陛下并未开口问你,你这般急忙忙的在朝堂上乱嚷,可是不合朝廷的规矩的。”立刻有人教训起方弘瓒来。

  “事涉我锦衣卫,事涉我锦衣卫无数人命,在下不得不出来辩解了,张大人怀疑此消息的真假,就是怀疑我锦衣卫,就是怀疑我方某人,我方某人愿意以性命和张大人做赌,要是此事假的,方某项上人头,只管拿去,不知张大人有胆量否?”方弘瓒这回,倒是在朝堂上大开大合起来,和以前小心翼翼,从不多嘴可完全不同,这回,可是关键时刻,要得皇帝的信任和看重,就得会事。

  “你……”这个张姓的大臣无言以对,他不过是想弄清楚这消息的来源,可却没怀疑这消息的真假,自然不可能和别人赌脑袋。

  方弘瓒这一说,原本很多疑惑不定的大臣警觉起来,原本还就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争论一番的,现在给这样一说,都将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看样子,皇帝必定是有了确凿的消息才动的手,联想前几日锦衣卫大批出动,这事,怕真的是不离十了,再去争论这事的真假,怕不行,一些还想将这件事的消息来源问个清楚的,现在看来,是问不出了。皇帝不说,一边还有人搅局。

  “陛下,这些逆贼,都该杀,陛下,这些人当真是大逆不道啊!”首辅施凤来站出来说到。

  “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最重要的是立刻派京营官军前去增援锦衣卫,这锦衣卫的奏报里都说了,事涉当地卫所官军,边将,如果消息走漏,他们会有生命危险,臣恳请陛下立刻发兵,否则,迟了就来不及了……”兵部尚书刘延元立刻站出来说到。

  “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妥,此消息尚未证实,至于锦衣卫是不是夸大其辞,言过其实,这还有待验证,至于发兵山西,臣以为,还是慎重,不要轻易发兵,臣以为,最妥当的是该派出钦差一名,前去专门督办此案,至于锦衣卫说的有生命危险,臣以为,这言过其实了……”一个官员立刻站出来反对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该即刻派兵前去,既然此事涉及边将卫所,涉及通虏,情况必定十分危急,一个不慎,锦衣卫不保不说,还会丧失晋商通虏的证据,再办此事,则困难重重,一些漏网之鱼,日后必定百般报复,再者,臣怕整个山西都会糜烂,凡是,还是要以防万一……”毛文龙说道。

  “陛下,臣以为应该先查证……”

  “陛下,臣以为……”

  一些官员见毛文龙开口,立刻不忿,这朝堂上,什么时候有武将说话的份了?纷纷站出来打嘴仗,有的说要去,有的人说没那样严重,派个人去证实下情况再说也不迟,。

  见皇帝摆摆手,知道皇帝要说话,立刻停下来,等皇帝说话。

  “说实话,接到此消息,朕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朕心中是五内俱焚,朕自信没有对不起天下百姓,可有些百姓,却和朕离心离德,弃朕而去,朕的心,很痛,……”杨改革观察了一下子大臣,发现这些大臣在谋逆的事上,在还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还是不敢轻易反对自己,那么,接下来,对自己就很有利了。

  “……,此事,朕原本接到消息,觉得不过是小事,没料到事情会这般严重,牵扯出这样多的事来,以至于锦衣卫都大喊危险,朕想,这情况已经不知道危急到何种程度了,曹化淳的为人朕知道的,不是那种轻狂的人,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既然如此说,想必事情紧急到了一定的程度,朕暂且就相信曹化淳,如果造假,待以后再说,如果此事是真的,万万不能让那些谋逆之人逃脱……”杨改革一脸平静的说道。

  众臣道。

  “兵部?”

  “臣在。”刘延元立刻道。

  “派兵从京师到山西那里,要多久?”杨改革道。

  “回陛下,快则三四天,慢则五六天。”刘延元答道。

  “哦,即刻派一支有战力的京营前去协助……”杨改革道。

  “臣领旨,……陛下,其实,山西已经有一只新军在,陛下忘记了,前几日新军去陕西换防,这会,大概刚走到山西,如果派快马前去传旨,则更快……”刘延元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到。

  孙承宗见刘延元把这事说了出来,把一直准备的话又放了回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三法司  “陛下,臣以为,此事,涉及谋逆,乃是罪大恶极,不赦之罪,又牵涉边将,更是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尽快的派一名钦差前去坐镇,专门负责办理此事。(皮书吧)”刚刚说要派遣钦差的那一位官员,见皇帝已经派兵,面色焦急,再次提及要派一名钦差,在他看来,皇帝想撇下他们文程干任何事,都是别有用心的,都是要怀疑的。

  “不用了,那里已经有一名钦差了,事涉谋逆,臣已经派了锦衣卫去办了,为便宜行事,朕赐了曹化淳尚方剑,必要的时候可以代朕行事。”杨改革回绝了,这事主办的权利,肯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是派个文臣钦差过去主持此事,岂不是把自己的手脚绑住?

  听皇帝一说,众人才知道,原来,皇帝不光光是派了锦衣卫,还赐了尚方剑,这下,不仅仅是刚刚那名一直坚持要派钦差的官员焦急了,更多的大臣开始焦急起来。事情似乎一开始就超出他们的预料,皇帝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陛下,臣以为不妥……”这名官员焦急的说道,皇帝所作所为,一开始隐隐的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听到皇帝已经派了钦差了,更是着急,皇帝越是隐秘,就越是没好事,就越是要参与进去,看个究竟。

  “啪……”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让平台里的百官吓了一个哆嗦。皇帝猛的站起来,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漆黑,愤怒立刻从七窍迸出,一把抓过案几上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哼……不妥?还有什么不妥?锦衣卫办谋逆的案子,天经地义,还有什么不妥?我大明朱家的天下,莫非,朕还维护不得?一定要要让那些乱臣贼子谋逆得逞才妥吗?一定要让那些乱臣贼子掀了我朱家的祖坟才可以妥吗?朕是不是要站在这里等他们杀才妥?”杨改革一改刚刚平静下来的“平静”,愤怒的黑着脸狂甩东西。一连串的反问,让原本跃跃玉试的大臣立刻闭嘴。

  这一招立刻奏效,让还打算跟皇帝讨价还价的大臣闭嘴,看皇帝的火气,十分的大,也十分的恐怖,这和原本一直很温和的皇帝可是天壤之别,让一直熟悉了温和皇帝的大臣们很不适应,或许,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让很多察觉到此事或许有问题的大臣也闭嘴了。

  刚刚那个一直声称要派钦差过去的大臣更加觉得不妙,皇帝这样说,岂不是把他和那些谋逆的人列在一起?额头开始冒汗,但是,他并不打算收手,硬着头皮继续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案巨大,牵涉极广,不是臣信不过锦衣卫,也不是臣阻止陛下查逆案,只是臣觉得,即便是不派钦差,但也应将此案交由三法司审理,以明典正刑……”这个官员退而求其次,不求钦差,也要将三法司的介入到此案中去,没有人在里面看着,任凭皇帝一个“捣鼓”,谁知道会捣鼓出个什么来?

  这名官员冒着生命危险,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不顾皇帝的黑脸,极力的要往这件事里掺乎,这个动作,让百官们警醒起来,原本一些因为谋逆和自己无关,准备看看情况再说官员,也看出不寻常来,此事,可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和自己无关,或许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许,有猫腻。

  杨改革仔细的看着这名官员,果然,这些大臣都是些人精,虽然未必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但是也必定看出些什么不对来,这鼻子倒是很灵。狗鼻子,杨改革暗骂了一句。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该让三法司介入……”

  “启禀陛下,臣以为,还是由三法司问案比较适应……”

  “启禀陛下,臣以为……”更多的官员立刻跟进,要求三法司介入,很多大臣警醒起来,这事由皇帝一个人去操办,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必须要有文臣介入,否则,后果难以预料,大臣们骨子里不信任皇帝,压制皇帝的神经开始作祟。

  平台里,开始出现一面倒的态势。

  “够了……”杨改革大喝一声。群臣嚷嚷的声音,立刻降下来。

  “即刻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组成三法司,派员进入山西,会审晋商谋逆案,另赐钦差名号,以钦差身份专责审案,锦衣卫负责协办,凡是涉及谋逆案的,三品以下文臣武将,可就地拘禁,不论官吏士绅,一个不可放过……”杨改革大声的吼道。

  众臣原本以为皇帝会极力反对三法司的介入,一定会强硬的只让锦衣卫办案,却没料到,皇帝忽然同意了三法司的介入,而且还是以钦差的身份介入,这个,倒是大大出乎群臣意料,一个个都疑惑起来,或许情况不是自己预料的那般糟糕。众臣看皇帝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就连刚刚那个一直叫嚷着派钦差的那个大臣,也疑惑了,这更加看不懂皇帝了,原本他就一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皇帝才如此的“偷偷摸摸”,原本他以为,皇帝不让派钦差,就是为了好让锦衣卫做手脚,可皇帝现在偏偏又同意三法司介入了,不光是三法司介入,还给了三法司钦差的身份,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也迷惑了……

  “陛下圣明……”皇帝一番出乎意料的话,让众臣很不适应,骨子里那种和皇帝斗的习惯,这次,居然无所适从,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处受力,浑身不自在,只得说声陛下圣明了事。既然钦差也派了,三法司也介入了,再说什么不妥,那皇帝估计得杀人了。

  杨改革虽然脸上是黑着的,但是心里却敞亮,也暗自得意,这群老狐狸,狗鼻子还tǐng灵的,任你们狗鼻子再灵,这次,也得吃瘪,晋商谋逆通虏案,这可是历史上实打实的事,自己已经抓住了那些晋商,在锦衣卫的手段下,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这必定是铁一般的事实,三法司过去,也不可能面对这些证据说个不字出来。

  三法司参与此案,原本就在自己的预计之中,这些家伙,还以为自己会怕有人介入了,那里知道,自己原本就计划三法司的介入,只有三法司介入了,这谋逆案才可以实打实的盖棺定论,仅凭着一个锦衣卫,即便是有铁一般的事实,有些人也会选择性的无视。这次,三法司过去,倒是可以帮自己作个见证,将案子办成铁案。

  这次交锋,就这样过去了,朝臣们带着意外,带着疑惑散了。

  孙承宗却还呆在平台里,见众人都走了,没了人,这才焦急的追问道:“陛下,此时放三法司介入,会不会坏了陛下的事?”孙承宗担心的道。

  “哼哼,无妨,此次涉案极大,牵涉的地域也很广,三法司能有多少人?去多了,这要多久才能到地头?有这样长的时日,能做很多事了。……三法司的人去少了,那繁浩的案卷,证据,证词,证人,会让三法司的人忙到吐血,哼哼哼,朕是让三法司审案,可朕没免锦衣卫办案的权利,曹化淳更是带着朕的尚方剑,三法司那点人,光是审案,翻阅卷宗,查看证据,证词,问询证人,就足够他们忙的,更别说抓捕嫌犯,拘禁犯官了,这事,基本上还是由锦衣卫在办,朕相信,过了锦衣卫的手,没什么东西问不出来,如果曹化淳这点事都办不好,朕要他何用?……没一两个月,三法司根本不可能忙乎个什么头绪来,即便是三法司里有勤快的角色也没什么,凡事还不是得经锦衣卫的手么?给他们审什么,问什么,还不得由锦衣卫说了算?更何况,给三法司的,都是铁证,三法司还能说个‘不’字?有一两月,该抓的都抓了,该做的事都做了,怕三法司干嘛?他们去了正好,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此案办成铁案,也省得有人怀疑……”杨改革笑道。

  听了皇帝如此的解释,孙承宗释然了,确实,三法司虽然名位高,但是,手下却并没有多少人手,如果不借助地方官府的力量,连看管犯人都是问题,别说到处去抓人了,更何况这事涉及到了边将卫所,实际,锦衣卫在这里面,大有可为,孙承宗一直紧绷的脸,也松开了,提醒道:“陛下,要防备他们借助当地官府的官吏办案啊!”

  “嗯,这倒是,大伴,给曹化淳去个信,三法司的人到了山西,要尽量以礼相待,对他们客气点,不管他们人多人少,就以严防泄密,当地官府可能牵涉谋逆案为由,不准他们借调山西的官吏参与办案,让他们到京城调人……”杨改革想了想,笑着道,孙承宗不愧是朝中的老手,给自己提的这个醒,确实十分重要,这一下子,就有了更多的时间了,这样长的时间里,够锦衣卫折腾了。

  王承恩抿着嘴答应道,这一招,果然是坏透了。

  孙承宗也莞尔,三法司那帮子人到山西,就算比较近的张家口,怕也要个五六天,如果再让他们回京调集人手,这下,没十天半个月,他们根本无法调集到足够的人手审案,到了那时候,这个案子都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可能事涉全国各地,他那点人手,又不够了,估计连翻看卷宗都是一件吃力的事,皇帝这招,果然够阴的,再有十天半个月,锦衣卫把该问的都问了,该抓的都抓了,该办的都办了,他们去了,也就是对着“铁证”干瞪眼,只能审那些铁证,既然都是铁证了,谁去审都一样,如果三法司带着一大帮子人去,以他们官老爷,钦差的作风,路上会拖的更久,怕是连拖延时日都不用了。

  “再给孔有德,耿仲明去个消息,跟他们说,他们是朕的新军,凡是,都要以朕为考虑,对朕有利的,就果断一点,对朕无益的,大可不理会,别昏了头。”杨改革又道。

  王承恩又答道。

  从平台出来的百官,更是对这次晋商谋逆案议论纷纷。

  “乔大人,此次晋商案,您如何看?”一个官员抱拳向另外一个官员请教道。

  “此事非同小可,陛下……那些晋商,着实该杀……”这名乔姓官员原本准备说陛下所谋非小,可话到嘴边,又改成那些晋商该杀了。

  “这倒也是,没料到,我朝居然会有这样不知廉耻,认虏作父的人,数祖忘典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这些坏我朝大事的人,着实该杀……呵呵呵,这次,想必陛下又可以抄到不少银子吧,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啊!我说乔大人,我怎么觉得,陛下这是没银子,想弄几个银子花花?乔大人如何看?”这名官员长叹了一声,感慨道,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皇帝没银子花了,想要弄银子。

  “这……那是,那是……”这名乔姓官员根本就没想过皇帝是为了银子而干这事,听了这个官员的猜想,楞了一下,嗯嗯腾腾的应承过去了,别过这名官员,加快了脚步,几步赶上前面一位大臣,这才放放慢了脚步。和这位大臣对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焦急和疑惑。

  “韩兄,此事,你如何看?”乔姓官员带着不信,疑惑问道。

  “晋商通虏么?该死……”韩姓官员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道。

  “……仅仅就是一个晋商?就是为了抄点银子?”乔姓官员补充的问答,刚刚那个官员跟他提的银子的事,他也顺着说了出来。

  “……银子?……,或许吧……,不过,谋逆之事,向来会牵涉朝堂,就怕不是为了点银子啊!如果仅仅是晋商通虏,那还好说……”这个韩姓官员也楞了一下,他还真的没仔细考虑过皇帝是为了银子的事,这下,心中更加的迷惑了,这事透着蹊跷和玄乎,或许,真的仅仅是一桩普通的谋逆案而已,如果真的要以此案牵涉到朝堂,那皇帝也不会如此干脆就答应三法司介入啊!应该是强硬的一直以锦衣卫独办此案才对。

  “……唉,不管会如何,这三法司还是得尽快的去山西啊!这人选,陛下让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自己推选,这事,还得尽快啊!”韩姓官员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这倒是!”乔姓官员附和道。

  晋商谋逆案的爆发,在京城犹如刮起了一道旋风,迅速盖过办学,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正是因为晋商通虏,所以,近年我朝在关外才会一败再败啊!”茶楼上,几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热议如今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这事,我看啊!八成就是那些晋商干的好事,想七八年前,咱们大明在朝鲜打倭人的时候,可没那样废,那有输得那样惨的?可怎么一到打东虏,就不行了呢?我看啊!八成是那些该死的晋商走漏了消息,古语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东虏把咱们大明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怎么会不赢?那些人啊!该杀,好在如今圣明天子在位,那些该死的,才会被挖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要败到什么时候呢?搞不好,还真的让他们的jiān计得逞,咱们都得做野猪皮的奴隶呢……”立刻有人接过话茬,高声谈论起来,也不怕,反正如今整个京城都是在议论这件事。

  “唉,惨啊!要是早点把那些人挖出来,我大明在关外也不会那样惨……”有人感慨道。

  “这还用说?唉……,那个惨,你们是不知道哇,我家隔壁有家邻居,就是从辽东逃难过来的,如今在工场里做工,听说了这个消息,全家整夜整夜的嚎啕大哭啊!那哭的那个伤心,唉……连我媳fù也跟着落泪,说可怜,……这些该死的晋商,着实可恨……,唉,多少人家破人亡,都是因他们而起啊!……”另外一个人也立刻附和道,并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八卦出来,将辽东战败的责任一股脑的推到晋商身上。

  “唉……”围在一起议论的人听了纷纷作惋惜状。

  “依我看啊!圣天子应该立刻将这些人抓起来,活剐了,让辽东那些人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这才解恨,看他们以后还当不当汉jiān……”立刻有人提议,虽然没人应答,但是,看大家的意思,也都是不反对这样的。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就连前去办案的锦衣卫,都直喊抗不住,搬救兵呢,这次,怕是有不少人要人头落地……”这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又有人说道。

  “……嘘……,听说,这事,牵连大着呢,听说牵连到边将了,甚至朝中的大臣,这事啊!如今说这个还早着呢……”另外一个消息灵通的悄悄说到。

  “牵涉到边将这个我信,不过,要说朝中大臣,这未必吧?”立刻有人不相信的打听道。

  “嘿嘿,你们也不想想,这东虏起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有些年头了吧,那边将边官就不会升官?就没有一个钻进朝堂里的?”有人立刻爆料。

  几个人都点头作将信将疑状。

  “嘘……,嘘……”立刻有人提醒,这事说过头了。

  几个围坐在一起喝茶的人,又转身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又继续喝茶。

第四百五十九章感动出的国策  晋商谋逆通虏案依旧是整个北京城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朝堂之上,通过了三法司介入晋商谋逆案,杨改革轻松了下来,这第一步自己已经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了,接下来,就该做第二步了。

  “陛下,施首辅到了,可否要见?”王承恩看着气色不错的皇帝,也跟着高兴,笑眯眯的禀报道。

  “见!”杨改革正在悠闲的喝茶,盘算着自己的算盘接下来该如何打,听见王承恩说施凤来到了,立刻就见,这好戏,要一出一出接着登场了。

  “臣叩见陛下!”施凤来进了暖阁,就小心翼翼的行礼,在施凤来看来,皇帝必定是暴怒,必定是气急败坏,必定是气色不佳,可他抬头悄悄的望了望皇帝,这可就怪了,皇帝的气色没自己想的那般差啊!

  “免礼了,坐吧!”杨改革笑着示意道。

  “谢陛下!……”施凤来小心翼翼的坐下,见皇帝的神色没有异常,脸色也不差,不像是对晋商谋逆案有多恼火的样子啊!

  “……陛下,都是臣失职,以至于出了晋商谋逆通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请陛下责罚……”施凤来摸不准皇帝的意思,准备探探皇帝的口风。

  “那些个晋商?朕还没看在眼里呢,连他们的正主子东虏朕都打得告饶,何况是东虏底下的几个奴才?几个商人,还落到了锦衣卫手里,能掀起什么风浪?说实话,朕也就是当时有些气恼,现在看来,朕如此气恼,倒是高看他们了,朕现在对他们是不屑一顾啊!”杨改革轻松的说道,确实,那些人只不过是自己手里的棋子,如今到了锦衣卫的手上,更是死人一个,自己犯不着为什么生气。

  首辅施凤来明白皇帝为什么不气恼了,又连连道:“……都是陛下圣明,洞悉了他们谋逆,这才没让我朝遭受更大的损失,不过臣仍请陛下责罚,陛下不是说,这事涉边将吗?更何况,臣在外面听说,……听说……”施凤来胆子很小,在外面听说这事还可能牵扯到朝堂,他更是害怕,生怕皇帝把这些责任推到他脑袋上,虽然他相信皇帝不会这样干,可也保不准别人会这样想,朝堂上出了这样大的“丑事”,是需要有人出来负责的。

  “……听说什么?仔细说来。”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臣在外面听说,这事还涉及朝堂之上,所以臣,……臣觉得愧对陛下,未能识破忠jiān,让jiān人混入了朝堂……”施凤来不是皇帝的真正心腹,不知道皇帝在干什么,对这里面的“内情”一窍不通,乘着皇帝召见,特意来试试皇帝的口风,这事,如果硬要栽在他脑袋上,要他负责,他如果没人保,他就得滚蛋,所以,施凤来倒是很在意皇帝的看法。

  “呵呵呵……,首辅无需如此想,这事,朕从来不觉得是首辅的错,首辅只要记得,这帝党前面,有个帝字,朕自然会为你遮风挡雨,些许小事,首辅无需挂怀,……”杨改革一看自己这位首辅小心翼翼,畏缩的样子,就大致猜到这家伙的心思了,说白一点,就是个没主见,没胆识的人,杨改革现在,都开始有点鄙视这个首辅了,原先杨改革在不熟悉朝政的时候,还觉得这家伙还有点用,可如今,杨改革对朝政已近基本熟了,倒是越发觉得这首辅没用了,不过,没用归没用,没用也有没用的好处,好任自己摆布。

  “谢陛下开恩!臣明白了,一定将帝党二字铭记在心。”施凤来立刻谢恩,得了皇帝的准信,他倒是安心下来了,说实话,他就是想在皇帝的庇护下好好的干几年首辅,要不是皇帝招他进帝党,他可没信心干这个首辅,如今的世道,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太乱了,还是在皇帝的庇护下干点成绩的好,也好来个青史留名。

  “其实,朕倒是要谢谢那些个晋商,首辅不觉得,这谋逆需要抄家吗?这抄家,不就是银子么?朕最近手头有点紧,这些人,倒是自己跳上案砧板了,首辅说是不是,呵呵呵……”杨改革看着这个畏缩的首辅,故意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

  “这……,陛下……”施凤来汗颜,这位皇帝果然是个有想法的主,果然会生财,连谋逆这样大的事都如此看得看,这份豁达,可比自己强百倍。

  “……呵呵呵,朕今日近心情不错,想跟首辅讨论一下来年的国事,首辅坐吧,不用站起来。”杨改革心情相当不错,一切都按照自己预计的,这抄家,就是白来财,如何不高兴?

  “谢陛下!”刚刚因为紧张和畏缩而站起来的施凤来,再次坐下。

  “首辅,这里是徐师傅刚到的奏疏,首辅看看。”杨改革递过去一份奏疏,是徐光启写的关于推广番薯的,今年陕西的番薯,丰收了,所以,徐光启再次上奏疏,力陈推广番薯的重要性,恳请在皇帝在全国大面积,大力度的推广。杨改革看了,被徐光启的这种真正为国,为民的精神所感动,原本打算待自己彻底掌握朝政之后再说的,现在,杨改革准备把这件事安排进自己的计划里。

  施凤来接过去,仔细的看了,并且思索了一阵,才认真的道:“陛下,徐子先为国为民,乃是我辈之楷模啊!臣自愧不如……”施凤来看了徐光启这份声情并茂,有理有据的奏疏,也给感动了。

  “首辅对这件事,可有想法?徐师傅的意思是,要在全国大力的推广,或者说全力的推广,借鉴陕西的模式,将番薯的栽种和官员的升迁挂钩,或者说,和官员每年的评定挂钩,按照徐师傅的构想,如果能达成徐师傅说的,对于减轻天灾,抗旱,有相当大的作用……”杨改革道。

  “回陛下,臣觉得徐子先说得对,只要陛下,臣毫无问题。”施凤来立刻表态,虽然对徐光启的这份奏疏十分的欣赏,十分的感动,十分的看好,但是,他还得看皇帝的脸色,皇帝怎么说他就怎么办,他可从来没打算自己去筹谋这件事如何办。

  “……”杨改革想笑笑不起来,自己这首辅,真的是……,楞了一下,接着道:“既然首辅也,那这朝堂上,至少有你和徐师傅是的了,孙师傅多半也不反对,这内阁里,也就基本没问题了,首辅根据徐师傅的这份奏疏,为来年,甚至未来几年详列一个施展的计划,作为来年或者未来几年内阁的施政目标,到了年尾,根据计划施展的情况来评定内阁的成绩……”杨改革虽然对自己的首辅很无语,不过,也并不反对他当首辅。

  “……”施凤来呆呆的看着皇帝,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种番薯,种一年就算了,还要种好几年?这朝廷就是一个种番薯的朝廷吗?这内阁,岂不是番薯内阁吗?施凤来的脑子,半天没反应过来,这种番薯即便是要推广,也不至于要把这胆子压在内阁上吧?

  “……回禀陛下,不是臣不愿意,只是这内阁向来都是辅助陛下处理国事,一般都不实际执行某项具体的差事,这……,此事,陛下还是派钦差比较好……”施凤来想了半天,没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

  “首辅可能没理解朕的意思,朕的意思是说,将种番薯当成未来一年或者几年的国策,不用年年说,月月讲,各地官府,各地官员,都据实的按照这项国策去做,不用等每年都要重新下令,朕没那个精力过几天就说一次,内阁也没那个精力来回的批复这一类奏疏,这太浪费了,成了国策,这就不用朕,不用朝廷每日每月的说,也不用内阁来回的批复,地方官员心里也有个准备,也有个数,也才放在心上,这种番薯,能落到实处,首辅以为呢?”杨改革将自己心目中的种番薯计划说了出来,那就是把种番薯当成国策,一项坚持n年不动摇的国策,相信有了这样大的力度,这天灾必定会减轻,吃不上饭的农民,也有个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施凤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国策?种番薯都要搞成国策?这下可真的坐实了番薯朝廷,番薯内阁了,皇帝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国策……,这,陛下,是不是有些不妥呀?”施凤来一想到那番薯成了国策,就觉得一堆番薯在自己脑袋上飞来飞去,这番薯内阁怕是跑不掉了。

  “有何不妥?自古就是民以食为天,民为重,君为轻,为了天下的百姓能吃饱肚子,自然是要把这番薯放在首位,成为国策,又有何不可?名义上是以番薯为国策,可是,这实际上,也是暗合了‘民以食为天’这句古语啊!朕虽然身为君,比起天下老百姓的食,却还是轻啊!”杨改革道,看着自己这个首辅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大致猜到这家伙觉得番薯上不得台面吧。

  “这……,陛下圣明,陛下为天下万民计,臣佩服。”施凤来听皇帝如此一说,倒是认同了皇帝的说法了,这位皇帝果然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好皇帝,心里一直就装着天下的百姓,和他心里想的那点玩意确实有很大的区别。

  “好,你能明白就好,按照徐师傅的这份奏疏,起草一个一年,或者四年,五年的计划,由内阁监督着各部司衙门,两京十三省的巡抚衙门,布政使司,再由各部司衙门,各地的巡抚,布政使司监督各州府执行,各州府再监督各州县具体执行,一级监管、督促一级,将这项民以食为天的国策落实下去,可以将各官员的年考和执行的情况挂钩,让各地官员有压力和动力去执行这项‘民以食为天’的国策……”杨改革淳淳教导着。

  “臣……,明白了!”施凤来大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了,以其说是种番薯国策,不如冠以“民以食为天”,这样,倒是大方和有气势多了,一看就让人不能拒绝,这个计划,其实,徐光启这个奏疏里也大致写明白了,陕西那边也有现成的经验,倒是不怕弄不成,施凤来想明白了,这才有胆子回答。

  “明白就好,首辅可还有问题?”杨改革又问道,见施凤来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臣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只是,臣想问,这推广番薯,必定是要银钱的,这户部估计拿不出银子,陛下……,这……,臣担心这个……”施凤来结结巴巴的说着,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皇帝刚才说什么来这?一年,或者四年,五年的计划,那就是说,这个国策起码要执行好几年,如果这项国策执行得好,那不是说,他这首辅不是还能干上好几年?四五年首辅?施凤来的心里,狂跳起来,只要舍得撒银子,就没有种不出来的番薯啊!只要皇帝肯出银子,岂不是说,他这番薯首辅,不,首辅当定了?

  “哦,银子的事啊!这个,首辅加紧制定计划,加紧制定推广的方案,银子的事,下次早朝的时候提一提再说。”杨改革给了个模糊的回答。

  “臣遵旨!”施凤来的心狂跳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

  施凤来走了,杨改革笑着回忆自己这个首辅,觉得这首辅有点意思,胆子特小,胆识没有,更别说什么长远的见识,高超的治国水准,但是那期望倒是不小,回想着首辅那面红耳赤的模样,杨改革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陛下,户部尚书毕自严到了。”王承恩道。

  “见!”杨改革说道,见过了首辅,该见户部尚书了。徐光启的一封为国、为民请命的奏疏,打动了杨改革,杨改革稍稍的修改了一下原本的计划,将种番薯当作国策融合进了自己的计划里,有些人,确实是站在了国家,民族,人民的高度来思考问题,看问题的,比如徐光启,就是之一。

  “臣叩见陛下!”毕自严进了暖阁,行礼道,也偷偷瞥了皇帝一样,皇帝起色不错呀!可不是自己原来想的那样气恼。

  “免了,坐吧。”杨改革同样赐坐,杨改革一直以来,都在群臣面前保持一个温和,好说话的形象,对帝党,更是有优待。

  “谢陛下!”毕自严谢道。

  “明年开chūn就有战事,明年可能是一个大战之年,大概需要几百万两银子,三四百万两怕是少不了的,景会如何看……”杨改革故意提及明年打仗的银子。

  “陛下,这……”皇帝一开口就是三四百万两银子,毕自严的脸就红了,这是皇帝拿他开涮吗?打死他他也弄不出三四百万两银子啊!

  “呵呵,没什么,朕今年打仗,费了不少银子啊!明年又需要觉得开销,朕也是捉襟见肘啊!”杨改革笑道。

  “陛下,户部库房里,陛下又不是不知,真的是没几两银子了……”毕自严惭愧的说道。

  “今年盐商答应的那五百万两银子,到了多少?”杨改革笑着说道。

  “回陛下,那个银子……,臣惭愧,如今,到的不到一百万两,估摸着,今年最多和去年持平吧……”毕自严把脑袋低下来,打仗的银子他没有,这盐商的银子却还没收上来,他这户部尚书,不好当啊!纯粹就是个摆设。

  “唉……,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啊!才不到百万两,徐师傅那里移民赈灾,可就指望着这些银子呢,朕已经贴进去一两百万两银子了,原本打算等盐商缴纳了今年的盐课再抽出来的,现在看来,又要泡汤了,那可是百万移民啊!没有银子安家,可就是个火药桶,随时会爆炸……,这些盐商,唉……”杨改革叹息道。

  “陛下,都是臣等催办不力……”毕自严立刻说道。

  “朕知道,这不关你的事,盐商不缴银子,你一个户部尚书能管得了么?”杨改革道。

  “臣……”毕自严倒是给皇帝这句话激起了些火了,那些盐商确实不像话,明明答应了的五百万两,却连一百万都还没缴纳齐,看样子,又是打得拖欠的把戏,按照皇帝说的,他这个户部尚书,别人怕还没放在眼里。

  “下次早朝,景会就把这事提提吧,那些盐商,确实不像话……”杨改革若无其事的道。

  “臣领旨!”毕自严倒是给皇帝的话呛着了,户部尚书还比不上几个盐商……

  “景会对办学之事如何看?”杨改革又故意问自己的户部尚书。

  “办学?陛下,说实话,臣可不怎么看好这个事,臣觉得,这个事的唯一希望就是陛下,陛下如果给他们拿银子,这事,估摸还有点希望,不然,靠朝廷,那是万万支撑不起的。”毕自严说了实话,这个看法,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基本上,大家都这样认为。

  “哦,如今朕也是窟窿多多啊!明年打仗的银子,开chūn就要打仗,是万万不能短的啊!唉,朕也有点力不从心啊!”杨改革故意感叹道。

  “陛下……”毕自严作为一个精通财政的官员,倒是能体会皇帝的无奈和苦楚,不过,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那种动辄几百万两银子,他想想就觉得乍舌。

第四百六十章找自己要钱  毕自严带着一些疑问离开了东暖阁。.皮书吧。

  王承恩又禀报道:“陛下,兵部尚书刘延元刘大人到了,要见否?”

  “见!”杨改革抿了一口茶。

  刘延元进了暖阁,也是察看了一下皇帝的脸色,皇帝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气恼,脸色不差,应该说很好。

  “臣叩见陛下!”刘延元行礼道。

  “免了,坐吧……”杨改革道。

  “谢陛下!”作为帝党的一分子,中坚力量,刘延元倒是很自在的坐下了,如今他在皇帝手底下混日子,这日子倒是当真好混,皇帝很多捞名声的好事都让他去,他倒是越发的喜欢做这个兵部尚书了,当然,前提是皇帝罩着他。

  “明年开chūn就有大战事,大概就需要三四百万两银子啊!”杨改革以开始,就说这事。

  “是……,是的。”刘延元措手不及,纳闷了,确实是要这样多银子,参谋部的推演他知道,对于明年战事的布置,他也在场,知道皇帝这话不是假话,明年铁定了有一场大战,三四百万两那还都是紧巴巴的,万一出现意外,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呢。银子不是向来都是皇帝自己解决的吗?干嘛跟他说?

  “朕刚刚跟户部谈过,今年盐课才解到不到百万两,徐师傅那里赈灾,还有四百万两的缺口,朕先前贴进去的就不说了,明年这四百万两,怕又是要朕继续贴了,再算上为了对付东虏的而编练的新军,这又是几百万两银子,加上招募夷人舰队,南方造战舰,加上给边军发饷什么的,零零总总,怕没有一千二三百万两银子,是应付不过来的啊!”杨改革将自己的账单稍稍的算了一下。

  一千而三百万两银子?刘延元脑袋都大了,这得多少银子啊!大明户部每年收入不过几百万两,全给皇帝也不够啊!

  “陛下,这……”刘延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东虏打仗,取得的这些胜利,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这个他老早就知道了,可实打实的算账,他还是给镇住了,今年堆了,明年还得堆,不然,就会输,输了,朝廷就得有人出来“负责”,打仗输了,他这个兵部尚书多半是要出来“负责”的,能落个丢官免职,那都谢天谢地。

  “朕听说,今年给边军发的棉衣,边军的反应好像tǐng好的啊!是不是?”杨改革又道。

  “回陛下,官军们都感谢陛下的赏赐呢,都铭记陛下的大恩呢,都说这棉衣暖和,是个好东西,边军官军们今年可以过一个暖和的年。”对于这事,刘延元视为自己兵部尚书在职期间的一大政绩,常常就挂在嘴边,如今听皇帝说起,来了精神了。

  “嗯,兵部就没想过?如今只给边军发棉衣,那天下其他卫所,其他官军就没想法?发了棉衣,就不用秋衣,夏服?”杨改革又启发道。

  “这,陛下……”刘延元楞住了,听皇帝这话的意思是,难道说,皇帝还打算全天下的官军都发棉衣,发棉衣还不算,还发秋衣夏服?这……,好事是好事,可这得多少银子啊?

  “兵部就从来没有过这样想过?天下有多少官军,每人每年训练,作战需要消耗多少衣服,kù袜?需要补充多少?没有这方面的统计和预算?”杨改革道。

  “回禀陛下,有是有的,不过,不提也罢,除了京营等几处较好一些外,其他的,两三年能发下一套衣裳,都算是上官开恩了……,如果陛下打算每年都按人发下各色衣裳,臣以为,这天下二百来万官军,怕要的银子不菲啊!”刘延元倒是说了实话,这事,他也没必要骗皇帝,要是皇帝不知道内情,干嘛给边军发棉衣?

  “嗯,这个朕知道,朕有这个想法,官军平常训练,磨损必定比较厉害,如今几年发一套衣裳的情况,显然是不行,连最基本的训练也无法保证,没有训练的军队,要他何用?虽然这银子要得多,让人望而生畏,不过,兵部也不妨就这个事做个计划,看看每年每人发两套衣裳,一共要多少银子……虽然未必能实现,不过,有了计划和想法,总比浑浑噩噩过日子,什么准备也没有的强……”杨改革又道。

  “臣领旨,不过,陛下,恕臣斗胆,如果真的这般,每年仅仅这一项的开销,就相当的庞大啊!陛下慎重!”刘延元答应了下来,但是,还是提醒皇帝这样做有风险。

  “嗯,这个朕知道,确实难啊!不过,兵部难道不觉得,士卒没衣裳穿,肯定无法进行正常的训练,连基本训练都无法保证的军队,能对敌么?那这军队又有何用?岂不是一碰即溃?”杨改革道,这可真的是一个揪心,基本无解的东西,在一个年收入几百万两的国家里,肯定不可能拿出大几十万两给官军买衣服。

  “臣……明白了!”刘延元道。

  “……朕知道这事可能无法实现,但是,今年给八十万边军发了棉衣,再给八十万官军发一次棉衣,或许这个朕可以做到,兵部不妨就这个事,做个计划,看该给那些地方发棉衣……”杨改革又道。

  “臣领旨……”刘延元立刻答应下来,这可又是一次赚名声的好差事啊!

  “这事,你抓紧张罗,争取在下次早朝,提一下……”杨改革道。

  “臣领旨谢恩!……”刘延元忙不迭的谢恩。

  见过了这些人,杨改革无一例外的,都叫这些家伙找自己要钱。

  翌日。

  早朝。

  在文武大臣高呼声中,开始了这次早朝。

  众臣都不免的偷偷看了下皇帝,听说皇帝并为谋逆那件事发火了,还tǐng高兴的,今日看了,果然,皇帝起色不错,脸色很好,难道真的说,皇帝抄家抄到了银子?为了银子而高兴的?

