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次秋闱李冥锐高中,宁欣有财有貌,她嫁与李冥锐后,他们夫妻二人足以在京城开府顶门过日子。
李冥锐父母早丧,宁欣只有一个开明干练的故祖母,他们两人上面无刁蛮的长辈,中间无极品亲戚,只要夫妻两人同心同德,他们婚后日子会过得很顺心。
寻常人家选夫择婿大多岩族鼎盛,父母姐妹俱全的望族。
宁欣想法不同,她和李冥锐又不是没本事需要兄弟相助的,她宁可岩庭简单的,如此也可少些争斗。
宁欣从膝头拿起一块云糕,放到口中是甜的,此时她心底却甜中带涩,千选万选,李冥锐哪都合心意,如同姑祖母说,李冥锐就是老天爷特意设定给她的佳婿,宁欣不否认李冥锐做什么,她都喜欢,可是.他偏偏是燕国公府的人!
燕国公府在京城风评一般,以前有多风光,眼下就有多落魄,这样破败的家族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宁欣不想背上肩。
重振燕国公府的声望,让曾经的第一公爵重现荣光,只怕不容易。
“人身不如意之事,十之。”
宁欣吃了点心,笑容微有苦涩:“我的想法也要不得,燕国公为了他舍弃了神机营,我曾想过让他得到燕云飞骑的阵图.总不能好处都得了,却不想承担责任!世上没那么好得事!”
“秀的意思,李公子会继承燕国公?”
抱琴,弄月两人不由得咂舌,对她们来说,燕国公那是最最顶尖的开国功勋,同大唐开国皇帝是一个祖宗滴。说燕国公有皇家血统也不算是过分,燕国公和韩王明标史册的辉煌战功极多。
李冥锐竟然可以继燕国公的爵位,这让她们吃惊不小。
宁欣吃着云糕,舔了舔手指上的点心碎沫,水濛濛的眸子闪过一抹纵容,”随他!”
随他的选择,如果他回归燕国公府,宁欣总不会为了怕麻烦而阻止他,更不会逼着他在自己和燕国公府中选一个。
抱琴想到一事。犹豫的开口道:“奴婢听说,萧欢同燕国公二房老爷定亲了,三日后她会以妾入门。”
“哎。”宁欣重重的叹息,郁闷烦躁的心情写满了脸庞,早知道会同萧欢一个锅里吃饭。她不应该手下留情得看热闹。
原先想着恶心恶心薛珍,没成想兜兜转转的,她同萧欢又碰到了一起。
以燕国公二老爷的糊涂性子,燕国公又有心传位李冥锐,李冥锐和二房的仇是化解不开了,可偏偏燕国公府又有祖训,不得分家!
宁欣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江南弄死萧欢多好!
这也证明宁欣是人,不是神。她算不到以后会发生的事儿。
宁欣皱了皱眉头,薛珍大费周折的将萧欢弄进京城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二老爷么?还是为了破败穷得勉强过日子的燕国公府?或者二老爷是萧欢不得已得选择?
诸多的谜团,只能一项一项的解开了。
宁欣回到宁家后,没有按照平时的规律去书房处理事情。反倒在自己的屋子,拿起绣针绣起了男子的衣裳。
宁老太太进门后。揉了半天的眼睛,宁欣的绣功倒也说不上是惨目忍睹,只是相比较她出色的方面,女红只能说一般般。
“你这是怎么了?”
宁老太太语气里略带着几许的担忧,见宁欣甩了甩手,她心疼得不行,“府里少了针线上人?”
“我想亲自给他绣一件衣服。”宁欣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他科举会试的东西,我不亲自给他准备,我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毛病?”宁老太太异常无语得抚了抚鬓角,“他是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你扶着才会走路?欣丫头,你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啊,他也不是没有用处的男人。”
“欣丫头,你不是太紧张这次科举会试了?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知道。”宁欣咬了咬嘴唇,”我只觉得心慌意乱得难受,姑祖母,除了我自己外,在他科举上,我不信任任何人!”
所以她亲自挑选笔墨纸砚,挑研子,亲自给李冥锐做衣服,交代他在进贡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宁欣不怕李冥锐不能高中,她担忧得是李冥锐被人陷害。
如果不是因为她,李冥锐会是最最寻常的举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人瞩目!
