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安国公护短的时候做事不着调,但他是官场老油子,宫中该有的忌讳,他门儿清。
告状的事情,不能直接找皇上,他先去找自家妹子。
安国公进宫和德妃见面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将外面的风言风语告知。说完以后,他特别忧心地叮嘱,“靖越王比季家还要护短,他十分宠爱靖王妃。要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到靖越王耳朵里,非得出大事不可。季家独苗是死是活,可全寄托在靖王妃身上。要是靖越王发怒,他们不再搭理季家,我儿,你侄子可就彻底没命了。外面也会说我们季家忘恩负义,是个白眼狼。”
说完,偌大的人,居然当着德妃的面哭了。
德妃气得满脸通红,她在宫中一向以温婉示人,颇得圣心,就是皇后对她有时都会避让三分。季家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际,绝对不可能得罪靖越王和王妃,如今外面传出的流言蜚语,根本就是在挑拨季家和靖越王之间的关系,不,这人是将季家当刀子使,说不准针对的还是她这个宫中妃子。
不可忍!德妃冷笑,“你回去好好安抚靖越王,本宫这就找皇上说说去。”
“皇上......”安国公有些犹豫。皇上和赵景云之间关系复杂,朝中重臣全都心知肚明。所以赵景云进京城,朝中官员甚少和他走得过近。要是皇上趁机杀杀靖越王的威风,季家可就真的被戳上了墙头。
到时候,季家想避都没有机会了。
“皇上向来重视兄弟情,他和靖越王兄弟情深。有人在暗处针对靖越王,皇上知道后断然不会轻饶此事。”德妃身为女流,看得却比安国公还要长远。
“哥哥回去后,可以去京兆府讨个公道。”德妃又给他出主意,“府中也别松懈,让人趁机作乱。”
安国公仔细一想,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明白该如何做了。
安国公从德妃宫殿中出去以后,连季家都没有回,马上去了京兆府报案。
京兆府赵大人听了他陈述的要求以后,顿时头都大了。
安国公担心家中儿子,并不久留。“赵大人,我就不留下了。小儿生死未明,府里走不开。此事还望大人多费点儿心,靖王妃医术高明,对小儿尽心尽力,季家上上下下对王妃充满了感激之情。绝不能让外面的流言蜚语伤了王妃的心,否则季家寝食难安。如若找不到幕后妖言惑众者,我就是拼着这身官袍不要,也要求皇上给季家一个说法。”
赵大人闻言,冷汗都下来了。得了,他明白安国公意思,季家这是打算深究到底了。
靖越王和王妃还真厉害,居然连面都没有出,就让护短的安国公一心维护他们。
安国公从京兆府出去以后,立刻回府。他打算回去后就对赵景云说明白外面的事。流言传得很厉害,他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反倒不如直接当面解释清楚,也好让靖越王心里的火稍稍降下一点儿。
他想得十分顺畅,而实际上,没等他回府,赵景云已经知道了外面针对林清浅的流言满天飞。爱妻如命的赵景云立刻翻脸。
“你们季家小儿是生是死,与王妃何干。王妃救人,倒是救出了一身麻烦来,安国公,你们季家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待?”赵景云大发雷霆,季家留守的人一直在安抚赔着笑脸道歉解释,可惜盛怒之下的赵景云根本就不听。
安国公回去的时候,正是大家快要顶不住的时候。看到安国公,赵景云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他的身上。
“王爷息怒。”安国公赶紧表忠心,“也不知是何处传出的流言蜚语,下官得知以后,立刻进宫去找了德妃,并且去了京兆府报案。王爷放心,季家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待,愿意当众为王妃正名。”
为了季家的独苗,什么面子,什么利益,季家统统都不会考虑。
赵景云脸色不好,不过没有继续发怒,“好,本王就等着,看你们季家到底搞什么。”
搞什么?反正不敢败坏王妃的名声。安国公需要摆出一种姿态证明自身清白,同时向赵景云证明,季家对此事的重视。
府中下人全部被各自管事聚在一起,然后开始排查。