  “众位卿家可有事要奏?”杨改革面色温和的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施凤来第一个就站了出来。

  “首辅有何事?”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臣恳请陛下将种番薯当作我朝的国策,以解天灾之祸。”施凤来得了皇帝的指示,一上来就直说。

  众臣跌破了一地的眼睛,这个首辅,向来不是皇帝的传声筒么?今日怎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说要把种番薯当作国策?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众臣纷纷惊讶的看着首辅施凤来,施凤来倒是很镇定。

  杨改革也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在朝堂上把种番薯当国策的事说出来,确实需要一些勇气啊!没料到,这施凤来倒是如此的干脆利索,倒是让杨改革刮目相看。

  “哦,把种番薯当作国策?首辅可有奏疏?”杨改革问道,这双簧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如果事先没通好气,猛的听这家伙说种番薯,杨改革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回陛下,臣有,臣这个奏疏,是看了徐子先那本请种番薯的奏疏之后,有的感想……”首辅施凤来今天说话倒是简短得很,也相当的自信,仿佛就是一个干练的首辅。

  “哦,呈上来看看,大伴,再把徐师傅那本奏疏给朕找来。”杨改革轻轻的吩咐王承恩。

  王承恩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先将首辅的奏疏递给皇帝,然后又吩咐人去找徐子先的奏疏,杨改革接过奏疏之后,就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

  过了半响,杨改革大致的看完了,基本上和徐光启那本差不多,不过,加了些东西,比如,将种番薯上升到国策的高度,由内阁层层督促,一直到州县具体执行,层层负责,没有落实的,年考就不过关,计划也不是一年,而是五年。

  杨改革长舒了一口气,道:“首辅和徐师傅都是一般,都是一心为国为民着想的啊!朕看徐师傅的奏疏,甚是感人,再看首辅的奏疏,觉得,倒是磅礴大气,如果真的能施行,倒是能显现朕、显现我朝对抗天灾的莫大决心,此真乃是天下万民之福啊!”杨改革称赞道。

  群臣早已在下面伸长了脖子了,如果是平时,他们早就议论开了,不过,皇帝看奏疏,他们倒是不敢议论,怕影响皇帝阅读,所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皇帝,很想知道这奏疏的内容是什么。

  “大伴,将这两封奏疏,都给众卿家看看吧。”杨改革装模作样的道。

  群臣这才传阅起这两封奏疏起来。看的人,有的人看了,不住的点头,作嘉许状,有的人看了,有没什么表情,有的人,则是摇头做可笑状。

  待大臣们都传阅了一圈。杨改革这才开始发话。

  “诸位卿家都看过了吧?觉得如何?将种番薯提升至国策的高度,众位卿家可有话要说?”杨改革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好是好,徐子先为国解忧,为民请命的高风亮节,确实让臣佩服,乃是我辈学习之楷模,不过,臣以为,将种番薯提升至国策的高度,又有点过了。”一个大臣首先出来,道明了自己的观点。

  杨改革点点头,这朝堂之上,还是有一些在想问题的人。

  “启禀陛下,臣不赞成,此事也未免太过于儿戏,臣承认,番薯确实是对抗天灾的好东西,徐子先的奏疏也确实写得感人,可,难道种番薯不是国策,这番薯就不种了吗?”另外一个官员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杨改革也点点头,做倾听状。

  “启禀陛下,臣以为,徐子先的奏疏固然感人,为民请命固然没错,可也不该将种番薯拔到国策的高度,更不可将种番薯与年考相挂钩,如此,岂不是让番薯成了决定一个官员升迁降免的依据?堂堂天朝上国,这脸又往哪里搁?莫要失了体统啊!”一个大臣苦心的劝导着。

  朝堂上开始争论起来,一般的,都对推广番薯没什么意见,唯独怎么推广上有不同的意见。

  听了一阵,杨改革觉得,意见也听得足够的多了,扬了扬手。

  还在争论的大臣,立刻安静下来,看看皇帝怎么说。

  “首辅,对于大臣们的疑问,你如何说?”杨改革问施凤来。

  “回陛下,臣以为,‘民以食为天’,这吃的,自然是很重要的,没有吃的,就会爆发战乱,百姓就会流离失所,天下就不得安宁,所以,臣以为,将增加食物作为我大明朝的国策,没有不妥,这符合圣人的教导,符合天理。”施凤来认真的说道。

  这一说,倒是得到不少大臣的赞许,不少人都点头,杨改革也点头,这就是自己教他的那些嘛。

  “不错,朕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这番薯的高产,抗旱,朕想,就不用再说了,诸位也都知道,如今天灾连绵的,朕以为,朝廷应该将增加老百姓的吃食作为首要任务,只有天下老百姓都吃饱了肚子,才能安居乐业,否则,这天下就不太平,就是朕失德,是朝廷失职,众位卿家以为呢?”杨改革给予了首辅施凤来以肯定,心里暗笑,这双簧唱起来,确实就是爽。

  皇帝这样说,很多大臣都点头,这倒是不错,一个没有战乱的天下,倒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盛世,如果真的能让天下的百姓都吃饱肚子,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事。

  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

  “启禀陛下,臣以为,种番薯这没有不妥,不过,却不该和官员的年考挂钩,这,这太不严肃的,更不可将种番薯作为国策,这岂不是让我大明的头顶顶着一个番薯?这太可笑了……”一个官员急急忙忙出来反对。

  “噗哧……”大殿里,很多官员笑出声来,让大明朝头顶顶一个番薯?这可真的是够好笑的。

  “启禀陛下,臣以为,推广番薯,这事不宜迟,乃是好事,陛下何不派一名钦差呢?主管天下推广番薯的事宜?如此,已经足以,再拔高到国策的程度,确实有点过了……”另外的一个官员也提议道。

  杨改革又扬扬手,大臣们又停下来了,看着皇帝。

  “呵呵,刚才那位卿家也说得确实好笑,不过,如果番薯能让天下的百姓都吃饱肚子,朕脑袋上即便是顶个番薯,朕也认了,先贤有言‘百姓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朕在先贤这个话里面,是最轻的,为了最重要的百姓,朕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如果番薯真的能解决天下百姓吃饭的问题,即便是祭祀祖宗的供品,朕也可以换成番薯,救天下万万百姓于水火中,朕想,这番薯,倒是值得上供桌……”杨改革可不在乎什么面子工程,小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这些人没有十七年后的痛,自然那样在乎面子,不过自己么,根本不在乎。

  皇帝的话让众大臣莞尔,皇帝当真是真性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也足显了皇帝的认真和对此事的。原本很多想反对的官员,听了皇帝如此“玩笑”的话,心思也变得沉重起来,反对的话,一时也憋住了,说不出口。

  杨改革看看群臣的反应,松了口气,自己如此低姿态要办这个事,大臣们应该不会反对自己了。

  “陛下,臣反对……”一个官员高声喊道,让大殿里原本稳定下来的众人再次沸腾起来。

  “哦,卿家有何见解?”杨改革原本松下来的心,又拧起来,看这个官员的架势,似乎对反对这事很有信心。

  “回禀陛下,臣以为,推广番薯这确实没错,陛下愿意以头顶番薯来祈望番薯丰收,以养天下百姓,陛下大德,臣更是佩服,不过,臣以为,推广番薯那里有全天下都推广的?如果是在受灾的地方推广,臣无二话,可我大明不是所有地方都受灾,有些地方,则未必需要种番薯,比如南方,粮米充足,更本无须再种番薯,也根本没有闲地来种番薯,既然无须种番薯来解饥,更无闲地,那以种番薯定升迁,岂不是笑话?对江南官员岂不是不公?”这个官员言辞凿凿,咄咄逼人的说道。

  这个话,立刻得到大殿里不少人的,纷纷议论起来。

  杨改革看了看这个官员,将他记在了心上,这话很冲,也很无情,将番薯国策批的体无完肤,杨改革瞧了瞧施凤来,将这个问题交给了施凤来。

  “施首辅可有话说?”杨改革道,自己还是不要直接掺和这事,还是让大臣们跟大臣们斗吧。

  “回禀陛下……,臣以为……”大臣们以为这个“应声筒”首辅会说不出个所以然,准备看笑话的时候,施凤来接着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如果是平常时期,倒是确实不需要以种番薯作为国策,更不用全天下都要种番薯,更不会以种番薯作为考核的依据,但是,臣以为,此时乃是非常时期,有连绵十数年的天灾,如此,就有必要了,这位大人说南方无须种番薯,也无闲地种番薯,臣以为,此话不妥,远的不说,今年白粮,陛下不是免了三个府的么?这不是受了灾么?谁说南方就不受灾?去年,福建赤地千里,以至于海盗都打上了岸,迁移出去数万百姓,这岂是南方无灾?”

  首辅施凤来一板一眼的和那个咄咄逼人的官员较量。立刻得到很多大臣的赞成,这个话没错,今年皇帝确实是免了三个府的白粮,更别说去年福建的事了,这足以说明,南方也是受到天灾影响的。

  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官员也被这话说得哑口无言,白粮的事,可是他们坑了皇帝一把,还把皇帝笑话了好一阵子呢,现在首辅又扯出这个东西做证据,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陛下,臣以为,至于说没有闲地,那根本就是托词,臣听说,在南方不少地方,都将良田改做桑田,以牟利,以至于这粮价年年走高,有闲地种桑,却没地种番薯……,臣以为,这不过是托词罢了。”施凤来淡淡的说道,说完了,蔑视的看着那个刚才跟他唱反调的官员。虽然在众人眼里,首辅就是一个“面糊”,但是,这首辅发起威来,也是很有场面的。

  这回,杨改革也不住的点头,对施凤来刮目相看了,这次,施凤来可是几句话就把那个咄咄逼人的官员给说下去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借酒装“疯”

首辅施凤来的一番话,倒是让朝堂上的大臣们大出意外,什么时候首辅也能说出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朝堂上的众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皮书吧  “诸位卿家,可还有谁要说么?”杨改革也十分意外施凤来的战斗力,这可罕见了,能以几句话就将这朝堂上的不同声音压下来。

  朝堂上一片寂静,大臣们都还很不适应,这首辅怎么就突然有了如此之强的“战斗力”了?

  刚刚那位咄咄逼人的大臣急得干瞪眼,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辞,以前为难皇帝很简单,即便是道理说通了,但是,只要他们不愿意,这也没办法施行,因为干这些事都是需要银子的,没银子,皇帝就啥也干不了,可如今这位皇帝,却唯独不缺银子,连关外打仗几百万两银子也不眨一下眼睛,种番薯这点银子,肯定难不住皇帝,再有帝党从中张罗,这事,估计真的要成了国策了,要这样,可就对江南当官的极为不利了,那些干旱,受灾的地方绝对有积极性种番薯,恨不得把治下的地全部都拿来种番薯,以提高自己种番薯的成绩,好借着种番薯升官,可南方却不行,南方能种田的地方都已经开出来了,更是很多改成了桑田,如果以番薯定升迁,南方哪来那样多的地种番薯,再说了,番薯能值几个钱?

  慌乱之中,刚才这个咄咄逼人的大臣,眼见着,皇帝就要顺着这个话头将这件事拍板了,只能不住的拿眼神四处的求助,这事要成了,那可是对南方极为不利的。

  “启禀陛下,臣有话说。”前排一个大臣站了出来,说道。

  “哦,呵呵,韩阁老,有何话只管讲来。”杨改革看了一下,是内阁大学士之一。

  “回禀陛下,臣以为,施首辅将以‘民以食为天’作为本朝的国策,将解决天下百姓吃饭问题作为首要,这并无不妥,但是,臣以为,江南本是税赋重地,能开的山河已经开发殆尽,再以种番薯作为官员考核的依据,这确实是对江南一些地方的官员不公,如果强行推行此策,未免会对我朝的税赋重地造成影响,进而影响到我朝的税赋,臣以为,这食,不应该仅仅就是指番薯一种,臣以为,在江南鱼米之乡,税赋重地,一些不适宜改种番薯的州县,倒是可以以稻米来折番薯,比如,考核时,一石稻米可以抵五石番薯,五石番薯折一石稻米,如此,就不会再对江南税赋重地造成更多的影响,也不影响此番国策,乃是皆大欢喜。”韩阁老也是说得有理有据,将帝党和南方这两方的主张都照顾了一下。

  这个话一出,倒是立刻得到在场的大多数大臣的赞成,明朝向来有折色的传统,不光是番薯能折色稻米,麦子,粟米这些都能改折稻米,有些地方实甚至还能以特产,比如水银,木材这些东西折色成稻米,只是这折色的程度不一样,比如一石麦子折成稻米大概在1:0.8左右,所以,这个话一出,当即得到在场的大臣们的赞同,这可是五比一啊!韩阁老貌似公允,可也确实是敢开口,一下子就把番薯和稻米的档次拉开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策较为公允,既增产了粮食,也避免了对江南税赋重地的不公,此策大善。”立刻有官员出来打圆场,明显的,今日早朝上,帝党的人和南方的人不兑付,快撕破脸皮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韩阁老不愧是有公允之称之人,如果陛下能以此策施行天下,必定得天下百姓拥护,解决了天下百姓吃饭的问题,我朝必定天长地久。”也有不少官员也跟进,今日早朝上的火药味确实有点浓,南方的某些人对帝党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两方的关系还是不要太紧张的好,不然,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朝堂上,似乎是一片大好的局面,不过,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大臣并不甘心,虽然韩阁老这个提议比较公允,但是,他还是不甘心,气呼呼的要出来再说什么。旁边一个大臣看在眼里,皇帝明显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发动两个帝党内阁去鼓噪这件事,如果在这件事上和皇帝顶牛,怕是不行,再说,这个国策,如果按照韩阁老说的做,也并不和南方的利益有太大的冲突,南方很多州县,根本就不用种番薯,该干嘛的干嘛,这个国策,基本上可以看成是对北方,特别是受灾地方有用的一个东西,见自己身边的同僚气鼓鼓的准备出班再说什么,拉了拉他,道:“……五折一了,这已经够多的了……”五石番薯折算一石稻米,这个比例,已经很夸张了,要知道,麦可要抵八成稻米呢,连粟米,也可以抵六成呢,番薯直接就到了五比一了,只能抵两成。

  那名咄咄逼人的大臣甩了几次衣袖,都没有甩开拉扯他的那个大臣,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杨改革见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也松了口气,这个事,完全是徐光启的一本奏疏而起,自己完全是感动了给临时加进来的,虽然道理说得对,奏疏写得好,写得感人,但是,实际涉及各方利益的时候,仍然会遭受巨大的反对,如果不是自己强压,动用很多力量将这件事“摆平”,光靠这徐光启一个人力陈,靠这这一封感人的奏疏,这种番薯,绝对不可能得到朝廷大力的推广,不可能将种番薯提升到国策的高度,这明朝,必然会按照历史,继续向深渊滑下去,即便有番薯这个金手指,也照样救不了明朝。

  “既然诸位都没有说得了,那这件事就这样的定了,以‘民以食为天’为我朝的基本国策,将种番薯列为首要任务,在未来五年里,在全国大力推广种植番薯,将官员的年考和番薯的种植挂钩,推广不力的,可评为劣,因为推广不力而导致灾民食不果腹,聚集造反的,严惩不怠,种子和技术的事,皆由司农司负责,此事,由施首辅负总责,由内阁协助完成,从内阁往下,各部各衙门层层督促,直到州县,务必认真完成任务,不可懈怠。”见再没人出来说反对的话,杨改革顺理成章的就把这事定了下来。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众臣应声答道。

  见事情已经搞定,杨改革心情不错,又道:“其实,这番薯可是个好东西,诸位可能不知道,徐师傅给朕来信,说这番薯,不光光是可以当饭吃,还可以有其他很多用途,比如,可以做成粉丝,叫做番薯粉,和猪肉一起炖了,十分的香、美味,乃是一道不可多得的佳肴,这红薯粉丝做成了之后,耐放,放到明年都没有问题,食用也还方便,朕准备把这红薯粉丝当作军粮,可解边军吃粮困难之苦;这番薯还可以做成糖,叫做番薯糖,吃起来,也是很甜的;这番薯,还可以酿酒,朕根据徐师傅的指点,已经令内臣做了些,诸位都尝尝,这可是徐师傅的一片苦心,为了推广番薯,徐师傅可是下了苦功夫的啊!”杨改革笑道,说完,示意王承恩。

  王承恩得了皇帝的示意,立刻招呼小太监们将皇帝说的这些东西搬进来。

  大臣们还没搞明白皇帝要干什么,这小太监们抬着一些东西,一些瓶瓶罐罐就出来了。

  “这长丝一样的东西,就是番薯粉了,这是制作好了的,诸位卿家,没人带个二三十斤回去,算是朕赐的,回去叫厨子弄熟了,诸位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不错?制法,朕都备好了纸条,诸位只要让厨子按照这个方法制就行了。”杨改革笑眯眯的说道。

  在这早朝上,在这严肃、庄严、神圣的早朝重地,皇帝就干了这种赐番薯的事,一捆捆的番薯粉就堆在了大臣面前,大臣们哭笑不得。

  “这种米黄色的白块,就是番薯糖了,快,快给诸位卿家敲下来尝尝,看朕骗大家没有。”杨改革笑呵呵的又说道。

  于是,小太监立刻用木槌子,木锥子将那米黄色的番薯糖敲开,将一块块番薯糖分发给各位大臣,于是,在大臣们一片苦笑之中,这太和门里的大臣,个个苦着脸吃番薯糖,虽然番薯糖是甜蜜蜜的,但是吃到嘴里,怎么就是感觉不出他甜呢?

  “这种糖,诸位卿家也每人带几斤回去,分发给家里的小孩,fù孺,算是朕的一点心意。”杨改革又如此说道。

  大臣们更是苦脸,不过这是皇帝赐的东西,又不敢说不要。

  “最后,诸位再看看这酒,也是番薯酿造的。”杨改革又说道。

  说道酒,一些大臣倒是来了心思了,在古代,这盐铁茶酒可都是严格管制的东西,如果这种高产的番薯能酿酒,无疑,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好路子啊!番薯不值钱,可这酒……,一些大臣的心思急转,开始试吃起番薯酒来。

  “好香……”

  “好香啊!……”

  这酒瓶子一打开,这满大殿就是阵阵酒香,古代文人和酒,那可就是分不开家的好东西,对其他东西,他们或许哭笑不得,对酒,确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了,完全就是喜笑颜开。

  “陛下,这真的是番薯酿造的酒?敢问这酿造之法?为何会如此之香?”有的大臣有好酒的嗜好,闻到酒香,酒虫就来了,开始吞咽起口水来。

  “呵呵,先喝喝看,喝了再说。”杨改革笑道,这东西,可是他为了推广番薯准备的杀手锏,准备在朝堂辩论不利的时候拿出来的,没料到,今日意外的施凤来大杀四方,连那个韩姓的辅臣也持中允的态度,一下子让这事成了,这杀手锏倒是不用使出来了,不过,却依旧有他的用处。

  几个嗜酒的大臣早已等不及,倒了一杯自己尝起来,管这里是不是太和门,是不是早朝的大殿。

  “好酒,好酒啊!此酒醇香、味甘,喝下去之后,觉得异常清爽啊……陛下,这真乃是好酒……”喝过这个酒的几个大臣,一致的称赞这酒好。

  听说前面几个试酒的大臣说好喝,又闻着那扑鼻的香气,更多的大臣忍不住了,开始从小太监那里弄个杯子倒酒喝……,如果是其他东西,在这早朝的重地吃吃喝喝的话,他们肯定会排斥,会反对,但是,这酒嘛,那就不同了,文人墨客,有几个不爱酒的?

  另外有个大臣倒了另外一个酒壶的酒,喝了一口,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在燃烧,脸色猛的就变了,紧苦着脸,将那口酒咽下去,浑身打了个哆嗦,半响才回过神来,道:“好烈的酒哇!”说完,整个人都心有余悸的盯着那个酒壶。

  大臣们看着这家伙变换的脸色,看着那哆嗦的样,有些人不信,也自己试了试,结果和刚刚那个大臣一般,紧闭着脸喊酒烈,不过,越是如此,这嘴上,却越是喊好。

  杨改革笑而不语,这番薯酒就是根据日后的方子来酿造的,岂能有不香的道理?如今提纯酒精的技术已经成熟了,酿高度酒的技术,自然不在话下。

  喝过了酒之后,群臣个个红着脸,不断的互相称赞这酒好,这满大殿都是扑鼻的酒香,这早朝的大殿,变成了酒馆了,杨改革自己也跟着喝了几番薯酒口,脸庞瞬间变得红扑扑,看着下面已经有了些醉意的大臣们,杨改革吐了吐酒气,笑道:“诸位可别小看番薯,番薯是不值钱,可变成了这些东西,可就值钱了,……朕已经派内臣收番薯了,准备就把这几件物件,弄成几个大买卖,特别是这酒,朕除了把这种清香可口的酒做成国酒之外,还准备做烈酒,卖到关外去,诸位如果有兴趣,倒是不妨跟着朕做做,诸位都来入股……”说了一半,杨改革就没说了,又喝酒去了。

  这话虽然只说到一半,群臣听了,却是听得人都颤起来,皇帝这是说什么?“明目张胆”的在朝堂上说要做生意!!很多大臣的酒意,给皇帝这一句话给吓醒了,连忙扔了杯子。

  看着大臣们惊讶,惊骇,惊慌的表情,杨改革借着酒意,道:“失误,失误,朕喝了几口酒,就说酒话,诸位不必当真……,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诸位也别在外面乱说啊!……说正事,说正事!”杨改革借着酒意,含含糊糊的将做生意的事揭过。

  群臣有的尴尬,有的好笑,有的则面带喜色,有的则陷入了沉思。大家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看着那一壶壶的酒,再想想自己喝下去的酒,呼出来的酒气,这……,真的是喝酒误事啊!更多的人则是哭笑不得。

  群臣“扔”了杯子,纷纷开始办正事起来。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示下。”众臣见皇帝借着喝酒“耍酒疯”,在这大殿里说让大家入股做买卖,当下都正经起来,再不正经起来,皇帝估计都要在这大殿上直接卖股票了,问话的就是毕自严。

  “哦,毕卿家有何事?”杨改革有点“醉醺醺”的问道。

  “回禀陛下,臣只听首辅大人说国策,可陛下却没明说办国策的银子从哪里出啊!这户部……”毕自严郁闷了,皇帝让他提盐商的事,可今天,却是一大摊子关于种番薯的事,还搞了个国策,更离谱的是大家居然都在朝堂上喝酒,最离谱的是皇帝“耍酒疯”,要大家入股做生意,毕自严不反对皇帝做生意,反正这赚到的银子,也大多用到了国事上,但,他的事,还要不要说?

  “呃,这办国策的款,这个嘛,首辅,办这个国策,每年大概得需要多少银子?”杨改革“醉意醺醺”的问道。

  “回禀陛下,我大明有近两百州,一千一百余县,如果按照每个州县五百两银子的国策款来说,则需要六十五万两银子。”首辅施凤来也喝了酒了,办成了国策,心里高兴,乘着酒兴,就摇头晃脑的说着。

  “唔,六十五万两啊……”杨改革道。

  “启禀陛下,臣有话说。”兵部尚书借着酒意,也立刻说道,眼见着皇帝就要准了这六十五万两银子了,再不说,岂不是迟了?

  “哦,有何话?”杨改革“醉醺醺”的问道。

  “回陛下,天下州县都有国策款,可这卫所,怎么就没有呢?天下有卫近五百,所三百多,陛下,如果番薯能解决军粮的问题,岂不是一大善事?”刘延元忽然脑子开窍,借着酒意,直接就说了出来,这在平时,他未必有这个胆子,势必要先和皇帝商量一下。

  “嗯,有道理,这卫所官军也是要靠屯田过活的,也是朕的子民,如果能靠番薯解决军粮问题,也是好事一件,这样,也例入国策计划当中,不过,银子就不用和州县给得一样多了,也不列入年考,首辅,你看,得给多少比较合适啊?”杨改革“醉醺醺”的说道,这借着酒意,说“酒话”,确实很惬意,想说什么说什么。

第四百六十二章绞索  首辅施凤来听见皇帝问,稍稍想了想,立刻摇头晃脑的道:“回禀陛下,如天下卫所也列入此国策,臣以为,如果以每卫所一百两银子算,也就万两银子,合那六十五万两,多也不过七八十万两银子,臣敢保证,如果此策顺利执行,则我朝必定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百姓富足,仓禀丰实,必定是有史以来,少有的盛世,可直追汉唐……”施凤来也喝了几口酒,见皇帝借着酒说疯话,也有样学样,跟着皇帝说起疯话来,将明白装在糊涂里,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豪情说了出来,今日难得在早朝上喝酒,此时不借着酒劲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大臣们一个个红着脸,看着皇帝发“酒疯”,皇帝发完了酒疯,首辅接着发“酒疯”,一个个干瞪眼,这酒果然是个“好东西”,果然是个碰不得的东西。

  “来,来,来,咱们君臣为了国泰民安,为了百姓富足,为了仓禀丰实,为了我大明,为了远超汉唐的盛世,干一杯……”杨改革接过话头,借着酒劲,高声喊了起来,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来。

  群臣更是无比尴尬,完了,这回完了,不少准备就皇帝失仪的事进谏的,不过,有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杯子,呼着带着酒气的气,这可如何开口啊;有的没喝酒的,准备进谏的,但是看了看周围大臣,个个都拿着杯子,想进谏,却又说不出口,这一说,可就是“群嘲”,皇帝带大臣们一个不捺下,直跺脚;有的干脆直呼荒唐。

  首辅见皇帝向自己邀酒,借着酒劲,当下就倒了酒,也举起酒杯,高声道:“为了国泰民安,为了百姓富足,为了仓禀丰实,为了陛下,为了远超汉唐,臣敬陛下,干……”

  皇帝已经举起了酒杯,直呼干杯,要为国泰民安,要为百姓富足,要为仓禀丰实,要为远超汉唐干杯,朝臣们里面,作为帝党的首辅已经举起了酒吧,也要为了国泰民安,为了百姓富足,为了仓禀丰实,为了远超汉唐干杯。帝党们坐不住了,这时候,作为一个帝党人,就不得不站出来力挺皇帝了,皇帝再荒唐,也得顶住咯,否则,让皇帝下不来台,这帝党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为国泰民安,为百姓富足,为仓禀丰实,为远超汉唐,为大明,为陛下,臣敬陛下,干……”接过话茬的,居然是一只在朝堂上默不作声的孙承宗,这孙承宗向来就在朝堂上不发言,是专管军事的大学士,除了军事上的事,一般从不多言,如今,却也是豪气云天的接过酒杯,满满的倒了一杯,一同举起了酒杯。

  朝堂上,已经有两位大学士举杯了,孙承宗略带杀伐之气的金戈铁语,倒是让这“醉醺醺的酒话”,变得慷慨壮烈起来。

  朝堂之上的大臣,更是震惊,干瞪眼。

  “为国泰民安,为百姓富足,为仓禀丰实,为远超汉唐,为我大明,为陛下,臣也敬陛下一杯,干……”户部尚书本不喜欢皇帝这样醉醺醺的说酒话,对皇帝“装疯卖傻”有点反感,但是,被孙承宗那带着金戈铁语一般的一腔调豪情激起了共鸣,这话虽然是“酒话”,但,那也不正是自己的愿望么?齐家治国平天下,首辅今日的国策,不正是朝着这个目标前行么?如果这个国策实施得当,未必就不会出现汉唐盛世,心中那埋藏的理想,激荡的壮志,说不出的豪迈,也洋溢了出来,高举着酒杯,大声喊道。

  听着孙承宗金戈铁语、慷慨激昂的话,听着毕自严发自肺腑的呐喊,大臣里,有些人心中,也激起了共鸣,虽然党争确实很重要,但是,一旦心中那埋藏已久的理想再次激荡在胸口的时候,什么党争就再也顾不得了。

  “为国泰民安,为百姓富足,为仓禀丰实,为远超汉唐,为我大明,为陛下,臣也敬陛下一杯,干……”兵部尚书刘延元毫不犹豫的就举起酒杯,帝党执行“公务”,怎么能没他的份?

  “为国泰民安,为百姓富足,为仓禀丰实,为远超汉唐,为我大明,为陛下,臣也敬陛下一杯,干……”另外一个官员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跟着举起酒杯,借着酒劲,高呼着干一杯,心中那份埋藏已久的理想,那份少年时候的激情,在这特殊的环境里,借着酒,洋溢了出来,盖过了利益……

  “为国泰民安,为百姓富足,为仓禀丰实,为远超汉唐,为我大明,为陛下,臣也敬陛下一杯,干……”更多的官员也给这慷慨激扬,凌云壮志的场面激起了心中的埋藏已久的激情,将党争抛到一边,高呼着呼应起来。

  更多的官员也高呼起来,跟着,越来越多的官员也跟着高呼起来……

  “为国泰民安,为百姓富足……”

  “为国泰民安……”

  一些官员原本就很不情愿,不过,给这场面激得没办法,如果此时不喝酒,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合群?不得不跟着端起酒杯,跟着高呼起来。

  杨改革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豪情,没料到,这事情会变成这样,当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见群臣高呼口号,激动的站起来,高呼道:“为国泰民安……”

  群臣也跟着皇帝和道。

  “……为百姓富足……”杨改革领头,高呼道。

  “……为仓禀丰实……”大殿里,这个声音,早已汇聚成了一股力量,直冲云霄。

  “……为远超汉唐……干……”

  “……为我大明……”

  “……为陛下……”

  “……干……”大臣们应声喊道,这冲上天际、震撼人心的声音,这凌云的壮志,不住的激荡在这个已经古老、衰败、疲惫的帝国上空。

  杨改革一仰头,将整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酒,杨改革看了看下面的大臣,一个个都已经喝了酒,将酒杯如自己一般,倒了过来,以示自己喝了酒了。

  激昂的激情过去,群臣的情绪开始回落,想起刚才自己如做梦般的举动,有的大臣觉得不可思议,有的开始后悔,有的则是充满了斗志,充满了信心。

  “诸位,朕相信,只要君臣同心,天下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这国策银子,八十万两,朕出了……”杨改革乘着酒劲,豪气云天的就答应了这八十万两银子。

  “陛下圣明……”众大臣立刻跟进,直呼皇帝英明。

  “诸位卿家,还有什么事要奏?”杨改革两眼红红的,这酒的酒劲是真的上来了,开始有点醉了。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兵部尚书刘延元抢了个先,皇帝这回喝多了,那第二批八十万套棉衣的事,岂不是有着落了?那可是美差,想起皇帝的话,立刻出来说道。

  “何事?”杨改革带着醉意,道。

  “回禀陛下,臣恳请陛下再拨八十万套棉衣,今年边军、京营人手得了一套棉衣,很多非边军,京营的官军非常羡慕,还望陛下垂怜……”刘延元很直接。

  “这……,准了,都是朕的士卒,朕自然一视同仁……”杨改革“醉醺醺”的,豪气万丈的立刻就准了。

  大臣们还没来得及惊呼。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户部尚书立刻道。

  “有何事,只管说。”杨改革已经真的微醉了,带着醉意说道。

  “回禀陛下,明年开春关外就会有大战事,很可能延绵一年,兵部报奏言所需三四百万两银子,臣这户部,实在是,陛下看这银子的事……”毕自严半天没抢到机会,这回,是不会再错过了,将这事首先说了出来。

  “这事朕心中有谱,放心,我大明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对付东虏,朕必定会尽全力的,这银子的事,户部不用担心,朕会安排的。”杨改革借着酒意,朗声答道,将大明朝的祖训高声的念了出来,铮铮铁骨尽显,很多大臣听得不住点头。

  众臣见皇帝慷慨的掏银子,大臣也都出来说了声皇帝好,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启禀陛下,今年盐商答应的五百万两盐课,如今实到不足百万两,其余的,还没有着落,徐阁老那里的移民款,就还差四百万的缺口,陛下,明年移民更加艰巨,没有移民款,这可是会出大问题的,百万移民,如今大都在开封到南京上下一线,如果此事不处理妥当,万一民变……”毕自严说完了打仗的银子,开始说盐商的盐课银子,这都是皇帝教他的。

  毕自严这个问题一说出来,大臣们就知道头疼,那可是四百万两银子啊!还是盐课,莫不是,皇帝又掏腰包?那可不得了,光光就这两项,就高达七八百万两银子,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支出呢?皇帝莫不是要拿上千万两银子?大臣们的呼吸开始急促,脑袋,也开始发晕,开始头疼。

  杨改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盐商也太没信用了,当初可是答应了朕今年交齐的,怎么不兑现?”杨改革装模作样的问道,这事,还是今年老早的事情了,当时,自己以盐课才几十万两,不要也罢,以惠及天下百姓为由,要废除盐政的,这才有了五百万两盐课的事,可实际上,盐商果然是不能依靠的存在,是一群该杀的人,杨改革的眼里,冒出了火花,有些人确实该死,该杀。

  盐课里的问题,水实在太深,大臣们都不愿意过多提及,有的大臣,借着酒意,居然微微闭起眼睛,来了个闭目养神。

  “回禀陛下,臣以为,该派一员钦差前去督办盐课……”一个大臣可能是喝到了那种烈酒,脸上红光满面,脸上居然还有汗珠子,在这大冬天里,可是少见。

  杨改革暗骂,又是这招,就没有一点新意吗?出了任何事,要办任何事,总之一句,派钦差,仿佛钦差就是万能的一样。

  “朕相信诸位都是忠君爱国的,会急我大明之急,想我大明之所想,为了大明,即便是要杀身成仁,朕相信,诸位也不会在乎,可朕怎么觉得,这盐商,老是扯朕的后腿,拉我大明的后腿啊?怎么这心,仿佛不是在我大明这边的?到了这节骨眼上,尽坏朕、坏我大明的事,明年这四百万两的移民款缺口怎么办?明年开春,关外就是一场大战,少不得要准备三四百万两银子,这怎么办?莫不是,明年这仗不打了?朕倒是想不打,可东虏未必这样想,关外的态势,毫不容易对我大明有利一些,如果此时过错机会,继续让东虏坐大,必将成顶在我大明头顶的祸患,莫不是,这些盐商,要朕来个‘君王死社稷’,他们才甘心?”杨改革严厉的说道。

  此话一出,朝臣们吓个半死,“君王死社稷”?这个话,也实在太重了点,纷纷跪下,口头道:“臣有罪,臣该死……,请陛下息怒。”

  “朕这怒,如何息得了!当初朕要废了盐政,你们不肯,可如今,在这节骨眼上,你们叫朕如何办?盐课那点银子,朕是从来没看在眼里,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废了更干净,也免得有些贪官污吏借盐政来为自己谋私利,朕替他们背这个黑锅,放开了盐政,天下百姓还得了实惠,更合朕的心意……,老早的废了,朕也不至于指望他们,老早的就将那四百万两银子准备妥当了,也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杨改革怒不可遏,借着这已经微醉的酒意,毫无顾忌的撒泼起来。

  朝臣们个个惴惴不安,这盐商们,确实是不该惹这位皇帝,这位丝毫不将盐课放在眼里的皇帝,可是会声称废除盐政的。盐商以往可以毫无故意的压低盐课欺负皇帝,原因就是看准了,皇帝没钱,还靠着这盐课过日子呢,即便是给的再低,皇帝也没什么办法,盐课里面的水太深,皇帝也不可能深查,更不可能像这位一样,声称废除盐政,那既然如此,又何必给的太多呢?只要随便给一点,不饿死皇帝就可以了。

  “诸位,倒是说个办法啊!明年开春就有大战,要的是银子,办国策,赈灾移民,练新军,铸大炮,发棉衣,雇佣夷人舰队,那样不要银子?”杨改革愤怒的大喊道。

  大臣们汗颜,想给盐商们说句话,却无从说起,几十万两和四百万两,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那可就是个零头啊!如果是几万两银子,还可以挪挪,可那是四百万两……

  “陛下,要不,派要员前去督促,催促盐商们尽快的缴纳今年的欠课。”皇帝骂人骂得厉害,这个大臣只好畏畏缩缩的说道。

  “还要派要员?那巡盐的御史是干什么吃的?官不够大?那盐政衙门都是干什么吃的?都不是要员吗?还要派谁去?依朕的意思,这盐政,就该革掉,朕不稀罕那几十万两银子……”杨改革继续借着酒意,大声怒骂道。

  大臣们承受着皇帝的怒骂,没人吭声,皇帝不缺银子,不稀罕那几十万两的盐课,废除盐政,也就有了底气,故此,可以在这里大骂特骂,大臣们只能忍受,这盐政没了,高兴的只有那些盐商,上面没了盐政衙门的盘剥,他们可以赚得更多,苦的就是那些盐政衙门以及依靠盐政获利的官员,没了那顶帽子,言不正,明不顺的,就再也管不到盐的事了,吃大亏的是官僚阶级,至于皇帝损失的那几十万两银子,皇帝早就说了,不在乎。

  大臣们被皇帝骂成孙子了,不过,却还得出来跟皇帝求情,一个不好,皇帝真的废了盐政,那可就糟糕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废除盐政,此策不妥,盐课虽然缴纳的迟滞,但是,也不能因咽废食啊!唯有严加督查,加紧催缴才是正途啊!”一个官员等皇帝骂过三巡,才低着脑袋出来当这个出气筒。

  “还要如何督查?如何催缴?”杨改革厉声问道,这个大臣说的,说白了,就是继续拖着。

  “这……还请陛下下旨严厉申饬各巡盐御史,各地盐政,让他们务必加紧催缴盐课,向盐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朝廷如今亟需用钱,让他们务必审时夺势,不要误了朝廷的大事,相信各巡盐御史,盐政衙门,各地盐商必定能明白的,一定能补足盐课的……,请陛下再给予一定的时日……”这名官员对盐商们也是一肚子火,他们不交盐课,皇帝把一肚子火撒在他们身上,万一皇帝那天“发疯”,革了盐政,那他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既然皇帝逼咱们,那咱们就只要逼你们了,虽然盐商不好对付,但是,谁也不想弄到死于网破的地步。

  “那位卿家还有话要说?”杨改革怒问道。

  “还请陛下下旨申饬,再宽限些时日……”大臣们低着脑袋,给皇帝骂惨了,低声答道。

  “行,既然诸位都这样认为,那朕就再宽限些日子,另外,下旨申饬,……通政使可在。”杨改革骂完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丧气的说道。

  “臣在。”通政司的通政使立刻答应道。

  “着在邸报上严加斥责盐商,向他们讲清楚及时缴纳盐课的重要性,让他们审时度势,望他们及早缴纳盐课,不要让朕失望,不要让朝廷失望,更不要误了朕,误了朝廷的大事……”杨改革“有气无力”的道。

  “臣领旨。”通政司的大使纳闷的答应着,这邸报不是一直掌握在皇帝手里么?怎么还叫自己通过邸报斥责,不过想想,又释然了,邸报始终还是在他通政司的管理下,樊维城可上不了朝,自然的,有事还得交待在自己这里,当下就答应道。

  见这件事告一段落,众臣松了口气,这件事,可真的是给皇帝骂成了孙子了,皇帝有银子,这底气足,他们也不敢拿这事威胁皇帝,在这件事上跟皇帝鱼死网破,这明显划不来,只能让步。

  杨改革也松了口气,盐商的事,自己算是把绞索套上他们的脖子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韩爌  户部尚书毕自严说了盐课的事,和大臣们一通争吵之后,杨改革“怏怏”的接受了大臣们的主张,以斥责,申饬了结了这件事。(皮书吧)

  盐课的事总算过去了,被皇帝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大骂,众臣只觉得日子难捱,好在,现在都过去了。

  “启禀陛下,臣还想一问,盐课的缺口,这银子,该如何填补呢?”户部尚书继续问道,本来,这个事,到下旨申饬,斥责已经结束了,不过,这样大的缺口,他还是得再出来问个清楚,不会因为皇帝下个旨,申饬一下这银子缺口就不在了,别人可以不管,他这个户部尚书,却不能不管。

  大臣么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这户部毕自严是不是和盐商有仇啊?还提这事?

  杨改革也是一副“无力”的样子,有些颓废的道:“还能如何,这个银子,除了从朕这里填补之外,莫非,户部还能拿出几万两银子来?”杨改革毫不客气的挤兑着户部。

  毕自严相当的尴尬,给皇帝挤兑的无话可说。

  “……唉,朕如今,身负重担,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明年开春就有大战,就得准备三四百万两银子打仗,国策银子,新军边军开销,七七八八各处的银子,朕虽然说填这个窟窿,可是,也够呛啊!那可是四百万两银子……唉……”杨改革有气无力的道。

  众臣们没人搭话,都把脑袋耷聋在衣领里,唯恐被皇帝抓住去办这四百万两银子,那可就是个无法完成的事。

  大殿里沉默了好长一阵时间,冰冷的空气将一直弥漫在大殿的酒香吹了个干干净净。

  “……哎……,算了,朕将琉璃斋的股份卖掉一些,来填补这个窟窿……,唉,只求这申饬和斥责能起作用,盐商们能通晓道理……”杨改革一脸无可奈何,埋怨的说道。

  大臣们诧异、惊异的看着皇帝,这可又是在朝堂之上,明晃晃的提股票的事呢……,股票上了朝堂了,这可是个有趣的事。

  更多的大臣关心的是琉璃斋的股票,那可是个好东西啊,原先的一千两,如今涨到两千两了,足足翻了一倍,这样赚钱的买卖,皇帝居然要卖掉一部分,这下皇帝可真的是大出血啊!大臣们私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毕自严有些黯然的答应道,皇帝叫他提这事,他提了,没料到,最后的结果却是皇帝卖股票填补窟窿,毕自严自觉对不起皇帝,也有些困惑。

  大殿上,又出现了安静!

