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书页

第224章 奉县天破(2)

请记住本站域名: 黄鹤楼文学

  “我……”崔远支吾难言,半晌肿着半张脸强辩道,“杀人还用本事?不就是挥刀斩人头?我进屋时,见那狗官睡了,就一刀割了他的头!娘不必护着我了,人就是我杀的!”

  “不,人不是你杀的。”暮青开口,打断了崔远,杨氏母子齐望向她,她道,“人并非死在榻上。”

  人若死在榻上,柴刀就不会从颈后砍入,而且喷溅血在床帐上,榻前地上有血泊,人是死在床前的。

  崔远愣住,一时语塞。

  杨氏道:“没错,人死在床前。”

  暮青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头。

  崔远面色大变,“我娘是胡说的!”

  杨氏抬断了儿子的话,道:“那狗官当时睡得正熟,是我把他提下床榻的,在他醒时杀了他。”

  “你如何进的屋?”

  “就这么进去的,那狗官没栓门。”

  暮青点头,凶手带着柴刀,若门栓上了,应会用刀拨开门闩,但她留意过门闩,上面没有刀刻的痕迹,李本昨夜睡时未栓门的可能性很大,杨氏的话与现场符合。

  “杀人后,你如何将尸体搬去的后院,自己又是如何去的?”

  “搬?那些护卫都醉死在厨房里,何需费力搬?我将那狗官从后窗扔下了去,自己也是从那窗口跳下去的。”

  “你气力虽大,但到底是女子,那后窗离地颇高,你跳得下去?”暮青问,她起先说起杨氏藏匿凶器和衣靴时,认定杨氏就是真凶,此刻又质疑起她来,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

  杨氏却深望一眼暮青,明了她的意图,笑了笑道:“老了,攀那窗台时还滑了脚。”

  暮青听了皱眉,但没就此止住,继续问道:“你如何将尸体堆成的雪人?”

  “我让那狗官跪着,面向西北,向我的亡夫和为国捐躯的将士们赔罪!”

  “雪人的头颅呢?”

  杨氏摇头一笑,“将军莫再试探民妇了,那雪人没有头颅,议和狗官怎有脸见边关将士!”

  暮青沉默了,半晌,沉叹一声。

  最早发现凶案的是福顺客栈的店小二,他受惊跑去街上,吓得说不出话,没多久就被护卫带了回来。后来圣驾便到了客栈,客栈外被御林卫严密封锁,案情只有进了客栈的人才知道,那时杨氏在家中。案发现场的细节,除了今日在客栈的人,只有凶手知道得清楚。xΧ⑧.ǒΜ

  前世她的同事们办案,抓捕到凶手审讯结束后,还有一个程序要走,那便是带着嫌犯指认现场,让嫌犯在现场重新指认和叙述作案过程,为的就是认罪口供与案发现场一致,避免出现替罪者和冤假错案。

  此案的血衣和凶器虽未掘出,但杨氏的作案动机、时间、曾经的家世经历和如今的身份境遇,乃至身形都吻合,如今连案发的细节也供述无误,应是凶手无疑了。

  “杀人偿命,你可想过家中儿女?”暮青问,这世上有太多案子本可以不发生,死者未必无辜,凶手未必穷凶极恶,但法就是法,法理无情。

  “小将军从军边关,家中可有亲人?”杨氏不答反问。

  “没有。”没有亲人……

  唯一的,已经故去了。

  杨氏笑了笑,重新坐回了椅子里,“小将军莫嫌民妇说话戳心,没有亲人无牵无挂,好过日日忧心不得安眠。”

  杨氏侧了个身,望向县衙外,风急雪细,飞卷如幕。妇人那被风霜催打的容颜笑起来并不美,却别有苦涩温柔,她缓缓开口,时光渐远。

  “他爹走时是远儿六岁那年冬天,那日也下着雪,像昨夜那般的雪。我说,雪太大,边关许封了,别走了。他说官府登记造了册,边关战事紧,朝中征江北儿郎发往西北征到了越州,官府已定了今年服郡役的派往西北,他在其中,只能走。他还说,到了边关寄书信回来,不过是服役三年,三年后就回来。”

  “他说三年,我就等。人一时等不回来,就等书信。书信来时已是开春雪化,我身怀六甲已有四月,我坐在窗下读那书信,一页的纸,瞧了半个时辰。郎中说我怀的是双胎,家中紧着做秋冬衣裳,使不起那往边关送信的银钱,我当了出嫁时的钗子,送了封信去边关。我数着日子,一来一回,收他三封书信,两个孩儿便该出世了。”

  “我只收了两封信,第三封信该来的那几日,我日日在家门口等,等啊等……等来了一副旧衣靴,报信的官差说,人……死在了大漠。”杨氏抬头望向暮青,眼底无泪,却刺得人心口疼,“小将军,你可上过大漠?能与民妇说说,那大漠是何模样?为何杀人?”

  暮青沉默无言。

  杨氏许也不指望她答,笑了笑道:“我这半生,换过的地儿多,到过衢川,到过永峄,后来来了奉县,换来换去也没出这越州,日后更看不到那大漠了。”

  “我本不想杀那狗官,可我这八年过得太苦,都是那些狗官害的!当年衣冠送回来,我动了胎气,提早临盆,险些去了鬼门关,月子里操办亡夫丧事,为拉扯年幼儿女,我想过给人当奶娘,可家中新丧,人都嫌晦气,不肯要我。家中无银,我只好做些针线活儿勉强度日,如此过了三年。出了丧期,我便到福顺客栈当了厨娘。有一日客多事忙,我做了饭菜帮小二上菜,听见县衙两个捕快酒后醉语,说边关怎不多死几人,朝中补养边关阵亡将士,一人有二十两文银抚恤。我这才知道三年前那衣冠送回来,应该还有抚恤家眷的银两,可我一个铜板儿都未见着,全叫知县狗官和那些衙役贪了去!若有那抚恤银两,省着些用,我这一儿两女何需过那三年贫苦日子,每到夜里,孩儿便饿得哭?!”

  堂外风雪骤急,寒风穿堂过,呜声过耳,好似听见夜深民屋,纸糊的窗里一灯如豆,幼子啼哭。

  堂后旁听的帘子忽被打开,元修大步而出,眉宇结了霜色,声沉如冰,问道:“那知县何人?”

  问罢又看向奉县知县,“你可也有贪污抚恤银两?”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大神凤今的一品仵作最快更新

请记住本站域名: 黄鹤楼文学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