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约好的三日之期,所以黑衣人的首领,又依约前去见李雍了。
他很有信心,李雍会答应这次的结盟。
人在外头拼杀,为的是什么?除了建功立业,扬名于世,还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么?或许李雍能不在乎叶秋,但他不可能不在乎叶秋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这是李雍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于他所提的条件,也是经过精心算计的。
§水河里确实是有金砂,但值不值得开采就很难说了。至于让李雍派兵去攻打那四座城池,好处也不是没有。但是这背后的深意,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连续两回都是让李雍等着自己,这第三回,他决定准时赴约。
是他没有想到,李雍居然失约了。也不能算完全失约,因为他如期派了人来。
“营长命我等前来,恭迎贵人。”
≮衣人首领面色一变,“李雍呢?他这是不把他母亲,还有叶秋的性命放在心上了么?”
∥渊笑笑着答话,“怎会?不过我们营长觉得,贵人的性命也很值钱,所以命我等把您请回去做客,说不定回头,还能跟您好好谈一谈。”
〔么?黑衣人首领的面色变了。
已经见面了两回,他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拿捏住了李雍的心理,所以这第三次出现,连随从都没有带一个。
可是他不知道,李雍却在这第三回,做了一次小人。让何渊带了大队士兵,将他困住了。
“卑鄙,无耻_。你们别想因此就要胁老夫什么?老夫就是死,也不会受你们的侮辱!”
∥渊掸掸耳朵,笑眯眯上前一步,“难道贵人没听说过,兵不厌诈?您之前绑架了村长,还有齐王妃难道就是用的光明磊落的手段了?为什么只许您用来对付我们,却不许别人这么对您呢?再说。您如果真的想死。那不妨在死前看下这样东西吧。”
随着一物被抛进车窗里,黑衣人首领更是神色大变,“你们。你们居然……”
∥渊道,“这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营长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说对我们这些兄弟。对朋友那更是一片赤诚。但若是有人想利用我们营长的这份情义,做些伤害他的事情。就算我们营长不追究,我们这些清水营的兄弟也是看不下去的。”
≮衣人首领忽地放声大笑,只是笑声中多了几分狠厉,“你不会以为老夫来此。真是不会毫无准备吧?”
他忽地伸手一拉,有一支暗藏在车门边的响箭就放了出去,在半空中爆出紫色火花。极是耀眼。
“我承认,你们营长是个人才。可他想救那叶氏和他母亲。却是不能了!我想,你们营长派你们来时,应该已经吩咐过,不得伤害我的性命。那我也不会伤害李营长的母亲,还有叶秋的性命,只是可能有段时间,会让他见不到人而已。哦,还有你们李营长尚未出生的孩子,只怕这一分别,就得有些年头了。”
∥渊脸上虽仍带着笑,可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恼意,“我们营长以礼相待,难道就换了你们这样狼心狗肺的对待吗?有本事跟我们真刀真枪的较量,欺负几个妇人,还有没出生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衣人首领笑得越发得意,“怎么,只许你们懂得兵不厌诈,就不许老夫留一手么?想跟我斗,你们营长还嫩了点!”…
何渊努力吸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嫩不嫩的,倒还两说。只是贵人如今在我们手上,只怕也要受点委屈了。带走!”
黑衣人依旧笑着,可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如今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叶秋那几个人质,可李雍敢设局公然绑了自己,难道他就不会找到她们的藏身之所去?