  皇帝高座在宝座上,神情落寂,带着一些无奈和苦恼。

  大臣们则各有心思,有的盘算着,是不是乘着皇帝出售股票的机会,把琉璃斋的股票在买一些?或者出手?

  刘周宗一直张了无数次嘴,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帝党们一个个要银子要得欢得很,一要就得,一要就得,他也想提一提那办学款的事,可一直没chā上话,都让嘴快的兵部和户部抢去了,等到大家都不说话了,他也没胆子提了,那四百万两盐课的窟窿,皇帝都要卖股票来维持,他那办学款就可想而知了,不说多,二百万两总还是要的。如今他们稍稍算了下,发现找一些州县做试点,也得二百万两银子才能有个像模像样的样子,否则,还不如不做。皇帝已经掏血本了,还想皇帝出二百万两银子,刘周宗觉得,自己还是别惹皇帝的好。

  下了朝,皇帝和君臣各奔南北。

  一下朝,首辅施凤来就将着醉意,拉着韩姓大学士的手不放,醉醺醺的说着感谢的话,今日朝堂上,首辅施凤来的国策之所以能出炉,南方那一系人马能放过他的“国策”,这位南方系大佬可是出了大力的,所以,施凤来拉着他的手老是说一些感谢的话。

  韩爌很尴尬,帝党的首辅,前魏党,如今热情的拉着他的手,不断的感谢他,不放他走,边上下了朝的大臣们看了这“猫跟耗子当伴娘”的场景,个个瞪眼,不过,听着首辅满嘴如何如何感谢韩爌的酒话,大臣们都释然了,今日首辅可出了脸,赚足了威风了,这事,确实还得感谢人家韩爌,没韩爌说那几句“公允”的话,那国策怕是没那容易通过,首辅感谢人家,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可还是有点刺眼,……可能是喝了酒,可能醉了也说不准。

  渐渐的,下了早朝的大臣走了个精光,韩爌这才甩开施凤来的手,道:“我的首辅大人,有事就快说吧,老是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可别跟老夫说你真的喝醉了……”

  施凤来原本那醉醺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精光闪闪,冒着精光,抚须笑道:“不愧是韩阁老,什么事都瞒不了大学士,不错,施某可没喝醉,这酒虽然后劲比较大,但是,要说喝醉了,那还不可能……”虽然说自己没醉,但是,那精光闪闪的眼睛里,确实有一丝血红,站着也微微有些摇晃。

  施凤来笑眯眯的,两眼精光乱闪的盯着韩爌说道。

  “首辅有何事就只管直说吧。”韩爌也是眯笑着,仿佛他早已料定一般。

  “呵呵……,韩阁老果然是明白人,那施某就直说了,在这之前,还是得感谢韩阁老的公允,不然,这国策,是万万过不了的,即便是这国策有利朝廷,有利于大明,陷入党争中,也只有叹气的份,为天下苍生,为大明社稷,请受施某一拜……”施凤来工工整整的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唉……,这样老夫可就受不起了,首辅快快请起……”韩爌连忙扶起施凤来。

  “……韩阁老和施某共事也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老夫的为人,就冲韩阁老是个公允之人,我施某就跟韩阁老说说心里话,以老夫这个脾气,这点胆识,是不可能想出如此国策的,即便想出来了,自知无法施行,也不可能说出来,这一点,想韩阁老也知道……”施凤来借着醉意,将心里话敞开了出来。

  “这……,呵呵,首辅言过其实了,如今陛下得首辅辅助,大明……”韩爌立刻谦让,说起场面话来。

  “……唉,韩阁老无需说这些场面话,今日施某就跟韩阁老说说心里话,此策,不是施某想出来的,乃是陛下通过臣的嘴,说出来的,此策,完全是陛下的意思……”施凤来打断了韩爌的话语。

  “……”韩爌笑而不语,这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大伙都知道的事,“传声筒”首辅嘛。

  “……唉,施某活了几十年,到老了才遇此明君,唉,施某早生了几十年啊!假以时日,以陛下的大才,必将我大明治理的国富民强,远超汉唐,根本不在话下,可惜,我等是看不到那场景了!”施凤来感慨万千的说道。

  “老夫如今已经七十有四了,比起来,首辅还是年轻啊!未必不能看到那一日。”韩爌笑眯眯的回道。

  “……对于此国策,韩阁老如何看?”施凤来见老是说这些场面话,韩爌一直就跟自己打锋机,于是,开始正色说正事。

  “唔……,此策,利国利民,如切实推进,于我朝有大利,长久下去,能解决天灾也不不是不可能……”见施凤来正经的说话,韩爌也正经的回答起来,脸色严肃起来。

  “韩阁老也看过那国策,对里面提到的五年为一个阶段,有何感想?”施凤来说道这里,又微笑起来。

  “……啧……,五年一个阶段?这,首辅可有何解?”韩爌想了想,请教道,这个地方,确实有些蹊跷,以往如果有这种国策,那个不是希望执行个万万年,那里有五年五年算的?要不然,就是弄个钦差,最多一年,事也就完了。

  “……呵呵,此事的缘由,施某也是在陛下那里得了一些风声,并做不得准,也是施某的一些猜测,如今说出来,供韩阁老参详参详,看老夫是不是说得对。”施凤来神秘的道。

  “哦,那是如何?”韩爌见施凤来神神秘秘的,也来了兴趣了,不知道这家伙在皇帝那里得了什么暗示和风声,以至于这家伙公然“勾搭”自己。

  “阁老难道不觉得,此策,乃是陛下出银子,为我等买政绩么?陛下每年拿出小百万两银子种番薯,补充粮食,解决吃饭问题,如果切实落实下去,韩阁老,施某问一句,解决天下百姓吃饭问题,有没有可能?”施凤来神秘的道。

  “……这倒是真的,陛下出银子,让内阁负责层层督促,说起来,如果此策真的落到实处,那我等的政绩,确实是相当的出众,说句耀眼也不为过,……解决天下百姓吃饭的问题,单单此策,或许还有些难,但加上其他手段,说起来,也不是不能做到……”韩爌认真的回答者。

  “好!韩阁老不愧是个有公允之称的人,敢说实话,施某佩服,既然陛下拿银子为我等买政绩,那我等焉有不努力的道理?岂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施凤来严肃的说道。

  “这……”韩爌没料到施凤来会如此说,这确实是有道理,皇帝拿银子给他们买政绩,他们没理由推辞啊!那岂不是白痴,傻瓜才会做的事,当然,如果有党争那就不同了。

  “韩阁老以为,陛下为何要将种番薯的期限定为五年一期?为何不更长一些?这天灾可不是五年呢,那可是十数年呢……”施凤来神秘的道。

  “这……,首辅,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韩爌纳闷了,果然,皇帝的心思还是要帝党才能知晓。

  “施某猜陛下的意思,大概是想把这内阁的任职年限定为五年一界……”施凤来神秘的说道。

  韩爌惊呆了,内阁五年一届?那岂不是说,如果不出大问题,他这内阁,还可以干四年多?这可是相当的不容易,如今这内阁换得那个勤快,能干上一年,那都是相当不容易的,很多只做了两三个月就下台。

  “韩阁老想想,陛下如今刚刚及冠,正值年轻力壮,日子还长着呢,陛下又有治国的大计,本身聪明之极,根本无需咱们这些阁臣给陛下想什么国策方针,就比如老夫,虽然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却仍能稳坐首辅之位,按老夫想的,陛下要的是能协助陛下处理繁琐小事,督促执行国策的一个内阁,换谁上去都一样,如果能很好的完成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想必陛下更愿意内阁稳定一些,所以,按陛下的意思,施某估摸着,陛下在这五年里,都不会考虑换内阁,前提就是能较好的执行陛下的国策……”施凤来神秘,严肃的说道。

  “……”韩爌活了七十多岁了,见过的事无数,但是,还是给这事震惊了,一时间,百味杂陈,皇帝太聪明了也不好啊!没他们内阁什么事。

  “……种番薯这事,其实就是陛下拿银子为我等阁臣买政绩,有陛下的银子,只要我等卖力的督促,何愁没有政绩?有了政绩,陛下就不会换人,咱们这届内阁,有这四五年时日,完全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虽不说能名传千古,但是,在这世上留名,也是足够了。”施凤来期望的看着韩爌。

  “呵呵呵呵……,首辅可真会说笑,此事,韩某不信……”韩爌对于这种事,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更觉得邪门。

  “……韩阁老可是觉得老夫胡思乱想?施某知道,韩阁老必定怀疑,施某这个帝党为何会和东林党的头子说这些?其中必定有阴谋,是吗?”施凤来正色的道。

  “……”韩爌今日觉得真的是撞见鬼了……

  “施某就跟韩阁老说实话吧,施某觉得,韩阁老虽然身为东林党,但是,却还是一个实在办事,持事公允的人,并不是纯粹为了党争而党争,所以,以其和那些不知所谓的东林党人扯皮,还不如和韩阁老共事更好,施某相信,以韩阁老的为人,定能明辨是非,辅佐好陛下……,”施凤来的眼神,那冒出来的精光,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也如此的犀利。

  韩爌深深吸了口气,施凤来的说辞倒是击中了他心的软肋,他是东林党不错,他也玩党争,这也不错,不过,他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齐家治国平天下啊!那个读书人没有过这个梦想?如今,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当然,也是有前提的……,不好抉择啊!

  韩爌一直楞在那里,心里激烈的争论着。

  “首辅,这可是陛下的意思?”韩爌楞了好长一段时间,脸色也变了数次,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是也不是,陛下从来没有明说,但是,从陛下的这份国策来看,确实有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提五年的事,大可说以天灾为限,如今大明内外都动荡不安,陛下更愿意一个熟悉政务的阁臣来辅佐陛下,更愿意有一个能持续执行的国策,而不是经常换人,导致国策耽搁……”施凤来想了想,严肃的道。

  “……首辅大人,如果是陛下的意思,让你来说,韩某还愿意相信,可……,啧啧啧,这事,让老夫如何相信?”韩爌楞了半响,才问到。

  “韩兄,内阁之中,施某算得上是个前魏党,可如今,却还坐在首辅的位子上,孙稚绳也是东林党人,陛下照样让他掌管参谋部,那徐子先,可是个西洋教信徒,可陛下,让他出任移民钦差,陛下是容得下人的……”施凤来道。

  “哦,首辅这是威胁韩某么?”韩爌听了施凤来的话,猛的醒悟,皇帝那边,可有三名内阁大学士呢,他东林党,实际上,才他一个真正的东林党,真的有事,皇帝不征求他的意见又能如何?即便是他东林党对着干,其实,就种番薯这国策来说,也不会对这事有太大的阻碍……,顶多江南不种番薯,想到这里,韩爌脑子里已经开始混乱起来,各种思绪纷纷冒了出来。

  “非也,施某说这个,只是想说两点,一:陛下向来是对事不对人,更不惧某党;二:陛下也不会让朝中某一派坐大,即便是帝党,陛下也不会让帝党铁板一块,朝中必定会有其他党一席之地,比如东林,帝王心思,韩阁老想必也知道……”施凤来认真的说道。

  韩爌点点头,这确实没错,看如今朝堂上的态势,他东林党想一家独大,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施凤来说的,皇帝也不会让帝党一家独大。

  “所以,日后朝堂之上,必定有东林党一席之地,施某觉得,以其和那些不知所谓,只会坏事,只会会斗嘴皮子的人共事,不如和韩兄共事,共同辅佐好陛下,将这国策督促好,共襄我大明盛世……,这也是施某的肺腑之言……”施凤来真诚的说道。

  韩爌整个人都楞起来,微微有些弓的背也伸直了,将目光远远的望去。

  施凤来见韩爌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状态,迟迟不能表态,想了想,又道:“韩兄的门生袁崇焕,如今得陛下指点,可是辽东的中流砥柱,他日平定东虏,必定也是有功之人,呵呵,在这里,施某倒是要恭喜韩兄了,教得一个好门生,韩兄可是后继有人啊!……”施凤来有意无意的说着这个。

  “呼……”韩爌深呼了几个口气,一直望向远方的眼睛收了回来,盯着施凤来,道:“国策之事,韩某尽力而为……”

第四百六十四章拉紧绞索  直到到了暖阁,这绷着的脸,才终于松了下来,这演戏可真辛苦。

  “大伴,召英国公来见朕。”杨改革以进暖阁,就笑着说道。

  “遵命,陛下!”王承恩楞了一下,立刻眯笑着答应道。

  “另外,给樊维城传句话,让他在邸报上大肆的斥责盐商,将大道理多多的说一些,务必让天下人都知道,盐商扯朕的后腿,扯朝廷的后腿,毫无信义。”杨改革道。

  “奴婢遵命。”王承恩小心的答应着。

  “另外,再让樊维城在邸报上放一个消息,就说朕为了补盐商们欠的窟窿,准备出手琉璃斋的股票……”杨改革说到。

  “……陛下……,这……,奴婢遵命……”王承恩见皇帝出手琉璃斋的股票,多少有些舍不得,不过,这事不是他能管的,又答应到。

  “……另外告知那几个南方持股的商人,如果这次股票出来之后卖得红火,就别管,如果迟滞,就让他们托一下市,别让这股票太冷清……”杨改革又吩咐道。

  王承恩走了,杨改革呆在暖阁里,美美的喝了一口番薯酒,这番薯酒的后劲很大,杨改革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见王承恩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身上还盖着被子,杨改革摇摇头,看样子真的喝醉了,脑袋有点疼。

  要了杯浓茶醒酒,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杨改革才觉得舒服些。

  “陛下,英国公到了。”王承恩小声的道。

  “哦,见!”杨改革洗了把脸,已经舒服多了,这酒当时喝喝香,这后劲却大。

  不一会,英国公就近了暖阁,脸上也是红扑扑的,见了皇帝就眯笑着行礼。

  “臣叩见陛下。”英国公张维贤道。

  “无须多礼,国公坐吧!”杨改革指了指,一张垫了厚厚垫子的椅子。

  “谢陛下!”英国公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接着有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杨改革有些意外的看着张维贤,自己还没说话呢,他倒是先恭喜自己了。

  “呵呵,国公,朕有何喜?朕为了补盐课那四百万两银子,准备增发琉璃斋的股票呢。这算什么喜?”杨改革笑道。

  “陛下就别瞒老臣了,陛下那番薯酒,老臣喝过了,确实好喝,那个烈酒确实够烈,老臣喝了一口,到现在,还觉得嘴里火辣辣的呢,陛下不是说要把这个做成大买卖,还叫大家入股么,臣第一个响应陛下的号召,准备参股呢……,就是不知陛下肯不肯……”张维贤那老眼里,光芒闪烁,脸上是一派喜气。

  “呵呵呵……,国公倒是消息灵通,这事,朕正有这个打算,不过,这都是小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杨改革笑着说道。

  “陛下说笑了,陛下手下,有那个买卖是小钱,在陛下眼里都是小钱,可对于臣,那可是巨财啊!”张维贤笑眯眯的说道,皇帝是他迎进皇宫的,皇帝对他,确实比对一般人不同,这一点,张维贤一直就这样以为的,所以,和皇帝聊天,也是比较随便的,最近跟着皇帝做了几回生意,跟皇帝越发的亲近了,这身价也蹭蹭蹭的往上涨。

  “呵呵呵呵,朕今日召国公来,确实是和股票有关,也确实和买卖有关,不过,却不是为了番薯酒和番薯粉这些小钱,番薯酒的买卖,每年赚个几万两,十几万两,那都不得了了,再往上,也不会太多,这点钱,怎么够分呢,朕今日召国公前来,是有一桩大买卖,看国公有意不。”杨改革笑道。

  “喔,不知陛下是何买卖?”张维贤张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十几万的买卖皇帝不放在眼里,却不知道皇帝眼里的大买卖是什么,张维贤期待着。

  “国公可知道,朕最近招抚了一个海盗头子?”杨改革自信的道。

  “陛下可是说郑芝龙?”张维贤立刻问道,这个郑芝龙可是最近朝堂上热门的人物啊!去年打得官军大败,是一个满朝都知道的大海盗头子,如今被皇帝高规格招待,据说,已经招抚成了。

  “不错,正是此人,国公可知道,此人为什么能养得起数万兵丁?并能攻城掠地?”杨改革问道。

  “这,陛下,大概是海上之利吧。”张维贤想了想说道,海上获利丰厚,他虽然知道,但这个事,一直都是被南方那些商人把持了,他即便是身为大明朝第一勋贵,也插不进去,所以,很模糊。

  “不错,郑芝龙就是靠着海上的贸易,每年能有个上百万两银子的利润,所以,也才养得起那样多人,敢攻城掠地,转瞬就可以移走朕数万子民,并且能发给银子和耕牛,没有银子,怎么敢如何夸口?靠的就是海上的获利……”杨改革道。

  一听皇帝说这海上的获利,英国公就直伸舌头,他家身为首勋,每年靠着地里的那点出息,也不过能够勉强维持日子罢了,可人家,动不动就是百万两银子,确实没法比啊!

  “陛下是说,做海上的买卖?”张维贤紧张起来,那个什么番薯酒的买卖和这个比起来,确实就不够看了啊!

  “不错!朕已经说服了郑芝龙,让他出任水师将领,有个前提就是退出经商,朕不会让他一面当官府,掌水师;一面做贸易赚钱,成一个手握重兵,却又富可敌国的将领,所以,这块买卖,他会让出来……”杨改革微笑着说道。

  “陛下说得是,一面掌着水师,一面掌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确实危险,还不如提前灭掉的好,……陛下是说,如今要把这块买卖接手过来?”张维贤不关心皇帝如何招抚郑芝龙,倒是关心这买卖能不能到手,越发的紧张起来。

  “不错!朕也是这个意思,……国公放心,接手他的那个买卖,是朕招抚的条件之一,否则也宁愿不招抚他,郑芝龙已经答应了,朕会把这块买卖接手过来,国公可知,郑芝龙这家伙,几乎垄断了倭国的贸易,所以,这个买卖,一接手,就是个赚钱的大买卖,何况郑芝龙才只打通了倭国,南洋就暂且不说,光是这东海上,除了倭国,还有朝鲜,那朝鲜不过是我大明的一个属国,朕只需派人前去申斥一番,那朝鲜的贸易,自然也就归朕了,这两项加起来,每年大概能获利一二百万两……”杨改革只顾着自己说得“快活”,却没料到,张维贤已经在流“涎水”了。

  “……臣,臣愿意入股,臣愿意入股……”张维贤立刻说道,恨不得马上掏银子。

  “国公入股,这自然没问题,不过……”杨改革道。

  “不过什么?陛下?”张维贤赶紧问道。

  “不过,此事,却还有些难题。”杨改革卖关子了。

  “陛下,不知道是何难题?未知臣可否为陛下分忧。”张维贤立刻跟着棍子上。

  “唉,国公啊!这个买卖,却还得海上有水师,有战舰保护啊!否则,这贸易就做不长久,如此一来,朕这开销,可就是大增,所以,如果入股做生意,朕是要占大头的,要给水师发饷,要造战舰,否则,这买卖就没法做。”杨改革道。

  “这个臣省得,陛下占大头,这是肯定的!”张维贤立刻道,这个确实没问题,皇帝占大头也是情理之中的,向来不是这样么。

  “另外,朕虽然不让郑芝龙做贸易了,但是,却还少不得将这些利润拿出来一部分分润给郑芝龙以及他的部下,不然,却也是不近人情了……”杨改革又道。

  “陛下,这个臣省得,也是情理之中的。”张维贤又说道,端了别人上百万两银子的买卖,给别人分一点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另外,朕手下的买卖,自愿缴税,这一点,也是不能改的。”杨改革开始跟张维贤讲条件。

  “陛下,这个确实应该啊!”张维贤立刻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看问题,得用长久的目光去看,要知道,皇帝如今才说了倭国和朝鲜的,以皇帝这样强势,又招抚了海盗头子,这海上的海盗,夷人岂有不夷平的道理?虽然皇帝现在只说了一二百万两银子的买卖,可张维敢断定,日后这海上的买卖,必定还会倍增,想到这里,张维贤只想着快点入股,条件什么的,皇帝还会让自己吃亏吗?

  “呵呵,还有一点,这个买卖,如今朕还不想宣扬出去,这朝上朝下,有不少人是为南方那些商人张目的,一旦知道了朕暗地里做海上的买卖,必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朝堂上可能热闹得很呢,到时候,可就看国公的了,所以,国公务必寻一些可靠的人入股,……”杨改革又笑着说道。

  “回陛下,这个臣知道,自然会小心的,不是可靠的人,老臣绝不会让他知晓此事,即便是让那些人知道了,老臣也坚决站在陛下这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这到手的买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再让出去的。”张维贤也是个老狐狸,知道皇帝话里有话,皇帝前些日子跟他说的“車”向南,他琢磨了好些日子,如今,听了皇帝这个消息,倒是觉得,皇帝是暗示这个呢,要抢南方那些商人的生意,肯定要和南方那些人过招,到时候,他可能就得派上用场了,否则,这样天大的好处,皇帝为什么要给他分?

  “好!朕就知道国公不会让朕失望的,此事就这样定了,国公前去联络一些靠得住的人,然后,朕寻个日子,将这入股的事仔细的谈一谈,到时候,怕有不少人会入股,这生意才做得大,做得长久……”杨改革道。

  “臣领旨!”张维贤立刻领旨答应道,听皇帝的意思,这事,还会有一些有“实力”的人参与,看来,皇帝真的是要对南方那些商人大动干戈?这可有好戏看咯……

  翌日。

  京城里,邸报的头一条就是皇帝下旨申斥盐商,让盐商赶紧缴银子,接着就是皇帝为了堵住这个缺口,卖琉璃斋的股票。这两个消息一出,立刻让京城变成了滚开的锅。

  冬天的雪还是厚厚的,但是茶楼里,确实暖洋洋的,茶壶里冒出的热气不断的升腾,茶香不断的从茶杯里飘起,让这冬天里,增添不少暖意。

  “我说,几位,还有这事?盐商欠了那样多银子?陛下拿银子补这个大窟窿?”茶楼里,不少人拿着邸报,热议这件事。

  “这事啊!老黄历了,盐商欠盐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另外有人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回,依我看,是盐商做过火了,如这邸报上说的,毫无信义啊!明明答应了的,却又不兑现,这做买卖的没了信义,这买卖我看啊,也做不下去喽……”另外有人附和道。

  “信义?盐商什么时候有信义了?他们那些人,只想着往自己怀里撈银子,什么承诺,信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狗屁……”另外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确实,这次啊!我觉得么,是盐商们做过了火了,不该扯圣天子、扯朝廷的后腿啊!要是不交,早先就不该答应……,到了如今这节骨眼上,搞不好可要误大事啊!”

  这一桌子的人,立刻纷纷呢附和,大盐商大多都是江南商人,和他们京师里的人却是死对头。

  “啧啧,诸位,这里面,有好戏看咯……”其中一个人忽然说道。

  “王兄,有什么好戏?”同桌的人立刻追问。

  “这事,听我家隔壁哥哥的大伯的同年偶尔提起过,这事,是神仙们打架呢,就是不知道是圣天子赢,还是盐商更厉害些……”这个人爆料道。

  “哦,王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桌的人,立刻追问,这个八卦可有劲。

  “哼哼,当今陛下可不是一般人,为了让那些盐商交足盐课,可是声称要革掉盐政呢,宁愿不要那几十万两银子的盐课,如今的局面就是,圣天子以废盐课逼朝堂上那些老爷,让那些官老爷的去逼盐商,盐商不交银子,圣天子就革掉盐课,大家一拍两撒……”这个人喝了一口热茶,爆料道。

  桌子周围的人,一阵惊讶!没料到,这朝堂上的事,居然会如此“有意思”。

  “革掉盐课,倒是让我等老百姓能吃上些便宜盐……”有人接口道。

  “啧啧,老兄真的是好笑,这革掉盐课和吃便宜盐有关系么?莫非,老兄以为,没了盐课,就没了盐商?盐商会大发慈悲,不往自己腰包里撈银子?老兄,这可是神仙打架呢,关咱们老百姓什么事?我们啊就是看看戏……”立刻有人泼冷水。

  “那倒是……”这人立刻承认,这不现实,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次神仙们斗法啊!我倒是希望圣天子会赢……”有人说道。

  “哦,兄台为何会这样想?”边上的人立刻问道。

  “这不简单,圣天子总是个菩萨皇帝,总不会害了我等百姓的,那盐商就难说了,如今咱们大明就指望着他那银子救急的,他倒好,硬是拖到圣天子卖琉璃斋来补他的窟窿,这两下一比较,谁好谁坏,不就出来了么?”这个人的话虽然没大道理,但是,却也诚实,立刻得到在常人的赞成。

  “这倒是不错,我也希望圣天子赢,说不准这次圣天子将盐商们斗下去了,圣天子会让盐商把盐卖便宜点也说不准,圣天子可是一心为咱们老百姓谋福利呢……”刚刚那个人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如今这位皇帝的所作所为,倒是得到相当多老百姓的肯定。

  “说道陛下好啊!听说昨日,朝堂上,还传出了一件国策,陛下准备每年花上上百万两银子去种番薯呢,连当官的都要根据种番薯来定升迁呢,这事要是真的做成了,可是件功德无量的事,这多少灾民得因为这国策吃饱肚子啊!……”有人感慨道,老百姓的善恶观,总是很淳朴。

  “真的?就是那个番薯糖?昨日我隔壁一位老姐姐从她家老爷那里,得了一块巴掌大的番薯糖,她自己牙不好,给了我家小子一块,嘿,我尝了下,这糖啊,真的是甜,比那霜糖不差,听我那老姐姐说,这番薯还能做粉丝,还能做酒呢,用处大着呢……”立刻有人爆料,这北京城虽然号称百万人口,实际,也是很小的,皇帝大规模的赐下这些东西,有几家是和官牵扯不上关系的?所以,皇帝分糖的事,也立刻传遍了整个北京城,这番薯糖,也立刻成了北京城里热议的东西。

  “嘿,听兄弟这一说,赶明,也让乡下种几厢地的番薯,过年的时候做几斤番薯糖招待人倒是不错,要是能酿几斤酒,嘿,这日子,倒是越发有过头了……”立刻就有人为明年的好日子规划起来。

  “兄弟好谋划,赶明,我也在乡下种几厢地去……”

  “对,对对,该种,该种……”立刻有人的人热捧这件事,糖在这个年代可是奢侈品,相当的贵,如果便宜的番薯能做糖,这倒是一个提升生活品质的好东西。

  “……不错,赶明我也种去,咱可相信圣天子不会害咱们老百姓……”更多的人计划这种番薯。

  第四百六十五章“摸底考试”

  崇祯元年年底的京师,热闹非凡。.皮书吧。

  文人学子赶赴京师,准备参与参与讨论办学的事,或者是提前到京师准备下一次的考试;一些京师附近的地主老财,赶着去京师里买股票;京师的工场大规模的兴起,在京师寻找路子做生意的商人;到京城里寻做工机会的普通老百姓;各地官员进京叙职;或者是参观琉璃斋等等,不一而论,总之,京城的这个年,异常的热闹。

  几天前,皇帝在邸报上说有琉璃斋的股票卖出,让等着分红的众人眼红不已,争抢着去买股票,这年底眼看就要到了,这分红马上就要下来了,要是能搞到琉璃斋的股票,这到哪里去寻这个好买卖去?

  增发的股票被迅速的抢购一空,以至于股票交易所围了一大圈子从各地赶来的人嚷嚷着增发股票。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这样多?”杨改革身穿便服,透过玻璃窗户,看着股票交易所里面的人头攒动,问道。

  “回公子,这些人,都是来买股票的,很多都是京师里勋贵,官吏家的管家或者掌柜,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丽娘记得好像是吴侍郎家的吴管家,他这样急急忙忙的买股票,无非也是帮他老爷买……,除了京中的勋贵,官吏之外,还有就是些京城周边的土财主,那些土财主听说这股票有钱赚,不少人从地窖里,起出埋了几十年的银子来买股票呢……”孙丽娘站在杨改革身边,笑着解释道。

  “唔!没想到,这股票这样抢手,我还担心不好卖呢……”杨改革放下心来,最近缺银子缺得肝疼的杨改革松了口气。

  “公子,这可多亏了公子的‘帝党’,要不是他们带头买股票,怕这股票还没这样好卖呢,此外,还有国公那些勋贵也来捧场了,还有就是王掌柜他们,不过奇怪的是,除了王掌柜他们,还有不少是南方来的商人,他们也出手了,这可就怪了,加上那些跟风的老财主……所以这股票就热得不得了,要不然,哪里卖得这样快?恐怕有些人连股票是个啥样也没见过呢……陛下,要不要防备一下他们?”孙丽娘说道,说完了,还特意提起那特殊的状况,除了王掌柜之外的南方商人,这个王掌柜就是最先收购琉璃斋那一成股票的商人,是自己人。

  “哼哼哼……,有意思……”杨改革哼笑道。这次股票的事,算是测试自己这边力量的“摸底考试”,这个“帝党”的范围,除了朝堂上的“帝党”,已经扩展到方方面面了,有勋贵,有将帅,有商人,甚至是海盗,随着买股票的人增多,“帝党”的范围更加的大。

  一个更大范围的“帝党”逐渐的形成,皇帝做事,帝党自然就得出来站台子,从这次“摸底考试”的情况来看,杨改革对自己做事,有了相当的信心。

  “南方的商人?呵呵,没事。”杨改革笑道,这群南方商人,杨改革估摸着,估计是那群南方海商了,他们可是跟自己套近乎呢,如今这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如果是识相的,就该来给自己捧场,如果不识相,那可就别怪自己不照顾他们。

  “哦,丽娘知道了,公子,这股票,还要增发吗?”孙丽娘问道,这股票交易所的人头攒动,就是要买股票的,可这股票,已经被抢购一空,只能增发,所以,杨改革才会出现在这里。

  杨改革想了想,道:“再增发一成吧。”今日杨改革出宫,就是听说了琉璃斋的股票卖疯了,所以,特意过来瞧瞧的,现在的情况就是有必要增发。杨改革原本是想在邸报上表个姿态,说明自己被盐商坑得有多苦,要搞臭盐商,顺便测试一下自己帝党的力量可靠不可靠,没料到,“群众”这样热情的给自己捧场,看样子,还真的多发点,买的人可是越多越好,到时候,买了琉璃斋股票的人,可都是自己这边的力量啊!

  “公子,原本增发的一成股票,一共卖了二百三十余万两银子,如果再加上这次增发的一成,估摸着,能卖四五百万两,这些银子,该怎么处置?”孙丽娘问道。

  “还如先前一般,都存入银行,化成银币,留下年底需要分出去的那一部分,其余的,备用,年底了,需要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啊!……”杨改革吩咐道,这一两个月,杨改革疯了一般的花钱,先是给边军补欠响二百万两,然后是购置棉衣尾款,南方造船持续投入,还有增编新军白杆兵的开销,袁毛二人哪里的开销,京营的开销,锦衣卫的开销,宫中的开销,兑现人头银子,打仗赢了发赏,抚恤,雇佣洋人的舰队,训练海军,铸炮,科研,等等,都靠的是这个手段,将股票的收益提前拿出去花了,至于分红,那是年底的事,甚至还需要暗地里出手一些股票,以维持资金的稳定,如今增发了一成股票,得了二百多万两银子,倒是有银子发年底的分红了,好在自己占琉璃斋的大部分股份,分红的时候,不需要分出去多少银子,否则,这个无底洞,杨改革就是自己跳下去,也填不满。

  “是,公子!”孙丽娘应声答道,孙丽娘如今,已经是一个见惯世面的女强人了,先前少女时代,最大的理想就是每年赚上个百十两两银子,开心的过日子,自从跟了这位杨改革,别说几百两,即便是几百万两银子,她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了,手上掌握着价值几千万两银子的琉璃斋,住在号称京城第一景的琉璃斋里,身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倒是越发的浓厚。

  “对了,刚才丽娘说的那几个南方商人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来,朝中有个‘王大人’,是这伙南方商人的后台,他们是做海商的,不过如今海上不太平,做不下去了,想走本公子的门路,丽娘替我见一下这个‘王大人’,我不好出面,你跟他说,他们这次购买股票的诚意,本公子都看在眼里,本公子十分欣赏,他们想做的事,本公子知道,能不能成,就看他们接下来有没有诚意了……”杨改革云遮雾罩的说道着,这事,不能随便到处说,能不能领悟,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朝中那个王大人啊?”孙丽娘连忙问道,听了杨改革说的话,云里雾里,孙丽娘不由得随口就问道。

  “……”杨改革在孙丽娘的耳边轻声的私语了一阵。

  “唔,丽娘明白了,公子放心,这事,丽娘一定给公子办妥……”孙丽娘立刻答应道,这事,不是什么难事,皇帝不便于出面做这事,于是,由她来做更好。

  “明白了就好,今日本想多留一会,不过,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先走了……”杨改革有道。

  “公子,……公子,这就要走了吗?”孙丽娘见杨改革一副看过了就要走的样子,一副惋惜、幽怨的模样。

  “嗯,这几日有些忙,等这段日子忙过了,再好好的陪一陪丽娘。”杨改革看着孙丽娘,有些疼惜的道,虽然杨改革也想留下来共享一下温柔,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看过了“摸底考试”,该去办更重要的事了。

  “那……,丽娘就等公子……”孙丽娘有些失落的说道。

  出了琉璃斋,杨改革的马车在街上兜了几个圈子,径直去了一处宅子。

  这个宅子,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和京师众多的宅子一般,看不出什么不同。

  这个宅子,已经不是杨改革第一次来了,杨改革熟悉的进屋,坐下。

  “罪人刘兴祚叩见公子……”刘兴祚这是第三次见皇帝,一见面,就立刻跪下磕头,行大礼。

  “起来吧!无须多礼。”杨改革道。

  “谢公子。”刘兴祚这才起来,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刘兴祚集中激动不已,自己一个小小的反将,接着见了皇帝三次,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对自己相当的看重,自己有大用,能不高兴吗?

  “刘兴祚,你在东虏那边多久了?什么时候发迹的?”杨改革问道。

  刘兴祚见皇帝问起这事,虽然感到蹊跷,但是并不害怕,这些东西,都写在了他的“书”中,想了想,便道:“回公子,罪人在神祖万历三十三年的时候就被掳到东虏那边去了,至于发迹……,罪人是在萨尔浒之战的时候……”刘兴祚说道这里,就不敢说下去了,生怕触怒皇帝,萨尔浒在明朝这边可是大败,是明朝在关外的惨败。

  “萨尔浒啊!那时候还是努尔哈赤当虏酋吧,你没发迹之前,能近努尔哈赤身边吗?能知晓他做的一些事吗?”杨改革又问道。

  “回公子……,这个,这……,罪人是东虏虏酋的贴身侍卫,虏酋做的事,罪人大多都知道一些的……”刘兴祚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神忽闪忽闪了几下,回答道。

  “哦,那努尔哈赤有一件事,你知道吗?”杨改革没有发觉刘兴祚那忽闪的眼神,直接问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公子说的那一件。”刘兴祚问道。

  “努尔哈赤的七大恨,你知道多少?”杨改革问道。

  “七大恨?这个,罪人确实知道一些,乃是虏酋……”刘兴祚有些意外,皇帝为啥问他这些东西?七大恨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不是什么秘密。

  “本公子不是说那个,本公子是说,……嗯,听说,奴酋当时给在抚顺做生意的十六位汉商以厚赏,让这些商人带着这‘七大恨’入关,……本公子现在怀疑,这十六位商人给东虏通风报信,私通东虏,所以,想问问这件事是否真实……”杨改革道。

  “啊!”刘兴祚惊呼起来,原来皇帝是要问这个,莫非就是最近京中一直在传的晋商通虏案?他刘兴祚不能出去,但是,也也可以看邸报。

  “陛下可是说晋商通虏案?”刘兴祚问道。

  “是也不是,本公子现在就是想问,有没有这回事,你能不能证实?或者说,当时你能接近奴酋吗?”杨改革道。

  “回公子,这个……,当时,罪人确实在虏酋身边伺候,对这件事,确实也知道,确实有十六位商人携‘七大恨’入关的……,这件事,罪人确实能证实,这件事,在东虏那边,不算稀奇,只要是跟着奴酋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刘兴祚道。

  “你看看这个,这是锦衣卫审理晋商通虏案的时候发现的……”杨改革给刘兴祚递过去一份厚厚的东西。

  刘兴祚翻看起来。越看,越心惊!皇帝给他的这个东西,可是要要某些人的命啊!通虏案一下子就从晋商通虏变成了盐商通虏,或者说,盐商阴通东虏,暗地里使坏,最差,也可以说是有人唆使盐商扯皇帝、朝廷的后腿,间接的帮东虏啊!这东西……,刘兴祚心中惊惶,皇帝怎么会把这东西给他看?

  “公子,这……”刘兴祚惶恐的道,自己这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啊!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你也知道晋商通虏案就好,本公子想,既然当年是十几位商人带着‘七大恨’入的关,遍及了我大明大江南北,这其中,自然可能会有盐商,即便是没有,可如今,本公子观盐商的所作所为,怎么也觉得,必定是有人唆使他们故意拖欠盐课,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说,在东虏jiān细的唆使下,盐商们故意拖欠盐课,让本公子,让朝廷没有银子发饷,好让关外继续糜烂,是不是?”杨改革提示道。

  “这……,这个,公子,这个有可能……”刘兴祚满头冒汗的答道。

  “这个不是有可能,而是绝对,本公子觉得,当年就有十几个汉商入了关,这样多年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汉商通了虏,暗地里使坏呢,只是大家不知道罢了……,如今,晋商给锦衣卫抓了起来,这事,本公子想,也该大白于天下了,但是,本公子又觉得,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本公子想到,你刘兴祚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在东虏生活多年,和东虏高层,特别是对虏酋很熟,能接近奴酋,所以,本公子觉得,这件事,你倒是一个现成的证人……”杨改革道。杨改革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发现,这个刘兴祚确实有大用,以他在东虏的“资历”,来证明盐商和通虏案有关系,会更加的完善,于是,杨改革特意来见刘兴祚,这可是第三次了,杨改革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接二连三的见这个反将,见第一次,杨改革都还犹豫了许久要不要见呢,没料到,这个刘兴祚这样快就派上大用场了。

  “这……,这……”刘兴祚满脸的汗,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就是借他在东虏那边经历,来证明努尔哈赤确实朝明朝派个汉商间隙,遍及大江南北,如果再加上皇帝从晋商哪里搞到的证据,完全可以证实明朝内部有许多汉商都在通虏,更是要攀上盐商,说盐商是因为通虏才不缴盐课的,最不济,也可以攀盐商一个被人唆使,故而拖欠盐课,虽然没有直接通虏,但是,也是助了东虏了。这样一来,皇帝就可以在明朝内部名正言顺的大开杀戒,恐怕盐商就是皇帝第一个要砍的对象,估摸,是皇帝看上盐商的那些银子了,或者说,盐课?