宁老太太握住宁欣微凉的小手,叹息道:“关心则乱,我倒是一点没说错你c了,我会让人看着点他,欣丫头,你少想一些,他既然是你选定的,你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轻易的落入别人的陷阱中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思虑过重,总是想着面面俱到,可欣丫头你也得仔细身体。”
宁老太太摸了摸男式长衫,“我同你一起做,你总不会连我也不信吧。”
“不敢.”
宁欣笑道:“好啊,我也想跟姑祖母学一手呢,我的绣活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你把心思都用在别处去了,哪有空儿练女红?”宁老太太宠溺的笑道,“你真当老天爷一天给你四十八个时辰不可?人无完人,你呀,就是太好强了。”
燕国公府门前,李冥锐站了好久,高悬的匾额上上书赦造燕国公府的字样,落款是大唐中兴之主。
那位因为风云签继承皇位的大唐中兴之主是个极为低调的人,一生极少给朝臣赐字,更别说亲笔所写的匾额了。
在所有人都忽视他的时候,以为他不过傀儡皇帝,他不动声色废了二十年的功夫剿灭了大唐复国后的许多诸侯,并且让民不聊生,山河被鞑子践踏过的大唐恢复了生机,给先帝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他当政五十年。也是大唐休养生息的五十年。等到他驾崩,人们才明白他不愧是老天爷给大唐选中的皇帝,他的庙号百姓很少记得,但提起大唐中兴之主,却无人不知。
李冥锐能感受到大唐中兴之君对燕国公府的重视,亦能从略显得破旧的墙头感觉到燕国公辉煌的过往。
他能承担起得起这副重担么?
如果燕国公府注定落魄,他不希望毁在自己的手上。
“四叔,爷爷还在等你。”
李妍儿不懂李冥锐为何没见爷爷先红了眼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匾额么?
李妍儿也多了几许的压抑,这块匾额许是燕国公府最后的脊梁了,若是再被皇帝摘了去,燕国公府就彻底的完了。
“爷爷心心念念得就是丹书铁券和重树神机营!”
李冥锐高大的身躯僵硬如铁,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燕国公府的兴衰。直到来带此处,他才明白,他的血是热的,血脉的传承容不得他拒绝振兴燕国公府的责任。
“等科举会试后,我再拜见燕国公大人,你.让他保重身体。”
李冥锐低垂下脑袋,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神色变化。声音略带沙哑,“如果他病得厉害,你可以去找宁欣!她是我心仪之人,也是我的未婚妻。她会尽全力救治燕国公,嗯,她的医术要比太医好得多。”
说到最后,李冥锐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四叔!”
李妍儿眼见着李冥锐转身离去。虽然他没能见爷爷,可李妍儿觉得自己肩头的重担轻了许多。
她头顶上的天也高了许多。蓝了许多,心情愉快的李妍儿哼了一声,“真是头倔驴,宁秀怎会看上四叔勒?”
“妍儿,方才那人是谁?”
打扮整齐且富贵的二老爷被人搀扶着出了燕国公府门,瞄了一眼李冥锐的背影问道:“哪来的野小子?妍儿,你得注意身份!”
李妍儿抚了抚身,“见过二爷爷,多谢您的提点,他.像是来京城寻亲的。”
“是么?”二老爷略觉得李冥锐很眼熟,和蔼慈爱的看着李妍儿,“大哥只留你在床前尽孝,妍丫头,大哥万一有什么事,你且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是。”李妍儿低头恭敬的应了。
二老爷脸上的慈爱更浓,保证道:“以后妍儿的终身大事由我帮你操持,我一准给你仰体面富贵的好人家,给你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妍儿,我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疼惜,你可懂?”
“多谢二爷爷垂爱,妍儿明白。“
“好,好,好。”
二老爷对李妍儿放心了许多,命人将他搀扶上马车,李妍儿退到一旁,直到马车远去,她才撇了撇嘴,爷爷就算是自请除爵也不会将燕国公的爵位传给你!
伤还没好,就赶着去见没皮没脸的小情人,真真是丢尽了李家的脸!
李妍儿平复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住心底的怒气,转到燕国公屋里,又见到爷爷看着李冥锐的画像,心中一软,“爷爷,四叔说科举会试后,会来拜见您,祭拜祖宗。”
哐当,画轴落在地上,燕国公双目赤红,“什么?他真这么说?你没骗爷爷?”
李妍儿握住爷爷干瘦的手臂,眼圈微红,“孙女哪敢骗您?四叔不是没良心的人,他不会眼看着燕国公府破败下去的,四叔的本事可大了,我看一准高中。”
“撑,我也要撑到他回国公府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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