事实上,那几个人质不用李雍找来,也被叶大村长放跑大半了。
这真的不能怪黑衣人们检查得不仔细,没有发现地窖里的秘道。这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不了解当地的民情。
永远不要小看老百姓,就是再普通的人,也会在长期的生存中总结出适用于他们的智慧和经验。地窖里的秘道开口在墙角,用石头做门,都是为了让它在敲击时发不出来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朱长富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叶秋随后又接任了这一职务,她也不会学到这些开地道的秘密。
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密,许多人家的地道只有家主知道,而村长是唯二能知道别家秘道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协助别人建秘道的人。
朱长富也是在叶秋当了村长之后,才教了她这些。并且严肃的告知过她,如果别人家的家主出了事,又遇到急事,哪怕再危险,她这个村长都得去帮那家人开秘道,带他们逃跑。
百姓们给了你绝对的信任,也要你付出绝对的忠诚。
这就是知道秘密的代价。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叶秋绝不会打开那家人的秘道。因为朱长富说过,她要是一旦打开,这条秘道就失去了价值,回头她就得赔人家一条。这也是他们乡下,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眼下叶村长先不必操心回头怎么赔地道之事,当那黑衣人下来的时候,她正独自晕倒在地。
她是无知无觉了,但那黑衣人却是吓坏了。
虽说他们已经得到吩咐,这四个人质之中,最贵重的就是叶秋一人,在关键时刻甚至可以舍弃他人,只要能保全叶秋就好。
但是被动放弃和看守失职却完全是两个概念,以上头的御下手段,他们轻则重罚,重则是要丢掉性命的。
也来不及想太多,先把叶秋扶起来,这黑衣人立即拉响了警报。按理说应该很快有人下来。但不知何故,竟是听到外面有打斗之声。
这黑衣人有些懵了,因为看守的是这样几个弱女子,所以眼下只有他一人在下面。上面的支援迟迟不到,他就算是发现了逃生的洞穴,又哪能分身去追?
无奈之下,只能先掐着人中摇醒叶秋。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叶秋编好的谎话还没说出口。就另有黑衣人打开了地窖,跌跌撞撞的冲下来,嘶哑着声音道。“咱们被包围了,快,带她走!”
“可我走不动。”叶大村长立即开始耍无赖,还哎哟哎哟的叫起肚子疼。
这些黑衣人也没指望她自己走。立即把她背了起来,带着她就冲出了地窖。这是叶秋第一次看见她被关的院落。可还来不及看清,她就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
农家小院外头,密密麻麻全是手持弓弩的士兵,箭如飞蝗。几乎是以倾倒之势,步步逼近。
那些黑衣人就算个顶个的武艺出众,却也顶不住这样碾压式的攻击。一路被逼着。不断缩小着包围圈。
直到叶秋出来的那一刻,箭雨停止。有人在厉喝,“把她放下!饶你们不死!”…
叶秋听着耳熟,努力眨掉被光线激出来的眼泪,再度睁眼去看,却在那人身边,先看到了男人的脸。
这是李雍第一次以战斗的姿势,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说平常的他,就严肃得象冰雕一般,这时候的他,简直象地狱出来的修罗。只是,那过分发白的脸,还有比平常更加抿紧的唇,都悄悄透露着主将的紧张。
所以他几乎全程都没有任何的发号施令,只是通过简单的手势,指挥着大军的进退。
而他身边,担当传话筒的庄林快有些受不住了。从前营长虽然也是言简意赅,但总还是会有明确的指示。今天,他一反常态从作出攻击的手势起,就没有了任何动静,这让他实在承受了颇大了压力。
嗓子喊哑了倒不怕,他怕的是自己一个领会不好,就发出错误的命令,那结果,一定会比打败仗还可怕。
因为这并不是打仗,而是救人,还是救对营长最重要的人。
就算营长不说,但庄林也看得出来。营长是宁可自己陷进这样的险境,也不愿意让那人掉一根头发的。
可这个时候,那人出来了。被黑衣人挟持着,还泪眼朦胧一脸求助的(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看着他们。
这时候,只要是个男人,还能呆站着?
庄林直挥着腰刀,指向对面,才想说话,却是突然看到了半空中炸响的紫色烟花。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主将,已经直接从白马上跃起,直飞了过去。
可是,那些黑衣人的反应也是奇快,他们外围的那些人,顿时集合成一个集体,奋不顾身向着李雍扑去。
“结阵!”在李雍对着数十把钢刀扑过去时,终于清楚的下达了今天第一道正式命令。
可是庄林愣了一下,却是大叫一声“营长”,本能的挥刀上去助阵了。
这个失误,成了他后来终生追悔莫及的耻辱。
因为剩下那些困着叶秋的黑衣人,在他们身周砸下数十粒霹雳子。轰隆声中,烟雾四起。待硝烟散去,那些人和叶秋,已经失去了踪影。
庄林手中的刀落地了,和那些围攻营长的黑衣人没有区别。
再抬头看,就见营长的脸色暗沉的怕人,似乎很想将他和这些黑衣人一起,狠揍一顿。
庄林蓦地心尖一缩,单膝点地,“属下知错!”
营长足以应付这些人,自己多的什么事?那些人就算有霹雳子,却也不能飞天遁地,他刚才要是及早指挥士兵把阵结好,怎么在眼皮子底下会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