  “如何,你能证实吗?”杨改革看着汗流满面的刘兴祚,耐心的等着他思考。

  “回公子,这……,罪人能证实,不光是努尔哈赤派遣过汉商打入大明做间隙,那黄台吉更是派了更多的汉商入大明做间隙,这事,在东虏上层,绝不是什么新鲜事,咱们打萨尔浒的时候,不,东虏打萨尔浒的时候,就有人把明军的一举一动告知了奴酋,后来打盛京,不,沈阳等数处城池,都是有内应的,这一点,罪人完全可以作证的……”刘兴祚听皇帝问起,立刻下定心思,决定完全按照皇帝的思路办,还加了很多“佐料”。

  “呵呵呵,不错,关于东虏有jiān细在我大明内部的事,本公子一直都在怀疑,也一直在防范,锦衣卫也一直在查,可这线索总是有限,查到的东西也是有限,一直不能将留在我大明朝内部的毒瘤剔除干净,如今你能站出来作证,这最好不过了,日后,本公子可能需要你上朝作证,你敢不敢?”杨改革微笑着点头道,说服刘兴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说,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有了这个刘兴祚,自己的计划倒是更加的理直气壮,不需要太过于“野蛮”。

  “回公子,罪人一心跟着公子,公子让罪人去哪,罪人就去哪,公子让罪人上刀山,下火海,罪人也毫不犹豫,只盼公子不要嫌弃罪人……”刘兴祚立刻跟着皇帝的话头答应道。

  “这个你放心,本公子做事,向来是有信誉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那种过河拆迁的事,本公子向来是不做的,本来,本公子还想你在东虏的弟弟能提供情报的,不过,既然你要上朝作证了,那么,你就暴露了,你弟弟在东虏就危险了,所以,本公子会让你弟弟提前脱离东虏,让你一家早日团聚……”杨改革又道,本来,杨改革是打算等刘兴祚弟弟的内部消息的,不过,自从参谋部制定了明年的作战计划之后,杨改革觉得,有没有东虏的内部消息已经不重要了,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即便是有内部消息,也不过能提前几天得到消息而已,在自己有了准备的情况下,这点时间,并不起决定性作用,反而是刘兴祚的作用更加的大,所以,杨改革决定改变计划。

  “罪人谢过公子的大恩大德,公子的事,罪人已经记下了,绝不会误公子的事的……”刘兴祚喜出望外,他正想找个机会说这事的,没想到皇帝已经提前替他想好了,皇帝认真对待他的事,那么皇帝的事,他自然会“认真”对待,如此看来,皇帝也是一位有信誉,可靠的人,跟着他做事,有谱!刘兴祚立刻放下心来。

  “嗯,这就好,刚才你看的这本是锦衣卫从晋商哪里问出的供词,以及这些年,锦衣卫收集的情况,以及,本公子的一些猜想,你都要一一的记牢了,日后好加以证实,你再仔细的看一遍……”杨改革又道。

  刘兴祚认真的翻看起刚才那本“东西”起来,认真的记起来。好一响,才看完了,道:“回公子,罪人看完了。”

  一直在等待刘兴祚的杨改革放下茶杯,从王承恩哪里结果“供词”,将这本东西放在火上面烧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大对决  乾清宫。(皮书吧)

  杨改革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一直默不作声。

  小太监,宫女此后完毕之后,早已退了出去。只留下王承恩站在皇帝身边。

  “陛下,可否去上朝?”王承恩小声的问道。

  “嗯,走吧,该开始了。”杨改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然后,转身出了乾清宫。

  今日不缝三六九,不是上朝的日子,不过,杨改革仍然以有大事为由,要求满朝文武,各地督师上朝,今天是个对决的日子。

  今天不是什么上早朝的日子,不过,皇帝却是罕见的要求百官上殿,甚至连回京须知的督抚也要上殿。

  等待上殿的人群中,大家惊奇的发现,除了朝臣,各地的督抚,甚至连英国公这些勋贵也来了不少,更让人吃惊的是居然还有秦良玉,满桂这些掌兵的将军,百官是议论纷纷,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以至于会有如此之大的动作。

  在等待皇帝驾临的空隙里,不少人在打听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有这样大的动作。

  “陛下驾到……”一声高喊,还在议论的大臣立刻排好队伍。

  杨改革早已端坐在宝座上,神情异常严肃。

  大臣们行过礼之后,静静的等待着皇帝开口,看到底是什么事这样重要,以至于今天这个日子召这样多人上朝。

  “诸位有谁可知道,朕今日召诸位前来,所谓何事?”杨改革环顾了一圈,发现这大殿里,除了人头还是人头,那殿外,更是站满了人,开口就问。

  大臣们互相看了一下,都摇头。纷纷道:“臣等不知……”

  “有些问题,朕很疑惑,不知道在场的诸位能不能回答朕……”杨改革面无表情,及其严肃的道。

  大臣们惊疑不定,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莫非是为了晋商的事?莫非,是为了盐商的事?又或者,那个地方出了什么大事,看皇帝的脸色,就知道今天不是什么好事,众臣纷纷暗自嘀咕,这个话茬到底要不要接。

  等了半响,首辅施凤来才不得不站出来,道:“还请陛下明示……”

  “朕是皇帝么?”杨改革淡淡的看了眼施凤来,平淡的问道。

  “回陛下,是……”这回,能听清楚的大臣,基本都回答了,这个问题确实不用考虑。

  “是就好,朕这里有个奏本,通政司可在?读来诸位听听,然后给朕解释一下,什么叫皇帝。”杨改革面扫了一圈大殿里的人头,平淡地说说道,然后示意。

  “臣在。”通政司立刻有人出来,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奏本,翻开看了一下,面色急变,又瞧了瞧皇帝,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奴婢渔政提督秦耀祖叩首拜上,……今有香山澳,大琉球岛之卑鄙夷人借战舰犀利,霸占我大明沿海,强令我大明渔民商船缴税于他,……,陛下为天下苍生计,怜悯天下百姓,特令造渔船出海捕食,以解天灾,以救百姓,……驾船出海之渔民,本该欢欣鼓舞,如重获新生,沐浴在陛下的慈悲之下,却未料到,却被夷人强令缴税,否则,便予击沉,至即日,已击沉数艘陛下救济天下灾民的渔船,更有无数渔船被迫缴税,……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不愿出海,陛下移民大计,几乎毁于一旦,……奴婢得陛下简拔为渔政提督,未能庇护陛下的百姓,未能完成陛下的交代,奴婢死罪,……今特呈上那夷人缴税之凭证,以及沿海数万灾民,渔民,百姓哀泣书……”通政司的官员刚开始还大声的念着,越念,这声音就越小,这封奏本里的内容,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打皇帝的脸啊!而且还是打得啪啪作响。

  大殿里的官员表情怪异,惊讶的互相瞪着,这过年了,本就是个多事之冬,怎么又会出这种妖蛾子的事?

  “把那夷人收税的凭证,百姓的哀泣书拿给诸位看看。”杨改革的脸上,已经带着一些怒气了。

  王承恩答应了一下,然后指挥着小太监将夷人收税的凭证,那个什么哀泣书端出来。

  大臣们开始传阅起来,这大殿里,也如沸腾的锅,大臣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秦耀祖的那本奏本在大殿里传阅了个遍,杨改革这才扬了扬手,大殿里,立刻安静下来。

  “夷人在香山奥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还能在香山奥驻扎兵员?琉球也是?这是为何?”杨改革黑着脸问道。

  “回禀陛下,夷人在香山奥的停驻,这是老早的事了,我朝确实是允许夷人上岸安家歇息,香山奥当时是借予他的,朝廷并未给予夷人收税的权利,那香山奥依旧在我朝治下……,当时不过是见夷人飘扬过海不容易,乃是先帝怜悯,至于……”

  “是吗?借了香山奥,就可以收香山奥的税了,那明日他们借了天津,岂不是可以到天津来收税,朕往关外运的东西,不是都得给他们缴税?不然,都给朕击沉咯……”杨改革忽然发火,大声喝问道。

  群臣一惊!果然,皇帝没好脾气,火气大得很,很快,个个都把脑袋底下去。

  “诸位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朕安抚朕的子民,为受灾的子民造船出海捕鱼,却还要给别人缴税,就连安置灾民的的捕鱼船,居然也被击沉了好些艘……”越说,杨改革的声音也越大。

  “……朕拿银子给百姓造船,安抚朕的子民,朕实在想不到,朕还要给夷人缴税,这是那门子规矩?……”杨改革怒声大喝道。

  “啪……”杨改革一巴掌拍在了宝座的扶手上,扶手发出一声巨响,足以说明皇帝的震怒。

  大臣们被皇帝这暴风骤雨的疾骂骂得抬不起头来,被那声巨响吓得猛的一哆嗦。

  “朕问你们,朕是不是皇帝,为何朕还要给夷人缴税,这是何道理?天下岂有朕给别人缴税的道理?朕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做?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莫非,没有一点感觉?”杨改革大声怒吼道。

  大臣们只能耷聋着脑袋。

  皇帝怒吼的半响,才有一个大臣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或许,是那些渔船,有些或许是出了我大明的管辖,故此,才会被他国收税,事情或许不至于此,想是陛下想差了……”这个官员勇敢的站出来“蒙”皇帝。

  “放屁!”杨改革怒骂道。大臣们又是一个哆嗦,纷纷将脑袋埋得更低。

  “这秦耀祖的奏本里说得明白,明明就是在我大明海边打渔,怎么是他国?朕乃是天子,天下都是朕的,四海都是朕的,怎么还会有夷人到我大明来收税的道理?你倒是说说,那块地方不是朕的?”杨改革大骂道。

  群臣将脑袋往脖子往里面缩。没人敢出来回答皇帝的话,天子富有四海,这是一直以来的老传统了。

  大臣们皆畏缩的低着头。谁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启禀陛下,这件事该派钦差详查……,万一真的……”有的人被皇帝骂得昏了头,习惯性的说道。

  “还要查什么?如今有这万民泣血信,缴税的凭证都有了,还有什么假?我大明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朕倒是开了先河了,要给夷人缴税,这和纳贡有什么区别,不给夷人纳贡,朕的渔船就会被击沉,百姓就会横死……,你们倒是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要朕给那些夷人上表称臣,年年纳贡,求他放过朕的子民才好?”杨改革怒吼道。

  “陛下息怒……”群臣给皇帝骂惨了,见皇帝说出如此上火的话,只能拿话安慰皇帝,皇帝的怒火,让在场的。

  “启禀陛下,臣以为,该立刻派出水师,清剿,驱逐那些夷人,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还那些渔民一个公道,陛下富有四海,由不得别人侵占,更容不得他人收税,否则,陛下何以治天下?否则,陛下这赈灾,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张维贤瞅准了个机会,站出来提议道,在张维贤看来,这就是皇帝要向夷人开刀的先兆了,就是皇帝要做海上贸易的先兆,皇帝说了要做海上的生意,这夷人总是一个拦路的石头,必定是要踢掉的,要踢掉,自然就得动武,要动武,就必定要在朝堂上争论。这朝堂上下,向来有反对皇帝参与海上贸易的老传统,凡是皇帝要染指海上的事,大臣们可是会群起而攻之的,以其大臣们争来争去,还不如皇帝借着这事狠狠的将大臣们骂一顿,皇帝盛怒之下,又有事实在那里,皇帝要打夷人,参与海贸,可是占了道理、大义啊!大臣们也不会一致的反对皇帝。张唯贤暗地里叫了声好,看来,今日可是个决战的日子啊!怪不得皇帝今日搞这样大的阵仗呢,感情,是要一杆子将这事戳到底,一下子就办成啊!张唯贤来劲了,频频给自己身后的人使眼色。

  张维贤身后的人都是勋贵,有些人见皇帝今日如此大阵仗的说这事,心里早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事,皇帝终于动手了,见张唯贤递眼色,立刻明白,看来,今日就是一个火拼的好日子啊!该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该驱逐我大明的所有夷人,禁止所有夷人踏上我大明的土地……”也有人看出些门道,立刻将水搅浑。

  “启禀陛下,此不妥,那些夷人霸占我海岛,强迫我大明渔民缴税,这个该清剿,该驱逐,但,也夷人里也有好的,不该混为一谈。”立刻有人出来辩解。

  “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我大明水师,拿得出手的就是陛下那只雇佣的夷人舰队,如果此时和夷人开战,如果此时和夷人开战……”另外有官员也道。

  皇帝震怒,群臣还在下面激烈的争论着,来参加这次特别朝会的官员,个个都面面相窥,没料到皇帝是为了这件事发火,这个怕是触到皇帝的逆鳞了,移民赈灾,可是皇帝登基以来,最为人称道的事了,也是一件足以流传百世的美事,却没料到,会出这种妖蛾子,给那些夷人收了税去了,这种打脸皮的事,让皇帝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必定是要把大臣叫来狠狠的训一顿,然后出兵剿灭那些夷人为止,来上朝会的大臣们大致猜出了皇帝想干什么,估摸着是想出这口恶气呢。更多的人则是看的明白,皇帝不止要出这口恶气,更是某种事的先兆,别如,那做海上贸易……,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或许到站队的时候了。

  外面又传来高呼。

  “报!陛下,山西七百里加急……”一个校尉高呼道,身上还有一大包的东西。

  激烈争论的大臣们,这才停下来。都看着皇帝。不知道在这关键的时刻,会出什么大事,按理说,山西,除了寇边,就是晋商案啊!很多大臣,更是陷入了深思。

  杨改革心里明白,自己等的东西,终于到了,打开这七八里加急,浏览起来。

  众臣都盯着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睛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冒出来。不少大臣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啪!……可恶!”杨改革将那七八里加急的奏报,狠狠的甩在地上,怒火冲天的喊道。

  见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皇帝,那怒火再次高涨,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揪心起来。

  杨改革愤怒的在宝座前走来走去,其愤怒已经溢于言表,是出奇的愤怒。

  “可恶!可恶!简直是可恶之极!”杨改革“发疯”一般的在宝座前来回走动,口里念念有词。

  群臣很多人都想问个究竟,但是见盛怒之下的皇帝,却又打住,怕惹恼皇帝。孙承宗确是知道这是什么事,偷偷的瞥了皇帝一样,继续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

  “锦衣卫可在!”杨改革怒道。

  “立刻将这上面的人下狱,这些贼子,当真是大逆不道,该死,该杀!该千刀万剐……”杨改革怒火冲天的指着那个奏本道。

  “臣领旨!”方弘瓒毫不犹豫就道,方弘瓒也大致知道是什么事,皇帝先前就让他留在京城里,说全国有很多商人跟东虏有勾结,这会,估计是皇帝要抓人了,所以,是毫不犹豫。

  “且慢!”一个大臣,立刻出来阻止,不经过他们文臣,直接交由锦衣卫办的事,肯定没好事,正是韩爌。

  “哦,卿家有何事?”杨改革以阴沉的目光看着韩爌。

  “启禀陛下,敢问是何事,可否告知臣等?”韩爌心里明白得很,这里面绝对有猫腻,而且不小。

  “韩阁老莫不是说,朕连缉拿侵犯,缉拿通虏犯,缉拿通虏帮凶也不能做吗?还要经过你允许吗?”杨改革怒道。

  “臣不敢,只是臣以为,晋商通虏案,已交由三法司办理,此事,当有三法司来定断……”韩爌立刻说道。

  “三法司?三法司这会怕还没到地头上呢,如何断案?莫不是等着通虏的贼子跑了个精光再去办案?”杨改革怒道。

  “这……”韩爌语塞,接着又道:“……臣能否一观奏本?”

  杨改革怪异的笑了笑,道:“可以!”

  韩爌接过这本奏疏,稍稍的翻看起来,刚开始面色还一般,看到后面,已经是神情巨变。

  “陛下!陛下,您这可是要拿盐商开刀啊!……”韩爌震惊的道,韩爌看到前面,还都是些晋商和晋商相关的人,比如那个什么携七大恨入关的商人,抓捕这些,韩爌倒不觉得有什么,如这本奏本里说的,证据确凿,他也不想管,但是看到后面的名字,几乎都是盐商,而且是有名的盐商,他韩爌身为东林党大佬,对这些大盐商可是耳熟能详,熟悉的很,一看到名字,韩爌立刻知道,皇帝这是要拿盐商开刀了,原来,皇帝的目的还不是在什么海上贸易,不是借着夷人收税的是弄海上贸易,而更大的目的,怕是要弄盐商。

  “启禀陛下,敢问是何事,可否告知臣等?”韩爌心里明白得很,这里面绝对有猫腻,而且不小。

  “韩阁老莫不是说,朕连缉拿钦犯,缉拿通虏犯,缉拿通虏帮凶也不能做吗?还要经过你允许吗?”杨改革怒道。

  “臣不敢,只是臣以为,晋商通虏案,已交由三法司办理,此事,当有三法司来定断……”韩爌立刻说道。

  “三法司?三法司这会怕还没到地头上呢,如何断案?莫不是等着通虏的贼子跑了个精光再去办案?”杨改革怒道。

  “这……”韩爌语塞,接着又道:“……臣能否一观奏本?”

  杨改革怪异的笑了笑,道:“可以!”

  韩爌接过这本奏疏,稍稍的翻看起来,刚开始面色还一般,看到后面,已经是神情巨变。

  “陛下!陛下,您这可是要拿盐商开刀啊!……”韩爌震惊的道,韩爌看到前面,还都是些晋商和晋商相关的人,比如那个什么携七大恨入关的商人,抓捕这些,韩爌倒不觉得有什么,如这本奏本里说的,证据确凿,他也不想管,但是看到后面的名字,几乎都是盐商,而且是有名的盐商,他韩爌身为东林党大佬,对这些大盐商可是耳熟能详,熟悉的很,一看到名字,韩爌立刻知道,皇帝这是要拿盐商开刀了,原来,皇帝的目的还不是在什么海上贸易,不是借着夷人收税的事弄海上贸易,而更大的目的,怕是要对付盐商。

  第四百六十七章大对决(二)

“韩阁老可愿意为盐商作保?如果阁老肯为天下盐商作保,朕可以不派锦衣卫出动,万一真的有关,阁老可愿担这通虏谋逆之罪?”杨改革“笑”着问道。皮书吧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很自信的韩爌立刻一窒,犹豫起来,他刚刚翻了一下这奏本,里面可是言辞确凿的说盐商确实有问题,天下那样多盐商,他也不敢保证就没有一个和东虏有关系,要是其中有一个有关系,那他岂不是把这黑锅背定了?背万世的骂名?皇帝既然如此信誓旦旦,怕是还有后手,否则,绝不敢贸然就动盐商,这盐商是轻易能动得了的吗?韩爌犹豫起来。

  韩爌这一犹豫,很多准备跳出来大声反对的大臣也收住了脚步,刚才那猛地一听说皇帝要动盐商的冲动,现在,开始冷下来。

  “启禀陛下,臣以为笑话,我朝盐商,大多聚集在江浙,又怎么会和晋商牵扯上,更怎么可能和辽东的东虏牵扯上,陛下,这未免也有点太牵强了吧?”虽然很多官员止住了脚步,不过,依旧有官员跳出来,开始为盐商战斗,皇帝要动盐商,可就是和他们为敌啊!

  “哈哈哈阿……”杨改革一阵笑,笑里,带着一阵悲凉,道:“……这位卿家连这奏本里说了些什么都没看,就为盐商辩护,你是给我大明当官,还是给盐商当官?”杨改革莫名的悲凉,这些吸血鬼,为了利益,这智商下降的厉害,明朝不亡实在没天理。

  “这……”这名蹦出来的官员立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朕听说,两淮有句话叫做‘秦腔翕语满街巷’,我朝盐商确实大多在江浙两淮,貌似远离山陕,远离辽东,更扯不上什么关系,可是这两淮做盐生意的,其中不乏晋商,焉能说没有一点关系?这位卿家可是忘了我朝的开中法?山陕商人能兴起,正是得益于开中法,得益于盐!岂能说没关系?朕如今,看这奏本、供词和书信,倒是越发的相信,某些盐商确实和通虏案有关系了……”杨改革“痛心”的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这绝对是诬陷,想盐商在我朝已有二百年了,山陕盐商是得益于开中法,得益于盐,可这恰恰证明了盐商和通虏案没关系,试想我朝如今行的是纲盐法,都传了几十年了,如果通虏,岂不是说,通了好几十年?可这东虏,也就才兴起几年?这明明说不通嘛,所以说,陛下,臣觉得,这绝对是诬陷……”这个大臣减低你的为盐商辩护者。

  “哈哈哈……”原本狂骂,怒火冲天的杨改革,如今,神情冷淡,面色有些迷离了,笑了一阵,道:“这位卿家,那为什么在朕,在朝廷最需要银子的时候,盐商们会拖欠四百万两盐课之巨?如果眼里还有朕,还有朝廷,不说捐输,起码这答应的课税,得交上来吧?如果不是朕另觅他途弄到了银子进行赈灾、进行移民,在关外抵御东虏,诸位卿家可以想象一下我大明如今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吗?关内烽火连天,遍地饥民,民不聊生,朕、朝廷疲于奔命,疲于应付,关外无力发饷,官兵无心作战、无力,连连失利,丢城失地就不说了,那东虏更是将林丹汗打得大败,西进的路子已经打开,可以随时绕道入关进入,京畿之地立刻陷入水火之中,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或许就毁于一旦,……哈哈哈……,此种种迹象,由不得朕不相信盐商在通虏啊!……哈哈哈……”杨改革带着悲凉的语气,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皇帝有些“疯”了。

  原本很多要站出来为盐商辩护的大臣,听了皇帝的话,缩头了,这次,看来,皇帝是铁了心了要动盐商了,自己没从盐商那里弄到多少好处,未必要给盐商说话啊!

  “陛下,这仅仅是陛下的估计,猜想,盐商拖欠盐课,这确实是盐商的不是,可陛下却将通虏的罪名强加于盐商身上,要治盐商通虏之罪,陛下,这也未免太……,陛下向来圣明,为何就在此事上如此糊涂呢?盐商确实有不对的地方,确实有错,可陛下,也不该拿通虏来往盐商脑袋上套啊!陛下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天下盐商,人头滚滚啊!陛下……,陛下不是一向号称仁慈么?”以为官员见皇帝说出了“真实”的理由,出来劝皇帝。皇帝这个说法的杀伤力可是很大的。

  “哈哈哈……”杨改革哈哈大笑一阵,苍凉的道:“是朕把罪名强加到他们头上么?虏酋努尔哈赤以七大恨起兵反明,当时就有十六家汉商带着这七大恨入关,替虏酋张目,这事可不是朕的猜想……,张家口的王登库,范永斗八家汉商私通东虏,倒卖军粮,军器,这些,大家都多少听到些风言风语吧,这些都是朕的猜想?各位可能还不知道,他们除了通虏,倒卖军粮,还给东虏暗通消息,搜集我大明的内部消息,将我大明官军的强弱,兵力,装备一一告知东虏,好让东虏有针对性的击杀我关外的官军,我大明关外这样多年以来的惨败,大多都和他们有关系,更是为东虏做内应,小到在城内举火,放流言,大到劝降守将,强开城门,这些,可有他们的影子,……”杨改革一口气将晋商通虏案的底细说了出来。

  先前,众臣都只知道晋商通虏,事涉边将,锦衣卫要求派遣官军,但是,却并没有详说这通虏案到底是如何个通法,很多大臣还在等三法司的消息,很多人都以为,通虏案,不过是向关外,东虏倒卖一些东西罢了,这件事,在朝堂上,绝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以为,皇帝不过是抓几个毛贼,顺便将通融这些人出关的边将抓起来而已,顺便弄点银子,那里知道,通虏案的背景这样复杂,居然涉及到大明朝在关外诸多的惨败,如果皇帝口中的通虏案是这样的,那此事,可真的是超乎很多人的想象了。也有的人想的比较深,猜出了这种可能性,但是,这种事牵涉实在太大,很多人不敢往深处想。

  众臣惊呼起来。这事,超乎了大家的预料了,走私些东西,这事,可不是新鲜事,边军,边将很多都在干这个,包括毛文龙先前也都在做走私的勾当,朝堂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都以为是皇帝接口通虏,整顿一下边关,让大家别太放肆,捞点银子什么,那里知道,这个通虏案,却是牵涉如此的深。

  “陛下!这,这不可能吧……,怎么,臣从未听说过?”一个大臣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不相信的问道。

  “哈哈哈……”杨改革又是一阵凄凉的苦笑,接着道:“不可能?难道诸位以为,这通虏案就是个一般的案子?当年抚顺守将李永芳的劝降,就有这伙人的影子,可是他们从中牵线的,如今,李用芳那逆贼,可是在东虏里做什么总官兵呢,哈哈哈,不可能,朕也期望不可能,可这偏偏全都是真的……,近的沈阳,朝中不是一直有传言城内有人内应吗?正是这些通虏的商人事先乔装进入到沈阳城内,东虏攻城到紧要关头,他们则在城里放流言,放火,做内应,开城门,否则,沈阳岂能那样容易就被攻下?当年的浑河血战,东虏为何死攻戚家军,白杆兵?伤亡无数依旧不肯放手?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些贼人将我大明官军的一举一动,装备,人数,战法,习惯等等都告知东虏?东虏知晓了我大明精锐的弱点,死攻这些精锐的弱点,以至于我朝的戚家军,白杆兵这些精锐死伤殆尽,关外一发不可收拾,这里面,可都有他们的影子……哈哈哈哈哈……”杨改革凄凉的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众臣惊悚的看着皇帝,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料到,一个晋商通虏案,居然牵涉到如此多的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陛下,臣敢问,此话当真?当年浑河血战,真的是有人走漏了我大明官军的消息和弱点?”在众臣还在惊愕之际,秦良玉已经泪流满面的站出来了。

  “我大明愧对你秦家,若不是我大明失德,出了如此多的汉jiān逆贼,你秦家也不至于受如此重创……唉,秦老夫人务须哀伤,如今,朕已经将这活汉jiān逆贼挖了出来,定会为秦家讨回一个公道……”杨改革凄苦的道。

  众臣惊愕的看着眼泪满脸的秦良玉,这可是满朝中,唯一一个女人啊!这会,却在朝堂上泪流满面,这……

  “秦老夫人还请节哀……”杨改革道。

  “呜……呜呜,呜呜呜……”秦良玉就在这朝堂之上,伤心的呜咽起来,虽然哭泣得极为小声,但是,静悄悄的朝堂之上,大家却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少言官准备出来说道,看着那伤心玉绝的秦良玉,看着这朝堂之上唯一的女子,想着刚刚皇帝说的,人家秦家可是为了明朝战死的,这弹劾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秦老夫人请节哀……”

  “秦总兵请节哀……”

  “老夫人请节哀……”

  大臣们没有办法,只得请秦良玉节哀。

  秦良玉低声的呜咽了一小会,自知自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已经和皇帝配合得相当的好了,当下就不哭泣了,抹了抹眼泪,道:“臣无状,还请陛下治罪……”

  “老夫人切勿伤心,朕怎么会怪老夫人呢。”

  杨改革松了口气,这秦良玉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自己动盐商的,必定遭到相当大的反弹,如今,却是借着晋商通虏案,将朝堂上的氛围拉向了朝自己有利的一边,更是被这哭闹了一场,这下,跟多的大臣想为盐商辩护,怕得好好掂量一下后果了,通虏案的后果极其严重,可不是大家原先以为的小打小闹,那么,和通虏案有牵连的盐商,要不要保,要不要为他们说话,更是要三思,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大臣们盯着秦良玉,看着秦良玉收起了眼泪,心思也急速的转动起来,这此,事真的是大发了,皇帝动盐商,是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啊!如果此时介入,不知道值不值得。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非是臣不信,只是陛下没有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事之前,臣无论如何,也不信,东虏虏酋会如此厉害,天生就会使jiān细,将我大明耍得团团转,臣更是不信,我朝百姓,会甘心为东虏做走狗……”

  虽然杨改革的这场表演相当的感人,但是,朝臣中,依旧有人不相信,坚定的站在皇帝的反对面,这话一说完,杨改革就扫了一下大殿,看面相,似乎不相信的人依旧是很多。

  “哈哈哈……,朕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却偏偏是真的,毛大帅……”杨改革带着凄凉的苦笑喊道。

  毛文龙赶紧出来。

  “朕听闻你说,当日在镇江堡,你以千里镜观察敌情,发现虏酋也拿着同样的千里镜在观察你,可否有这样的事?”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当时相当的惊讶,为何我朝最先进,最厉害的兵器,会落入虏酋之手,臣观那样式,几乎和臣的一模一样,臣敢保证,这绝对是从我朝流出去的……”毛文龙对皇帝说的这些,深信不疑,他自己本身,就在和东虏做着生意,当然,不是直接和东虏交易,而是通过那些商人,对这里面的情况,自然有些了解,皇帝问起他千里镜的事,他立刻出来答道,他现在,已经不依靠和东虏贸易生存了,自然无需顾忌。

  哗!毛文龙的话一出口,众臣皆惊讶!好戏连台啊……

  “陛下,这千里镜可是琉璃斋出品的,难道说,琉璃斋也通虏,也是逆贼?”立刻有人反问过来。

  “放肆,琉璃斋怎么可能是逆贼?琉璃斋又不经营关外的生意,怎么会把琉璃斋的千里镜卖到东虏那边去?何况琉璃斋的千里镜,向来都是严格管制,需有一定身份之人才可以购买,这分明是有些边将通虏,通过那些商人将这种宝物私通给东虏,这更加证实了通虏案……”兵部尚书立刻站出来为皇帝辩护。

  众臣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这通虏案已经牵扯的越来越大了,也就是说,给盐商背书的风险,也就越来越大,很多大臣再次考虑,要怎么办,是继续为盐商背书,还是联合起来对付皇帝。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该即可彻查此事,绝不可放过导致我关外几十万官军死伤,百万百姓伤亡,丢城失地的责任,绝不可放过一个汉贼,……凡是牵涉到通虏案的盐商,臣以为,也该严查……”有人出来呼吁严查此事,接着将盐商也一起扫进去。

  不过,立刻遭到反弹。

  “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妥……”虽然皇帝言辞凿凿,有秦良玉表演哭戏,更是有毛文龙出来作证,但是,保护盐商的人依旧是有不少。

  “……臣以为,即便是晋商该死,可也不该牵扯到盐商,这一码归一码,晋商的事请陛下严惩晋商,盐商的事,陛下则未必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涉及通虏……”有的官员是和盐商牵涉得比较深,尽管局面已经对盐商不利,但是,依旧是为盐商挺身。

  “哈哈哈……”杨改革照例惨笑了一阵,然后才道:“朕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由不得朕不信,来人啊!将那包袱打开……”杨改革惨笑了一阵,然后道。

  有侍卫出来,将那一大包袱东西打开,打开之后,却是一些金银珠玉。

  大臣们疑惑的看着这些金银珠玉。

  “……朕也不愿意相信,可证据面前,朕也不得不信,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些晋商家中抄出的,诸位可知道他的来历?”杨改革依旧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一副伤心玉绝的样子。

  “东虏就是一伙强盗,抢掠了我辽东膏腴之地,破家无数,这些东西,正是东虏从我大明关外百姓家抢掠而来的,东虏抢到这些东西之后,不能当饭吃,却拿这些东西通过那些晋商来买粮食,买军械,买情报,供那些jiān细在关内活动,那些晋商又将这些抢掠而来的金银珠玉转手给盐商,由这些盐商转手到江南,以获利,否则,这些金银珠玉留在关外,不能当饭吃,比石头还没用,东虏何以生存?正是因为晋商通虏,为东虏将这些财货换成粮食,换成武器,换成消息,这才使得东虏有动力,有能力去抢劫我大明的百姓,致使我大明死伤猜中,官军死伤惨重,这些该死的晋商,都该杀,那些为晋商出售这些金银珠玉的盐商,都是帮凶,没他们从中帮忙,东虏焉能越战越强,越做越大?”杨改革继续爆料。

  啊!朝臣再一次惊呼!皇帝这样说,看样子,这盐商牵涉其中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这保盐商的风险,也越来越大,还得再考虑考虑。

  第四百六十八章大对决(三)

  “启禀陛下,虽然陛下说得如真的一般,但是,臣不信,从几个晋商家中抄出来几样东西,就说是辽东关外百姓的?就要牵强到盐商身上,这委实难以服众,关外辽东破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是有很多关外的百姓逃到关内,带进来的金银珠玉无数不少,为了安家,典当金银珠玉的更不在少数,即便是某人家中有一两件这些东西,臣想,也不足为奇怪,陛下拿这些东西说盐商和东虏有瓜葛,臣实在是难以信服……”一个官员对于皇帝的证据,立刻给了反驳,眼中,语气里,更是有不屑。

  “说得好……”杨改革仰天笑了一阵,道:“说实话,朕也不信,可朕又不得不信,朕的子民里,有的人,宁愿做东虏的狗,也不愿做人,勾结外族,残害同胞,妄想着有朝一日,能以从龙之姿凌驾于众同胞身上,……”杨改革环顾的大殿一圈,凌厉的眼神,看得不少人骇然。

  “……有些人,为了私利,欺君罔上,残害同僚,置同胞于死地;为了私利,可以忘记自己姓什么,忘记自己祖宗是谁;为了私利,可以认贼作父,可以和残害我大明子民的强盗侩子手勾结;为了私利,可以受敌人指使,来啃我大明的肉,拆我大明的庙堂,……二百多年前,我大明是怎么建起来的?‘南民’这个称呼,何等的凄惨?四等贱民的滋味莫非很好受?莫非,诸位都愿意此事重演?……关外,一群强盗正做着马踏江南的旧梦,他们不正是想着有朝一日,冲入关内,重新将我汉家子民变成四等奴隶吗?有些人,正在为这群强盗办事,正在为这群强盗行方便,正在帮这群强盗;有些人,正在努力的将自己变成四等贱民,还要拖累我华夏子民也都变成四等贱民,供那群强盗蹂躏,欺辱……,那些想做四等贱民的狗贼,朕饶不了他,天下人,饶不了你……”杨改革的话,变得凌厉起来,最后几个字,更是怒吼着喊出来。

  “南人”,真的是一个伤人的词,这个遥远而又很近的词所代表的含义,可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很多想站出来跟皇帝对着干的人,瞬间就被皇帝凌厉的话语震得心神大乱,一丝丝伤感,堵在了胸口,堵在了喉咙里。

  四等贱民这话,也让很多大臣回想起元朝来,大明可不就是在元朝手里夺得了江山,将蒙古人赶入了大漠,这才结束了南人四等贱民的历史么?南人四等贱民是个什么滋味?读过书的人,知道大明开国史的,都知道一些,很多人的家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特别是些勋贵……,很多人心里开始唏嘘起来。或许,皇帝说得也有道理,确实有些盐商确实在跟东虏勾结,否则,这关外怎么一败再败?接二连三的丢城失地?很多大臣心里开始盘算,或许,给盐商背书,帮盐商说话,确实还得再考虑考虑。

  “陛下,莫要说了,莫要说了,臣先祖就是南人,臣的先祖正是受不了前朝的欺凌,才跟随太祖起事的,臣不愿意做那四等贱民,誓与东虏不共戴天,我华夏衣冠绝不可断送在吾辈手里啊!那些逆贼该杀,该死,绝不可放过一个,谁袒护通虏之人,臣第一个不放过他……”这个勋贵怒火冲天的哭喊道,或许是对自家的家谱,自家的来历比较熟,皇帝一说起这南人的事,立刻让这位勋贵暴跳如雷,声称和那些人不两立,支援皇帝。

  “启禀陛下,臣以为,凡是通虏的晋商,盐商,确实该杀,这些欺君忘祖的东西,不杀一批,不足以彰显国法,不足以警醒后人,要让那些胆敢通虏的人,都看看通虏的下场,陛下,我汉家男儿,绝不在做四等贱民……”立刻有大臣补上。

  “启禀陛下,臣以为,晋商就是晋商,盐商就是盐商,不可混为一谈,晋商通虏证据确凿,确实该杀,但,盐商,陛下,臣以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盐商也通虏,不宜牵连在里面,以免事态扩大,以免市面动荡,百姓受苦……”有人急急忙忙站出来继续为盐商张目。

  “哈哈哈……”杨改革笑了一阵,紧盯着这个官员,道:“朕何时说过将全部盐商全部诛杀?朕从来都只是要办那些通虏的盐商,即便是晋商通虏证据确凿,朕也没说过将全部的晋商全部抓起来,朕也只打算抓那些通虏的晋商,这位卿家莫非以为,朕是非不分?胡乱抓人?朕就奇怪了,为何以谈到盐商,就有那样多人出来替盐商说话,莫非,真的是盐商给某些人官当?”杨改革十分鄙视,这些朝堂上的大臣,可都是从上亿人口中“淘汰”了无数人,爬到了这个帝国顶层的人物,按理说,这智商绝对不低,这智力也绝对够高,权谋经验什么的也绝对不差,可这一牵涉到利益,牵涉到自己的私利,这智商就直线下降得厉害,说话到处出漏洞,做事毫无理智可言,杨改革更加相信,有这群人在,一个人口过亿的大帝国确实可以被一个人口几十万的外族统治几百年。

  “这……”这个官员被皇帝问得一窒,皇帝口里一直说晋商、盐商,谁都知道,皇帝这是要找盐商开刀,更可能是对整个盐政开刀,可如今,皇帝说仅仅是事涉通虏的盐商才抓,可谁知道皇帝说的通虏盐商有几个?这个官员看了看韩阁老手里拿的那本奏本,那里面,应该记录了这次通虏案牵涉到的盐商,可到如今,看过那本奏本的,除了皇帝,就是韩阁老,其他人都是听说皇帝要办盐商,急急忙忙跳出来跟皇帝作对,阻止皇帝的,却没一个人再看过那本奏本……

  “……回禀陛下,臣以为,即便是某些个别的盐商牵涉到通虏案,也不该将通虏的罪名加在盐商,……加在所有盐商……”这个官员立刻改口,不过,话还没说完,旁边立刻就被人打断。

  “咳……”另外一个官员大声的咳嗽,打断了这名比较年轻官员的话。

  刚刚说话的官员迷茫的看了看那个咳嗽打断自己话的人,见那人瞪大了眼睛,带着些恼火的眼神似乎是在警告自己,知道这个人是在提醒自己说错了话,可却不知道自己说错在哪里。

  “……咳,启禀陛下,臣以为,晋商通虏,该杀,该严办,盐商通虏,则未有足够的证据,此事已由三法司处置,臣以为,一切该等三法司下结论再论不迟,此时,凭着锦衣卫的一本奏本,一包金银珠玉,就要定人的罪,就要抓人,这绝不是明君所为……”这个大臣智商还算高,明白了其中的蹊跷,这是皇帝设的套子,那本厚厚的奏本,在这朝堂之上,仅仅就皇帝和韩阁老看过,至于里面说了些什么,说了谁,除了皇帝和韩阁老,没人知道,估计一定有一些盐商的名字,不然,韩阁老也不会一看就大叫皇帝要动盐商,韩阁老的话一出口,牵扯到盐利的官员就昏了头,当时的情形又太急,所以,大家只顾着跳出来阻止皇帝,却忘记看那奏本里到底写了什么,到底有多少盐商的名字,以至于现在处处被动,说得很多话,除了反对抓盐商还是反对,根本和那本奏本里的内容牛头不对马嘴……,皇帝更是饶了一大圈,饶昏了不少人,让很多人都觉得,皇帝要办的可能是某几个盐商,而不是借着通虏案办整个盐商,刚刚顺着皇帝的话头,那个年轻的家伙险些上了皇帝的当,承认皇帝可以办几个通虏的盐商,相信皇帝不会办全部盐商,却不知皇帝的打算,正是要通过通虏案,将盐商牵扯进去,进而达到改盐政的目的,刚刚那家伙说的所谓的可以办几个通虏的盐商,可是正中皇帝的下怀,这正是皇帝厉害之处,办了几个盐商,在锦衣卫的手里,还有谁抗得住,攀连起来,还不是要将大多数盐商拿下,盐商们都拿下了,全部都和通虏案有关,这盐政不改也得改了,到时候天下议论纷纷呢,吃里扒外的盐商人人喊打,改盐政自然顺理成章。这个官员暗呼皇帝好高明的手段,想明白了,立刻出来打断那个年轻官员的话语。

  杨改革暗叫一声可惜,这样好的机会,让人打断了,要是按照这个家伙承认的,有几个盐商通虏,可以办几个盐商,这盐商的口子可就算是被撬开了,打开了口子,再往里面塞包炸药,一点火,“砰”,再坚固的岩石,也得给他爆开,可惜,这群家伙里也有清醒的人,这样快就反应过来了。

  “哈哈哈……”杨改革“悲愤”的笑了起来,准备再战。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话不妥,固然晋商通虏案交给了三法司去审案,可如今,三法司的人怕是还没到地头,还没开始审案,即便是到了地头,开始审案了,这通虏案事涉盐商,又岂是三法司的人能定夺的?还不是得上报朝廷,请陛下圣裁?莫非,如今还把这锦衣卫的奏本发还到三法司的手上,让三法司看过了再报上来?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如今虽然不是三法司的人上的奏本,可锦衣卫也有权利办案,何况是谋逆案,臣以为,锦衣卫上奏本,无可厚非,至于通虏案事涉盐商之事,臣以为,如今却是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某些盐商可能涉及到通虏案了,这就得办,事涉谋逆,不能因为是盐商就不办了,这盐商,可有免死的铁卷?”帝党这边的人也看出些问题,看明白了些问题了,于是,也开始站出来为皇帝站台,见皇帝准备“继续”,户部尚书毕自严立刻站出来,接过话茬,继续去点盐商的死穴,皇帝拿盐商“羞辱”过他,他对盐商可是看不顺眼很久了,一直就想找机会给盐商一点颜色瞧瞧,改盐政,也是他一直的愿望,如今,倒是来了好机会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的话,当真是点中了盐商的死穴了,挖动了几个盐商,按照皇帝的手段,其他盐商焉有幸免之理?这盐政,可就得稀里哗啦了。毕自严的话,也让很多人都明白过来,这暗地里交锋的,确实够厉害啊!