正人首先就得正己,安国公选择从府中开始排查。一会儿京兆府赵大人过来,府里得保证自身的清白,然后才好说话。
一时间,季家鸡飞狗跳。安国公夫人和老夫人顾不上悲戚,也开始着手调查内院,另一边又安排人给林清浅和赵景云一桌吩咐的早膳。
林清浅和赵景云用餐,院子没有留下季家任何人伺候,用的全是自己人。
“水晶金丝雨花糕做得不错,也不知季家是从哪里找的厨子。这道点心要是再改良一下,放进点心铺子里,说不定会大卖。”林清浅一边吃一边评点。
万恶的阶级社会,季家也太会享受了。
只是早餐,桌子上就摆了二十来道餐点,就这样,木青、水白几个还不停往屋子里送菜。奢华呀,比王府更奢华。
林清浅一边感叹,一边卖力吃。隔锅饭香,别家的东西果然好吃。
“如果喜欢,让人学了就是。”赵景云心疼地看着她眼睛黑眼圈。
林清浅肌肤娇嫩,只要有一点儿疲惫,眼圈就容易发黑。赵景云心里对季家又多了几分不满。
“吃完饭就回府补觉去。”他一锤定音。
林清浅摇头,“我不是吓唬季家。”
她正色放下筷子,有些忧心,“季斐十的情况真的很危险,热虽然退下,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估计还得重新烧起来。”
“他自己命薄,怪谁。”赵景云不高兴,他知道林清浅是为了他才如此辛苦。
其实他很想告诉林清浅,不必如此。他不用靠媳妇去拉拢任何人,男人做事,凭的是自己的本领。以前,他或许急功好进,但是现在他成亲了,有了自己在意的人,他会徐徐图之。甚至,只要朝廷不动平阳和他,就算受点儿委屈,他也会忍了。
“年纪轻轻,还有一口气,我就不忍心见死不救呀。”林清浅感叹,“季家也不易,为了这根独苗,愣是改变了所有的态度。”
“那是他们应该。”
林清浅轻笑,没有和他辩解。
等他们吃完饭以后,安国公夫人小心翼翼过来,亲自伺候,“王妃辛苦一夜,我吩咐让准备了客房,里面所有东西全换上了新的。王妃可以过去小憩一会儿。”
言语之间,小心翼翼,生怕一言不合,就得罪了林清浅,惹得赵景云发怒后拂袖而去。
赵景云不想留下季家,林清浅笑盈盈点头,“有劳季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预料,夜里估计她得亲自留下来守着了。这一夜十分关键,季斐十如果不发热倒好,要是发热,没有她在,估计别人也不行。
所以,她得找个空子补眠。
赵景云脸色发黑,季家太放肆,居然还想王妃留下伺候他们的病秧子?
“给王爷在院子里厢房内也准备一间客房吧。”林清浅懒洋洋说。夫妻在外,不能同房,这是规矩。
季夫人微微一惊,不过很快调整心态,陪着笑脸答应了。
赵景云还真不放心将她丢在季家,冷着脸好歹没有反对。
林清浅就打着哈欠去了准备好的客房。
准备的客房就在季公子所在院子的隔壁,估计是为了方便林清浅及时看诊,或者说,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们季家的宝贝独苗、
林清浅看到安国公夫人卑微而小心的份上,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软了。作为女人,她能理解季夫人此时的心情。
以安国公夫人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十分不容易。
林清浅要留下,赵景云也就没有发怒,但他们夫妻一起进了隔壁的院子。安国公夫人见状,不禁盯着院子发了好一会儿呆。
林清浅睡了一觉,中午时候被人叫起来,原来季斐十又开始发热,太医们在见识过林清浅的针灸和药贴之后,全都不敢随意下决定。他们擅长方剂,偏偏病人目前为止,还不能喝药。
由于是白天,在季家的所有太医全都围过去看,当他们亲眼目的林清浅下针的位置和熟练度,终于明白为什么严太医和方太医对她那么推崇了。
有人想到自己对林清浅暗中的歧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季斐十这一次发热烧得时间比昨夜更长,情况也更为凶狠。几个太医暗暗估量,如果光靠他们,他们面对这种糟糕的情况,估计束手无策。
等季斐十身上的热散去后,已经错过了午时。也就是说林清浅再一次错过了午膳。
赵景云一张脸黑得让安国公父子心惊胆战。
好在安国公夫人也算是要强的女人,她虽然害怕担心,但后勤做得不错。
太医们和林清浅这边从屋子里出来,那边就让大家到边上屋子用膳。
安国公父子虽然没有食欲,但为了不冷落赵景云,还是一起作陪,可惜赵景云不领情,将他们直接打发出去了。