  毕自严的话一出来,当即点醒了很多人,也堵住了很多人的嘴,话不好接口啊!一接口就是破绽,再出破绽,这盐商可就是铁定保不住了。

  “陛下,臣以为,这完全就是污蔑,是赤裸裸的污蔑,这些证据,更本就是锦衣卫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根本不可信,臣以为,只有等三法司的奏本上来了,才可以断定此事……”有人立刻将这件事全盘否定。

  杨改革又是一阵仰天大笑,笑得很“凄凉”。

  “这位卿家还要什么证据?好!既然卿家还要证据,那朕就再给你一个证据……”杨改革怒笑了一阵,猛的说道。

  大臣都张着脑袋看着皇帝,看皇帝还能拿出什么证据,很多人开始寻思,这皇帝的证据,可是一波接一波啊!看样子,必定是杀手锏了,今日保盐商这事,怕还真的有点悬啊!很多大臣的心思,继续转动起来。

  一个男子进了大殿。

  大臣们都注视着这个家伙,看看皇帝又有什么证据。

  “刘爱塔?”

  “刘兴祚?”

  满桂,赵率教,毛文龙这些个常年和东虏打仗的人,或许是在战场上见过,所以,看到刘兴祚进来,立刻惊呼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刘兴祚的名字一被叫出来,朝臣立刻就炸锅了,认识这个人的人或许不多,但是,他的名字,可是相当的有名的,当年早在天启帝的时候,这家伙就要反出的,不少在当时都是知道这事的,看到这个人走进了大殿,知道,今日这事,怕是真的难料了,皇帝当真是做了很多准备啊!

  “罪人刘兴祚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兴祚进来之后,就立刻跪倒在地,工工整整的磕头,这是他第四次见皇帝了。

  “平身!”杨改革道。

  “谢陛下!”刘兴祚这才起来,看着满大殿的文武大臣,面色却是平淡,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东虏那边,也是出入“将相”的人物,在这个大殿里,给他的压力并不是很大,甚至还有某些隐隐的骄傲的意思,这些年,大明可是东虏手里吃过很多亏,正是这些“对手”,东虏才可以赢那样多,所以,对于这些人,刘兴祚并没感觉到太多的压力。

  “刘兴祚是什么人,诸位都知道吗?”杨改革问道。

  很多大臣都是面面相窥,说不得话,很多都知晓刘兴祚反出的事,甚至连给刘兴祚要求的免死牌,告身这些,一些人都是参与讨论的,这可是东虏反出的第一人啊!在东虏那边的地位也是相当高的,如果有这个人指认确实有盐商通虏,即便只指出了几个,这盐商,也就完了啊!很多大臣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皇帝的这个“证据”实在是太强了,超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回陛下,此乃汉jiān……”一个大臣见皇帝的“证据”太犀利,开始搅和。

  “孙师傅,麻烦你将刘兴祚反出东虏,自拔归明的事,稍稍的说下。”杨改革丝毫没理刚才那句废话,转而对孙承宗道。

  “遵命,陛下……”孙承宗在这次早朝上,依旧是一直未开口说话,直到此时,皇帝问起,这才开始说话,很快,就将刘兴祚的来历交代出来,包括在东虏那边当过什么官,和虏酋的关系,管多大的地方,做过哪些“自拔”反出的事,一一道来。

  朝臣中,很多人都知道刘兴祚的来历,听着孙承宗介绍刘兴祚,很不是滋味,这个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这种紧要关头来,真的是个害人精,完了,完了啊!

  孙承宗介绍完了,大殿里,没人说话,也没人站出来表示疑问,知道的人都知道孙承宗说的是真话,不知道的,见“前辈”都不说话,更不敢问,要是有疑问,“前辈”也早就都问了,轮不到自己,大殿里,这就安静了下来。

  “朕先前确实也和诸位一样,不相信晋商会通虏,不相信盐商会通虏,可如今,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晋商、盐商确实在通虏,而且干的还是毁我汉家衣冠的丑事,玉将我汉家男儿变成四等贱民的不可饶恕的事,朕就不得不查,不得不问,我大明先祖好不容易将天下百姓从前元手里解救出来,脱离四等贱民之苦海,朕身为朱家的子孙,大明的皇帝,自然不会对这事手软,不管他是晋商也好,盐商也好,有多少查多少,否则,何以去见祖宗,何以去见历代先皇?何以去面对朕的亿万子民?……”杨改革一通话,大殿里安静极了,没人站出来说话,皇帝的这个“证据”,实在太强大,一时间,太多人的脑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从何辩起。

第四百六十九章罪己诏出,“ae”大对决  杨改革将刘兴祚作为证据,作为杀手锏拿了出来,这朝堂上,立刻陷入了沉默。.皮书吧。

  杨改革见无人出来说什么,扫了一眼大殿,这才说道:“锦衣卫何在?”既然没人反对,杨改革就要出动锦衣卫了,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出动锦衣卫啊!搞定了这些朝堂上的大佬,地方上那些小鱼小虾米们,就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了,这分割盐商和官僚们的联系,算是基本做到,今年终于可以过一个“肥年”了。

  方弘瓒立刻站出来答应道,方弘瓒先前听说皇帝让他抓盐商,虽然没犹豫,可也是硬着头皮干的,现在,他倒是轻松了许多,既然盐商通虏证据确凿,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反驳不了皇帝了,那这事就是不离十了,他办事,则没什么压力了。

  “立刻将这些逆贼捉拿归案……”杨改革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有人站出来打断。

  “慢!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仅以一个反出之人的话就断定盐商通虏,这难以服众……这,……陛下,还请陛下慈悲,那盐商,也是陛下的子民啊!陛下这一声令下,盐商可就得人头滚滚啊!陛下,臣知道盐商拖欠盐课让陛下大为恼火,确实是不该,确实是拖了陛下,拖了朝廷的后腿,行为确实是可憎,可陛下,还请陛下怜悯啊!看在都是陛下子民的份上,稍稍宽恕一下吧,臣一定让盐商们缴足拖欠的盐课,严加斥责,让他们日后再不拖欠盐课……”这个大臣见已经辩无可辩,只能向皇帝求情,以缴纳盐课来求皇帝放盐商一马。如今这样多的证据摆在面前,盐商是百嘴莫辨了,更何况,拖欠那四百万两盐课更是事实,这些事实加在一起,不论跟谁说了,人家都会相信盐商确实有问题,即便不是全部盐商有问题,但只要挖开了几个口子,这盐商就算是垮了,黄泥巴掉裤裆,那是能说得清的么?

  “哈哈哈……”杨改革“凄惨”的笑了一阵。

  “朕对朕的子民,向来宽大,朕可是发过誓的,不放弃任何一个子民,只要他还当朕是他的皇帝。可对有些人,朕无法仁慈,更不能怜悯,对他们怜悯,就是对天下百姓的残忍,就是将天下的百姓往四等贱民的苦海推,有些人,不是朕的子民,根本没把朕当皇帝,有的人,一心做的是做四等贱民的梦,卿家何以还为他们求情?朕这江山,我大明的社稷是怎么来的?卿家不会忘记了吧?四等贱民的屈辱,莫非,卿家这样快就忘记了?朕放过这些人,怜悯这些人,就是对华夏祖宗的背叛,就是对我朱家先祖的背叛,就是对我大明的背叛,就是对天下人的背叛,朕就不配当这个皇帝……”杨改革语气蔑视的盯着这个官员,现在还说什么立刻补交拖欠的盐课?早干嘛去了?现在自己还接受你这条件,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费了那样大的劲,不就是为了盐课吗?还让那些盐商继续把持盐政,自己脑袋给驴踢了么?

  这名出来求情的官员,听了皇帝的话,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锦衣卫!”杨改革再次厉声喊道。

  方弘瓒立刻出来答应道。

  “立刻将这些通虏的逆贼下狱……”杨改革再次喊道。

  “臣……”方弘瓒暗地里叫了声好,皇帝将那些人辩得无话可辨,现在,该轮到他出场了。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人打断。

  “还请陛下开恩……”

  “还请陛下开恩……”

  “还请陛下开恩……”

  见最后的希望破灭,很多大臣开始跪下来,一个个跪倒在地,将脑袋顶对着皇帝,前前后后排成了一排……,对付皇帝的大杀器,“ae”开始形成。

  杨改革暗笑加鄙视,就知道你们有这一手,说不过了,就开始耍无奈了,这不是最后的手段“ae”么?哼哼哼,自己早知道你们有这手,自己也早有准备,要知道,同样的招式,可是对“圣斗士”没用的,这些人一定没听过这句话。

  “陛下开恩……”

  “陛下开恩……”

  更多的大臣口呼开恩,开始跪下来,逼迫皇帝让步,大有不答应,就跪死的架势。

  大殿里,更多的大臣开始犹豫,要不要跟着跪,按常理、习惯来说,一旦有人摆出了这个架势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要怎么干,可今天这事,明显就是皇帝有理,保盐商,风险实在太大了,这一跪简单,可日后万一清算起来,岂不是跟着倒霉?跪的那些人,可是跟盐商关系实在太紧密,无法脱身啊!这才不得不跪,可自己和盐商的瓜葛,则未必有那么厚,跟着掺乎这事,有必要吗?许多大臣开始犹豫起来。

  不过,跪下来的大臣还是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是不想跪,但是看着自己周围都跪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实在是站不住,也不得不不情愿的跟着跪下来。

  首辅施凤来看见后面跪着的越来越多,焦躁起来,膝盖有软化的迹象,按照他的习惯,这会,早该跪下来一起高呼开恩,团结起来对付皇帝了,这可是大家默认的,可是,一想到皇帝一再提醒他的“帝党”二字,这脑子里就开始浆糊了,跪,还是不跪?施凤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几次都要跪下的腿,都因为皇帝提醒的那“帝党”二字,而撑住了,可看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跪下了,不住的将眼睛盯着他,他是如芒在背,腿又开始软,不过,当他看到一旁的孙承宗的时候,这膝盖又开始硬了起来,都是大学士,为什么孙承宗就这样“悠闲”呢,似乎朝堂上的那些事跟他没任何关系一样。看到孙承宗“悠闲”的站在那里,施凤来心里平衡多了,同样是大学士,同样是帝党,他孙承宗都不跪,我干嘛跪?他孙承宗还是东林党呢……,这帝党的第一人,更不是他施凤来,凭什么我就要跪?做了激烈思想斗争的施凤来,最终还是把快要软下来的膝盖给撑住了,转而低头盯着脚尖,仿佛朝堂上的事跟他没关系一般。

  看着越来越多的大臣跪下,摆出“ae”的姿势,大有把皇帝一招打趴下的意思,杨改革暗笑了几声可笑,看跪的人越来越多,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杨改革一个人忽然仰天长笑,笑声里,带着悲凉,带着凄凉,更是带着愤怒和不甘。

  群臣里不少还在为跪不跪的事烦恼,跪么,这盐商通虏的风险太高,不跪么,这膝盖又在发痒,正在为难之时,忽然听见皇帝疯狂般的大笑,立刻抛下烦恼,转而看着皇帝。

  杨改革“凄惨”“悲凉”的大笑了一阵,将整个朝堂上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愤怒”“不甘”等等情绪集于一身的道:“罢了,罢了……”

  见皇帝口出“罢了”二字,跪下的很多大臣心里暗笑,果然,这皇帝还是怕咱们这招啊!皇帝还是太嫩了点,这样快就服软了,连廷杖这种手段都没拿出来,皇帝也太面糊了啊!这事,即便是皇帝再怎么准备,再怎么弄,终究是弄不过我们啊!很多大臣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罢了,罢了……”杨改革的“泪水”就开始出来了,“凄苦”“悲凉”“愤怒”“不甘”种种表情无可奈何的聚集在脸上……

  朝臣么有的开始欢喜,有的开始疑惑,有的皱起眉头……

  “……罢了,罢了……,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本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护我华夏子民,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逆起,虽已查明逆贼和东虏有谋,却奈何查不得,问不得,只得坐看逆贼勾结东虏,坐看我华夏子民沦落为四等贱民,非是朕不问,却是无力,却是无可奈何……”

  皇帝凄苦的话,让大臣们目瞪口呆,本以为皇帝会说出服软的话,却没料到,是这种话,这是什么话?罪己?大臣们震惊的看着皇帝,连原本很多跪下来进行“ae”的大臣,也惊呆了。

  “……朕身为朱家子孙,大明皇帝,不能护佑朕的子民,不能护佑华夏,只能坐看虏逆勾结,只能坐等虏逆将我华夏子民变成四等贱民。不配做朱家的子孙;不配做大明的皇帝;更没有面目面对祖宗,今日就自去冠冕,以发覆面,长跪于祖宗神位之前,以赎朕无能之罪,以期望祖宗原谅不孝子孙,……他日虏逆进京之时,朕必定会提一柄青峰剑去赴贼死,以君王死社稷来全我大明祖训,朕不会让祖宗蒙羞,朕只盼,他日虏逆定鼎中原之时,虏逆分裂朕的尸体就足够了,不要再伤百姓一人……”杨改革“凄惨”“凄苦”“悲凉”的说道,整个人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伤心悲恸,说完,开始摘自己头上的皇冠,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朝服。

  这个话,就出自十七年后崇祯最后的遗言,杨改革现在就拿来套在了自己的头上,十七年后,弥留之际的崇祯似乎也感应到了杨改革这漫天的悲恸,将那延绵的恨意,将那延绵的悲苦通过层层叠叠的时空,投射到杨改革身上。杨改革身上的恨意、苦楚、悲恸层层叠叠的越聚越多,似乎浓到化不开……

  去完了冠服,杨改革又“悲苦”的“惨笑”着对王承恩道:“大伴,劳烦将朕这几句话写成罪己诏,昭告天下,算是朕最后一次下旨吧,朕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我大明祖训,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朕自会以君王死社稷来全我大明的祖训,不让祖宗蒙羞……”

  王承恩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皇帝自己去了帽子,脱了朝服,还要让他帮着下罪己诏,王承恩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陛下,使不得啊,使不得……”

  皇帝说的话,做的事,让在场的大臣当场“石化”。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啊!”听到王承恩的高呼,才有人醒过来,跟着高呼。

  施凤来看着皇帝去了冠服,还要下罪己诏,骇得不知所以,这都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好好的变成了这样了,皇帝这是以退位来逼迫朝臣们松手啊!如果那些给盐商说话的人还不收手,这不忠不孝的罪名可是坐实了,为保护和东虏有勾结的盐商,宁肯逼迫皇帝退位,这要让天下人知道了,天下人还不吃了这些人的肉?这……,施凤来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吓坏了,还是有人带头,还是知道自己到了跪的时候了,反正,这次是一下子就跪到地上去了。

  “陛下,不可!”接二连三的,那些原先还没跪下的文臣武将,勋贵们,一股脑的跪了下来,惊呼着阻止皇帝。又一个“ae”几乎在瞬间形成,其规模,比先前那个“ae”还要大。

  杨改革“凄凉”的走下宝座,以发覆面,向前走去,准备去太庙跪着去,却被大殿里的大臣们抱住了大腿,死死的拖住。杨该给面上一片“凄苦”,伤心玉绝,痛苦的泪水流了满脸,心里,却是敞亮,却是高兴,这大臣们的手段无非就是谩骂,说不过,讲不通道理之后就摆“ae”。杨改革就知道这些人最后会说不过自己,肯定会用这一招,殊不知,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是没用的,自己为了对付这招,可是想了不少办法,今日在早朝上这样发疯的笑,这样凄苦的笑,这般“装疯卖笑”,不就是为了对付大臣们的“ae”么?你们可以摆“ae”,我也可以摆,而且,我还要比你们的“ae”更厉害,为保护通虏的盐商而逼皇帝退位,我看这个罪名你们谁承受得起。

  皇帝这出乎意料的所作所为,早已让那些原先摆“ae”的大臣石化了,脑子一片空白,这可如何是好?这种事的后果是什么?他们摆“ae”出来,无非就是想逼皇帝服软,逼皇帝放手,却没料到,皇帝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反过来逼他们。皇帝下罪己诏,去冠服,去祖宗面前长跪,更是坐实了盐商和东虏勾结,甚至许诺到时候会君王死社稷,更是让东虏和那些和东虏有勾结的逆贼只要屠戮皇帝的尸首就可以了,不要杀害一个百姓,这可是完全将罪名加在了他们脑袋上啊!他们这些人将辩无可辩。

  逼皇帝退位,不让皇帝查和通虏有关的盐商,包庇那些盐商,逼死君王,致使江山社稷沦陷,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他们的待遇恐怕比秦桧还要秦桧,秦桧跟他们比,恐怕都还能站着,原先跪着的那些大臣,完全没料到皇帝会使出这招来,跪在那里,除了惊慌,除了震惊,就只有害怕了。

  满大殿里,已经找不到一个站着的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大殿外面的官员,对大殿里面的事不太清楚,却也有人惊恐的看到皇帝去冠服,更是骇得半死,早早的跪下,丹陛下那些看不到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的官员,听说了大殿里的事,也纷纷骇得跪下来,要是这事真的发生了,可是天崩地裂啊!他们这一代官员在历史上,可算是干了一件“大事”了。

  “陛下不可,陛下息怒!”大臣们纷纷焦急的叫起来。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更多的大臣跟着高呼起来。

  杨改革被几个帝党抱着大腿,根本就走不动,站在那里,任凭泪流满面,满脸的悲伤,依旧大声“凄凉”的哭笑着,就是不说一句话。

  原本那些摆出“ae”阵势的人,终于回过神来,再不阻止皇帝,他们这些人的名声可就彻底的臭了,他们可彻底的完了,如今这位皇帝在民间的名声好的不得了,要是传出他们为了勾结东虏的盐商逼得皇帝退位,不问政事,下这种罪己诏,怕这世上就没了他们立足的地方了,天下百姓都要吃他们的肉,日后不管是朱家的天下还是谁的天下,第一个就要把他们的跪像跟秦桧摆到一起去。

  “陛下息怒,容臣分禀,臣等死罪,臣等绝无此意,都是臣等的错,陛下要查盐商,尽管去查,臣等绝无袒护那些通虏之人的意思,一切还请陛下圣裁……”韩爌立刻爬到皇帝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

  原先摆出“ae”阵势的大臣里,有不少人开始爬出来,脱离原来的队伍,纷纷跟皇帝请罪,说实话,原先摆出“ae”的阵势,里面就有不少人是被迫的,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第一个就要把自己摘出来,我靠,逼皇帝退位这种事怎么能干,这是啥名声?忠孝二字还要不要?没了这二字,在这个世上,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啊!

  很快,两只“ae”队伍,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原本差不多,后面那只稍稍强一些,立刻变成了前一只“ae”队伍缩小到不行。

  “哈哈哈……”依旧是泪流满脸的“凄惨”“悲凉”“愤怒”“不甘”的哭笑着,声音已经笑到了嘶哑了,眼泪已经流干了,惨笑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杨改革面上在嘶哑的苦笑,心里明白,这次“ae”大对决,自己赢了,能对付“ae”的,就只有“ae”了。希望这“ae”的对决,能轰出一片新天地来,命运的齿轮能改变转动的方向。

第四百七十章论功行赏  崇祯元年的年末。。

  在百官云集的朝会上,两大“ae”对决,皇帝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历史的齿轮,再次转动方向,朝着不一样的轨迹而去。

  “陛下息怒,陛下,万万不可下罪己诏啊!陛下要下罪己诏,臣等只有以死来明志了。”两个“ae”队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皇帝这边的队伍相当的庞大,而第一只使用“ae”的队伍,却只剩下一些死硬份子,面色惨白的继续跪在那里。既然已经转投到皇帝这边了,很多官员开始高呼,不要下罪己诏了,按照皇帝那个罪己诏的内容,大家都不是没了活路?

  “请陛下开恩!”

  “请陛下开恩!”围拢在皇帝周围的“ae”队伍,开始跟皇帝求情。

  杨改革伤心玉绝的哭泣之余,瞥了瞥那些跪在别处的“ae”队伍,见已经没多少人了,自己这边成了绝对多数,心里笑了,见大臣们一个劲的求情,也就顺势道:“罢了,罢了,既然诸位卿家求情,朕就依了诸位卿家吧,不下罪己诏就是,改为严厉斥责晋商、盐商的诏书……”杨改革顺势而为,心里颇为高兴,这次相信应该没人敢站出来说不了吧。

  大臣的队伍里,除了说皇帝圣明,就没有了别的,和先前拼死反对皇帝动盐商有天然之别。

  “锦衣卫何在。”杨改革继续喊道,这回,自己可真的是光明正大的办盐商了。

  方弘瓒再次挺身而出。

  “立刻将那些逆贼捉拿归案。”杨改革朗声的道,刚才那种凄苦的模样,已经找不到了,一个威严的皇帝又回来了。

  “臣领旨!”方弘瓒立刻答应道。

  这回,再没人出来反对,方弘瓒顺利的接旨,群臣里,虽然有很多人听了这话不是滋味,可,形式比人强啊!由不得你反对,皇帝这是赢得干脆,赢得彻底啊!不少大臣心里直叹气。

  “请陛下服冠服!”又立刻又大臣喊道,这罪己诏改了,盐商动了,这衣服帽子也该穿回去了吧,不然,这事就还是没法交代。

  “请陛下服冠服!”

  “请陛下服冠服!”大臣们又立刻高呼道,这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杨改革再次瞥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一些死硬份子,虽然个个是惨白的脸,但是,眼神里,似乎还有不甘。

  杨改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些抱住他大腿的帝党们,这才松开手,王承恩也早早的端着皇帝的冠服在那里等待,只待皇帝同意了就立刻给皇帝重新穿上冠服。杨改革又说了句:“虽然通虏逆贼伏诛,但……,朕仍深感不安,自觉愧对祖宗,以至于出了这些逆贼,从即日起,朕自罚于祖宗面前悔过,以全朕心中的不安。”杨改革觉得那些还在摆“ae”的官员仍然不死心,既然不死心,那自己就不能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你还摆“ae”战斗姿态,那我这“ae”就不能轻易的散咯,看谁厉害。

  大臣们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悲,皇帝终于把衣服帽子重新穿了回去,不过,皇帝又接着说还要去祖宗面前悔过,顺着皇帝的眼神看过去,一些面色惨白的官员依旧死硬的跪在那里,虽然没说什么,可似乎也还有不甘,怪不得皇帝这样说呢。

  一些大臣看到那些还在摆“ae”的官员,只能摇摇头,这些人,和盐商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办了盐商,只要盐商们稍稍的说下实情,他们就脱不了身,此时虽然只是说办盐商,但是,也宣告他们的死期到了,现在,是跪在这里等死呢,明白其中道理的一些大臣也只能摇头,哎,做事,都不能太过啊!欺人太甚,终究有后悔的那天,要是早早的把盐课交齐,皇帝也不至于弄这样大的动静将盐商置于死地,他们也不用跟着倒霉,哎,都是贪啊!盐课里的猫腻,谁也不是瞎子,每年给皇帝交的那点,就是他们饭后从牙腻里戳下来的那点,每年从盐里的获利,怕不下千万……,却给皇帝交不足百万两,哎,这事,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帝党们虽然听了皇帝的话也是一惊!不过,明显没当回事,皇帝不就是还要去太庙忏悔么?没问题,于是,跪在那里,早早的高呼“陛下圣明”。

  有帝党们带头,这“ae”的威力也就跟着体现出来,尽管群臣很想说“不行”,但在“ae”之下,也只能跟着答应。

  “请陛下升宝座!”又有官员高呼起来。

  “请陛下升宝座!”跟着有人高呼,这是要把下了宝座的皇帝重新迎回宝座上面去,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就当没发生。

  杨改革在小太监们的服饰下,早已穿戴好了冠服,准备重上宝座,今天这事,就算完了,接下来,盐商的事,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今天,自己赢得很干脆,杨改革转身,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独夫……”

  “……独夫……”

  “……独夫……”一个一直跪在地上的前“ae”队员,冲着皇帝狠狠的喊了几声,猛的站起来,朝着大殿的柱子撞去。

  朝堂上立刻发出一阵惊呼。

  “王大人……”

  “王大人……”

  “唉哟,我的脚……”

  “哎呦……”

  杨改革连忙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幕滑稽的场景,一个前“ae”大臣可能觉得没了希望,于是,想来个以死明志,以自己的死来证明皇帝的昏庸和无道,朝着大殿的柱子撞去,好给自己留个美名,不知道是跪久了,腿脚酸麻,还是贫血,却不是直线冲向柱子的,斜斜的朝着柱子冲去,越冲离那柱子越远了……

  也或许是今天来的人太多的缘故,撞柱子的过程中,接二连三的踩着其他大臣的腿脚,撞到了大臣们,以至于有些大臣疼得尖叫起来,有的大臣连忙拦住这个撞柱子的大臣,却没拦住,倒是把他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了,等那个大臣撞偏柱子,停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裤,已经撤掉好几块,那名寻死的官员,看到自己的这般个结果,满脸通红……原本一个严肃,一个“以死明志”的悲壮的事,却弄得如此滑稽。

  不少大臣看到这滑稽荒唐的一幕,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荒唐!荒唐!”立刻又言官怒呼起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在言官们的怒斥声中,几个官员尴尬的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布条。

  杨改革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心里直呼可笑,这可和日后那个因为水太凉而拒绝自杀可有一比啊!要是真的给自己来个血溅朝堂,自己还敬他是个敢做敢当的汉子,可这表现嘛,算什么?

  杨改革头也不回的上了宝座,心里暗骂,一群废物,连自杀都自杀不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朝臣们的高呼声中,杨改革结束了这次早朝。

  下了朝,杨改革就直奔太庙,今日这事,仅仅是个开头,远还没算完,自己还有诸多事情要做。

  “今日之事,孙师傅觉得,还有什么遗漏吗?”杨改革又问道。

  “陛下,今日这事,要说遗漏,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遗漏,倒是那些还跪着的官员,陛下还得防备一二,这些人,明知将死,必定会有些过激的手段,陛下倒是要防备一下。”孙承宗道。

  “嗯,朕原本没有打算继续到太庙来,可见那些官员似乎有不甘,所以,临时改变主意,这才决定来太庙,他们想以死跪来逼朕,朕就跪太庙,看他们怎么逼……”杨改革说道,杨改革原本见形势不错,原本就没准备到太庙来了,可偶然间瞥见那些人似乎不肯认输,杨改革又多了个心眼,自己要摆“ae”,可是相当的困难,不比大臣们,万一那些人再弄什么大招逼自己,自己躲进了太庙,就将这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敢逼自己,自己就脱帽子脱衣服跪太庙。

  “陛下如此,倒也不差,如今依旧还在紧要关头,还是小心为妙,那些人怕是会做一番垂死挣扎的。”孙承宗又道。

  “嗯,那要不要让新军做些准备,或者是调部分新军入城?”杨改革听了孙承宗的话,怕出现意外,依旧问孙承宗。

  “回陛下,今日陛下在朝堂上赢得精彩,赢得光明正大,赢得干脆,即便是有些宵小不甘心,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京师不比地方,容不得他们胡来,臣以为,让新军提高戒备,随时准备出战即可,都调进城,却有些小题大作了,反而引起一些人的猜疑,反而不美,臣以为,无需调太多新军入城,只需以太庙防卫薄弱为由,稍稍调一批新军拱卫就可以了,人数不宜太多,大约五六百,这就够了,陛下原来皇城根下那新军军营里,如今,正巧有这样多人,陛下不妨让他们过来,倒是不会引起注意……其他的,无非就是加紧监视,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就是,陛下在军、民之中,声望颇高,根本不必在乎那些宵小……”孙承宗知道皇帝担心什么,立刻说道。

  “好,就按照孙师傅说的做。”杨改革点点头,认同了孙承宗的话,今日自己在朝议上,使出的是大招“ae”,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可是占了多数,如果有人想提兵造反,这几乎没可能,除非有人脑子坏了,倒是要防备一下暗杀什么的,自己出其不意的到了太庙,肯定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这也是杨改革坚持来太庙的原因之一。

  “陛下,阁老,国公,都督们都到了。”王承恩禀报道。

  “唔,先见阁臣吧。”杨改革稍稍的想了下,就道。杨改革明白,该到了论功行赏,分果实的时候了,如今,自己踹翻了盐商,这盐课的事,怕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出力了的人,都该享受到这胜利的果实,否则,下次就没人站出来了。

  首辅施凤来等几位阁老进来了,先就是见礼,看见孙承宗早已在皇帝这里,眼睛里,多少有些嫉妒,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帝不亲近他亲近谁?这帝党的头面人物就是头面人物,待遇肯定不一样。

  “呵呵,今日多亏了诸位,宵小才得以伏法啊!”杨改革打了个哈哈,如今胜利了,确实可以笑了。

  “全奈陛下圣明!”几个阁臣立刻道,如今看着满面春光的皇帝,和先前那个“装疯卖笑”的人可是两个样,心里是各有各的想法,百味杂陈。

  首辅施凤来最为开心,今天,他可是顶住了膝盖痒的毛病,没腿软,这足以证明他对皇帝的忠心了,施凤来最为眉开眼笑。

  “今日宵小伏法,当是快事一件,几位阁臣对日后可有什么想法?”杨改革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就是排排坐,分果果,论功行赏,看大家有什么要求没有。

  “回禀陛下,臣唯愿辅佐陛下,成就一番盛世,臣此生也就无憾也,陛下让臣怎么做,臣就怎么做!”首辅施凤来第一个出来表忠心,他真的是没啥要求,只要跟着皇帝就行,皇帝必定罩着他,皇帝的任何功劳、日后的成就必定少不了他一份,这就够了。

  “好!朕绝不食言,那国策的事,就劳烦首辅多多用心了,将这国策督促好,他日,必定是一番盛世,尔等的美名,必定能传千古。”杨改革立刻给首辅施凤来分果子,分到的东西就是国策。

  按照施凤来的“计划”,每年那样多银子投下去,还没有一点成绩,那真的就是有鬼了,除非他们监督不力,有了成绩,阁臣就可以一直干下去,这就是最好的回报,当然,如果今天没帮皇帝,导致皇帝输了,那么,什么国策的事,就和他没关系了。

  “臣领旨!”施凤来美美的道,这国策可是五年一期啊!他这首辅,还可以再干五年……

  韩爌听得皇帝和施凤来说国策的事,心里就一直忍不住狂跳,要是施凤来没骗他,这国策是五年一期,顺带的,这阁臣也是五年一换,他还可以干五年,想到这里,韩爌就忍不住心跳加快。当然,前提就是听皇帝的招呼,这一点,韩爌相信自己做的不差。

  “呵呵,韩阁老,可对朕有什么要说的吗?”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禀陛下,臣对一事有些不明,恳请陛下指点。”韩爌想了想,决定还是乘着这个机会将话说清楚。

  “哦,何事,韩阁老只管说。”杨改革笑着道。

  “敢问陛下,刚刚陛下和施首辅所说的,那国策乃是五年一期,由阁臣负责层层监督,层层落实,以番薯衡量成绩,臣可否理解为,这阁臣也是跟着五年一届?”韩爌最终还是把这个问了出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问,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杨改革一楞,这个韩爌倒是能理解如此“深奥”的含义,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杨改革原本可没想到韩爌会对这个感兴趣,想了想今天朝议上韩爌的一举一动,杨改革笑了,怪不得,怎么说今日领衔“ae”的不是这家伙,头一个过来抱自己大腿的人也是这个家伙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呵呵……阁老说得不错,朕正是有这个打算,阁臣换得太勤,朕觉得并不是件好事,这样会导致阁臣对政事不熟悉,导致国事处理速度和质量降低,不熟悉的人辅佐朕处理国事,朕也用着不顺手,互相磨合也需要不少时日,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朕准备让阁臣五年一换的,前提就是将国策督促好……”杨改革“灿烂”的笑着说道,将这位需要的果子分了出去。

  “臣明白了,臣领旨!陛下圣明!”韩爌松了口气,皇帝果然是个有信义,讲信誉的人,没有反悔,今日自己在朝堂上,就多了个心眼,没有出死力跟皇帝对着干,是留了后手的,见皇帝占了上风,立刻就改了门庭,如今看来,这回报却是也不错。

  剩下的阁臣听了还有这事,还有什么说的?立马跟皇帝磕头领旨,我靠,五年啊!有皇帝掏银子给阁臣买政绩,还怕没成绩?有了成绩可就可以干五年啊?天下那里还有这样好的事?按照施凤来这国策说的,这国策执行得几年,如果情况好,可以解决天下很多人吃饭的问题呢,一个盛世说不准就从自己手里开启的。

  阁臣们的果子分完了,接下来,就轮到勋贵们了,今天,他们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老臣叩见陛下!”张唯贤笑眯眯的进来就给皇帝行礼。

  “呵呵呵,国公无需多礼,坐吧。”杨改革示意张唯贤坐在那个软垫子上。

  “谢陛下!”张唯贤立刻笑眯眯的坐下,今日,他们勋贵可是帮了皇帝大忙了,不知道皇帝能给他分个什么,按道理来说,皇帝事前就给他们分了海贸的生意了,他不该再奢望,可他总觉得,皇帝还会给他分些什么,他可是很看好皇帝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刺刀  杨改革看着笑眯眯的张维贤,想了想,也笑道:“国公对盐商之事,有何想法?”

“回陛下,当诛,此等通虏谋逆,甘当贼狗的人,还有什么怜悯的?除恶当尽啊~……”张维贤想也没想,就立刻回答道,傻子也知道,办了盐商,这盐课的事,也就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皇帝费了这样大的劲,就为了几个盐商那点家产?也提醒皇帝,接下来该办更重要的事了。.无  杨改革爽快的笑了一阵,果然,这朝中的文臣勋贵们没一个是傻子。

  “不错,盐商如此不堪,朕也觉得,这盐政是到了必改的地步了,否则,盐课老是收不上来,会误国事啊!不知道国公觉得,这盐政该是如何改法?”杨改革笑着问道。

  “臣觉得,这该当陛下圣裁!”张维贤立刻恭维道,他虽然是勋贵之首,但是也知道,自己撼不动那些盐商,顶多就是给皇帝帮帮手,帮帮腔,真正上阵,还得看皇帝的。

  “哈哈哈……,这盐课是一定要改的,至于怎么改,怎么做,朕现在只能给国公透点风,其他的,国公静观朕的手段就是……”杨改革哈哈一笑,卖了关子了。

  “臣……,这……”张维贤挠耳抓腮的,心里直痒痒,果然,皇帝是要对盐课动手了。

  “……朕有意让琉璃斋去接手盐业,这盐业掌握在自己手里,朕才能放心,每年的盐课,也才收得上来,不然,要不了两年,盐课的事又要让朕伤脑筋了……”杨改革颇为“无奈”的说道。

  “喔……”张维贤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陛下是说,让琉璃斋接手盐业?”张维贤的眼睛里,冒出了精光,真的要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琉璃斋的股票果然是没白买,张维贤只觉得自己家中那些股票,从一堆银子变成了一大堆银子,真的要是这样,这琉璃斋的股票还不知道要多值钱,张维贤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

  “嗯,不错,如今盐商已经不可信,势必不能作为依靠了,朕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放弃了,依旧是不知好歹,这就不能怪朕了,这自然的,得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去,不然,这盐课收不上来,朕拿什么赈灾,拿什么抵御外贼?”杨改革道。

  “那是,那是,陛下,臣绝对,绝对啊!”张维贤内心,已经是涎水四溢了,盐这买卖是多大一块肥肉,谁不知道,天下最富的,莫过于盐商啊!

  “呵呵呵……此事,尚在谋划之中,如今,还只是一些盐商牵涉通虏,倒是不宜马上就废了如今的盐政,还得再酝酿酝酿,怎么酝酿,国公倒是不用管,朕自有办法,到时候,国公只需表明个姿态就是了……”杨改革笑道。

  “臣明白,明白……”张维贤立马答应道。

  “另外,朕还要申明,尽管是接手盐业,不过,此后的盐业和之前的就不一样了,朕不可能再让盐课如今日这般流失,必定是要缴足了税,所以,日后的盐业,赚的不会如现在这些盐商多,这一点,国公需要明白,呵呵呵,朕还要靠着盐课过日子呢……”杨改革又开始上紧箍咒,给勋贵们分一点,但是,自己必须占大头。

  “臣明白,臣明白,这是应该的,全由陛下圣裁……”张维贤自然无二话可说,这盐商就是皇帝踹翻的,怎么分,当然得由皇帝说了算,皇帝能给他额外的分出来一份,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他自然不指望还和先前的盐商一般,赚个盆满钵满,那样,皇帝不是失心疯么?

  “……只是,这……,臣敢问,大概每年还能赚多少?”张维贤还是忍不住问道。

  “多的朕不敢说,每年二三百万两还是有的……”杨改革想了想,许诺道。盐业的利润,杨改革已经琢磨透了,每年缴纳多少税,让“新盐商”赚多少,已经有了分配。

  张维贤虽然觉得这利润有些低,跟现在的盐商比,确实不够看,不过,也没什么意见,这就是白捡的,原本皇帝不分出来也是可以的,如今自己得了这个消息,倒是可以提前把那股票好好的操纵一下,可以再赚一笔……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张维贤立刻美美的说道,跟着皇帝办事,果然是有前途,自己没看错人,没站错队伍啊!

  杨改革笑了一阵,又道:“还有一事,国公还得注意。”杨改革想起先前在朝堂上的那些昏暗,带着不甘的眼睛,忽然想起来什么。

  “陛下有何事只管吩咐,老臣必定责无旁贷。”张维贤完全沉浸在了丰收的喜悦之中,原先他买股票,不过一千多一点一张,如今已经到了两千了,再把琉璃斋接手盐业的消息放出去,这股票得到什么价去?这得赚多少钱?他的家产,也就是跟着皇帝办事这几个月间,翻了一番啊!

  “朕瞧今日朝堂上那些为盐商辩护之人,怕不死心,怕还会弄出些事来,国公可得小心啊!”杨改革悠悠的道。

  “陛下放心,此等除恶务尽之事,无需陛下动手,天下物议,就可置这些人于死地。”听说是这事,英国公张维贤立刻大声的保证起来,插手朝政,他们或许力不从心,可痛打落水狗,还有比这事更便宜的事吗?

  “……”杨改革点点头,现在踹翻了盐商,还得尽快的把好处分润给其他人,形成利益联盟,让这件事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送走了英国公张维贤,杨改革还来不及休息,又得见下一批人。分果实的重任,还得继续。

  “陛下,接下来见谁?外面各部尚书,大小九卿,都督百官们都在。”王承恩为难的禀报道,现在,太庙外面,已经聚集起了无数的官员了,大家都等着皇帝分果实呢。

  “见兵部尚书,以及毛文龙,袁崇焕,秦良玉,满桂赵率教这些吧,边关战事日益临近,将这些人绑在京中,也不是个事……,另外,也请孙师傅来一下……”杨改革也把孙承宗叫了进来,刚刚见其他人,孙承宗避开了。

  “奴婢遵旨!”王承恩松了口气,答应下来,立刻去传旨。

  不一会,兵部尚书刘延元,毛文龙,袁崇焕,秦良玉,满桂赵率教这些人就都到了。

  行礼过后。杨改革才笑着说正事。

  “今日朝堂上,多亏了诸位啊!”杨改革笑道,这是实话,当初“ae”对决的时候,他们可是跪得最快的那批人,这些人,可是自己的中坚。

  “臣等不敢当,效忠陛下,诛杀逆贼,乃是臣等责任。”几个人立刻回道。

  “呵呵呵,都是自己人,朕也就不客套了,说点实际的吧,如今年关将近,按照参谋的推演,按照最坏的情况打算,明年一开年,就是一场恶战,诸位回去之后,一定要做好打恶战,打死战的准备,做好城池被长期围困的准备,当然,如果明年开春东虏不来,这更好,朕求之不得……”杨改革开始给自己的这些将帅们说道。

  几个人都在认真的听着。

  “……所以,朕也不打算把大家长期霸在京中,过几日,朕就会放诸位回去,……嗯,今年呢,朕过了一个肥年,明年大战的开销,也就不用担心了,诸位临走,朕再送一笔银子,让诸位回去之后,手头也活泛一些,也过个肥年,呵呵呵……”杨改革笑着说道。

  说到过肥年,几位将帅都会心的笑了,自从跟了这位皇帝,就再没为银钱的事操过心,过的日子真的是舒坦,如今皇帝宰了盐商,他们也跟着沾光,也都觉得,在朝堂上,没白忙活。

  “……临走了,朕再给诸位透露一个好消息……”杨改革笑着说道,决定在走之前,为自己的这些前线将领打一打气。

  几个将帅都瞪大了眼睛,看看皇帝会说什么好消息。

  杨改革对孙承宗道:“劳烦孙师傅了。”

  “是!陛下!”孙承宗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一边,拿出一些东西,道:“诸位请看,这就是我朝最新的装备……”

  众人看过去,只见孙承宗手里拿着一柄奇怪的短剑,和普通的剑不同的是,这柄短剑的护手很奇怪。

  “这种短剑,陛下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刺刀,诸位可能奇怪,为什么叫做刺刀……”孙承宗解释道。

  众人疑惑得很。

  “陛下一直苦恼于我朝在和东虏的野战中,总是处于下风,最担心的莫过于被东虏围城,去救吧,必定和东虏野战,这是我朝的弱项,极为容易被东虏所称;不救吧,总不能看着城池被围死,所以,一直就在想怎么改变这种状况,如今,倒是找到了一种适合的办法……”孙承宗仔细的解释着。

  “……这种短剑,上面有一个卡口,可以用来装在火枪上,如此一来,一杆火枪在射击完毕后,就变成了长枪了,可以继续和东虏作战,……作战的时候,先排成三排或者五排,连续不断的射击,待到东虏骑兵靠近,则聚拢成一个圈子或者四方,前列的将火枪置于地上,以组成长枪阵,迟滞敌人骑兵冲击阵营,圈子里坚则继续射击,杀伤敌人,根据参谋部的推演,如果训练得当,士卒勇敢,即便是普通的步卒,依靠这种火枪加刺刀,也可以抵御骑兵的冲锋……”孙承宗将刺刀简单的说了下,继而简单的说了下刺刀的用途以及作战方式。

  众人都惊讶起来,步卒在野地靠着在火枪上加个刺刀就用来抵御骑兵的冲击,这实在是异想天开,够疯狂大胆的。

  “几位先看看这刺刀,将他装上火枪,然后再谈谈这刺刀的不足和优点,再说说能不能对抗东虏骑兵,能不能和东虏野战。”杨改革笑着说道。

  皇帝说完话,就有侍卫给这些将帅火枪、刺刀,顺便教这些将帅将刺刀装上火枪。

  众人虽对皇帝很信任,可皇帝说让步卒靠着火枪上加把刺刀去对抗东虏的骑兵,众人依旧觉得悬,特别是满桂和赵率教,他们可都是完全的骑兵,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骑兵的地位可就大减,十分的不服气。袁崇焕倒是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要是真的如皇帝所说,能以步卒对抗骑兵,那他就不再惧怕和东虏野战了,他锦宁多的是步卒。

  “陛下,不是臣不相信,可这真的能让步卒对抗骑兵?陛下,臣以为,这怕不妥吧。”满桂不是不愿意相信皇帝,只是,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在他的认识里,骑兵就是最厉害的,他的部下,也全都是骑兵,这一直是他的骄傲,可如今皇帝告诉他,步卒也可以对抗骑兵了,他这心里难免会有失落。

  “朕没有把握,自然是不会让朕的士卒去送死的……”杨改革笑着说道。对于步卒对抗骑兵这件事上,杨改革是相当的有自信,从历史经验来看,自己这一步是绝对没走错的。

  “……秦老夫人,朕想问一下,以往白杆兵在野外对付骑兵,可有什么好办法?特别是对付东虏?”杨改革问秦良玉。

  秦良玉看着这些短剑正在发呆,这些东西,好像就是专门给她白杆兵制造的,她之所以带的是白杆兵,还不是没钱闹的,以一个边远地区的土官要养几千上万的脱产士卒,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所以,这装备自然不能指望有多好。

  秦良玉想了想,道:“臣的白杆兵对付东虏,只能依靠紧密成林的枪阵阻滞东虏骑兵的冲击,如果是一般敌人,臣倒是可以待敌人疲惫,露出破绽之后让白杆兵出击反冲,不过对付东虏,却是不怎么有用,一来,东虏一般都有马,臣不敢让阵脚太过松散,冒险让步卒去追骑兵;二来,臣没有足够的火器和弓弩反制。如果是在野外碰上东虏,却也只能结阵自保,顶多是个不败的局面,如果长期纠缠,却也会伤亡大增,败象颓显……”秦良玉实话实说道。

  “嗯,这是白杆兵的短处,如果配上火枪之后呢?”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如果有了火枪,则可以分出一部分士卒专管火枪,负责杀伤,如此,一但臣结阵,更无惧东虏冲击,进可攻,退可守,比之先前更加灵活,东虏在臣手里,决讨不了好,可立于不败之地……”秦良玉笑道。

  “几成持枪,几成持矛?”杨改革笑着问道。

  “这……”秦良玉有些拿不准了,如今,皇帝可是给她的白杆兵全部换上大内造了,她是欢喜带着担忧,大内造很值钱,说明皇帝重视她的白杆兵,她高兴的,可光靠火枪兵很难防御东虏骑兵的冲击,这也是她担忧的,皇帝还让她去担任第二战场的主力……

  “秦老夫人可是在为如何分配火枪兵和长矛兵的配比烦恼?”杨改革笑道。

  “回陛下,正是。”秦良玉答道。

  “这也是朕今日要把这个刺刀介绍给大家的原因,长矛兵擅长防御骑兵,却不善于攻击骑兵,火枪兵善于攻击却弱于防御,特别是防御骑兵,更是个很大的问题,往往需要配不少长枪兵协助防守,可长枪兵多了,也必定导致火枪兵数量不足,杀伤敌人有限,所以,朕想着,将这火枪兵和长枪兵合二为一,吸取两者的优点,补足各自的不足,这才有了这把刺刀,火枪长近五尺,加上这刺刀,有六尺,比一般士卒还要稍高,和一杆长矛差不多了,战时,先放火枪,以火枪兵的阵营对敌,尽量杀伤敌人,如果没有击退敌人,敌人靠近,则改为长枪阵防御敌人骑兵,在阵内,可以继续射击,如果再加上火炮的协助,即便是野外对上东虏的骑兵,朕也不怕……”杨改革解释道。

  “臣明白了,明白了……”秦良玉猛然醒悟过来,这种武器,当真是给她白杆兵量身打造的,皇帝的打法,她虽然只是听皇帝说了一遍,却已经领悟了七七八八,这种战法的巨大优势,立刻让秦良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先前,她也只敢说不败,可要打赢东虏,她也是没太大的把握。

  秦良玉明白了,可其他人却不是很明白,对长枪兵没有很深理解的人,是不会理解皇帝这种战术的优点的。

  “陛下,不是臣不相信,只是臣实在是难以相信,仅仅就凭着这一个短短的刺刀,就可以让步卒打得过骑兵?……陛下,即便是火枪兵结成了长枪兵的阵营,可只要给臣一定的人马,照样可以冲开长枪兵的阵脚。”满桂依旧是不肯相信这是事实,要这样,那他们骑兵的地位可真的就降得厉害了,精锐二字,不再局限于骑兵。

  “呵呵呵……,如果是火枪兵人少的时候,骑兵会占优势,可如果双方交战的人数几千上万,或者数万,这种战法的威力就体现出来了,敌人骑兵要想冲击火枪兵阵脚,首先得遭受火枪兵的一轮射击,这几千上万人的火枪兵一轮射击,即便按照不足一成的命中来算,可以造成敌人骑兵数百伤亡,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其实,已经不多了,能有多大的冲击力,已经很难说了!而且这火枪方阵,还有很多特殊的地方,足以克制东虏的骑兵冲锋……”杨改革笑着说道。

  “敢问陛下,还有那些特殊的地方,臣实在想不出……”满桂依旧问道。

  “呵呵,这样吧,过几日,朕给几位演示一下这火枪方阵如何防御骑兵的冲击,看了之后,想必诸位就明白了,这个战法,有许多奇特之处,朕这里,却也一时说不清。”杨改革笑道,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倒是不适合在这里和将帅们讨论战术问题。

第四百七十二章办学党  “臣等告退……”几位将帅见皇帝还有事,说了声告退,就准备退出去了,今天这太庙外面聚集了大批的大臣,实在是不适宜和他们多说。

  “嗯,去吧,把这刺刀也带回去,仔细的研究一下这刺刀,琢磨一下这刺刀对敌的方方面面,优点和缺点,过几日,朕再考问诸位。”杨改革说道。

  “臣等遵命!”几个将帅一同道。

  “另外,记得保密,此物乃是我朝最新的武器,乃是日后克敌制胜的奇兵,不可走漏了风声。”杨改革又叮嘱道。

  “臣等明白。”几个人又答应道。

  几个人出来了,却又把孙承宗围拢住,皇帝太忙,没有空和他们细说,但这孙承宗明显是知道内情的,怎么能放过他?一个个把孙承宗围住,准备问东问西了。

对这东西期望最大的其实还是兵部尚书刘延元,要是按照皇帝说的,有了这东西,连步卒都可以对抗骑兵了,而且还是野战,这岂不是说,平定东虏,指日可待?刘延元对于具体的如何用刺刀作战不清楚,更不理解,也不太想搞明白,不过,倒是把皇帝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理解了个明明白白,一出门,就连忙拉住孙承宗。平定东虏的这个功绩,看来,真的有希望在他任上做到啊  “阁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有了刺刀,就可以和东虏决战了?”兵部尚书刘延元迫不及待的问道。

  其他几个将帅见兵部尚书拉扯孙承宗,就知道兵部尚书打的什么主意,纷纷跟进、驻足围着孙承宗,希望孙承宗给一个详细的答复。

  孙承宗被围在中间,看着周围期盼的眼神,笑道:“罢了,罢了,既然诸位这样想知道,那老夫就说一说吧。”

  “阁老请……”。这几个人,不少都是孙承宗的老部下,年纪最大的赵率教也才五十多岁,比起孙承宗来,还是小了一辈,所以,看到几个“小辈”围着自己问东问西,孙承宗也乐得解释。

  “……此物,乃是精钢造就,结实得很,乃是孙元化制造,也是最近才制成的……”孙承宗将几个将帅带到一个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就开始解释起来。

  “阁老,就是那个铸炮的孙元化?听说,乃是徐阁老的学生?咱们现在用的大炮都是他负责铸造的?”兵部尚书刘延元立刻问道,孙元化不过是个举人,或许在他们这些进士眼里,不算什么,不过,他有个好老师,徐光启,这就不同了,算起来,也是帝党中人,而且他还很得陛下看重,据说,皇帝拨给他的铸炮银,乃是天文数字。

  “……不错,就是此人,此人得徐子先指点,精通西洋学说、历算、铸造,造出来的钢铁,各有用途,实属罕见,京城中的四轮马车之所以不那么颠簸,就是用了他铸造的钢铁……”孙承宗笑着解释道。

  “唔!……”众人一阵叫好,这总是帝党的成就。

  “……此刺刀,也是他根据陛下的要求,用特殊的炼钢之法炼造的,比普通短剑,要结实得多。”孙承宗接着解释道。

  对于这个说法,众人没有表示什么不同意见,大家都是常年打仗的人,武器的好坏,一看,一掂量,就能估摸出个不离十,对于这刺刀的质量,没人表示有问题。

  “那,阁老,这种东西装上火枪之后,真的能和东虏野战?”兵部尚书迫不及待的问道。

  “按照参谋部的推演,能,怎么说呢,应该说是,让步卒在野外有了一种对抗骑兵的方法,不至于在野外给骑兵屠杀,具体的胜败,还得看当时双方的具体情况……”孙承宗想了想,相对公正的总结道。

  刘延元得了孙承宗的准信,心里安稳了大半,既然孙阁老都说可以了,那多半没问题了,至于细节问题,至于怎么打,他可糊涂的得很,他暂时也不关心那样多。

  “恳请阁老指点,陛下所言,此阵有克制骑兵的奇效,不知道是那些?”秦良玉听皇帝稍稍的说了一遍,加上自己对长枪兵有深刻的了解,对这种战法已经有了个七七八八的了解,不过,她还想知道的更多,如果她能指挥步卒,指挥她的白杆兵在野战上胜过东虏,这无疑,他日平定东虏,她会得头功,对这种新战法,恨不得立刻知道他的全貌。

  “没料到,一向以稳重、淡然著称的贞素也会有焦急的时刻,罢了,看来,陛下这个秘密是藏不住了,这就跟各位说吧,他日陛下问起,可不要说是老夫说的啊!”孙承宗看着一向稳重的秦良玉也问起这事,笑着说道。

  “恳请阁老指点。”秦良玉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没办法,这东西太吸引人了,如何叫人沉得住气?

  “其实,此战法,有三点特殊之处,第一:可先敌开火,敌人骑兵,特别是东虏要进攻此阵营的时候,先就得承受一波打击,可别小看这一波打击,不少东虏精锐就要躺在这进攻的路上,所以,也是此阵凶险之处;第二:此阵不惧冲击,此阵一般由四五百左右官军组成一个方形,数个方形组成纵深,即便是敌人骑兵冒死冲破了前面几个方阵,这前面的方阵可迅的撤到其他方阵之中,不会造成以往那种前排被冲散,后面跟着散的事,乃是此阵的第二个特殊之处;第三:每一个方阵之间,是有间隙的,每个方阵之中,是空的,待敌人骑兵冲击的时候,外围的士卒,将火枪放置于地上,组成一道枪阵,中间的士卒则继射击,如此,始终保持着枪阵的攻击力……”孙承宗说道这里,笑着看了看几位小辈。接着又道:“……几位可能不清楚第三点的厉害之处……”

  几个人确实摸不着头脑,都疑惑的看着孙承宗。

  “第三点之所以厉害,很是奇特,各位可能不知,当这种火枪上了刺刀之后,长达六尺,置于地上,只要稍稍倾斜,则刺刀明晃晃的正处于马眼的位置,马这种牲口,面对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刺刀的时候,按照陛下说的,会本能的惧怕,要么停步,要么会向两边跑去,这这个阵法,恰巧每个方阵之间都有空隙,马匹看到两边的空隙,会本能的向这里面跑,而不会撞上刺刀阵上,一旦马跑向了两个阵之间的空隙,怕是不会有好结果,呵呵,这也是此阵的奇特之处……”孙承宗眯笑着解释道,对于这种神乎其神的事,孙承宗开始也不信,但是,当做了实验之后,孙承宗震惊了,果然如此,那马果然还是牲口,一片明晃晃的刺刀晃得马打死也不敢上前,偏偏朝着两个刺刀阵之间的空隙跑,往这个空隙跑,不是死路一条么?后面那样多持枪的人,一开火,铁定打成筛子了。

  不光是秦良玉大吃一惊!在场的人,都惊呼起来,还有这事?也太奇妙了吧。

  “阁老,真的有此事?”秦良玉疑惑的问道,不是她不信,只是这事也实在太悬了。

  “此事,老夫亲眼所见,否则,也绝不相信这事是真的,所以,老夫也才对此阵能抵御骑兵的冲锋有信心,不然,也不会让陛下胡闹。”孙承宗笑着解释道,最近,孙承宗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众人心中直呼不可思议,半响不能消化孙承宗的话。

  “其实,也不是绝对,一些控马厉害之人,还是可以控马撞上枪阵的,不过,这种人即便是在东虏里,也不多,在火枪的轮番打击之下,能跑到枪阵跟前的,已经不多了,即便策马冲撞枪阵,也没关系,枪阵乃是活的,死伤一些士卒,可以立刻补上,如此,枪阵依旧是一个完整的枪阵……”孙承宗微笑着说道。

  众人还在消化孙承宗的话,来不及惊呼。

  “那阁老,如果东虏以重甲骑兵冲阵,或者是密集冲阵,该当如何?火枪虽然可以持续不断的射击,可装药总是很慢的……”秦良玉只想了一会,就想到了很多问题,对于长枪兵的优缺点的认识,高出其他人一大截。

  “无妨,我朝有炮兵,有火炮支援,东虏如何敢以密集阵营冲击我枪阵?这不是找死么?何况,还可以在每个小方阵之内放置火炮,岂容他东虏密集冲阵?”孙承宗立刻说到。

  “呃……,厉害,厉害啊!听阁老一席话,晚辈茅塞顿开,明白了,明白了……”秦良玉最先明白了这种战法的基本要素,对于这种战法已经是初步的融会贯通了。

  其他几个人还在努力的思考中,刘延元就不说了,根本就不懂,只知道皇帝很厉害,这种战法很厉害,跟着微笑。

  袁崇焕和mao文龙还在沉思,似乎偶尔有所得,但随即又陷入了更大的沉思。

  满桂则一脸晦气的哭丧道:“阁老,如此,我骑兵日后不是沦为配角?”满桂听了孙承宗和秦良玉的话,虽然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但是,也明白,自己这骑兵的角色,日后,怕是没今日这般风光了。

  “去……,说的什么丧气话,不好好练兵,不好好的想怎么打赢,整天就想着骑兵骑兵,没了骑兵,你就不打仗了?那骑不得马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你去打仗,是不是还事先把地给你整平咯?不给你整平,你不是只能等死?”孙承宗立刻板起脸,将满桂训了一顿。

  满桂连忙将丧气脸收了起来,半句话也不敢回,乖乖的站在那里。

  众人皆莞尔,满桂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给孙承宗训得跟孙子一样,也不敢说句话。

  “陛下这战法,其实,是步、炮、骑协同作战,骑兵怎么会没用?骑兵在关键时刻,也会上去厮杀,为步卒列阵争取时间,防止溃阵,怎么会没用?追击溃敌,也要靠骑兵,人怎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孙承宗教训了满桂,又安慰道。

  满桂已经垂头丧气了,随孙承宗怎么说。

  “此战法,晚辈觉得果然是精妙,虽不知此阵全貌,但也感受到此阵的厉害,只盼尽快一睹此阵的风采啊!”秦良玉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已经理解了这种战法。

  “好,贞素能明白最好……,此战法,陛下已经吩咐尔等多加揣摩,待几日后陛下稍稍有空,会再招你们觐见的,乘着这几日的功夫,仔细的想想此战法的优缺点……”孙承宗夸赞了秦良玉一句,本来后面还有话,不过,倒是不好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出来,转而又说教其他人。

  “谨记阁老教诲……”众人答道,对于孙承宗的说教,大家也只有认真听的份。

  太庙里,杨改革已经穿插着见了好几批人了,这分果实的事,果然是个累人的事,一个皇帝面对无数个大臣,纵是人,也熬不住。

  杨改革摸摸额头,脑袋有点疼了。

  “陛下,可还要见?”王承恩有点心疼的问道。

  “现在该见谁了?”杨改革有些昏头昏脑的问道。

  “回陛下,此时,该是小九卿之中的林钎林大人了……”王承恩答道。

  “哦,到林钎了啊?见,另外,也一同见顺天府尹刘周宗。”杨改革听说该见林钎了,立刻振作起来,今天还有一出重要的戏要唱,盐商虽然是踹翻了,但是,盐商和盐政和盐课,却是不同的,盐商翻了,这盐政却是另外一码事,要想踹翻了盐商,重置盐政,这个刘周宗却是一个不可少的人,如今这出戏,就全看他的了。

  “奴婢遵旨,这就去传旨!”王承恩连忙答应下来。

  刘宗周疑惑得很,自己是和国子监祭酒林钎一起被召进来的,自己和他有交集的地方,就是办学,难道说,皇帝会说有关办学的事?

  “臣叩见陛下!”两个人行礼。

  “免礼,坐吧。”杨改革微笑着说到,示意二人坐下。

  林钎疑惑了一下,没太多犹豫,坐了下去,刘宗周见林钎坐了,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们二位,一位是朕钦命的办学大臣,另外一位则是有声望的大儒,办学的坚定者,出力甚多,又同朝为官,今日让二位一同前来,就是想问问二位,这办学的事,有何进展?有何难处?”杨改革笑着问道。

  皇帝这话一出口,刘周宗就一愣,莫非,皇帝准备掏银子了?莫非,皇帝宰了盐商,也可以分润一些给他们办学?被今日之事吓得心肝乱颤的刘宗周立刻恢复了活力,第一,盐商的事,他基本可以摘出来了,第二,皇帝很可能要掏银子了办学了。和盐商多少牵扯得上些关系的刘宗周立刻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回陛下,办学之事,臣等依旧还在筹划之中,进展也有一些,要说难处,就是缺银子,没有银子,这始终是空中楼阁,无从谈起……”林钎今日也是坚定的站在了皇帝这边,他原本和盐商就没太大关系,更何况还和皇帝有密约,所以,是第一批跪的人,面对皇帝,没一点惧色。

  “噢,这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杨改革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阵,问道。

  “回陛下,臣等谋划,即便是刚开始试行,也要不少银子,开始几年即便规模较小,也少不得要一二百万两银子……”林钎毫不犹豫的说道,此事,就是皇帝让他干的,怎么做,皇帝比他清楚,他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犹豫。

  “二百万两银子啊!”杨改革装模作样的说道,口气里,带着一点点的夸张,似乎这二百万两银子会要了自己老命一般。

  林钎瞥了皇帝一样,看见皇帝一副心疼的模样,就憋在心里好笑。

  刘周宗则瞪着皇帝,心都跳到口子上了,要是皇帝答应了掏银子,那他们的事业,也就成了大半了,这事可就在皇帝一句话之间啊!按理说,皇帝宰了盐商,应该赚了不少银子,该不会拒绝的。

  “唉,朕也有难处啊!”杨改革装模作样了半天,就憋出了这样的话。

  林钎一点不觉得意外,怎么说,怎么玩,都还不是皇帝自己在演戏,根本就不用急,倒是刘周宗,脸上爬满了失望。

  “呵呵,刘爱卿,可否是觉得阵小气?既然踹翻了盐商,为何不肯分一些出来办学?”杨改革看了看刘周宗那失望的脸,笑道。

  “臣不敢,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刘周宗慌忙立刻撇清,今日朝议上的大对决,把一向镇定的刘周宗吓了个够呛,那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要不是转抱皇帝的大腿快,这会,怕还跟那些“死人”跪在一起呢。

  “唉……,朕对扬圣人的事业、传播圣人的理念,向来是的,朕对办学,向来是鼎力的,可,朕也有难处啊!”杨改革唉声叹气的说道。

  林钎见皇帝跟刘周宗演戏,就在一边憋着笑。

  “陛下有何难处,可否告知臣,或许臣可以为陛下分忧也未可知。”刘周宗顺着皇帝的话,大着胆子问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忽悠办学党  刘周宗顺着皇帝的意思,大着胆子问道。(皮书吧)

  “朕的难处,和你们一样,没钱啊!”杨改革叹息了一口气,接着说到。

  刘周宗哽了个半死,这不是白说么?这希望越大,破灭的时候,也就越痛苦,皇帝再次表明没钱,刘周宗的心都凉了半截。

  “……卿家对盐商之事,是如何看的?”杨改革看着刘周宗失望的脸色,忽然问道。

  盐商?今日朝堂上为了盐商的事,可吓死个人,刘周宗楞了一下道:“回禀陛下,乱臣贼子,当诛……”既然这事在朝堂上已经争论出了结果,刘周宗也只能按照结果说事,否则,就得跟那些还跪着的人为伴了。

  “好!卿家当真是深明大义……”杨改革赞了句,然后接着道:“……天下人都知道盐商之富,这次通虏谋逆案涉及一些盐商,按理说,应该能抄到一些银子的……”杨改革就将话头说到了抄家上了。

  刘周宗又觉得希望来了,伸长了脖子,等着皇帝拨银子的话。

  “……本来,……唉,……朕对办学之事,向来是的,这次办了盐商,总能抄出些银子,不敢说多,分润出来一部分出来办学,也不是难事,可朕,却是不敢将这盐商抄家的银子分出来办学啊!”杨改革说了半天,感慨了半天,依旧是那句话,不能分银子。

  刘周宗被皇帝这句话差点哽塞致死,闹了半天还是不能分啊?不能分您说着干嘛啊?还唉声叹气的,天下不是传闻,皇帝最有钱了吗?千万两银子都拿得出,却拿不出这区区一二百万两银子,莫非,皇帝看自己不顺眼?或者要自己干什么?刘周宗立刻生出无数想法……

  “敢问陛下,为何不能分盐商的家产来办学呢?”刘周宗还在哽塞着,边上的林钎已经直接就问了。刘周宗见了直感叹,这帝党的人就是不一般啊!这种难以启齿的事都问得这样直接……

  “唉……,难就难在这里啊!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办学乃是千秋大计,需要的是百年的耕耘,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办学,一旦启动,需年年持续投入,必定是年年万万不能短的啊!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唉,朕也想拿这次抄盐商的银子去办学,可难也就难在这里,今年是有盐商可抄,那明年呢?找谁去抄这二百万两银子去?要是年年都找几个盐商抄,……二位觉得这能行否?……”杨改革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道。

  两人都唉叹起来,皇帝说得确实有道理,这办学是年年都要银子的,而不是一锤子买卖,要是今年靠着抄盐商的家去办学,那明年这二百万两,岂不是没了着落?又要找盐商去抄家?想到这里,两个人都觉得皇帝说得有道理,这不分抄家的银子,也是应该。

  刘周宗得皇帝如此一开导,已经明白了皇帝的“难处”了,想到那每年天文数字一般的办学款,刘周宗觉得,大概办学的事是吹了,看样子是没戏了,跟很多人说的一样,不过是皇帝放出的烟雾,迷惑人的,皇帝根本没有真心要办学,转瞬,刘周宗整个人都萎缩下来,不负先前的劲头了。

  “……世人都说朕有银子,有花不光的银子,其实,朕的底细,两位卿家也都知道,主要还是靠琉璃斋赚点银子,说实话,即便是琉璃斋赚钱,其实,每年也不过百十万的进项,朕纵使是有心办学,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进项都拿去给你们啊!”杨改革一脸的无奈,感慨的说道。

  刘周宗已经差不多对办学的事失望了,已经差不多心灰意冷了,听见皇帝提琉璃斋的进项,暗地里鄙夷道:要是皇帝您老人家把琉璃斋的进项全拿来办学,那些买了琉璃斋股票的勋贵,大臣们,大概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吧,得,您就别说了,这办学的事,就当从来就没有过。

  “……这加田赋来办学的事,本也算是个不错的路子,但朕实在是不忍心再给天下百姓过重的负担,如今为了赈灾移民而加赋税,朕已经很于心不忍了,更何况这天灾又不是一年两年,否则,等不赈灾移民了,将这加的田赋转过去做办学款,也未必不行……”杨改革又接着说到。

  林钎倒是在那里“认真”的听着,刘周宗却已经对办学的事没兴趣了,更是失望,已经心灰意冷,听见皇帝在那里不住的“罗嗦”什么办学款的事,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的回了句:“陛下卖琉璃斋的股票,不是有银子么?”刘周宗已经不指望皇帝拿银子了,见皇帝还在“罗嗦”,就回了句。

  杨改革一楞,没料到,这个老儒还有两下子,没给自己忽悠晕啊!随即笑道:“不是朕不肯拿卖股票的银子去办学,这卖股票的银子和那个抄家的银子其实一样,都不能年年靠这个啊!年年卖,总会卖完,卖完了咋办?总不能今年办学,明年就散了吧,这办学岂是能开玩笑的?朕也是为这每年数百万两的办学款愁啊!既要找一个收入稳定,又能支撑起办学的这么一个来源,难!难!难!百年大计,不能半途中断啊,否则,就是对圣人事业的亵渎……”杨改革又感慨的道。

  刘周宗对皇帝算是服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找一个上百年稳定供办学款的买卖……世界上有那样便宜的买卖么?

  杨改革看着林钎和刘周宗都低着头,而刘周宗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忍住好笑,道:“其实,朕对于这办学款,是有一个长远考虑的,每年二百万两银子,乃至更多,也不是问题……”

  听皇帝说不是问题,刘周宗瞬间就把脑袋抬了起来,皇帝果然是好皇帝,看样子,这办学款,是有着落了,可以甩开膀子办学了,那劲头,又来了。

  “敢问陛下,是如何的?”刘周宗忍不住问道。

  “……不过……”杨改革又道。

  “陛下,又如何了?”刘周宗已经不堪折磨。

  “盐课的事,卿家也应该听说过吧……”杨改革道。

  盐课?刘周宗瞬间想起来,今日朝议,这样大的动静,起因可就是为了盐课。莫非,皇帝有意以盐课来支撑办学?要这样,这可真的是一个收入稳定,旱涝保收,又能支撑得起整个办学计划的一个好来源了。

  “……陛下,莫非陛下的意思是以盐课支撑办学?如此,陛下当真是大德,天下学子,都将感激不尽,陛下的美名,必将传诵千秋啊……”刘周宗立刻滚滚马屁送上。

  “朕确实有意以盐课来支撑办学,盐课旱涝保收,来源稳定,数量也可观,以盐课来办学,实在是再稳妥不过了,不过,这里面也有问题啊!”杨改革又叹息了。

  “陛下,还有何问题?如今盐商肯定会把那剩下的四百万两盐课缴齐啊!想必,日后也不敢在拖欠了……”刘周宗迫不及待的问道,今天这事不就是因为盐商们拖欠盐课么?本来说好了五百万两的盐课只交了不到百万两,要是皇帝能把这盐课收足了,每年五百万两的盐课,用来支撑办学,却是完全足够了,不说全部拿去办学,分润出来四成,也有二百万两了,也足够办学开支了,刘周宗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行。

  “难也是难在这里啊!朕的意思是要给办学款找一个绝对稳妥的来源,朕说过,对圣人的事业,最是,也最是用心的,虽然今年盐商会将盐课缴齐,可明年呢?后年呢?那些盐商好了伤疤忘了疼,怕又是要打拖欠盐课的算盘,这一来二去,盐课又会年年少下去,待到七八年之后,朕估摸着,这盐课,又会回到老路上去,那办学款岂不是又没了?没了办学款,这圣人的事业岂不是断顿?这办学岂不是成了儿戏?……朕难道为了盐课,天天喊打喊杀,天天去找盐商们的麻烦?朕纵使能从盐商手上逼得盐课,可次数多了,朕也难做人啊……”杨改革再次叹息道,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呃!……”刘周宗又哽塞住了,皇帝这话也确实有道理,按照盐商们的德行,绝对会跟皇帝说的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了两年,这盐课就少得不像样子去,皇帝逼盐商一次两次或许行,但是要年年次次逼,这有理都变成无理了,这确实有点难,更何况,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如今这位皇帝是强势,才能逼得盐课,换了其他皇帝,未必对这盐课有办法,到了那时,即便是把盐课全部拿来办学,也不够。什么?皇帝还年轻,离死还早着呢,不对,大明朝年纪轻轻就死的皇帝,可不是一位两位……

  “那依陛下的意思,该如何办呢?”刘周宗将皇帝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权衡了利弊,已经明白了皇帝要干什么了,也知道,皇帝恐怕是真的有心办学了,刘周宗对皇帝的观感再次变了,一个舍得每年拿出数百万两办学,扬圣人的事业的皇帝,不管如何,都是一个好皇帝……

  “呵呵,其实,朕的意思也很简单,借着这次盐商通虏的机会,将盐课改一改,将盐政改一改,以杜绝偷漏盐课的事,如此,每年会有大几百万两,乃至上千万两的盐课收入,用来支撑办学、赈灾,都足够了,这盐课收入稳定,旱涝保收,数量也相当可观,用来作为办学款的来源,却是再好不过了……,一旦改了盐政,更是可以解决盐课再次被拖欠的问题,如此,办学的事,才可以长久下去,百年树人啊!待到百年之后,我大明,我华夏,必定遍地是人才,往来无白丁,必定会出现圣人所言的天下大同啊!”杨改革美好的向往着。

  “陛下大德!……”刘周宗听着皇帝的话,心念已经转了无数,联想到太多的东西,说完之后又道:“敢问陛下打算如何改盐课?”刘周宗已经认同了皇帝的话,尽管皇帝做的事伤及了他或者和他有关的一些利益,但是,如皇帝所言一般,如能真真切切的拿出真金白银去办学,刘周宗觉得,也不枉来这个世上走一遭。人活在世上,还是要有点抱负,有点理想,有所建树的啊!

  “如何改盐课的事,朕先暂且不谈,朕先来和二位卿家算一算每年能收到多少盐课。”杨改革笑着道,踹翻了盐商,不等于就踹翻了盐课。盐商、盐课、盐政这是不同的,踹翻了盐商不改盐课,顶多就是抄点家产,多收点盐课,这就是换汤不换药,最终还是要回到老路上去,要利用踹翻盐商的机会将盐课也改了,却还需另外想办法,还需要另外有人去鼓吹,去造势,需要有得力的人去推动,去执行,如今这个办学党,倒是适合这个角色,有动力,有能力,这个刘周宗,更是关键人物。

  “请陛下示下。”两人连忙道,准备看看皇帝如何算盐课的。

  “两位知道,一个人每年大约吃多少盐吗?”杨改革介于这两个人的重要性,介于办学党的重要性,仔细的为这两位解释起来。

  “这,臣等不知,恳请陛下示下。”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

  “一个人普通人,每年大约吃十斤盐。”杨改革笑道。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

  “我朝如今有多少人?”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臣知道,该有六千万之巨。”林钎回答道,这个数字,是明朝的官方数字,盐政就是根据这个数字制定盐纲。

  “很好,每人每年吃十斤盐,六千万人,那每年该需要多少盐?”杨改革以开解的方式启道。

  “回陛下,该六万万斤。”林钎继续答道,对于数字,明显的,刘周宗这个大儒相当的陌生,半响没明白过来。

  “按我朝如今的一百万两盐课算,每斤盐,纳税几文?”杨改革又笑着问道。

  说到这种巨大的算学题,大儒刘周宗的脑门就开始疼了,这个数字也太大了吧,大到他脑袋都快裂开了。

  “回陛下,一百万两银子,按每两银子一千文算,该当十万万文,每年销盐六万万斤,……”林钎是个老实人,见刘周宗已经傻眼了,只得自己开始慢慢的计算,前面的还好,后面那道巨大的算学题,也着实让林钎捏了把汗,算了半响,也没算出来,这个数字实在太大了。

  “将那个万万去掉,按六斤盐,十文税算。”杨改革看这两个人算帐算得辛苦,好意提醒道。

  “回陛下,每斤盐该一文六七的盐课。”得了皇帝提醒,林钎立刻就算出了盐课,这十以内的算学还是比较简单的。

  “呵呵,不错,如今每年朕实际收到的盐课,就是每斤盐一文六,两位可知,这盐又卖多少钱一斤?”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陛下,盐有好坏,亦有差别,从最便宜的十几文到几十文,几百文不等。”刘周宗算算术不行,在皇帝面前出了糗,见皇帝再问,立刻出来抢答。

  “不错,刘卿家说得没错,从十几文到几百文不等,差的就不说了,太好的也不说,就按普通,一般的盐算,该是多少?”杨改革笑着问道,看着这个急急忙忙抢答的老头,杨改革笑了。

  “回陛下,约莫三十到五十文吧,这盐也分地域远近,不能一概而论。”刘周宗开始头头是道的说起来。

  “好,不错,二位又知道,这盐户产一斤盐,要几文钱吗?”杨改革继续细心的问道。

  “回陛下,这个臣就不清楚了,不过,估摸,少则六七文,多则文,如果是十来文,臣以为,或许也有可能。”刘周宗摇头晃脑的说道,皇帝如此和颜悦色的和他“聊”事情,他觉得这很有明君问策臣子的古意。

  “好,不错,就算八文吧,加上税一文六,顶多不过十文,盐商卖出来的,就算三十文一斤吧,二位,这盐商从里面赚了多少?”杨改革继续笑着说道。

  啊!两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犹如被雷劈的一般,特别是刘周宗,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也知道盐这个东西赚钱,盐商更是富有的象征,可他从来没仔细算过,盐商为什么这般有钱,这样算下来,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盐商的可怕和离谱,怪不得皇帝要拿盐商开刀呢,换了我,我也要下狠手啊!实在太离谱了。

  刘周宗已经开始冒汗了,惶恐的问道:“陛下,这……”刘周宗不敢相信这个是真的。

  “林卿家觉得呢?”杨改革没回答,转而问林钎。

  “回陛下,这绝对没算错,不过,盐商贩盐,却还得长途运输,还需要有店铺经销,还得上下打点,实际,则可能没有二十文之高,但是,十几文是少不了的了。”林钎很诚实的回答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票盐法  杨改革开解了半天,将两个人震得不轻,特别是那刘周宗,看着刘周宗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杨改革就笑了。。

  “林卿家说得没错,即便是除去各种开销,盐商每斤盐所能获得的利润,也不会少于二十文,实际则更高,哼哼,每斤盐获利不低于二十文,给朕缴纳一文钱的税,旱涝保收,却还说没银子,老是拖欠着,二位说说,朕不办盐商办谁?有些人是不是太无耻了些?”杨改革笑道。

  “确实,确实……”两个人听了皇帝的问话,连忙回答道,盐商这种离谱的利润给皇帝层层剥开之后,确实很吓人。

  “所以,这盐课必须改。”杨改革道。

  “那是,必须改,必须改。”两个人都附和道,特别是刘周宗,更是来劲,用盐课来支撑办学,可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而且盐课还那么有钱。

  杨改革看着这两个人,笑了,特别是刘周宗那如同打了激血一般的狂热,杨改革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这个办学党大战东林党的事,成了。踹翻了盐商,改盐课的事,就不用自己去和东林党唱对台戏了,有这个东林党出身的儒学大师刘周宗领衔办学党去跟东林党大战……,想必,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杨改革想到这里,笑得更加灿烂了……

  “那朕再给二位算算改盐课之后能收到多少银子……”杨改革笑得“天真烂漫”,天下可没有比坐看东林党大战“东林党”更有意思的事了。

  “请陛下示下。”两个人立刻道。

  “先,这盐从盐户里收上来,不应该算八文……”杨改革开始斤斤计较的为两位算账了。

  “那敢问陛下,该当如何算?”刘周宗立刻追问,盐的利润乎想象,也就是说,这盐课还有很大的提升的空间,也就是说,可以有更多的银子来支撑办学,他的事业,他的名声,可都指望着盐课了。

  “我朝收盐户的盐,每引不过是支米一石,南方如今的米价,不过一两多银子一石,北方稍贵,也不过二两银子一石,而一引盐有四百斤,实际收盐户的盐,不过三五文一斤,还得是好盐……”杨改革笑着说道。

  刘周宗看了看皇帝,有点自愧不如了,皇帝连这个都知道的如此清楚,二位帝师教导有功……,三五文收上来的更好,这就是说,盐课有更大的空间,盐课越多,这办学也就越有保障……

  “暂且就算五文吧,我大明朝有多少人口?”杨改革又笑着再次问人口的事。

  “回陛下,六千万。”刘周宗连忙回答道,这个问题,皇帝已经问过一次了。

  “不,不,不,不该这样算,至少得有万万,一亿都还是少的……呵呵,二位可别告诉朕,天下就没有隐瞒田口这事。”杨改革笑着说道。明朝隐瞒田地,隐瞒人口,这事绝对不是什么新鲜事,作为后来者的杨改革,自然不会相信明朝才官方统计的六千万人,隐瞒田地和人口的好处,自然就不用多说。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刘周宗更是对皇帝生出了些惧意,面对这种事处之泰然的皇帝,绝不是一个好唬弄的皇帝啊!也不知道是谁给皇帝教的这些,简直就是坏透了。

  “呵呵,朕也没打算去管这瞒报的人口是多少,也不打算清这方面的税赋,不过朕知道,这盐,是谁都少不了的,他可以瞒报人口,却不能不吃盐,所以,我大明吃盐的人,不能仅仅算六千万,至少也要算万万……,二位觉得这如何?”杨改革笑着说道,盐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天然强制收取的人头税,你可以通过手段隐瞒人口,可以瞒报,但是,人总不能不吃盐吧,吃盐,那就铁定得交这个天然强制的人头税,谁都跑不了。盐课就是一个杜绝偷税逃税的天然的工具,当然前提是盐课能收得上来,没私盐。

  “回陛下,这……没问题……”刘周宗有些恐惧的说道,他从皇帝的话语里得到很多信息,那就是很多事皇帝都明白,以前那什么“坑们拐骗”的把戏,还是少在皇帝面前献丑,不然,是自取其辱。

  “好!从盐户那里按五文钱收盐,朕加个十文的税,也不过才十五文,过了盐商的手转运销售到百姓手里,即便再加个十文,也不过才二十五文,多不多?”杨改革笑着给两个人算账,虽然这两个人不会参与改革盐课,但是,却也必须将他们说通,他们才会安心、有动力去鼓噪改革盐课,不然,一件悬在天上的事,他们未必肯去做。

  “回陛下,绝对不多,如果百姓能以二十五文买到一般的盐,已经是了不起的德政了……”林钎回答道,这个价格,绝对不算高,二十几文如果能买到一般的盐,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了,如今市面上的盐,稍微好一点的盐,都在三十文以上,更是有上百文、几百文的精盐。即便那种很差,参杂了泥沙的边角料也要一二十文,而皇帝说的,却是从盐户手里正常收到的盐,这种盐,可不是什么边角料。

  “不错,二十五文,已经兼顾到盐户,盐课,盐商三方的利润了,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大的余地,朕相信,老百姓还是能接受这个价格的……”杨改革笑着说道,算清楚了里面的帐,杨改革才有信心改革盐课,杨改革还没那样蠢,不会平白的涨老百姓的盐价,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跟自己过不去,拿着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陛下圣明,此盐价一出,天下百姓必定归心,感恩戴德,齐齐称颂陛下仁政……”刘周宗拍了一阵马屁。

  “那么,两位算算,每斤十文的税,每人每年吃十斤,天下有万万人口,这一年,得收多少盐课?”杨改革将前面所有的条件都一一的列明,现在,就是到算总账的时候了。

  刘周宗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这算学,当真是太难了,这数字,也是在是太大了点,见皇帝又让自己算算学题,很自觉的把脑袋埋下来,偷偷的看着林钎,希望林钎快点把这题算出来,这样杵着,难受啊!

  林钎倒是一五一十的算了起来,过了半响,才道:“回陛下,每人每年该纳盐课一百文,天下人口万万,该有盐课一百万万文,按一千文换一两银子算,该有盐课一千万两。”林钎算了许久,确认自己没有算错,舒了口气,说道。

  一千万两银子?刘周宗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mao病,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原先每年五百万两银子的盐课,他就觉得够了不起了,如果皇帝能收足了这五百万两银子,他都觉得,当今这位皇帝绝对是大明朝有数的“捞钱”能手了,可如今皇帝告诉他,每年的盐课,该收一千万两,而盐价,还他姥姥的卖二十五文,比现在的盐价便宜一大截……,刘周宗觉得自己这把年纪白活了,转念无数,最终,将这个罪归咎于盐商,……这盐商,实在是太无耻了……

  林钎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算完了啊!想着自己算出来的一千万两银子的盐课,林钎觉得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这盐课怎么就从不足百万两涨到一千万两了呢?刚才算算学,把脑袋算疼了,林钎抬着有点懵的脑袋,看着皇帝。

  杨改革笑而不语。

  场面冷了下来,杨改革也不说话,就这样笑而不语的看着两个人,特别是刘周宗。

  场面冷了下来,两个人给震惊坏了的脑子也开始冷静下来,开始重新运转。

  刘周宗坐了半天,脑子也回过神来,这盐课虽然很“离谱”,不过,这不是越“离谱”越好么?皇帝说了,拿盐课支撑办学,这盐课每年千万两,拿来办学,绰绰有余啊!回过神来的刘周宗又如同打了激血,开始勃起来。

  “陛下大善啊!有了如此之高的盐课,圣人的事业,终于是有了着落了啊!吾等有生之年,终会看到天下大同的那一天啊!”刘周宗说着说着,就起了哭腔,落起泪来。

  杨改革依旧是笑而不语的看着刘周宗。

  林钎倒是个诚实、老实、实在的人,不似刘周宗那般对盐课浑浑噩噩,也坐了半天,也思考了许多问题,虽然皇帝说的这些都很美好,可问题也同样不少,思索了半天,已经组织好了言语,准本问个清楚,皇帝许给他们盐课去办学,这盐课自然是要改了,怎么改,有没有着落,合适不合适,新盐课能不能辩得过那些反对的人,林钎都要问个清楚。

  “启禀陛下,有几事,臣不明,还请陛下指点。”林钎道。

  “何事,卿家只管说。”杨改革笑着道。

  “臣敢问陛下,这盐课虽然算得漂亮,理应有如此之巨,可臣却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改这盐课,如何阻止这盐课里诸多的弊病呢?”林钎的话可是问到了点子上了,不似刘周宗打了激血一般望着皇帝。

  杨改革笑了一阵,对这两个大臣的能力和性情再次有了了解,林钎这人比较实在,还是一个能干事的人,起码的逻辑有,起码的常识、知识有。而刘周宗,虽然顶着一个当世大儒的名声,却是一个不能做实事的,连基本的逻辑和常识都不具备,当然,如果要说关于对儒家经典的解释,这位或许能称得上“专家”,如果是和别人打嘴才,这位可能更胜一筹,这和自己要他去办的事,倒是基本相符了,算是人尽其才吧。

  “……林卿家觉得如今盐课里有哪些弊病?”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陛下,臣不敢托大,但是,也知道一些皮mao,比如官员营私舞弊,官shanggou结,官府勒索,私自加价,走私私盐这些都是盐课里的弊病,陛下打算如何应对呢?”林钎的头脑还算清醒,问的问题,也问到了根子上了。

  “我朝行过开中法,行过纲盐法,如今朕打算把盐课改成票盐法,坐地征税,不拘商人买卖行销,如此只需要在盐的主要产地征税就可以了,倒是大大的节省了精力……”杨改革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钎听了皇帝的话,想了一阵子,道:“回禀陛下,臣听了陛下的票盐法,虽然觉得好,可臣还是无法理解,此法对于解决臣所言的那些弊端,有何用处……”林钎确实是个诚实的人,实在的人,对于自己不懂的,没听懂的,有疑问的,直接就问了。

  杨改革笑了笑,这个林钎,果然是个“老实”人,这国家,这办事,要的就是这种实在的老实人,没这种老实人支撑,光靠像刘周宗这些耍嘴皮子的人,这明朝要不了多久就会翻坛,笑了笑,回道:“如今,我朝制盐,大部分还是靠盐户煮盐,说实话,这种制盐的方法,太落后了,造价高不说,而且太分散,不好管理,更不适合朕说的那种坐地收税的票盐法,朕的打算是将煮盐改晒盐,将天下产盐的地方归拢到几个固定的盐场,以晒盐的规模,天下也无需太多的盐场即可满足天下人食盐了,如此,朕只需在这些固定的盐场坐地收税就可以,岂不快哉?”杨改革笑着说道。

  林钎听了直点头,虽然他对盐课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听了皇帝这个方法,也是觉得不错,很理想,不过,想了想,又道:“敢问陛下,这内6没有晒盐之利,又当如何?”

  “无妨,朕只需在四川,湖广,陕西这些地方找几个固定的地方煮盐即可,不需算到处分散,固定在几个固定的地方煮盐,一是可以以量取胜,降低造价成本;二是方便坐地收税……”杨改革接着解释道。

  “敢问陛下,固定在几个固定的地方制盐,这固然便于收税,可这长途的运输,岂不是使得盐价更贵?”林钎对于这个事,看样子是相当的认真和谨慎,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帝党就胡乱同意皇帝的说法。

  “呵呵呵,这个无妨,晒盐就不说了,都在海边,有海船之利,每次运输少则数千石,多则几万石,其实,还是相当有优势的,至于内6,其实,四川和湖广也是有水路便利的,朕煮盐的地方,也必定靠近河边,可以通过江河运盐,其实,也还是很便宜的,朕如今在江南对造船进行补贴,也并不拘盐商造船,呵呵呵,这也算是降低了运盐的成本吧……”杨改革笑道。

  林钎直点头,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敬佩的光芒,这位皇帝为了国事,当然是没少谋划啊!想了想,又道:“那陕西之地,陛下打算如何?陕西无江南河道之便,运盐困难。”

  “陕西,其实也有河,不过,不能和江南相提并论罢了,好在这些运盐不便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于大局并无太多的挂碍,即便是因为运盐导致盐价稍高,即便是每斤盐高个三五文,也是在合理范围之内。”杨改革解释道。

  “陛下大才,如此设计,果然精妙,天下只有几个固定的地方制盐,都摆在了陛下的眼皮底下,如果有人从中做手脚,则必定暴露无遗……对于制约官员从中营私舞弊,官shanggou结倒是有相当的效果……”林钎对皇帝的这个票盐法给予了一定的肯定。

  杨改革相当自信的笑了笑。

  “不过,臣再想问陛下,又如何防备私加盐价?又如何防备私盐?不能防备盐商胡乱加价,百姓总享受不到陛下的德政,百姓总还被盐商盘剥,不能防备私盐,陛下坐地收税的打算,怕要落空了。”林钎对新盐课再次提出了疑问,显然,这是一位脚踏实地的官员。

  “对于防备私盐的问题,朕目前有两个方面的准备,第一就是从数据入手,天下制盐的地方不过那么几处,向某个地方销售了多少盐,都有记录可查,人吃盐几乎是恒定的,如果不出意外,还会逐渐增加,如果某地销售的食盐骤然减少或者大减,则说明此地有私盐流入,则需要详查;第二就是是对私盐持高压态势,严防私盐,头几年比较难一点,可能需要比较大的精力,一旦待各地吃盐的数量稳定下来之后,则可以根据数据的变化推断出私盐流入,当然,朕也不指望能完全杜绝私盐,些许损失,朕也不会放在心上……”杨改革说了自己的打算。

  林钎直点头,看来,皇帝对于盐课的事,还是想了不少办法的,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了。不过,还是继续问道:“臣再敢问陛下,对于私加盐价之事,,陛下又有如何打算?”林钎又问道。

  “呵呵呵,此事就恕朕卖个关子,暂且还不方便说,日后卿家自然就明白了。”杨改革没说,但是准备是有的,那就是琉璃斋,有了琉璃斋这个武器,那个地方的盐价出现问题,根据票盐法的规矩,大家都可以随意的贩卖食盐,只需要以琉璃斋向这些地方“倾销”食盐,还有什么盐价是跨不下来的?天下抗得住琉璃斋食盐“倾销”的人,又有几个?

  林钎再次抬头看了看皇帝,既然皇帝说有办法,林钎也就不打算再问。对于皇帝这个新盐法,已经基本赞同了。

  “启禀陛下,臣再无疑问了,陛下此法,果然是大善,施行天下,天下百姓俱得实惠,陛下圣名,必将为天下百姓所传诵,盐课也能收足,更是防止了诸多弊端,臣拜服……”林钎问完了,没了疑问,立刻深深的叩头。

  刘周宗一直在目不转睛的听着皇帝和林钎谈论如何改盐课,听到妙处,也为之叫绝,盐课收得越多,他能得的办学款也就越多,盐法越稳定,他办学也就越稳定,这圣人的事业,也才能办得下去,不至于半途而废。

第四百七十五章办学党之刘宗周林钎已经将涉及盐课的方方面面都问了个遍,刘宗周也听了个明了,今日朝议上没能阻止皇帝办盐商,这盐商已经完蛋了,盐课的事,看皇帝准备的如此充足,改也是必定,办盐商都没能阻止皇帝,更何况是盐课?此事一但到明日,盐商就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改盐课不过是顺势而为,皇帝跟自己说这样多,意思已经够明白了,就是让自己替皇帝鼓噪,替皇帝说话,替改盐课张目而已,其好处就是办学的事有足够的银子,自己在办学之事当中,有足够的地位,日后留名青史,也就不是件难事。.无  想明白了的刘宗周感慨颇多,又思索再三,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除了顺势而为,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皇帝已经借着办盐商成了大势,想阻止皇帝改盐课,几乎不可能。自己不顺势而为,除了不能阻止皇帝,还将失去在这几千年以来的盛事当中的地位,错失名传千古的机会,而皇帝,不过是换个人去做这件事,孰轻孰重,已经不需要再做更多的对比了。

  “启禀陛下,臣拜服,对于改盐课之事,臣完全赞同,盐课已经到了必改的地步了,敢问陛下要臣如何做?陛下只管吩咐,必定让天下人都认识到盐商的险恶;认清盐商贪得无厌,误国误民;认清盐课到了必改的地步……”刘宗周想明白了,也感慨过了,很快就下了决心,既然不能逆天而行,那就只能顺势而为了。

  林钎看了一眼刘宗周,没说什么,只是将头埋下来,皇帝演的这出戏,已经越来越精彩了,拉拢了一个东林党的大儒去对付那些和盐商关系极深的东林党,这……,当真是有意思,看着刘宗周那认真、真诚的模样,林钎这个老实人也忍不住憋在心里笑了起来。

  “呵呵呵,卿家当真是识大体,其实,如卿家所言,朕要做的,无非就是让天下人明白,盐商有多无耻,有多贪婪,有多可恶,不办盐商,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黎民,亡国就在眼前,也就顺着将盐课里的弊病,贪腐问题说出来,将改盐课的必然说出来……”杨改革笑着说道,这位大儒,果然是个“识大体”的人,到了这份上,很乖巧的就顺势而为了。

  “回禀陛下,臣明白,臣一定按照陛下的意思,斥责盐商的贪婪和无耻,让天下人都认清盐商的嘴脸,也必定让天下人都知道,盐课到了必改的地步……”刘宗周已经选择了投靠皇帝了,也就无所谓了,开始认真的站在为皇帝办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给皇帝办好了事,他的事,也才好办,刘宗周不住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事,其实皇帝挺大方的,每年拿几百万两银子给他买功绩,算起来,他可绝对没吃亏。

  杨改革笑看着点头。

  “启禀陛下,万一有人问起如何改盐课,是否要将陛下的票盐法说出来?”林钎很实在,又将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这个倒是无需,你等只需要极力的为此事张目和造势即可,其他的问题,朕自会安排……”杨改革想了想,就回答道。

  “臣遵旨。”林钎答应道。

  “此事一旦做好,这办学款也就有了着落,朕也绝不食言,每年从盐课里拿二百万去支撑办学,让办学之事再无后顾之忧。”杨改革笑着道,既然条件已经说好了,那该做的承诺就得做下。

  “臣谢陛下隆恩!”刘宗周见皇帝已经应下银子,心也落地了,有了银子,就好办,这办学的事也就有了着落,有银子启动,这千古盛事,终于是要开始了,他日自己必定是要名传千古的,皇帝果然是够大方。

  “启禀陛下,如今办学之事还才刚刚启动,还处于试行阶段,这二百万两是够了,可日后一旦全面铺开,这二百万或许就不够了……”林钎是个实在人,是个认认真真办学的人,不是光光为了虚名,并没有给那二百万两银子给冲昏头脑,将办学以后的问题也问了出来。

  “呵呵呵呵……”杨改革笑了一阵,又道:“不如这样吧,朕将这二百万改成盐课的二成,日后凡是盐课,必定有二成拿来支撑办学,如此,也好让天下人都监督着盐课,谁敢贩卖私盐,在盐课上动手脚,就是与天下人为敌,窃天下人的财富,何如?……另外,明年的盐课可能不足一千万,二成可能不到二百万,缺多少,朕额外的给补足,相信到了后年,老后年,这盐课就该逐渐的稳定下来的,二成二百万也基本不会少,这办学款也就算是稳定下来了,这盐课有很大一部分,朕要拿去支撑赈灾、移民,待得几年,不移民了,或者无需那样多钱了,还可以将一部分转拨到办学款里,如此,办学款会更加有保障,……朕相信,若干年后,在这满朝的文武的共同努力下,我朝定会再现汉唐盛世,到了那时,人口必定会再次增加,呵呵,吃盐的人多了,这盐课也就会跟着涨上去,……呵呵呵,要是有二万万人吃盐,这二成盐课,可就是四百万两呀……”杨改革笑呵呵的说道,遇到一个较真的部下了,这老底子都给翻出来了。

  “陛下大德,臣佩服!”林钎听了皇帝说的话,再次认认真真的给皇帝叩,如此一来,这办学款的事,倒是真真切切的有了保障了,即便是日后大面积铺开,银子也有了来路了,也着实给皇帝这种真心办学的情怀给打动。

  刘宗周开始警觉起来,对林钎这个老实人另眼相看起来,原本在他眼里,林钎不过是个老实人,不过因为老实才被皇帝看中出面做办学这件事,完全就是因为他老实,皇帝要怎说,他就怎么办,是个木头人,可今日真真切切的听了林钎问皇帝的诸多话,刘宗周才开始意识到,这个林钎,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是个木头人,可不是皇帝手里的一个木偶,才能可是在自己之上的,皇帝对他的在意和重视,是在自己之上的,刘宗周开始意识到,办学这件事,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自己能将林钎去而代之,成为办学第一人。那么,这地位问题,日后名声问题,刘宗周开始焦急起来。

  “启禀陛下,臣敢问……”刘宗周这才焦急起来,林钎可是名正言顺的钦点办学的人,而自己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掺和这事,日后岂不是落个激飞蛋打?费力不讨好?

  “哦,有何事?”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林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办学之人,可臣……”刘宗周立刻将这事提了出来,这可是个很大的问题,现在不提出来,错过了这个讨价还价的机会,日后自己岂不是什么也没落下?

  杨改革笑了一阵,道:“此事,朕正要说。”杨改革暗道,你也知道问出来,咱还以为你昏了头,连这个都忘记问呢。

  “办学之事,是林卿家率先提出来的,又是朕钦点之人,必定是办学第一人……”杨改革说道。

  皇帝的一句话,就将刘宗周的希望全完打破,想做办学第一人,看样子,是不可能了,瞬间颓废了几分,不负先前的亢奋。

  杨改革瞥了一样刘宗周那颓废样,并没有停下话语,继续道。

  “……办学之事,每年投入数百万两银子,涉及人员上百万,已经不是一个礼部可以管的,也必定如徐师傅的司农司一般,组建一个新的衙门全权负责此事,或许称之为教育司也未可知,……”杨改革继续说道。

  司农司?刘宗周想起来徐光启来,徐光启挂的是钦差名掌管司农司,是移民第一人,日后必定得万民传诵,名传百世,这几乎都是铁定的了,……这司农司和办学之事何其相似,也是每年花费无数,涉及广大,……那司农司可是有两名副钦差啊……,想到这里,刘宗周又开始恢复过来,司农司那边那个副钦差,东林党人周延儒,也不是做得有模有样,出尽风头么?如今名声也不是大的不得了么,虽不如徐子先,可日后博个名传百世,也不是难事,如今,那位副钦差,也不是正卯足了劲,准备接徐光启的班做正钦差么?想到这里,刘宗周又好像被打了激血一样,开始勃起来,那林钎占了先手,这事是他率先提出来的,皇帝又已经点了他的“钦差”,想将他从办学第一人的宝座上面赶下来,怕有难度,更何况皇帝还如此看重他,更难以将他从办学第一人的宝座上赶下来,不过,如皇帝所言,这办学的事,涉及那样宽,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绝不是一个礼部可以管的,这势必会成立如司农司那样的另外的衙门,比如皇帝说的教育司什么的,那很可能,这教育司也会有副钦差,如果能做个副钦差,或许,也不错,那周延儒都做得有滋有味,有奔头,自己为何就不行呢?

  杨改革奇异的看着刘宗周又如同打激血一般的勃起来,看得惊奇,自己好像还没说什么,他就又打了激血了?

  “敢问陛下,陛下是说,也如同司农司那般,组建新衙门,选派钦差?”刘宗周“兴致勃勃”的问道,眼睛里,充满了期望的光芒。

  司农司?钦差?杨改革听了刘宗周的话,楞了一下,原本他是打算说根据如今对办学出力的多少进行排名,日后教育司成立了,就根据这个排名选派教育司,也算是分果实的一种,没料到,这个刘宗周直接就说司农司的钦差了,说到钦差,杨改革想起来,司农司可有三个钦差,除了徐光启这位自己的师傅是正钦差之外,还有两个副钦差,其中一个周延儒过得也挺滋润的,也算是出尽了风头,名声传遍了大江南北,在老百姓那里,口碑好得不得了,莫非,这个刘宗周打算以周延儒为榜样?也要做个副钦差?

  “……不错,他日,教育司成立,也必定选派钦差,林卿家乃是创,又是朕钦点的,必定是正钦差,但是,依旧还有两个副钦差的位置,不知道卿家可有意屈尊?”杨改革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了,既然这个刘宗周看重了副钦差的位置,那就给他副钦差吧,如今,自己还需要他为改盐课鼓噪。

  “回禀陛下,臣愿意!”刘宗周连忙欣喜的答应道,办学第一人的位置是想也别想了,那就只能学周延儒弄个副钦差了,虽然比第一人差了些,但是,也还是不算太差,稍稍作为一下,日后博个名传千古,也不算难,唉,为什么办学这等好事就没落到自己头上呢?不然,这千古办学第一人的名号岂不是归自己了?命啊!刘宗周又在心里叹息起来。

  “好!”杨改革看着这个重新打了激血的刘宗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杨改革看了很满意,道:“刘卿家。”

  “臣在。”刘宗周夹杂着欣喜,一些无奈,一些可喜的答应着。

  “林卿家是个老实人,这是朝野的共识,在与人争辩总会吃亏,声望方面,也不如卿家,在这些方面,卿家要多出力。”杨改革又道,刘宗周的作用,就在于他的身份,在于和别人打嘴才,和别人争斗,这是物尽其用,至于办实事,杨改革可不指望刘宗周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这办学第一人铁定是林钎。

  “臣领旨!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刘宗周连忙答应下来。

  “好!那办学、盐课的事,就拜托二位了……”杨改革又笑着道。

  “臣等领旨!”两个人又答应下来。

  终于安抚好了办学党,给办学党的许诺也作下了,盐课的战斗即将打响,这虽然是好事,虽然值得高兴,可高兴过后,杨改革却也感觉到,浑身的疲惫,今日,自己可能透支了精力了,在朝堂上的表演过于“卖力”,朝堂上斗完之后又在这里分果实,精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陛下!陛下?可是要休息一下?”王承恩心疼的问道,看着疲惫不堪的皇帝,王承恩相当的心疼,可外面那些大臣,却又是不的不见的,王承恩不得不叫醒皇帝。

  正支着脑袋打瞌睡的杨改革被王承恩唤醒,脑子昏昏沉沉,嘴巴干,咂了砸嘴,道:“见,接下来该是谁?呃……,给朕弄把茶叶,朕要提神。”杨改革昏头昏脑的就说道。

  “回陛下,依旧是小九卿,小九卿之后,就是各部侍郎,少卿,还有进京的巡抚,还有……”王承恩满脸的心疼,却不得不说出来。

  “嗯,朕知道了,继续见吧,另外,给朕弄把茶叶来……”杨改革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再次提醒给自己一把茶叶。

  “奴婢遵旨,这就去办。”王承恩心疼的答应下来,去办事了。

  不一会,王承恩就给杨改革弄了一罐茶叶进来,杨改革知道要提神,靠喝浓茶已经没多大的作用了,就直接上茶叶了,接过茶叶罐,倒了一些茶叶在自己手上,捏碎了,又在手心磨了一下,然后倒进嘴里,将就着茶水,送进肚子里去。

  王承恩在一旁看着皇帝吃茶叶,急得直冒汗。

  “呵呵,无妨,朕不过是提提神,这茶叶能泡水喝,吃不死人的。”杨改革笑道。

  王承恩无语,正要说什么,外面的大臣已经进来了,接见的事,还得继续。

  杨改革借着直接吃茶叶来提神,又见了数批大臣,才算是稍稍缓了下来。该许的果实,都许了,一些不认识的,叫不出名字的官员,也都稍稍的认识了一下,熟悉了一下。对他们的工作多多少少说几句,算是见过。

  “大伴,还有谁?”杨改革送出一批大臣之后,再次问道,到现在,官员的品级已经越来越低,估摸则,差不多快完了。

  “回陛下,已经差不多了,就是还有户部尚书毕自严没见。”王承恩提醒道,皇帝早先就知会了他,让把户部尚书毕自严留在最后见,如今到了最后,王承恩提醒道。

  “见!”杨改革丝毫没犹豫就说到。

  毕自严一个人站在太庙外面,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这个户部尚书,本该接在内阁后面觐见的,再不济,也该在勋贵们见过之后见他,可皇帝却一直没召见他,到如今,就连给事中们都见过了,皇帝依旧还没召见他,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太庙外面,在冰冷的寒风里,显得有些孤独。

  刚刚见过皇帝的官员们出来了,看着这个户部尚书,陛下跟前的红人,纷纷低声交谈着,不知道这位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帝,以至于皇帝如此不待见他。

  毕自严对走过的官员视而不见,依旧一个人站的笔直,眼神没有丝毫的凌乱。

第四百七十六章人人都有糖吃户部尚书毕自严带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进了门,房间里,比外面暖和得多,原本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立刻感觉到阵阵的暖意。皮书吧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已经掌了灯,皇帝正坐在宝座前面,精神奕奕的看着他。

  “景会快过来。”杨改革一见毕自严进来,立刻就亲切的喊道。

  今日原本受了“冷落”,有些委屈的毕自严感受到一阵阵温暖,皇帝这话里,带着无数的热情和信任。那个原本有些冷的心,瞬间就给这句话温暖了。

  “陛下……”毕自严连忙走到皇帝跟前,准备行礼。

  “免了免了,天色也晚了,景会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朕也没吃,现在就将就着这点糕点,这口热茶,垫垫肚子,吃完了,朕还有大事要和卿家商量。”说完,杨改革就指了指毕自严桌案前的那几碟糕点,示意毕自严食用。

  毕自严楞住了,皇帝请他吃饭?还吃的是这几碟糕点?

  杨改革可真的有点饿了,今日从朝议开始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不停的忙碌,好不容易见完了官员,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还得接着见毕自严,还得布置,安排事,安排布置好毕自严这里之后,还有事要做,杨改革忙的是没功夫吃饭,借着些许空闲的时间,准备将就着点糕点对付一下,也知道毕自严在外面站了蛮久,必定又累又渴,也就有了邀毕自严同食的事。

  “景会吃啊!朕可真的饿了,可就先动手了,吃完了,还有大事跟景会商量。”杨改革自己拿了一块糕点,率先吃了起来,边吃边催促毕自严也吃。

  毕自严更加的楞,也瞬间给皇帝所感动,唉,皇帝为了国事,忙的连饭都吃不上,为了赶时间,居然请自己吃糕点,这……,毕自严感动得只差热泪盈眶了,先前因为皇帝没有召见他的丝丝委屈瞬间冲得无影无踪。

  “陛下……”毕自严激动得厉害,本想劝劝皇帝不要这样,好不容易张了张口,却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景会吃吧,吃过了,朕可还有事,此事,非得景会去办不可……,来,来,来,尝尝这个姜糖,景会在外面站了蛮久,气血不畅,怕还受了冻,吃块这个,祛祛寒气……”杨改革又指了指案及上的一个食碟说道。

  毕自严给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眼睛已经带着一点点红色,泪水在眼圈里打了几个滚,还是忍住了,有些颤抖的夹起一块姜糖,含进嘴里,一股带着甜、辣、辛的味道瞬间充斥在整个身体里。

  杨改革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道:“此姜糖具有表、散寒、止呕、开痰,治风寒的作用,乃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朕想配给在冬日里训练,作战的官军,以提高士卒们防寒的能力,尽量的让士卒们少生病,他日对战东虏,这个东西虽小,却也能起不小作用……”杨改革笑着说道,虽然这不是今日要和毕自严说的正事,但是,也不妨提一提。

  毕自严正吃着这姜糖,感觉纳闷,这个东西,又有糖的甜,又有姜的辛辣,吃到嘴里,倒是很和他目前的心情,辛甜辣融合在一起的感觉,没料到,皇帝会忽然说起这个来。

  “回禀陛下,臣也感觉到了,吃了此糖,浑身确实觉得暖和不少,隐隐有冒汗的感觉,不过,陛下,此物怕是不便宜吧?又是糖,又是姜,臣捏在手里,还不沾手,怕还有其他东西……,此物好是好,却也……”毕自严摇摇头答道。直接就否定皇帝的话,给了相当的怀疑,此物好是好,却不便宜,想大规模的给前线将士配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皇帝的银子大概没地方花了吧。

杨改革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块糕点,又灌了一口热茶,才笑道:“景会此言差矣……,按理说,糖应该是很贵的,姜也不便宜,姜糖本来该用糯米、红糖,姜、熟油制作,确实不便宜,不过,这个姜糖,却不是真正的‘姜糖’,此物,乃是  朕以番薯糖参杂了姜制作而成,番薯糖虽然没有糯米和红糖那般好吃,但是,口味却也还行,功效也差不多,呵呵,所以,朕才敢说,以此物配给士卒,助他日远征塞外,……呵呵呵,景会忘记了,番薯可是个好东西……”

  毕自严听了皇帝说的,眼前一亮,糖确实相当的贵,不便宜,一般人家都吃不起,也就是逢年过节补身体的时候能吃一点都不得了了,更别说皇帝说的那个什么糯米了,不过这番薯,这番薯糖,确实另外一码事,如今皇帝已经将种番薯作为国策,日后这番薯的产量,怕得以亿计,这番薯糖,怕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啊!前些日子,那韩阁老还要以五抵一来折番薯呢,可见这番薯的产量有多高……,要是这样,皇帝说的,倒也不算离谱,这大明的官军,算是有福了。

  “……陛下为天下人操心,臣佩服,官军将士们有福了……天下人,人人有糖吃,指日可待……陛下大德……”毕自严感慨的说道,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呢?偏偏是每日身处深宫的皇帝却能知晓这个?

  “呵呵,除了这姜糖,还有茶糖,也是以茶混入了番薯糖里面,虽然口味没有红白糖好,却也还凑合,细茶朕用不起,粗茶也是可以的,茶可以祛除油腻,乃是草原上不可或缺的东西,他日远征关外塞外,这些糖,可都能起不小的作用,朕希望能助我大明官军一臂之力……”杨改革笑道,为了推广番薯,解决番薯经济化的问题,杨改革可没少想办法,除了番薯粉,番薯糖,番薯酒,又在番薯糖的基础上增加了姜糖,茶糖,算是进一步延伸番薯的产业链,当然,番薯糖可能没红糖和白糖那样口味好,不过在这种食物相对匮乏的年代,人是不应该那样挑剔的。

  “……”毕自严只能惊诧的望着皇帝,难以想象,皇帝居然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这……,这个大明,看来,是真的要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啊!别的不说,人人有糖吃……,这可绝不是一个梦想……。

  “陛下大德,臣唯有五体投地……”毕自严说完,恭恭敬敬的准备给皇帝行个五体投地礼。

  “哎……,景会快快请起,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个题外话,今日正巧碰上,就随口说说,却还不是正事,景会还是快快吃东西,吃完了再说。”杨改革连忙打断,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东西来。

  毕自严看皇帝大口大口的吃东西,这手脚也就越来越放得开,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分别尝了一下姜糖,茶糖,将这两种糖的味道好好的体会了一遍。

  杨改革除了和毕自严商量事情之外,还有事要做,急急忙忙的吃了一些东西填肚子,就准备开始工作了。

  “景会对盐商之事如何看?”杨改革抹了抹嘴,立刻就开始工作,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房子里点了很多灯,这也是占了此地是太庙的便宜,如果还是在紫禁城里,可就别想天黑了还见官员,很多事,都会耽误,杨改革也感觉到,自己到太庙来,确实方便了许多,紫禁城那个金丝笼,自己是第一次逃脱。

  “嗝……”毕自严正准备回答,没料到,可能是吃得太急了,打嗝了,张了张口,却一个字没说出来。毕自严立刻红着脸道:“惭愧,惭愧,臣失礼了。”

  “呵呵,无妨,景会先喝口茶再说。”杨改革笑着安慰道,刚刚杨改革看得很真切,毕自严一直在吃东西,却没喝茶,难怪会打嗝。

  毕自严满满的喝了口茶,这才好多了,回道:“陛下,通虏之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此无君无父之人,丝毫没必要饶恕,盐商既倒,这盐课,也就该改一改了……”毕自严吃饱喝足了,得了皇帝的温暖,开始为皇帝出谋划策起来,话一出口,就直接说改盐课的事。

  “不错,盐商如今倒了,这盐课的事,朕也打算改一改,不然,这盐课收不上来,耽误国事不说,朕也没心思年年和盐商斗智斗法,朕这里有一份盐课改革的方案,景会看看。”杨改革直接就将票盐法拿了出来,递给毕自严。

  毕自严对于皇帝改盐课没有太大的惊讶,对于皇帝有改盐课的方案,也没太大的惊讶,仿佛这是自然之中的事,要是皇帝没准备就动盐商,那毕自严就要大吃一惊了,接过方案,仔细的看起来,一入手,毕自严就给这份方案的内容吸引,眼前一亮。

  “陛下,此方案,真乃是面面俱到啊!如果按此方案实施,则盐课必定会大涨啊!远如今盐商们承诺的五百万两啊!……敢问陛下,此方案是何人手笔,方案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是面面俱到,考虑得相当的周全,不是对盐课有深刻了解之人,绝不会想出如此严谨的方案来……”毕自严对于盐课的事,也早就想动一动了,平时也没少考虑怎么弄盐课,所以,对盐课的方方面面,也还算了解,稍稍的看了下这个方案,就立刻被这个方案所折服,比自己想的那些弄盐课的办法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按皇帝的这份盐课改革方案,这盐课,每年最少要收上千万两才好啊!

  “嗯,不错,朕费了这样大的劲,如果仅仅是追回一点银子,岂不是太浪费了?如今一些盐商事涉通虏,正好将盐课的事改一改,将盐政好好的梳理一下,免得拖朕的后腿……”杨改革道。

  “……至于是何人手笔,呵呵,此乃是徐师傅起草的,当然是徐师傅的手笔,徐师傅一心为国,改盐课之事,已经跟朕提过不止一次了,徐师傅为了验证盐课该如何改,可是亲自晒过盐的,故此,此盐课方案,才会如此翔实,才会如此完善。”杨改革笑道,杨改革将这事全部推到了徐光启脑袋上,不可能承认这就是自己写的,一个身处深宫的皇帝怎么会对盐课里的弯弯绕绕,方方面面如此了解?岂不是太过于妖异?反正盐课的事也是徐光启最先跟自己提的,徐光启晒盐也确有其事,这事,在士林里也曾经传得沸沸扬扬,这样真假难辨的,也掩盖了自己的妖异。

  “徐阁老忠心为国,当真是吾辈的楷模啊!……”毕自严不由得赞叹道,怪不得皇帝如此重用徐光启,称之为师傅,也是有原因的啊!相比起来,自己确实还达不到徐子先那种分量啊!光是这个改盐课的方案,就有很大的差距。

  “呵呵,景会也无需妄自菲薄,此事,还需景会撑起来才行,也是朕今日特意将景会留在最后见的原因。”杨改革说道。

  说道留自己在最后见,毕自严又想听个究竟了。

  “改盐课,必定改掉了了很多人的利益,必定会有相当多的人反对,虽然如今借着通虏案将这些势力压制了下来,但也不是件容易做成的事,还得层层布局,多方博弈,朕除了安排了林钎,刘宗周去专门鼓噪这件事,为改盐课造势之外,还有其他手段,会保证改盐课成为必然,他日一旦时机成熟,改盐课成了必然,就必定会有人承担这个改盐课之责,景会乃是户部尚书,就是必然的人选,这也是朕将景会安排在最后见的原因,前面没有安排好,没有说妥,朕也不敢贸然就让景会接手这改盐课之事,倒是让景会受冻了……”杨改革道出了为什么最后见毕自严,前面的事没安排好,后面的事就不好安排了。

  毕自严那个感动,皇帝居然向他致歉,两个眼睛又红了起来,道:“让陛下挂怀,臣实在是该死……”

  “景会无需如此,听朕把话说完,……票盐法的事,朕已经知会了他们,他们只是负责鼓噪,负责为改盐课之事造势而已,并不负责具体的起草、制定改盐课的方案,而这个重担,就必定会落在了景会的身上,所以,景会要尽快的熟悉此方案,他日一旦改盐课成了必然,景会就将此方案托出,以达到改盐课的目的……除了他们,朕还安排了一些人暗中帮忙,改盐课,必定会是必然……”杨改革信心十足的道。

  “臣领旨,臣遵命!”毕自严立刻答道,理解了皇帝为什么最后见他,心里那点心结也就去了。

  “另外,还有那些不懂,不明,或者有疑问的地方,景会现在可以问,如果觉得朕还有不妥之处,景会也可以提。”杨改革道。

  “回陛下,臣敢问,可是国子监祭酒林钎林大人和顺天府尹刘宗周刘大人负责为此事造势么?这刘周宗可是当世的大儒,和江南的关系颇深,和盐商的关系也颇深,他为何为此事造势呢?”毕自严见皇帝让他提问,也就立刻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毕自严不知道皇帝拿什么条件换刘宗周为此事鼓噪,这家伙可是东林党,和盐商可是有关系的,又是当世有名的大儒,要请动他出来为此事鼓噪,不下点本钱,怕是请不动啊!毕自严相当的好奇。

  “正是他们,呵呵,其实也很简单,朕许给他们每年二成盐课去办学,那刘宗周乃是当世的最有名望的大儒,有如此推行圣人事业的事,他怎么能不去?他如果敢对圣人的事业都不热心,何以称得上大儒?他这名声,朕转瞬之间就给他毁了,呵呵呵,由不得他啊!”杨改革蔑视的笑道,这大儒的名声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把柄。

  “啊!”毕自严惊呼起来,没料到,这里面的关系,居然是如此,看来,这大明另外一项盛事,又要成了啊!有二成盐课,每年二百万两银子支撑,这办学的事,确实可以启动了,一旦启动,则此事无疑就是几千年以来不可不说的盛事,也为皇帝的手段感到吃惊!不同意就毁了他大儒的名声,皇帝这话,可也是杀气腾腾啊!

  “臣就这票盐法里,还有一个小问题,恳请陛下示下。”毕自严惊叹皇帝的手段,打听完八卦,开始小心翼翼的提问起来。

  “景会只管说。”杨改革道。

  “启禀陛下,改盐课,将煮盐改晒盐,那我朝如此之多的盐户,又当如何安排?如此之多的人没了事业,地方上岂不是会出事?”毕自严问道。

  “呵呵,将盐户转入盐场里,依旧做制盐,也算是不离本行吧。”杨改革笑道,下岗再就业的问题,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多少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二十一世纪下岗了会上访,这明末的人下岗了,搞不好就是李自成第二,当然得注意。

  “回陛下,臣明白了,已经没有要问的了,唯有一小事提醒陛下,如今行的纲盐法,有不少藩王都是占了窝的,陛下对大明这些藩王手里的窝本,应做些考虑。”毕自严提了一个小问题之后,又给皇帝提了个小建议。

  “哦,这事啊!呵呵,无妨的,景会忘记了,朕手里握着琉璃斋,朕可是打算以琉璃斋去接手盐业的,到时候只需将一些琉璃斋的股票给这些藩王,这些藩王没理由还阻止这件事的,此事,朕已经做了安排……”杨改革笑着说道,藩王的问题,杨改革早在考虑之中,早已选了几个开明的,历史上有贤明名声的藩王,一直在和他们联系,到时候好戏就会上演。

第四百七十七章东林内乱  送走了毕自严,杨改革稍稍的轻松了下来。(皮书吧)

  “陛下,该见的,总算见完了。”王承恩关切的说道,现在,最后一个需要见的人见完了,皇帝总该可以休息一下了,看着劳累了一天的皇帝,王承恩很心疼。

“嗯,是见完了,另外,给樊维城去个消息,明日一大早,朕就要在邸报上见到严厉斥责盐商的头版,要多上这些方面的文章,如果刘宗周有文章,让他上。让他把好邸报的关,什么消息该上,什么消息不该上,让他多用心,别坏了朕的事……”杨改革说道。虽然这见人的事是做完了,但是,并不是事就完了,还有  很多事需要做,远还没有结束。

  “奴婢遵命,这就派人去传消息。”王承恩立刻答应道。

  “嗯,徐师傅现如今,该到江南了吧。”杨改革又莫名其妙问了句。

  “回陛下,因该差不离了,顺黄河而下,是极快的,不似6路,即便是没到,陛下如果要给徐师傅去信,也该直接往江南去才找得到人。”王承恩想了想说道。

  “嗯,知道了,那些跪着的官员呢?”杨改革又道。

  “回陛下,天黑的时候就散了,奴婢派厂卫跟着,现他们很多人都朝韩阁老的家里而去,估摸着,是商量什么对付陛下的事去了,陛下,要不要奴婢派人把他们抓起来?”王承恩想了想,表情严肃的道。

  韩爌?这老头子可是东林党的大佬,如今这事,自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该是去找这个头目去商量事情的时候了,不过,这个东林党大佬……嘿嘿嘿,事情果然还没完,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抓到是不用了,虽然还有些能量,不过,也翻不起风浪了,继续监视就是,除了他们,城内外的各处消息,也不可放过,这个时候,厂卫们可都得打起精神来,谁敢擅离职守,坏朕的事,朕可是饶不了他的。”杨改革又道,如今,这样大的事,如果按照最坏的打算,是需要派兵入城,换城内守将,守军,施行宵禁的,不过,今日的情况比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要好得多,到是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了,不过,外松内紧那是少不了的,虽没有派兵入城,也没有换各处的守将,但是,厂卫出动,那是必不可少的。

  “奴婢遵旨!”王承恩赶忙答应道。

  “对了,现在有什么时辰了?”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此时约莫戌时三刻了。”正要出去办事的王承恩又答道。答完了,王承恩并没有马上出去,等着看皇帝还有什么事没有。

  杨改革虽然嘴上说不担心那些顽固份子,其实,心里还有隐忧,左右思索了片刻,道:“请徐师傅来一趟。”

  王承恩立刻答应道,又等着,看皇帝还有事吩咐下来不。

  杨改革挥挥手,道:“去吧……”

  王承恩这才出去办事去了。

  王承恩出去之后,杨改革才得了片刻清闲,在这古代,灯光远不如日后那般明亮,即便是点了很多蜡烛,杨改革依旧觉得有些昏暗,房间里一些阴暗的角落,光亮依旧是照不透。

  杨改革凝视了一会房间里黑暗的角落,拿了一颗姜糖含进嘴里,径直走了出去。

  推开门之后,却是漫天的星斗,格外的明亮。

  冰冷的风吹拂在暖意洋洋的身上,杨改革感觉,浑身格外的舒坦。

  “臣见过陛下!”

  杨改革回头一看,却是孙承宗到了。

  王承恩早已回来,看见皇帝站在星光之下,似乎是在仰头看着星空在沉思,就没有打搅皇帝。

  “噢,孙师傅啊!”杨改革应了一声,随即进了房间。孙承宗,王承恩也跟着进来了。

  “从今日起,参谋部始终要跟在朕身边,朕到哪里,参谋部也就跟到哪里,朕如今到了太庙,参谋部,也就搬到太庙里来吧。”杨改革第一件事就是说关于参谋部的。

  “臣领旨!”孙承宗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其实,参谋部也已经差不多搬到太庙里来,只不过,这个旨意更加的明确。

  “刚刚得厂卫的消息,那些顽固的家伙,还不肯死心,都聚集到韩阁老家里去了……”杨改革笑道。

  “陛下可是担心有人聚众谋逆?……陛下大可放心,朝堂上已经分出了胜负,这些人纵使再怎么商议,也不敢公然谋逆的,城内各处守将官军,俱念陛下的好,断然不会掺乎此事的,没有陛下圣旨兵符,兵部调令,谁敢动弹?”孙承宗听了皇帝说的话,立刻道。

  “这倒不是,他们去找韩爌,朕又怎么会担心他们?朕只是想,既然他们去找韩爌了,那这朝廷内的事基本都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南方抄家,改盐课了,朕已经预先派了徐师傅去南方坐镇,有锦衣卫去那边动刀子,该得的东西,都会得的,然后让徐师傅接手善后,差不多也就行了,顺便让徐师傅主持改盐课,到是一举多得,朕如今倒是担心徐师傅哪里势单力薄,人手不够,缺些得力的力量,朕的想法是,借着江南造船厂新战舰建好之机,派一批新军过去接收新战舰,必要的时候,可以为徐师傅撑腰、助力……,或者,借去南方护渔也行……,如今夷人收朕的税,朕可是在气头上呢……”杨改革笑着讲解自己的意图。

  那些人去找谁不好,偏要去找韩爌,这个老狐狸,一老早就是脚踩两只船的主,那头风大就往那边倒,如今更是已经投靠了自己,去找他,不如自己找跟绳子吊死更强些,怕他们前脚商量完,后脚自己就知道全部的内容了,这政治上的斗争啊,真的是凶险,有些人已经将脚伸进了地狱了,还犹未知。既然已经如此了,那这盐商,盐课之争,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是安安心心的到江南去抄家,江南那样多的盐商,抄家估计都会抄到手软,银子得堆成山,仅仅是一些预先安排的锦衣卫和徐光启,杨改革又怕人手不够,杨改革准备再添人手过去。

  皇帝见几个内阁的时候,给几个内阁许诺的时候,孙承宗并不在场,倒是没见到韩爌投靠皇帝的一幕,不然,也不会奇怪皇帝会这样说了,见皇帝信心满满,孙承宗也没多问,道:“陛下,如今这时节,如果要去南方,只能走6路,海路已经封航了,走不了了,如果陛下要派新军过去,怕要不少时日。”

  “为何?”杨改革问道。

  “陛下忘记了,海面都结冰了。”孙承宗道。

  杨改革连连摸额头,自己把这事忘记了,这不是二十一世纪,有火车飞机,可以随时调兵,忽然感觉到这寒冷的风真的很冷。

  “再,陛下,盐商,盐课之事,毕竟还没到要动兵刀的地步,既然朝堂上已经分出胜负,地方上,是翻不起风浪的,有锦衣卫和子先在南方坐镇,已经足够了,陛下,此时派兵还是要慎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如果是派人去接收战舰,准备去护渔,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臣以为,还是待开年之后,海面解了冰封,走水路比较好……”孙承宗提议道,一老早,皇帝就跟他提过,要不要提前在南方布置一些新军,以免到时候被动,不过,给孙承宗一一否决了,孙承宗认为,这事不适宜动用新军,以免一开始就将事情激化,给那些人找到借口,不要呈现出一派皇帝事先就做好了要杀人的样子。

杨改革其实是心疼那些银子,以新军去抄家,得的银子必定要多些,没人敢贪污自己的,不过,派新军过去,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猜想,必定会引起很大的反弹,先前就要不要提前派新军过去的杨改革一直很犹豫,以至于到最后都没有派新军过去,尽管也有这诸如护渔这样的借口。如今的情况比预计中的要好得多,此时,杨改革又后悔早先没  派新军过去了,正患得患失中呢。

  “罢了,罢了,损失些钱财就损失一些吧,就暂且不派新军过去了,这护渔,也就日后再说吧……”患得患失的杨改革还是不打算派新军过去了,怎么说,这也是国内矛盾,还属于“刑事案件”,没到造反的地步,手段太过激烈,直接上新军,也是开了个不好的先例,还是算了,徐光启哪里也有不少人手,加上锦衣卫,也该够了,损失些银子就损失些吧,起码这盐课是搞到手了,人啊不能太奢望了。

  内阁大学士韩爌府上,灯火通明,门前马车塞集。

  不少大臣赶到这里连夜商议事情,皇帝忽然以晋商案将盐商牵扯进去,让他们措手不及,如今,齐聚韩爌府上,准备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此次到这里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客厅里,挤满东林党一系的官员。

  韩爌作为内阁大学士,东林党大佬,当然是在座。

  客厅里,有些人面色焦急,脸皮黄,有的则是闲庭信步,面色自然。

  刘宗周作为东林党人,也在其中,只不过,他的模样怪怪的,一副这事和我没关系的模样,可没关系,又干嘛跑到别人家里来?时不时的看了看在场的诸人,仿佛是在找那个是自己的“同志”。

  这个客厅里各种人,各种神态,各种心思混杂在一起。

  “阁老,怎么办啊?陛下以晋商案将盐商牵扯了进去,这锦衣卫已经去了南方,这可怎么办啊?得想个办法啊!否则,迟了,必将万劫不复啊!”一个瘦高个官员面皮黄,嘴唇干裂,焦急的哭诉道,有些人和盐商的关系太紧密,盐商倒了,他们也完了。

  “是啊!阁老,您是内阁大学士,得想个办法啊!得想个法子,让陛下收回成命啊!”一个胖胖的官员也焦急的说道。

  大厅里立刻吵吵嚷嚷起来。

  “听老夫说几句。”韩爌一回来,见到这些官员,就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此时听到众人议论,以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

  众人都安静下来。

  “唉,此事,此时说,已经迟了,木已成舟了,回天乏术啊!想让陛下收回成命,这是不可能的啊!此事,就休再提了,盐商倒霉,这也是他们自讨的,国事艰难之际,却不思报国,还和东虏哟勾结,必定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如何去救?老夫也奉劝各位,及早斩断和盐商的关系,还来得及……”韩爌立刻将关系撇清,很明显的就站在了皇帝这边,身为阁老,各方面的消息比很多人灵通,分析了各方形式,韩爌很明智的选择了站在皇帝这边。

  韩爌的话也让很多东林党失望,本以为,可以团结起来逼皇帝收回成命,可没料到,自己这边领头的人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阁老,为何说如此丧气的话,陛下被人蒙蔽,混淆了视听,以至于犯下过错,我等身为臣子,理应纠正陛下的过错,岂能坐视陛下胡作非为?”一个面色白的官员强打着精神,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这话相当的苍白。

  “如何纠正?陛下以自去冠冕相逼,莫非,我等做臣子的,真的逼迫陛下退位,那我等如何自处?如果此事成真,天下人如何看我等?我等可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韩爌一副苦恼,无可奈何的表情道。

  “阁老,那是陛下被蒙蔽了,只要我等团结一心,向陛下禀明真情,陛下一定会明白我等苦心的。”这个面色白的官员改了一种说法。

  “无用的,当今陛下圣明,陛下敢以自取冠冕逼我等,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岂可等我们说个不字?当时只要老夫稍慢一筹,此事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我等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西湖陪那秦桧一起跪着去……”韩爌也是一脸苦笑,无奈的道。

  “不至于吧,阁老,即便是陛下真的自去冠冕,可只要我等死谏,陛下必定会收回成命的,我就不信,陛下真的会自去冠冕。”另外一个人说道。

  “就是!阁老,如陛下不肯收回成命,我等就去跪午门,去跪承天门,直到跪死为止,看陛下怎么办……”另外一个脸色仓皇的人也喊道。

  不少人纷纷附和,不过,也有的人是作壁上观,比如刘宗周。

  “诸位,老夫奉劝一句,此事休要再提,如果跪能奏效,今日朝堂之上,也不会有如此惨败了……里面内情,不是你们能想象的……”韩爌一脸无可奈何的道。

  韩爌的举动,早已让一些东林党看不惯。

  “阁老何时成了帝党了?尽为着他人说话?阁老身为东林之魁,哪里还有东林的骨气?何时成了屈膝卑颜的走狗……”一个面色焦黄,须凌乱的官员忽然狂喊道,今日韩爌早朝议上的表现,此时的表现,早已让他忍无可忍了。

  “放肆……”韩爌大怒,一拍几案,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你等为私利遮蔽陛下,老夫就不稀得说你们了,莫非,你们真的要逼陛下自去冠冕,之后再逼陛下去帝号?莫非,你们还要逼陛下退位不成?忠孝二字还要不要?古往今来,可有你们这样做臣子的?陛下真的自去冠冕,你等可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地方可配你们去,那就是西湖边上的秦桧跪像,哪里,就是你们日后的归宿,到了如今了,还死不悔改,还想怎样?”韩爌立刻怒道。

  “哈哈哈……,没料到,这东林党的魁,果然成了帝党了,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刚刚这个须凌乱的官员忽然狂笑起来,十分恐怖,忽然站起来转身离去。

  大厅里,东林党诸人的表情各异,有的惊诧,有的慌张,有的平静。

  韩爌的举动,早已让一些东林党看不惯。

  “阁老何时成了帝党了?尽为着他人说话?阁老身为东林之魁,哪里还有东林的骨气?何时成了屈膝卑颜的走狗……”一个面色焦黄,须凌乱的官员忽然狂喊道,今日韩爌早朝议上的表现,此时的表现,早已让他忍无可忍了。

  “放肆……”韩爌大怒,一拍几案,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你等为私利遮蔽陛下,老夫就不稀得说你们了,莫非,你们真的要逼陛下自去冠冕,之后再逼陛下去帝号?莫非,你们还要逼陛下退位不成?忠孝二字还要不要?古往今来,可有你们这样做臣子的?陛下真的自去冠冕,你等可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地方可配你们去,那就是西湖边上的秦桧跪像,哪里,就是你们日后的归宿,到了如今了,还死不悔改,还想怎样?”韩爌立刻怒道。

  “哈哈哈……,没料到,这东林党的魁,果然成了帝党了,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刚刚这个须凌乱的官员忽然狂笑起来,十分恐怖,忽然站起来转身离去。

  大厅里,东林党诸人的表情各异,有的惊诧,有的慌张,有的平静。

第四百七十八章东林分裂  韩爌声泪俱下的抹着眼泪,一副大家冤枉我的表情,显得十分痛苦。.皮书吧。大小东林党,则窃窃私语,纷纷讨论着刚才韩爌所说的话。

  刘宗周在这里面,也算是有分量的一个人,不过,他显然不准备就此事为难韩爌,在他看来,韩爌就是他的同路人。

  “非是老夫不出面劝阻陛下,不出面庇护诸位,不带领诸位死谏;而是无法劝,不能劝,也不该劝,力有所未逮,强行出头,此后我东林一系,算是全毁了,东林的名声是全毁了,不劝,而是更好的保全诸位……”韩爌凄苦的哭丧着说道,好似正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自己当机立断,才挽救了大家一般。

  东林党诸人听了,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的苦笑,有的绝望,有的默不作声……

  “罢,罢,摆,看来今日指望阁老带头死谏陛下,是枉费口舌了,阁老既然不愿出头,那我等只好随乔大人去了……,告辞了,阁老……”一位官员面色焦急,脸皮白,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这个绝望官员的一句话,明显的说动了这里面的很多人,不少人也是面皮白,朗朗跄跄的跟着出去了,此事既然韩爌不做头,自然有做头的人,如今除了死谏,已近没有其他路子可走了,不死谏,日后也脱不了身,和盐商的关系是在是太深,撇脱不开。

  “告辞……”又一个东林党愤怒的喊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这位官员可能在平时比较有威信,他这一走,立刻带动了许多犹豫的人,一下子,很多人都跟着出去了。

  客厅里,明显的分成了几拨,有的焦急的看着越来越多官员出去了,也跟着出去,有的继续端坐,面无表情,有的则是愤怒的看则出去的官员,似乎准备维护韩爌。

  高个瘦子看了看走出去的那位,又看看韩爌,想想自己的问题,犹豫再三,跟着出去了。

  韩爌也不苦笑了,只是端坐在椅子上,惋惜的看着不断走出去的官员,却并没有挽留,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已经无益。

  断断续续大约有五成多的人走了出去,还有近三成的人在犹豫,始终下不了决心要不要跟着出去,剩下的二成,都是不动声色的。

  那个胖胖的官员,始终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跟着众人出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看着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准备走的人越来越少。内心激烈的冲突着,可能是觉得自己官不高,和盐商即便是有些牵扯,却也未必有多大,这趟浑水,到底值不值得趟。

  “阁老,下官,……下官告辞,……告辞,这,……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这个胖胖的官员见已经没人再走出去,慌慌张张的还是拿不定主意该走那边,这一步走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想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却又怕没了退路,想走了,还想跟自己留条后路,对着韩爌很尊敬的告辞,准备留份情面,刚准备出去,却见韩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本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再次摇摆起来,说了几声告辞之后,却也不知道怎么地,忽然说出了去去就来这几个字。

  这个胖胖的官员忽然想起自己的做法或许两边不讨好,面皮一紧,神色慌张的出了客厅,追那些人去了,还慌张的回头张望了几次,客厅里留下的诸人看了此人这般不堪的模样,纷纷面呈讥笑状,东林里怎么连这种人也混了进来?

  客厅里,很安静。

  韩爌继续稳坐在那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见终于没有人再走出去了,才道:“诸位都是不愿意走的,就都是愿意及时和盐商割裂的,如果信得过老夫,那就按照老夫说的做,老夫不敢说能全部保全,却也可以保证,尽量的庇护诸位,陛下是一个宽仁,通人情的明主,想必不会太为难诸位的。”韩爌看着这剩下的四netg人,缓缓的说道,给在座的一个保证,东林党在今夜,算是分裂了,但是,能保住一些东林党的元气,也是好的,诚如辅施凤来说的,皇帝必定不会让帝党一家独大,还是需要有东林党跟帝党互相牵制,这皇权才掌握得牢实,所以,即便是东林党和盐商之事有牵扯,但是,皇帝也不会赶尽杀绝,东林党也还可以继续有一席之地,这也是韩爌敢如此说的原因,他相信以皇帝的智慧,必定不会砍掉一条腿,让一条腿走路。

  “还请阁老多多照拂……”剩下的东林党,纷纷如是说道,既然已经做了抉择,反而轻松下来。

  客厅里的人逐渐的告辞,在这次东林党分裂的聚会上,刘宗周作为一个颇有分量的人,始终一言不,没人了,临走了,才给韩爌鞠了个躬,道了句:“阁老高风亮节,委屈求全,保全了东林诸人,启东佩服,启东是完全理解阁老的,我等东林,绝不可做那乱臣贼子,于此事,启动也完全阁老,他日有事,还请阁老多多照拂。”

  韩爌不过点点头,道了句:“启东走好。”

  太庙。

  杨改革正在写信,虽然好像诸事都已经办妥了,其实,事情还需要继续,很多事都还没完,除了给徐光启写信说明今日朝堂上的情况之外,就是叮嘱徐光启,做好接手盐商的善后工作,包括向剩下盐商催缴今年的盐课,抄家得来银子,务必看管好,移民可就指望着这些银子了,得来的银子,如果不方便保管,就全部存到银行里去,如果查点银子缺少人手,可以从银行和船厂等太监那里借用,自己会给他们打招呼,另外,就是票盐法已经即将出世,请做好实施票盐法的准备,锦衣卫那里有一些预先埋下的暗庄,到时候,锦衣卫会给予配合的。

  除了给徐光启写信,还就是给方弘瓒写信,告诉他,查案抄家,捉拿涉案人员归他负责,但是务必管好自己的手脚,不要贪墨,事后自然有赏赐,银子归徐师傅负责管理,审案也可能归徐师傅,要多多协助好徐师傅。

  然后就是几个经常通信的几个藩王,告诉他们朝堂上生了什么,希望他们做个什么什么样的表率云云。

  杨改革给这些人写完了信,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今天这事,总算是忙的差不多了。

  “陛下,有消息。”王承恩眉开眼笑的进来说道。

  “哦,呵呵,大伴,有什么好消息啊?”杨改革差不多忙完了所有的事,轻松的笑道。

  “陛下,韩阁老来消息了……”王承恩笑眯眯的将这封墨迹未干的信呈了上来。

  “呵呵呵呵……”杨改革一阵爽朗的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些人去了韩爌家里,铁定做不成什么事啊!这个韩爌,也是个老狐狸,见事不可为,敢和盐商一刀两断,说起来,这家伙还是有些担当的。

  杨改革接过信件,翻看起来,这封信的墨迹尚未干透,可见写的人是刚写好,就送了过来,杨改革看着这尚未干透的信,对韩爌这种识时务的举动,相当的满意。不过,也皱起了眉头,道:“剩下那些官员呢?现在如何了?”

  杨改革看了韩爌给自己的密信,又皱起眉头问了起来,韩爌在信里说的商议事情的经过,可有五成多的人是离他而去的,也就是说,韩爌这个老头,不过收拢到了四成的东林党,仍有为数不少的东林党可能准备生事,杨改革就不得不防备,这些人如今去了那里,准备干什么,杨改革不知道,故此一问。

  “陛下,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王承恩连忙道。

  “嗯,那就好,这封信,还有谁看过?”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此事机密,仅有奴婢一人查验过,并未有其他人看过。”王承恩连忙答道。

  “嗯,好,此事不要泄了出去,就当没这个事。”杨改革说完,就将这封信放在蜡烛上点燃了,这种狗屁倒灶,暗地里通消息的信,还是不要留在这个世上比较好,日后万一不小心把这封信泄了出去,对韩爌可是个灾难,如今韩爌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日后用着也必定相对顺手,小磕小绊必定是有,但是在大的方针政策方面,韩爌必定不敢为难自己,要是因为这事被人挤掉,可就划不来了,于自己推行新政可不利。

  “奴婢记下了。”王承恩连忙警觉的答道。

  带着些许疑惑,杨改革继续的写信,刚刚写到给藩王的信了,接下来,还得给江南一些心腹太监写信,让他们多帮衬着,特别是银子的事,一定要看牢了。

  一溜从韩爌府上出来的马车,径直开往了刑部尚书乔允升府上。

  乔府上,也是灯火通明一片,犹如刚刚韩府的翻版。

  跟着乔允升而来的众人,大多面露焦色,面皮白,不少人更是神色慌张,和以前任何事都胜卷在握的东林诸人情形大不一样。

  乔允升见跟来的人差不多了,才道:“诸位,韩爌那老儿缩头,屈膝求饶,甘做走狗,此后,东林之中,就再无此人……”乔允升立刻宣布剥夺韩爌东林党大佬的地位。

  “全凭乔尚书吩咐,我等即使是死谏,也要让陛下收回成命。”立刻有官员附和道。

  “对,咱们听乔尚书的,乔大人,带着咱们死谏吧,咱们就不信,这样多的人死谏,不下能不收回成命。”立刻有人跟进,如今除了死谏,还是死谏。

  “对,乔大人,咱们要死谏,还要动清议,动士林更多的人上奏疏,邀请更多的奥援,一定要逼陛下让步啊!否则,可真的是万事皆休。”一个面色仓惶的官员,以仓惶的声音说道,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这仓惶的声音出卖了他,今日朝议上也算是集合了百官了,结果如何?东林党可是大败,再聚集一批人逼皇帝,这几乎不可能,除去今日上朝的百官,剩下那些官员更上不得台面,如何逼皇帝?

  瘦高个和胖官员也在这群人当中,和这群人的情形差不多,慌慌张张的,见有人鼓噪,也跟着鼓噪,至于有多大的用处,他们不知道,也不敢想。

  “好!既然诸位都愿意听乔某的,那乔某就说句话,如今之际,唯有死谏一途了,除此之外,再无他路。”乔允升大声的说道。

  “我赵某愿意跟着王兄去死谏……,今日就是要以死明志,要让陛下明白我东林之人的骨气……”立刻有人高声附和道。

  这一嚷嚷,倒是把在场的气氛烘了起来。

  “……愿去……”

  “……愿去,算我一个……”更多的绝望了的官员准备做最后一搏。

  在众人一片愿去声之中,乔允升好似找到了希望,找到了底气,道:“……好,愿意跟着乔某死谏的,明日卯时初,就一同跪倒太庙去,陛下不答应我等,我等就跪死在那里,看天下人怎么说,让天下人都明白,陛下错了……”乔允升竭尽力气喊道。

  “……死谏……”

  “……死跪……”

  可能是出于对未来的恐惧,对未来的害怕,更多的人在这一片死谏,死跪声中,也渐渐暂时忘掉了害怕和恐惧,似乎只要一跪,事情就解决了,开始跟着高呼起来。

  气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给烘托到了高netbsp;

  高瘦个和胖官员也在其中,也跟着人群高呼,似乎这种高呼能赶走心中的恐惧一般。不过,两人心中更多的是不安、迷茫。

  “好,有诸位同僚同心共体,以死明志,此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诸位再邀集同年好友,共同上奏疏以为奥援,此事,就有更大的把握,我等要以死让陛下明白,盐商万万不可查,这可是要动摇国本的,……今日也都累了,都暂且回去,好好洗漱一番,稍作休息,养足精神,待明日一决雌雄……”乔允升再次高呼道。

  被刚才的气氛烘托至高插o的众人纷纷朗声答应,仿佛找到了胜利之路一般。

  胖官员也跟着众人出了乔府,不过,他始终是心乱如麻,自己和盐商的瓜葛,确实有些,但是,绝说不上有多深,自己这官,还不至于让盐商有多么看得上自己,至于跟着东林党人走,他是习惯了,谁叫他是东林党的人呢?

  这个胖官员姓刘,刚回家,还刚进大门,就看见自己夫人在大门里焦急的等待着。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外面没宵禁?”这个刘夫人人长得较高,看上去,是个有主见的人,看见自己老爷回来,立刻焦急的问道。

  “……没啊!”这个胖官员到此时,依旧还是浑浑噩噩的,听见自己夫人问自己,莫名其妙的回了句。

  “陛下此次办盐商,老爷站在那边?”刘夫人不待自己的老爷问话,就直接问自己的老爷了。

  “夫人,你这是……”这个胖胖的官员听见自己的夫人如此问自己,忽然好想找到了主心骨,忽然好想福至心灵,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立刻反问道,自己这夫人,可是素来有主见的人,自己和不问问她呢?

  “老爷,这满京城都在传陛下要办盐商,很多大官和陛下对着干呢,还在朝堂上闹出了大风波,陛下更是去了太庙,你倒是快说说,你站在那边啊?”刘夫人焦急的问道,可能这位刘夫人一直都比较强势,所以,没怎么给自己这个老爷多大面子。

  “……”这个胖胖官员只能以苦笑应对。

  “……这样说,老爷你不是站在陛下一边了?”这位刘夫人见自己老爷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立刻变脸。

  “……”这个胖胖的官员只能点点头,今天是怎么过过来的,他到现在都还如同做梦一般。

  刘夫人脸色聚变,厉声道:“那麻烦老爷写封休书,放我回娘家吧,也把志儿给老身养,免得你刘家无后……”

  刘夫人的猛然翻脸,让这个胖胖的官员大骇,不知道今天都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

  “夫人,你这是?这是何故……?”这个胖胖的官员惊骇的问道。

  “你这个死鬼,死到临头了,还问为什么,……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嫁了这样一个混蛋啊!”这个刘夫人立刻小声的哭喊起来,可能一直在家中的都比较强势,所以,也丝毫没给自己老爷面子,下人们见了,躲的躲,低头的低头,纷纷装作没看到,似乎这种情形不是一次两次了。

  “夫人……这,这是为何?……”这个胖胖的官员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个死鬼,还不明事?我问你,今日你们是不是又去韩阁老家里去商量什么事了……”刘夫人可能介于自己的老爷对官场上的事一直不是很通透,经常给自己老爷做参谋,所以,对官场上的事,也还算熟悉,所以,张口就问。

  “呃,是……,先是去了韩阁老家,不过,后来又去了乔尚书家……”胖胖的官员老实的交代。

  “……你这死鬼,嫁给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我问你,今日回来,可宵禁了?”刘夫人继续怒的问道。

  “没有……”胖胖的官员惧于自己夫人的威风,小声的答道。

  “……你这个蠢材,我问你,城内可有调动兵将?新军可进城?”刘夫人继续问道,看样子,这位刘夫人对官场相当的熟悉。

  “这个,尚且未听说有调动……”胖胖的官员又低声的道。

  “……你这个白痴,如此大的事,陛下连兵将都没调动,更没动用新军,连宵禁都没有,明显的就是胜卷在握了,任你们这些蠢货闹事呢,你还没站在陛下这边,你这个猪头,你不是送死是什么?还不快快与老身写休书,老身要回娘家,免得给你这头猪害死……”刘夫人远比自己老爷清醒得多,从很多侧面了解到很多消息,稍稍一判断,就得出了惊人的结论,如果不是个女子,或许,比自己老爷更加适合做官。

  “啊!……夫人这……,这……,这是如何说的?”胖胖的官员傻眼了,可能也不是第一次被自己夫人教训,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应该,反而认真的问为什么。

  “……呜呜呜……,老天爷啊!我怎么这样命苦,嫁了这样一个蠢货,你这个挨千刀的,到如今还不明白,咱们家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你们在朝堂上干的好事,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在骂你们呢?……陛下的声誉如今好得不得了,你们逼陛下退位,天下人不吃你们的肉?你再看看陛下登基以来做的事,那件是你能想的?扫魏逆,办移民,赢东虏,那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件不是办的漂漂亮亮的?陛下要是没把握,要是没准备好,能随便说办盐商?……你这个猪,陛下给边军补欠响,棉衣,练新军,定高饷,你想想,陛下岂是你们几个能逼退位的?陛下如今就是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你们这群猪往里面跳呢……”刘夫人一语就道破了这双方的真实力量对比,很多事,都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庐山真面目,局外人反而看得更加清楚。

  这个胖胖的官员给自己夫人狠狠的骂了一顿,丝毫没有怪自己夫人的意思,反而给自己夫人骂得清醒下来,眼神也清明了不少,不再似先前的迷茫。

  “……猪头,快快给老身写休书,别连累老身,你放心,志儿我会抚养好的,也会给你守寡的……”刘夫人说完,立刻朝自己的老爷要休书。

  “夫人,夫人,别生气,别生气,快快救命,没了夫人面提耳命,为夫这觉得浑身难受……”胖胖的官员立刻将耳朵趴下来求饶。

  “……”见自己老爷求饶,刘夫人才得胜似的笑了笑,看见周围的下人低着头憋笑,横眉竖眼的环顾了一周,几个下人立刻憋住笑,当什么也没生。

  “……老爷,你先说说,今日下朝了,你们都干了什么?”刘夫人见自家老爷告饶,立刻为自己老爷出谋划策起来。

  这个胖胖的官员毫不在意自己在自己老婆面前低声下气,反而认真的将朝议到回家的这一段经历,仔仔细细的说了清楚。

  刘夫人听了,眉头紧锁,半天没作声,胖胖的官员一副期待的模样,等着自己夫人给自己出主意。

  “……唉,当今陛下,当真是厉害啊!这做事的手段,高你们太多,你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当今这位陛下,是要做千古一帝的啊!老爷啊!日后,你凡是都要跟着陛下走,不管陛下说什么,干什么,你都跟着陛下,咱们这位陛下,志向远大啊……”刘夫人感慨的说道。

  “夫人,为夫知道了……”胖胖的官员仿佛真正的找到了主心骨,认真的答道。

  “老爷可能还不知道,咱们家也是买了琉璃斋的股票了的,……这京城可有不少都是买了股票的……”刘夫人认真的说道,前半句还是认真,后半句,不过是喃喃自语,其他人根本没听到。

  “家中一切由夫人操持,该买,该买……”胖胖的官员立刻接道。

  “……我是说,今日朝议上,那些勋贵们也必定是得了陛下的好处,才站在陛下那边,军门就不用说了,陛下每年几百万两银子养他们,他们没理由不站在陛下那边,再有帝党,陛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们那韩阁老,看样子,也是给陛下收买了的,那乔尚书叫你明日去死谏,我看这就是个笑话,明日,你就在家里睡觉,那里也不准去,就说睡过了头,……不不不,这样不好,这样,你连夜再去一趟韩阁老家,将你在乔尚书家里听到的一切跟韩阁老禀明,求韩阁老救你一命,去了多多磕头,没坏处,……”刘夫人虽然不是官,可是,通过闺阁,通过后宅,通过市井,通过他老爷那里得到的各路消息一分析,就得出了结论,并且很快做出了判断。

  “夫人,这是为何?纵使不去死谏,也不该再去韩阁老那里吧?这样反复,岂不是小人?”胖胖的官员不解的问道。

  “小人?谁是小人?如今那些准备死谏的东林党才是小人,看着吧,到了明日,百官的奏疏怕是要把他们淹死,京城的老百姓怕是要把他们骂死,天下百姓的唾沫,怕是要把他们淹死,你还不想办法表明心志,跟着他们起哄,是不是嫌我家日子太好过了?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你要跟着陛下走,陛下说什么,你就应什么,陛下说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凡事听陛下的,怎么,刚答应的话这样快就忘记了?”刘夫人一副藐视的模样说道,似乎对东林党那些准备死谏的人毫不在乎。

  “好的,好的,夫人莫骂,夫人莫骂,为夫知道了,已经记住,这就去,这就去。”这个胖胖的官员立刻讨好自己的夫人,并且喜笑颜开的准备出去,有了主心骨了,他就安心多了。

  “那还差不多……,管家……”刘夫人骄傲的笑道,然后对着管家喊道。

  “小的在,夫人有何吩咐?”站在一边低头闷笑的管家立刻过来。

  “吩咐厨子,立刻整备一桌酒菜,老爷一天没吃东西,想是饿了,待老爷回来,要好好的补一补……”刘夫人自信的微笑着,吩咐自家的下人。

  胖胖的官员又径直去了韩阁老家,就在进门的时候,他猛然看见,此时出来的,居然是个瘦高个,这个家伙,不是跟自己一样,去了乔尚书家里么?怎么也又在这里看到他了?胖胖的官员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正纳闷,那个瘦高个怪笑着行了个礼,走开了。

  太庙。

  “陛下,有最新消息……”王承恩笑得相当的灿烂,手持一份信件。

  “哦?有何事?”诸事都已经完备,正准备休息的杨改革问道。

  “陛下,韩阁老又来信了……”王承恩轻快的将信件递过去。

  杨改革接过信件,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如同打仗一般,对手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如果还输,那真的是么天理了。

  杨改革看过之后,随手将信烧了。道了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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